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还好好的,你现在发什么疯,这事要是解决不了,除了我要受罚,你也跑不掉。”
“你不是最在乎家族内部对你的评价,执业以来从未败诉的最强讼棍,现在告诉我你要临阵退缩?到底发生什么了?”
贝瑞丝:“你能少说两句吗。”
克劳德:“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现在在调解庭上被背刺束手无策的人是我!”
她直接挂断电话。
在反复的权衡和摇摆之后,她的答复清楚明白地摆在乌涅塔面前。
看了眼时间,调解庭已经开始了,乌涅塔说道:“我还以为至少你会去帮他辩护。”
“没这个必要。”主动帮她系好安全带,贝瑞丝说。
“我仍然会在证言上签字。”乌涅塔道:“你不生气吗?”
她的眉头仍皱着,这给成熟漂亮的omega蒙上一层阴霾,乌涅塔的视线落在她颈后。
那里有一点微微凸起的红,是刚才注射抑制剂留下的痕迹。
贝瑞丝修长的手指拨开颈后零散的碎发,碰了一下,说:“刚刚下手太重了,有些肿,你很好奇?”
她心态和个人位置调整得很快,像锁定目标的猎手,抓住一切机会攻击。
一个拐弯后,车子驶入隧道,昏暗中乌涅塔的指腹擦过她的腺体。
或许是第一性别是女性的缘故,腺体那块的皮肤和她摸过的其他人相比,更柔软细腻。
像蛇信子似的。
贝瑞丝屏住呼吸的时间只有一瞬,她好像真的就是因为好奇而摸了一下,一触即离。
随后是她略带心虚的声音传来:“抱歉。”
因为官方定义是劣A,是游离于社会主流之外的畸形性别,乌涅塔对ABO的认知来源于书面知识,没有太多的认同感和融入感。
贝瑞丝是目前为止她接触的第一个女O,乌涅塔对她确实有些探索欲。
在这拥有六种性别的世界,女性omega的身体构造和她最为接近。
她一时手痒,没忍住。
“要不我让你摸回来?”随时随地打补丁的意识深入骨髓:“我只交往过alpha,所以有点好奇。”
贝瑞丝倒没什么所谓,甚至觉得这是好事。
“还对哪里好奇,你可以一并告诉我。”她语气平淡:“你没谈过别的omega吗?这很好。”
乌涅塔:“谁说的!”
贝瑞丝车子开得四平八稳,抽空瞟她一眼,说:“至少看上去你们没跟他们上过床。”
乌涅塔:……
这就是成熟型肉食系大姐姐吗。
纯情窝囊A的名头被彻底坐实后,终于到了警局,两人一路走进里面内设的小调解庭。
康纳正和审判长还有克劳德争得面红耳赤:“他就是个以折磨alpha为乐的变态,凭什么以都是alpha为由包庇他。”
这轮调解对谁不利很显然。
康纳:“如果一定要以证据不足驳回我的诉求,我要求使用吐真剂用以确认我证词的真实性。”
这是一种常用于刑讯的化学药物的别称。
审判长同意,克劳德慌了。
银趴他肯定是没开的,对康纳的精神打压肯定是有的,对方只要稍微混淆一下时间线,他就得栽。
这时候反对简直就是不打自招,有警员推门去拿药,他的视线落在跟对方擦肩而过的贝瑞丝身上,急急喊道:“你怎么才来。”
话音刚落,发现旁边跟着乌涅塔,他心中一喜。
看见她攥着人家的手腕站在门边不动了,心里一沉。
克劳德:“?”
……
尤利娅坐在警局会客室,面前的茶杯还冒着热气,看了眼时间,催促道:“拿个文件需要这么久吗,到底还要多长时间?”
升官后没开心多久,紧接着工作上就出了篓子,搞得她焦头烂额。
A管会和生命科学教在下七区的对抗出了人命,检察院不得不介入。
议长将镇压此次暴动的事交给她处理,涉事的/邪/教人员被抓,她必须协调上七区的警局把人从那边转移过来。
两边警局有摩擦,互相看不上,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人被救走了。
警局出的人,尤利娅负责行动监管,所以详细资料还得找这边拿。
她风尘仆仆,连夜从下七区赶回来,眼睛还冒着红血丝,跑到这里来收烂摊子。
耐心彻底耗尽之前,终于把档案拿到手,推开门,一阵喧哗声传来。
“同A恋大战同A恋!”
“吐真剂拿到了吗,赶紧送进去。”有人高声问道。
送资料的警员眼神暗戳戳往她身上瞧。
尤利娅按了按鼻梁:“怎么回事,这么吵。”
“有个需要调解的案子闹起来了。”那警员说:“您要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您是先锋人士,说不定有不一样的见解。”
尤利娅只觉得他神经。
猛然想起点事,往前走了几步又倒着回来:“几号调解室?”
夹着文件往里对方指的方向走,记起来前几天乌涅塔出的那事,当时自己来迟一步,问起来的时候被她几句话带过。
过去看看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尤利娅推开门,发现场面有些失控。
康纳面前摆着空瓶的吐真剂,她眼球震颤,这东西是有指导注射量的,且伴随好几种不适症状。
不顾旁边警员的阻拦,他越过桌子,冲到克劳德面前死死攥住他的衣领:“当天他在酒店房间内对我实施殴打和恐吓,给我和我朋友造成巨大的精神伤害。”
克劳德掰他的手:“你疯了,放开!”
她记得这是之前葬礼上出现过的人,还在中心医院有过一面之缘。
尤利娅上前一步,暂时没发现门板另一边的两人。
情况突变,室内闹哄哄的,贝瑞丝牵着乌涅塔的手带她坐下,小声安慰:“别怕。”
康纳根本拉不住,他狰狞的眼神在扫过乌涅塔的时候,有瞬间的温柔。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被桌子挡住。
克劳德被勒得脸色通红:“快点把他弄走。”
他扭头:“真有你的贝瑞丝,你真打算继续坐在那里看热闹是吧?”
听见这个名字,尤利娅继续往里走,下意识向旁边张望,视线正好被赶来控制场面的警员挡住,还被撞了个趔趄。
远远传来一声抱歉,她捂着肩膀走到另外一边坐下,很乐意看一看克劳德这贱人的笑话。
闹剧中心的两人终于被分开,坐席中间的过道站满了随时准备维持秩序的警员。
康纳:“他从学生时代就有预谋地接近我,以朋友的名义对我实施精神控制。”
克劳德:“既然你心理阴影这么重,还敢来跟我见面?谁知道是不是仙人跳。”
“你放屁!我根本就是为了……”他看了眼乌涅塔,不想把对方牵扯进来,突然卡壳。
克劳德倒是开开心心地替他答道:“不就是为了另一个alpha来求我办事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毕竟曾经朋友一场,他对康纳有些了解,这家伙上学的时候就被整成了惊弓之鸟,整天疑神疑鬼的。
既然是为了那个女alpha找上门来,想拿捏实在太容易了。
克劳德委屈:“他才是诡计多端的同A恋,我怀疑他携带同伙对我实施仙人跳。”
康纳笨嘴拙舌,不是他的对手,嘴巴开开合合,粗重地喘息着。
他没想到对方无耻到还想扯乌涅塔下水,当天晚上办案的警员早就被买通,这会儿也在现场,闻言更是齐齐扭头看她。
康纳头痛欲裂。
吐真剂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塞满人的调解室像锅煮沸的水,让人喘不过气。
这些人打量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恍惚间好像重新回到了学生时代。
同龄人永远异样的目光,和长年累月的自我怀疑,时刻处于心理崩溃的边缘,还要小心翼翼保持表面正常。
他捂着脑袋难以站立,将手撑在桌面上才不至于倒下。
如今暴风眼中的人即将换成乌涅塔,他闭眼晃了晃脑袋,自己已经够对不起她的了,绝对不能再继续连累她。
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康纳说:“可你殴打我是事实,更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酒店。”
知道说别的没意义,康纳咬死自己才是受害人,这也不是法庭,他也不接受调解,这案子跟A不A同没关系。
康纳昂头:“至少吐真剂证明我说的全是事实。”
这个调解本来就是克劳德的缓兵之计,想趁着时间说服乌涅塔反水。
康纳终于聪明了一回。
越听,尤利娅越觉得这场闹剧的另一个当事人是乌涅塔没跑了。
她长呼一口气,觉得自己闲得慌才会在这浪费十分钟的生命,起身准备离开。
克劳德这次是真翻船了,看着不远处坐着的贝瑞丝咬牙切齿:“你来真的?”
他指着乌涅塔:“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一个两个的都跟疯了一样。”
尤利娅脚步一顿。
眼看尘埃落定,大家估摸着应该翻不起什么浪了,开始往外走。
贝瑞丝冷脸:“放尊重点。”
康纳更是上去就是一拳。
正好在视觉盲区,尤利娅以为他指的贝瑞丝,浅看两秒狗咬狗,继续抬脚往外走。
一边心疼乌涅塔碰上神经病,怪她出事了也不跟自己说,想跟她联系问问境况,又觉得没脸,不敢联系。
同时心里又忍不住酸溜溜吐槽,她魅力可真够大的,是个人都能为她争风吃醋。
想了会儿,尤利娅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暗骂道:最畜生的就是自己,还在这七想八想。
结果没走两步,往外的人潮越来越慢,好像被堵住了。
等了几秒没动,拍拍前面人的肩膀,问:“又出什么事了?”
对方伸长脑袋看了半晌,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挠头:“有人堵门,看不太清。”
尤利娅看了眼时间,真不能再磨蹭了,干脆拨开人群往外挤。
在A堆里挤来挤去本来就烦,后面康纳还嗷一嗓子吓人一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紧接着是桌子和座椅翻倒和拉拉扯扯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某人的惊呼,尤利娅甩头,觉得最后这声可能是太想她所以幻听了。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这个恶心的A同喜欢上你,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吐真剂还在作用,康纳昏昏沉沉地扫除前面的障碍一路跪行到乌涅塔面前。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是我害了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乌涅塔第一反应是赶紧把手收回来。
毕竟康纳离她只剩一桌子隔。
贝瑞丝握得死紧,没抽动。
把两人的手死死搁在腿上,贝瑞丝眯着眼问道:“哪天晚上?”
那头被堵住的人群终于再次动起来,乔西逆着人潮挤到房间里面,眼神阴郁地问道:“你刚刚说你喜欢谁?”
尤利娅这会儿倒不急着走了,离她几步之遥的门边,站着鹤立鸡群的伊莱斯,正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着口鼻不时咳嗽两声。
……
乔西整晚心神不宁,真相的一角突然在眼前掀开,让人无所适从。
坐在客房华丽的床上,眼睛里渗出的泪水,是数次干呕后的产物。
这座房子里到处充斥着她和达里尔的味道,想到这两人每天在房子里穿行数次,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他就难受得哪都待不住。
脑子昏昏沉沉的,想起几天前康纳曾坐在这告诫自己,太主动的omega会显得廉价。
那时候他太盲目了,对康纳的建议嗤之以鼻。
他现在迫切地想跟康纳说说话,来上七区前他们兄弟俩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甚至他是唯一知道康纳性向有问题的人。
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乌涅塔,忽略了自己的亲兄弟,此前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电话和信息都石沉大海,乔西终于意识到,康纳可能出事了。
他离开房间,想找人打听康纳的去向 ,却被佣人和安保拦住,告知大家都休息了。
乔西一边想着达里尔勾引的她,一边像个幽灵一样在宅子里闲逛,思索康纳可能的去向。
他在上七区又没有朋友……
最终他敲响卡尔的房门,在他充满担忧的眼神中蜷缩在对方的床上。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但是我想这是唯一一个他们没有踏足过的地方了。”乔西说。
卡尔当然知道他在介意什么,怎么也压不住的嘴角配上悲悯的语气奇怪又诡异,好在他根本没精力关注自己隐在黑暗中的脸。
这个蠢货甚至贴心地拦住他准备开灯的手:“不……就这样,我现在太狼狈了……”
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卡尔慢吞吞收回手,语气可惜:“那好吧……我只是担心你。”
乔西有气无力:“是啊,我也很担心康纳,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医院那次之后他一直在生气,实在是不该,再怎么样也不该忽略家人。
他胸口发闷,最后实在累得不行,在卡尔的安慰下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卡尔已经工作去了,拖着沉重的身体找到伊莱斯。
“你来得正好,你父母那边碰到些棘手的问题要处理,可能无法出席订婚仪式。”伊莱斯的脸色也很难看。
乔西沉默几秒,又开始茫然:“什么都不顺。”
他焦虑地在走来走去。
伊莱斯:“康纳会陪着你。”
他握拳,愤怒像气球一样吹起来,鼓鼓胀胀的,随时会爆炸:“所以我哥哥人呢?他现在在哪?”
“警局。”
乔西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我也要去。”追上正要出门去把康纳带回来的伊莱斯,他心中满是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乌涅塔――”乌涅塔去哪了。
他想问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身为兄长,你知不知道弟弟妹妹的丑事,”又或者是“达里尔是个勾引自己手足的贱人,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诸如此类。
他想了又想,最后颓然地抱住脑袋,决定先把康纳带回来再说。
现在他是最重要的。
……
“说啊。”乔西的质问显得软弱又无力:“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怕你被关起来的时候受苦。”
来的路上甚至和伊莱斯吵起来,嘲讽他是只知道向利益看齐的冷血动物,康纳能派上用场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救他。
乔西的眼神冷得像雪,有乌涅塔在的情况下,他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黏着对方,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