“那要不你先进来吧，坐一楼等会儿。”小鱼很热情地拉着她进了门。
楼里果然也跟外面一样，装修得精致大气，就是没见着几个人。
趁小鱼给她端水的功夫，黎玻偷偷问她：“那个……你们局看起来很现代化，楼也很新嘛，为什么论坛里都说你们局……呃…经济比较拮据？”
这个问题仿佛戳到了小鱼的痛点，她顿时做西子捧心状，很是痛心的样子，一屁股坐到黎玻旁边压低了声音吐槽：
“我跟你说我们局就是这样！！！喜欢搞面子工程！！！我们都发不起绩效了，只能拿着一点微薄的基础工资呜呜呜……听说这楼一开始都是拨款翻修的，当时只为了看起来更高级一些，能招到更多员工，毕竟在滨海市嘛太破烂也招不到人……可是咱们管理局招聘的情况你应该知道……”
黎玻了然地点点头，管理局的招聘可不是走普通渠道，合适的人选可遇而不可求，或许很久都遇不到一个。
“所以啊，拨款是拨了，重新修也修了，但业绩还是这样。”小鱼摊摊手，“表面光鲜笑哈哈，实际到手两千八。”
“……起码是个编制了！”
“确实。”小鱼往后一瘫，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反正我不忙倒是了，坐地铁吃食堂，就这样吧。我之前啊本来还想说要不要去你们调解部门试试呢，但我看你们每天都在外面跑啊之类的，是不是好辛苦啊……算了，还是不适合我。”
说完她又想了想：“听说你们春新分局的福利待遇挺好的……是真的吗？”
黎玻犹豫一瞬，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我还在实习期呢，按照任务算绩效，过年还有三倍薪资，对于实习来说……还可以。”
“羡慕了……”小鱼眼馋地看着她，“要不是我是滨海本地人，我肯定要申请转去你们那边。”
黎玻被她逗笑了：“也不是不行……其实我也是滨海人，但在春新市入的职。”
“你再继续挖墙脚，老苏要下来跟你拼命了。”
大门口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两人扭头一看，一团白色的拖把头慢悠悠地爬上阶梯朝她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老式夹克衫的中年男人。
“嗨，托局！好久不见啦。”小鱼率先站起来朝它招招手。
黎玻有些发愣，她摸了摸下巴看着曾经共患难的小白狗，这好像是她自从入职之后第一次听到托局的声音……
居然有点像个成熟的女声！
她以为小猫小狗们的声线都是差不多的，都是介于小朋友与青少年之间那种男女莫辨的声音。
“哟，小鱼，你还没辞职呢。”托局凉凉地瞥了一眼。
小鱼耸耸肩：“混日子嘛，反正也挺清闲的，保育部和调解部的忙我也帮不上。”
“小心老苏裁员第一个裁到你头上。”
“不会的，我可是程序部的中流砥柱。”小鱼嬉皮笑脸地说，“真裁了我就去春新市投奔您。”
黎玻瞳孔震惊。
滨海市的同僚们都这么豁达呢？
一眼就看出黎玻心中所想，托局轻哼一声：“他们滨海局就这个鬼样子，活不活死不死的。”
小鱼深感同意：“上班嘛，跟上坟也差不多。”
“行了行了，再聊下去老苏要下来赶客了。”托局晃到电梯跟前，回头示意黎玻跟上，“小鱼你别搁这儿趁机摸鱼了，回你办公室去吧。”
踏入电梯，夹克男人对黎玻礼貌一笑：“黎玻女士你好，我是托局的专属司机，我姓邱，你们叫我老邱就好。”
黎玻恍然大悟：“原来托局每次出差都是你开车载它呀，辛苦辛苦……”
“我才辛苦好不好！”托局气急败坏，“我一个小狗还要长途跋涉，大过年的跑来帮你撑腰！”
“是是是……”黎玻赶紧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背，“您最辛苦，您是我们春新局的顶梁柱！”
“哼。”
托局傲娇地一甩耳朵，扭着小尾巴出了电梯，还懒懒地嚎着：“老苏——”
黎玻跟着它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托局淡定坐好，瞟她一眼：“愣着干嘛，我这只可怜的小狗能推开这死重死重的门吗？”
“哦哦哦……”黎玻赶紧和老邱一起推开门，这大门仿佛电影里的银行金库似的，又厚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局长是被关押在里面的呢。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入眼的落地窗下是一张加长的总裁办公桌，上面堆着厚厚的资料和一台超大屏幕的电脑，精致感十足的高大椅背正背对着他们，完完全全遮住了椅子上的身影。
托局无语：“老苏，别装逼了。”
高大的旋转椅缓缓转了过来。
长长的、柔顺的毛发随着转动的幅度轻微摆动，带动出流畅的线条，一只高大的苏格兰牧羊犬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微微高昂着头，露出脖子上精致的黑色领结。
“哦～非常欢迎你来到我们滨海局，我的老朋友。”老苏清澈的眼睛看向黎玻，扯开一个微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能见到一位这么美丽的人类小姐。”
“别恶心人。”
托局“呕”了一声，蹬着小短腿跳上了旁边的椅子，扭头对黎玻说：“啵啵，把我推过去。”
黎玻老实将它连狗带椅推到办公桌的对面，默默退到一边，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狗针锋相对着。
哦，其实也没有针锋相对，只有托局一只狗针锋，而苏局则一脸淡定。
“闲话少说，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一份大礼的。”托局端正坐好，“你们局不是穷么……”
苏局摇摇头，倔强地打断它：“no no no，我们是，节俭。”
“……行。”托局无语，“那你就说你要不要钱吧！”
“要。”
黎玻险些笑出声，两只狗的谈判场面怎么这么戏剧感，仿佛在看一部有趣的动画电影。
“啵啵偷笑啥呢，过来讲讲。”
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边，黎玻微微愣住，这是突然让她汇报工作吗？
两只狗同时转过头，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好像怎么看也没有汇报工作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想到这里，黎玻刚悬起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黎玻女士，请坐。”老苏温和地将水杯往前推了推，“请喝茶。”
“……谢谢。”黎玻看着一次性杯子里那透明的白开水，哭笑不得。
她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苏局，我这次回滨海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认识了任务对象的主人，她跟我提议……”
很快将陆小卿的想法跟两位小狗局长讲了一遍，包括后续跟平安宠物医院的合作，只见苏局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到最后简直快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黎玻微微往旁边偏了一点，悄悄看到了它荡在椅子旁边的毛茸茸大尾巴已经忍不住摇了起来。
她心中一凛。
……太可爱了吧！！！
啧啧，表面一本正经的小狗私底下的尾巴摇得比谁都欢！
托局很是得瑟：“怎么样，我的人不错吧，一来就给你攒了这么大一个局。”
“咳咳……”苏局试图拉回一点面子，“其实……其实我们也快跟滨海市最大的宠物救援中心达成了协议。”
“快？”托局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还在谈判中。”
“嘁，是你们没钱又没人吧。”
苏局泰然自若：“我们可以提供信息和定位，这在救援工作中可是非常重要的。”
黎玻深表赞同，尤其是去寻找走失的小动物时，没有定位辅助起码难度翻十倍。
“看，黎玻女士就很懂。”
托局无语：“得了吧。依我看不如你们直接牵线，作为中间人，把救援队也和她家宠物医院连上，这样既有了赞助，也有专业团队做救助，你们就做个中间商，派个人类过去盖个公章，顺便提供下救援辅助就行了。”
苏局矜持点头：“老友如此安排，甚好。”
“呵，别好的太快，既然是用到了我们的人和资源，那给我们自己捞点福利，没问题吧？”
苏局神色一凛，迟疑道：“你先说说看。”
“看你那抠门儿的样子。”托局不屑地哧了一声，“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我们局借调过来的人需要有权联系救援队，需求帮助。”
“没问题。”苏局一口答应。
“绩效都按照我们局的标准发！”
黎玻感动地看了一眼托局，真是一位好局长！
“老友，不是我随便夸赞，你们局的绩效放在全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苏局优雅地商业吹捧着，“我们滨海可是拍马都赶不上的呀！”
“呵呵，那以后没有借调了。”
“……就按你们的标准发。”
两狗拉扯一阵，飞快达成协议，制定好了计划，托局举起小爪子最终拍板：
“行了，就这么定了，稍后让你们副局去联系吧，后面就没黎玻什么事儿了，放假也放完了吧……赶紧把我的人都给我放回来！”
苏局微微一笑：“多谢贵局的帮助。”
两人一狗走出滨海局的大门，老邱麻利地帮托局拉开车门。
“我就不送你了哈，我们直接上高速回去了，最近事儿真是多到爆炸。”托局叹了口气，蹦上了车后座。
黎玻惊讶：“这么忙呀？”
“是啊，最近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bug，听说素州那边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况，最近各局都在紧急排查呢，愁死我了。”托局朝她挥了挥小爪子，“等你回来再说吧，走了走了，拜拜！”
“好，春新见～”
第42章 都市传说【部分论坛体】
滨海局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就派人联系上了陆小卿女士，并约好了三方来平安宠物医院敲定此事，而申请补助通过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小豆包。
小豆包的手术很顺利, 预估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走路了。
今年因为黎玻签了实习单位, 王女士也早早放她走了：“反正医院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黎玻跟住院部的几个小家伙道了别，就踏上了回春新市的返程。
随着拥挤的人流挤进高铁，刚一坐下, 她就听到后排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大学生窸窸窣窣地聊着天，忽然黎玻耳朵一竖——
“……你听说了吗, 最近那些猫狗失踪事件？”
“啊，你说那些流浪猫狗吗？”
“对对对！”
“听说了, 我怀疑是不是被偷去杀了充当假肉卖了啊……好可怜……”
“不晓得啊, 反正好惨, 我们素州那边好多小区都自发组织了巡逻队呢，但还是没用，偶尔还会失踪一两只。”
“诶，但好像就从你们素州市传出来的吧？”
“传出来啥？我咋没听说……”
“就是那个啊！”这人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些, “……园……凶宅……”
一声长啸。
高铁进入了隧道，黎玻彻底听不清了。
出隧道后两人再没说起这个话题, 黎玻联想到托局之前说的最近bug频出事件, 摸出工作机开始刷论坛，果然不是什么秘密新闻了，春新分局的论坛里一个热度贴高高地挂在首页。
“【爆】最近程序真的炸了！本来以为是我哪里搞出bug了, 没想到全国都一样！！！”
【楼主：我真服了！那天我第一次遇到bug还以为是我自己搞的, 查了一夜的bug结果不是我的问题！】
【2L：啥情况？】
【3L：咋了啊这是？】
【4L：楼上们不知道吗？最近全国的生命线好像都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最近查档案特别困难】
【7L：你们说的是最近各种失踪案嘛？】
【11L：但不是每年都有档案缺失的么？毕竟出市后就会断档了吧】
【12L：楼上此言差矣, 以前量非常少，都是在正常可控范围内的，今年的意外已经多到影响整个系统了】
……
【37L：听说已经准备开拓总论坛了，便于各个分局之间交流情况】
【38L：终于要合并了吗！我们每天聊天来来回回都是春新市这小片区的事儿，着实没啥意思】
【45L：只能等程序那边出结果了，我们现在也没啥办法……】
【46L：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任务都变少了】
【47L：可不是么，毕竟好多生命线都断了啊，失踪还是死了都不知道，嗐……也怪可怜的】
黎玻眉头紧锁，过年以来她在滨海接的任务都变少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全国的系统出了问题……估计托局它们最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忙得东奔西走。
她思索片刻，干脆在楼里问大家：
【55L：最近素州市那边的传闻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跟这事儿有关系吗？】
这消息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她：
【58L：你是指古宅闹鬼的事？】
黎玻一愣，不是跟小动物失踪案有关么，怎么还闹起鬼了？！
【59L：什么情况？55l和58l你俩说的是一个事儿吗？】
【60L：细说闹鬼】
【63L：我也是去素州市出差时听分局同事说的啊，不知道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素州不是有挺多园林老宅什么的嘛，前些年，郊区有一幢古宅啊……出了一桩凶案】
【64L：然后呢然后呢？别大喘气，你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
【73L：别着急，我一次性打完字。具体怎么死了人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幢古宅就成了凶宅，加上地处偏远，卖不出去呗就一直闲置着，后来啊时不时就有路过的人说……好像在里面听到了哭声。警察叔叔当然不会相信这些封建迷信，接到报警去查了下啥也没有，于是就吸引了很多那种探灵冒险的博主去拍视频，但诡异的是……他们白天去的都没发现任何问题，就是空荡荡的园林老宅，但晚上嘛……真的听到了各种哀嚎和哭声，上次有个up主晚上偷偷翻墙进去，结果莫名其妙就昏迷了，醒来时人就已经躺在大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