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怀了权臣的崽——榴春【完结】
时间:2024-11-04 18:09:43

  现如今整个江府都知道,他们不过是挂着夫妻的名头度日,除了江夫人自己。
  江夫人原本是布商之女,家世不差,与江怀鼎成亲时,他一穷二白,没有做官,但二人两情相悦,江夫人又执拗,家里即便再反对,也只好作罢。
  后来江夫人的父母逝世,家中布庄的生意一落千丈。
  许多人劝江夫人重振布庄,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毅然决然地将布庄卖掉,用全部的钱供江怀鼎考取功名。
  没过多久,江怀鼎终于考上功名,成了八品监察御史,江夫人自然而然成了正妻。
  江怀鼎娶妾的那天,江夫人用剪刀在房间里剪碎了自己和江缨的所有衣裙,唯独没有剪碎成亲时穿的嫁衣。
  如果江夫人把贺重锦送来的一半聘礼给了江怀鼎,那么那一半聘礼与给了许姨娘和吴姨娘,并没有什么分别,早晚会到她们的手中。
  张妈妈见江缨久久不说话,神情也有些黯然,于是劝说道,“老奴知道小姐是不情愿的,但小姐仔细想想,夫人盼老爷来房里盼了多少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必然开心,夫人开心,小姐也应该替夫人高兴。”
  红豆观察着江缨的反应,她知道江缨并不希望江夫人把聘礼给江怀鼎。
  毕竟这么多年,江怀鼎待江夫人母女如何,红豆一直是知道的。
  半晌,江缨答:“合了母亲的心意就好。”
  江缨的闺房还是老样子,只是许久未回来,书案上积了一层灰尘。
  胃里涌上恶心之感,她又害喜,弯腰干呕了好一阵,红豆才道:“小姐,聘礼怎么办?还要回来吗?”
  江缨坐在书案前,缓缓翻阅书卷,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要了。”
  “那怎么行?”红豆的心里有些不平,“老爷宠爱两位姨娘,嫌弃小姐是个女儿,现如今又拿走一半聘礼,得了便宜。”
  “红豆。”江缨心中无奈,很快又习以为常地说,“如果是两位姨娘或是爹爹自己抢走的聘礼,我理应要回来,但......聘礼是母亲给的。”
  那是江夫人的意思,她又有什么办法?
  红豆力争道:“可那是贺大人给小姐的聘礼,小姐真的任由那些钱被老爷和两位姨娘挥霍了去?”
  话音刚落,江缨顷刻间愣住,毛笔骤然一停,毫毛上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盖住了规整的字。
  是啊,那是贺重锦给她的聘礼……
第20章 信(修)
  江缨暗暗下了决心,她要把聘礼要回来。
  这段时日肚子里的孩子把她折腾的吃不好也睡不下,那些黄金是聘礼不假,但也是给他生孩子的辛苦钱。
  再者,宫园一事虽为意外,但这样的行为到底是反抗了江夫人,所以江缨想,如果这次再违背她的想法,应该也没什么。
  至少被责备一顿。
  她现在怀着孕,想来江夫人也不会责备她。
  明日她会嫁到贺相府,回来的机会不多,江夫人顾忌贺重锦的权势,不会找到府上,等过一段时日江夫人就气消了。
  试一试?
  但话虽如此,该怎么让江怀鼎把那些黄金还回来呢?
  *
  江怀鼎和江夫人是在晚上回来的,一家三口难得没有外人,坐在一起用晚膳。
  江夫人今日很高兴。
  她许久都没有这样高兴了,不仅是女儿嫁了一个位高权重的郎婿,冷落自己多年的夫君更是带她去了街上,就像回到了年轻时一样。
  江缨吃一个狮子头的功夫,江夫人已经往江怀鼎的碗里夹了不少菜。
  “老爷,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焖肉,油菜你也要多吃,荤素均衡,身体才会康健。”
  江怀鼎心里烦闷,面上不咸不淡地道:“已经够了,不用夹了,你还站着干什么?坐下来用膳。”
  江夫人认为这是江怀鼎在关心自己,心中喜不自胜,忙着坐下:“好,好,都听老爷的。”
  只是,江怀鼎虽然提起筷子将碗里的菜都吃了下去,但江缨和红豆都看得出来,江怀鼎有些勉强之意。
  唯独只有江夫人并没有这样觉得。
  “江缨。”江怀鼎忽然对江缨说,“那贺重锦果真以后不打算纳妾了?只娶你一人做正室?”
  江缨不知江怀鼎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于是答:“贺重锦没有和我提过此事,但如果他要纳妾,我不会阻拦。”
  毕竟,当初江怀鼎纳妾时,江夫人哭了三天三夜,费尽心机阻拦都无济于事,何况贺重锦是什么人?位高权重的宰相,是她能够阻拦的吗?
  江怀鼎的脸色难看了下来,本就不多的笑容凝固了几分:“不阻拦,等着那几个妾室抢你的正室之位不成?只要你当了正室,贺重锦念在我是他的亲家公,必定会对我有所提拔!”
  “父亲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江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语气平常道:“身为贺重锦的夫人,我该做好分内的事,顺从夫君的心意。”
  江怀鼎气道:“你……!”
  江夫人见江怀鼎动了怒,这才替江缨说话:“老爷,女儿如今怀了贺重锦的孩子,有孩子傍身,顾及孩子,贺重锦也会在朝堂照拂老爷一二。”
  “一定要是儿子。”江怀鼎火气消了,重新拿起筷子,“万不能是没用的女儿,否则别说嫁给贺重锦,就是嫁给当今皇帝又有何用。”
  江缨依旧不说话,江怀鼎就是如此,反抗无用,她已经习惯了。
  只要当上皇京第一才女,光耀江家门楣,江怀鼎才能无话可说,兴兴许还会放心颜面夸赞她几句吧。
  这时,她发现江夫人吃得很慢,似乎在刻意等江怀鼎吃完。
  过了一会儿,江怀鼎吃完后,江夫人笑着送走江怀鼎后,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来。
  江缨问:“母亲,你是有事要同女儿说吗?”
  江夫人吩咐张妈妈道:“张妈妈,去把东西拿过来。”
  张妈妈道:“是,夫人。”
  江夫人最近心情大好,这次倒也没动怒,从张妈妈手中接过那一沓信件,放在了江缨的面前。
  书读得多了,江缨下意识对书法文字比较敏感,一眼就分辨出字迹的主人:“母亲,这是......赵恒之的信?他把信送到江府了吗?”
  江夫人道:“你倒是认得清楚,这一张张都是赵恒之亲笔所书的信,想必,是那赵恒之没办法将信送到贺相府,便辗转把信送到我的手中。”
  江缨数了数,一共七封信,连续送了七天,每封信的内容大致无二,依旧是赵恒之说自己余情未了,地点是皇京天香酒楼,黄昏一叙。
  这个人未免也太……
  其实,江缨并不讨厌赵恒之,虽然赵家人看不起她,厌恶她,但至少在最初,赵恒之在得知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时,愿意娶她为正室。
  这已经是皇京中多少男子都做不到的事了。
  只是令江缨颇感无奈的,她可以理解赵恒之想挽回这门亲事。
  但为什么,他挽回的方式翻来覆去的都是在暗暗写信啊?
  难道是怕贺重锦吃了他?所以不敢登门?
  嗯.....应该是,朝臣们无不畏惧贺重锦权势,更遑论一个刚为官不久的探花郎了。
  “母亲。”江缨如实答道,“此事我知晓,之前赵公子托人给红豆塞信,红豆将信带回来后,我便烧了,我现在是贺重锦的妻,我不会与他再有来往的。”
  江夫人的语气并没有异常,似乎对江缨的回答很是满意:“你嫁入贺相府,一言一行不仅关乎贺相府,也关乎江府,绝不能因为此事,传出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江缨将那几封信一封一封地烧了,心里想着赵恒之可千万不要再送信过来,再给她平添麻烦。
  当晚,江府下人把嫁衣和凤冠都备好,准备明日的成亲事宜,江缨忽然感到胸口发闷,想去院子里通通风。
  结果,她一只脚刚刚踏过门栏,发觉到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女子若有所感地低下头,并蒂莲花绣鞋轻轻移开,定睛一看,那是一条漏网之鱼,赵恒之的信。
  江缨:“......”
  红豆刚刚从院子外回来,步伐轻快,脸上还挂着喜悦:“明日小姐就要成亲了,奴婢想想便觉得开心,咦?小姐再看什么,这是?......”
  无语。
  两个人就这样杵在房门外,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赵恒之到底收买了江府多少下人?为何无孔不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红豆捡起信,江缨已经不想再看了,她看腻了里面的内容,想不到自己内卷多年,竟第一次产生了厌倦看文字的一天。
  察觉到江缨的情绪,红豆忙道,“蜡烛还没熄,奴婢这就去烧了,莫要让小姐看着心烦。
  他这封信一出现,原本想出去散心的江缨,顿时半分好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比起烦躁,她更多的是担心。
  赵恒之一直不肯放弃,一封封书信接连二三地出来,贺重锦迟早会知道的,如果贺重锦误会,以为她和定亲的前郎婿有私情,那就遭了。
  想到那日在地牢里,贺重锦对人用刑的样子,江缨握着茶水的手忍不住发抖。
  贺重锦不喜欢绿色吧,她记得他平日里穿得衣服不是紫色就是黑色,偶尔也会穿红色,从未穿过绿色。
  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惩罚她?该不会是每日,等孩子生下来后直接去母留子?
  红豆正在烧信,只见自家小姐砰得一拍桌案,江缨乍然站起来时,脑中的晕眩险些又犯了。
  “不行!这怎能行!”
  红豆呆愣愣地盯着江缨,张了张嘴问道:“小姐?什么不行?”
  曾经江缨只是胆子小,仅此而已,但红豆发现小姐有孕之后,心绪起伏是越来越大了。
  女子白皙的玉容气红了半边,紧张道:“我知道赵公子对我有恩情,可是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再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
  一轮明月悬挂于天际。
  贺相府的书房内,窗户虚掩,窗外蝉鸣声不断,青年正在批阅最后的公文。
  前几日,街上铁匠被刺杀一事有了眉目,死去的铁匠姓姚,单名逊字,是军械监一名造兵器的铁匠,从姚铁匠入军械监以来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
  军械监其他的铁匠说,姚铁匠的打铁功夫一向很好,从他手里出来的刀枪长剑十分锋利好用,深得监丞的夸赞。
  但令贺重锦不解的疑点是,姚铁匠此人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与其他铁匠们的交情很好,并没有仇家,是什么人会雇佣如此武艺高强的杀手,去刺杀一名铁匠?
  直觉告诉贺重锦,这场命案并不简单。
  有人轻扣房门,贺重锦道了一声进,文钊便推门而出,恭敬禀告道:“姚兵匠的夫人跪在大理寺外,要求探望姚逊,因为大人明令过除了验尸官,任何人不得接近尸体,所以大理寺卿让属下来请示大人的意思。”
  其实,大理寺卿本不想请示贺重锦的意思,实在是那妇人跪在大理寺外哭诉,扰人清净,而在这之前,文钊也是回绝了大理寺卿的。
  别说跟随在贺重锦身边的侍卫,这满朝文武,凡是做官的谁不知道贺重锦的性子?公事之际,他眼里就见不得别的,根本不会答应这样的事。
  然而反常的是,贺重锦却道:“让姚夫人去吧,他们是夫妻,理应如此。”
  “啊?”文钊傻了,“真,真的吗?”
  这是贺重锦说出来的话吗?
  贺重锦停下笔,眉眼轻抬,倒是不自知:“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文钊应道:“没,没有,大人您忙,属下这就去告知大理寺卿。”
  半个时辰后,贺重锦终于批阅完了最后一本公文,他放下笔,修长的手指轻揉着鼻骨,缓解疲劳。
  这一点,他的确不如江缨,江缨每夜温习书卷,苦练八雅,好像无论有多晚,有多少人入眠,她依旧只休息片刻,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那样孜孜不倦,埋头苦学的女子,每次做任何事都是那般认真。
  贺重锦垂眸,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也不知前几日他命人去宫中藏书阁搬来的那些珍稀书卷,如今到府上了没有,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亲了。
  他有家了吧。
  夜里,他一人独自躺在塌上,困意加深逐渐入眠,殊不知有人悄悄进来,她蹲下,身子伏在塌边,看着青年的精致侧颜,声音压得很低:“夫君,你睡了没有?”
  贺重锦骤然睁开双眼。
第21章 夫君(修)
  贺重锦当即从塌上坐起来,喉结蠕动了一下,最初发觉到她的出现时,还以为是在做梦。
  因为江缨回江家小住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他以为今日,江缨不会回来了。
  女子梳着利落小巧的发髻,鹅毛般的刘海下是一双在黑夜中熠熠发光的杏眼,望着他的眼神还是有些怯。
  虽到了婚嫁的年纪,但如何看,怎么看,都还像是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贺重锦一时痴了。
  五官渐渐柔和下去,微微叹息一声,开口道:“你说成亲前要在江府小住两日,回来时该当通报我的。”
  江缨揉了揉耳根,一脸抱歉:“这么晚了,突然回府,是我打扰夫君了。”
  “没有。”贺重锦笑容温煦道,“皇京之中多是非,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夜晚时出行。”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只听塌上的青年又轻轻问道:“缨缨,你和红豆是如何回来的?”
  “做马车,红豆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江缨道,“红豆留在江府替我守着房间,防止母亲发现我偷偷跑回来了。”
  “下次夜里外出,提前托人告知我,我亲自接你,你一个女子,遇到图谋不轨之人怎么办?”
  “报上你的名字?如若那贼人知道你是我夫君,会怕的。”
  贺重锦沉定地望着江缨,随后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屋中的灯被再次点燃,二人的房间变得明亮温暖了起来,贺重锦回到榻上拍了拍身侧的床褥:“既然回来,今晚就在贺相府过夜,躺下讲吧。”
  “啊?”江缨有些无措,攥着贺重锦衣袖的双手紧了紧,“那个,被母亲知道了恐怕不会高兴。”
  “这件事我自然明白。”贺重锦眉目温和,开口道,“明日,我亲自送你回江府,顺便成亲之前,见一见岳父和岳母。”
  贺重锦想得很周到,只要明日他们两个一起回去,江夫人就算想说也不敢再说什么,他不会和江夫人理论,更不会因为江缨去江家施压。
  在外人看起来,他不过是做了为人夫君该做的事,成亲前几日送将入门的新妇回家。
  “怎么了?”贺重锦声线清晰,面上带着一丝疑惑,“怎么还不上塌?不想和我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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