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你结婚,不也是令家族蒙羞的行为吗。”
“你又和达里尔搅在一起,这甚至不能说蒙羞和抹黑,这是对伦理道德的挑战。”
他拉下保险栓,垂下眼睫,说:“就像我不光彩的出身一样。”
“为了维护莫顿家族的名声和荣誉。”他轻声喃呢,像是开枪前的最后祷告。
按照他的逻辑,他应该先一枪崩了他自己。
乌涅塔嘴唇微动,没敢刺激这个道德卫士,飞快地说:“如果我真的做了错事,你杀我,我毫无怨言。”
“至少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伊拉斯面无表情,他举枪的姿势标准得就像在做教学示范。
他抖了下手腕,乌涅塔怕他擦枪走火,也跟着一哆嗦。
“欺诈、偷情,你还想听什么?”
乌涅塔持续茫然:“偷情是指我和达里尔吗?”
伊莱斯冷笑:“音频我都听过了,你不会还想狡辩说那不是你吧。”
乌涅塔皱眉思索:“我没有,我只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让我再听一遍吗,毕竟和继子偷情的罪名太重了。”
她肩膀瑟缩,好像随时会被他的指控压垮。
伊莱斯倒是没干呕了,他手指还放在扳机上,手臂抱在一起,好奇她还能狡辩出什么来。
伸手放在鼠标上,他问:”你想听哪一段。“
乌涅塔:……
合着还有好几段是吧,她颤颤巍巍地走到伊莱斯旁边,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眼前一黑。
两个小时的时长,光内存就要占好几个G。
压下心里的情绪起伏,她打起精神,故作天真地说:“每一段都听一遍吧。”
伊莱斯动作一顿,如她所愿地按下播放键。
[父亲要是发现我们在他房间里做这种事,会不会气到发疯?]
达里尔压抑的声音还带喘息,一听就知道在做糟糕的事,然后是她抽气的声音,略带责备地说:[别说恐怖故事。]
接吻的声音。
然后是物品被撞翻的声音。
乌涅塔手指蜷缩,开头就这么劲爆,她得仔细想想该怎么洗。
伊莱斯眉头紧皱,握住鼠标的手捏成拳,难以忍受似的。
好在这一段不算太长,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乌涅塔略显天真地问道:“就这样吗,刚刚那个应该是去年十二月录的,我记得那天是初雪,我和达里尔还去了你的房间呢。”
伊莱斯的痛苦变成震惊,他双眼瞪得铜铃一样大。
“从你房间的露台可以看到后面森林的雪景,还蛮漂亮的。”
进度条继续推进,乌涅塔如数家珍般告诉他,达里尔还有好些场景没录进去。
“说起来你这间书房我们也经常来呢。”乌涅塔拽着他的袖子把他往阳台引,望着远处略带怀念地说:“下面的百合花圃超美的。”
她趴在围栏上,发现花圃被毁,花匠正在翻土。
乌涅塔大惊,半个身子探出去:”怎么会这样,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呢。“
她转过身,从趴着变成靠着,又呆又震惊地说:“还想着等你回来,我们三个一起看的呢,现在没戏了。”
“你开什么玩笑,少在这里巧舌如簧了,再怎么美化,也掩盖不了你们在家里乱搞的事实。”
伊莱斯喘着粗气,偏过头不去看她的微笑。
“我一直在奇怪,父亲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离世,如果是因为他发现了你们的奸情呢,一个人杀不了他,那要是枕边人和孩子一起呢。”
越说越离谱。
好不容易垂下去朝着地面的枪管,又重新指向她。
乌涅塔冷笑,破罐子破摔,说:“那你觉得是就是吧,就按照你认为的做好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再逃避,反而步步紧逼,走到伊莱斯面前。
她伸手握住枪管,不耐烦地说:“后妈和继子搞在一起不好听,反正你都让佣人改口叫我小姐了,你就当我和达里尔是兄妹好了,骨科听起来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她胸口抵住枪口:“你尽管怀疑,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一整年不回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赶我走。“
“现在让我彻底消失的机会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开枪啊。”
伊莱斯呼吸乱了:“别说得好像你真的深有苦衷一样,就算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音频里那些亲密接触是实实在在的。”
“这你总没办法抵赖吧。”
乌涅塔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问:“你是指这种吗?”
“还是这种?”伊莱斯没反应过来,她的手指已经缠上他的,两人十指紧扣。
他正要挣开她的手,乌涅塔先松开了。
“如果教育孩子最基本的手段,要被你曲解那样的话,我无话可说。”
伊莱斯也懵了,从达里尔闯进书房,到她回来,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还真没听到后面。
这些录音的内容重复率极高,是有巴掌声和鞭打声没错……
对了,鞭打声。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教育手段还包括接吻和鞭打?”
乌涅塔表情痛苦:“我不知道,反正你们家的人都是变态,当爸爸的喜欢我这样抽他,当儿子的也喜欢我能怎么办。”
她泪眼婆娑,说话时一哽一哽地,伊莱斯凝神仔细听。
乌涅塔松开枪,抱头蹲在地上,崩溃地说:“他拿着生理课本找到我,说要补习基本生理知识,做下练习,我怎么拒绝。”
“如果辅导作业也有错的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明明给你发过消息,问过你的。”
伊莱斯被她断线珠子一样的眼泪吓到了。
但还是冷静地说:“不可能,我从来没收到过你的信息。”
“真的吗,看来你对我不仅是不喜欢不接受而已。”乌涅塔抱着脑袋的手腾出来一只,拿出手机划开,对话框打开。
从她进入这个家开始算,一直到她和父亲正式登记婚姻关系,每隔三五天就会给他发消息。
伊莱斯拿过她的手机,往上滑。
有时候是简短一句早安,有时候是关于达里尔的疑问。
他确实从聊天记录里面看到她发的生理课本的图片。
[达里尔说我可以帮助他学习这里面的知识,是真的吗,我虽然没念过什么书,总觉得他的要求不太正常。]
伊莱斯一字一顿地念道:“如果你不反对的话,那就代表没问题对不对。”
他感到一阵眩晕,闭了闭眼,说:“我――”
他真的没有印象,继母给他发过这些东西。
乌涅塔面对AO之事时迟钝得可怕,但对于情绪的感知又很敏锐,她干脆坐在地上,冷嘲他:“你想说你没收到过对吗。”
“我相信。”她说:“毕竟你是总裁,大忙人,加我的联络方式本来就是迫于父亲的压力,做做样子罢了。”
“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不识趣,总是发消息打扰你。”
她捂着脸,额头抵在膝盖上,鼻音浓重:“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不会看这些东西,第一时间就把把我设置成免打扰了,可笑我还想和你拉近关系,做一个讨人喜欢的继母。”
乌涅塔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好像是伊莱斯在她身边蹲下了。
透过手指的缝隙,她看见他把枪放在地上,沉默地翻看那些聊天记录。
她悄悄松了口气,雨露均沾是她的处事原则,死鬼老公有两个小孩她当然不会厚此薄彼。
好在一个常年不在家,对付达里尔那个娇气包的时候,随便抽点时间出来敷衍一下就好了。
伊莱斯呼吸沉重,明明拿着的是她的手机,却有种拿了块烧红的烙铁的感觉。
他艰难开口:“不管怎么说,你也该有自己的判断。”
“所以你现在还在责怪我。”她仍旧没有看他:“我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在你们这些上等人看来,天生就有的礼义廉耻。”
“我只是想活着,想过好的生活。”
她说完这句话,猛地抬头,苍白的手指攥住他的手腕,指甲陷进他的肉里:“我想得到所有人的喜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并为此而努力,难道这也有错吗。”
她的质问破碎不成调子,像玻璃渣一样混着苦涩的泪水刺向伊莱斯。
他又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果她还活着,是否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伊莱斯双耳轰鸣,他后退两步,扶着身后的围栏才勉强站稳。
“先推开我的是你,不理会我的也是你,现在指责我的还是你。“乌涅塔说:“你否定了我的全部,让我变成违背伦理道德的肮脏的下水道的老鼠。”
“我原谅不了自己,我也恨你。”
她攥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顺势把地上的枪捞起来抵在腹部。
伊莱斯身体发软,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她,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抵住她的双肩。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否定了她作为人的全部,苍白无措地想要辩解。
争执中乌涅塔扣动扳机,巨大的枪响在两人耳边炸开。
第17章 已替换
乌涅塔:……
好家伙。
居然真的有子弹, 还好找机会打出去了。
伊莱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开枪,搭在她身上的手痉挛似的抽动几下。
“你有没有事。”忍着太阳穴的抽痛,他上下扫视乌涅塔的身体, 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弹孔。
硝烟味混着铅尘被吸入,伊莱斯喉咙泛甜, 他脑袋嗡嗡的,感觉快要炸掉了。
乌涅塔承受不住开枪的后坐力,手一抖,枪被甩飞。
她还想过去捡, 被伊莱斯死死抓住, 她也吓坏了, 颤声问道:“你拦我干什么,我以为你看到这一幕会很开心。”
“别说了。”
乌涅特不理会他:“第一次没有经验, 下一次就不会打偏了。”
“别说了。”伊莱斯咬牙, 额角青筋直跳。
“我这种没有礼义廉耻的肮脏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你别管我了。”
伊莱斯:“我叫你住嘴啊!”
他精神状态不太对劲,跟乌涅塔站在一起,衬得他才是那个寻死觅活的人一样。
伊莱斯声音嘶哑:“你只是为了生存,你没有错, 错的是没弄清楚情况就指责你的我。”
“你是个好人,为了不让我寻死,居然说出这种违背良心的话。“乌涅塔没有被他动摇, 说:”我和达里尔的事就是错误。“
“不能用没读过书来搪塞。”
“就算是生活在底层四区的下等人,最基本的道德观念是要有的。”
她固执得可怕。
和她那令人震惊的金钱观一样, 一旦接受了某种观念,就没法轻易掰回来。
伊莱斯身心俱疲, 现阶段他想不出什么能说服她的好办法。
他叹气,无言地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准备,上前抱住她。
“你对他做的,就是家人之间会做的亲密互动。”他双臂僵硬,尽量不碰到她。
乌涅塔皱眉,半信半疑。
伊莱斯闭眼亲在她颊边。
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他闭着眼说服她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这是很普遍的行为,达里尔可以这样做,我也可以。”
乌涅塔震惊到阿巴阿巴。
她抬手捂脸,没敢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终究是不敢继续问,为什么达里尔亲的是嘴巴,他亲的是脸。
达里尔是omega,亲一亲能探索人类起源的秘密,顺便交流感情。
伊莱斯一个alpha……
两人双双扭头,不敢看对方。
伊莱斯还想说点什么,但实在难以启齿,这已经是在睁眼说瞎话,他的脑子和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都在拒绝他继续往下说。
两人各退一步,尴尬和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全副武装的保镖打破寂静,进来全方位无死角勘察敌情的时候,乌涅塔落荒而逃。
伊莱斯面对关切的问询支支吾吾。
他坐在椅子上,在助理的惊呼中后知后觉感受到腿上的疼痛,她开枪的时候子弹从他小腿擦过,裤子被打穿。
伊莱斯庆幸现在当家做主的是他自己,不否则他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和继母独处时有枪响。
“你再讨厌夫人,也不该在这个时间点亲自动手。”助理说。
“您父亲很少带她出门,上七区知道她存在的人很少,制糖权尘埃落定后,有很多种方法能让她消失。”
他的裤腿被剪开,家庭医生帮他处理伤口。
伊莱斯皱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
助理:“并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行事果决是成功者的必备素颜。”
“够了。”伊莱斯摆手,关掉那段惹祸的音频,说:“让医生过去看看她,她的状况看起来也不太好。”
助理点头:“我这边获取了达里尔少爷近一年的账户流水,夫人使用的是加密账户,暂时拿不到。“
伊莱斯打开手机,翻看乌涅塔发过来的消息。
最后一条停留在今年三月,问他能不能回来参加她和他父亲的婚礼。
伊莱斯问:“我父亲和她办过婚礼吗?我怎么不记得。”
助理:“据说当时已经在筹备,不知道因为什么取消了,具体的您可以问问管家,需要我叫他过来吗。”
他心里闪过一个十分荒谬的猜测。
既然继母口口声声说他的感受也很重要,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复,所以才取消婚礼。
伊莱斯摇头,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的分量。
打开文件,密密麻麻的账务记录弹出来,他每个月都会向乌涅塔转账。
想不通达里尔有什么必要给钱给继母。
他想起继母之前提起过的,达里尔很孝顺,给她转钱的速度很快。
伊莱斯面无表情,如果把人骗到床上算孝顺的话,那给钱诱哄也是顺理成章。
“让卡尔过来。”
伊莱斯迫切地想知道,他不在家的这一年里,这座宅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孕育出这种畸形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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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涅塔扶着墙往回走。
好虚弱好疲惫,好想休息,但是她不能倒下,还得去达里尔那里确认他手上没有别的料才行。
明明是升官发财死老公的大喜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恐怖故事。
撞进达里尔房间时她还忍不住在想,难道是因为先后顺序不对?
达里尔迎上来的时候,脸上肉眼可见的心虚:“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乌涅塔抬起酸胀不已的手臂,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把人往后顶:“你觉得呢?没把我坑死你是不是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