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突然拔高音量:“让我带人去保护她?我是来出差的不是来给别人当保镖的。”
“民众怨气大要求严惩凶手一直聚集在法庭外,可能会冲击法庭对她造成生命威胁关我什么事。”
她巴不得对方现在赶紧死,嘲讽道:“又不是我让她去捞A管会那几个渣滓的。”
尤利娅激愤又无可奈何地挂掉电话,扭头看见乌涅塔正盯着自己,急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警察和安保又不是吃素的,干嘛非得我去给人站岗。”
越说越烦躁,她把制服扣子解开两颗,觉得真是草了。
看着乌涅塔逐渐潮湿的眼,她胸口像堵了团棉花:“我不是那个意思,对着情敌发发脾气也很正常吧。”
她把一头长发揉成鸟窝,觉得憋屈,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纠结半天,推开门蹲外面冷静去了。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一抬头,撞上正要出门的乌涅塔。
尤利娅:“?”
“她有危险,作为朋友,我去通知她一声,让她小心一点。”
尤利娅呼吸一窒,抱住她的小腿,仰头:“你明知道我讨厌她。”
“她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了吗。”她话说得含糊,女朋友三个字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乌涅塔将人踢开。
尤利娅感觉自己像颗挡路的石子。
“你知道人为什么要多交朋友吗,就是因为相处久了,会放大对方的缺点。”乌涅塔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厌烦。”
“你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喜欢交朋友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缺点。”
“因为你太无聊了,无法让人保持新鲜感,我才会想着出去透透气。”
尤利娅呆呆地望着她,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样,勉强笑着:“你不喜欢我可以改,干嘛说这种话。”
乌涅塔俯身摸摸她的脑袋,蓬乱的长发粗硬扎手,随便揉两把就没了兴致。
顿了下,她说:“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你一直在索取,稍微也让我喘口气吧,别像块牛皮糖一样。“
尤利娅双唇微张,看起来十分呆滞:“可那时不是利益交换吗。”
“结束了。”乌涅塔说:“你不会觉得现在我们在谈感情吧?我们俩有感情吗。”
“我感觉自己正在好转,很快我们就可以分开了,这也是你期盼的吧。”
明明是个好消息,尤利娅却觉得她冷酷得像在下病危通知。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再挽留显得像只没有自尊的哈巴狗,尤利娅看着她走远,第一次生出如果她是omega就好了的感觉。
如果对方是omega就好了,直接标记比起她无法参透的复杂感情,简单多了。
尤利娅被搞得心乱如麻。
晚上更是直到半夜才回来。
尤利娅蜷在沙发上,睁着眼,忍着上去抓着她问一顿的冲动,竖着耳朵躺着装睡。
直到确定乌涅塔休息了,才坐起来在黑暗中薅自己头发。
像个被妻子背叛的窝囊丈夫。
两人的冷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乌涅塔要代替伊莱斯把那笔钱转出。
权限转以后,按照流程去A管会转了一圈,摸清了下七区分部大致的分布情况。
然后三方一起,把钱转入尤利娅的公务账户。
尤利娅缠着她:“作为监督,你得跟我一起把这些安抚款给出去。”
打定主意要把人绑在身边,她把A管会派过来一起行动的人踢走。
尤利娅形象好,安抚民众的时候带着官方媒体,不管她私底下如何下令直接暴力镇压平民,至少表面上她亲和力满满,是个和民众站在一起的好官员。
乌涅塔一直跟她一起,难免会入镜。
有时是手,有时候是一晃而过的背影。
“都这个点了,今天不跑了。”坐回车上,尤利娅让司机直接开回酒店。
车子从穿过低矮老旧的房屋和路上举着牌子示威的人群。
白底的牌子上用红色喷漆写着“处决杀人犯,解散A管会,劣A也有人权,确保平等权益”之类的话。
乌涅塔目光从上面扫过:“我还以为劣A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几个星期前还在东躲西藏,遭受清洗,现在居然能站在大街上争取权益了。”
车子驶向高楼林立的中心城区,周围被奢侈品大楼包围,天空中小型飞艇牵引着巨大的广告牌浮沉。
等红绿灯的间隙,乌涅塔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天上的巨幅广告上。
一条蝴蝶型的钻石手链,看起来可爱灵动。
尤利娅也探出脑袋去看,边向她解释:“生命科学教发展得太快了,在里面搅混水,再加上A管会本来就气数将尽。”
“这些人还意识不到,每年拿着巨额财政审批去挥霍、买武器。”
议院之所以摇摆,也有瞄准了A管会武器储备的意思。
贝瑞丝是检察院的人,愿意下来捞人,必定也是谈好了条件的。
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尤利娅心情振奋:“今天只跑了两家,明天要去给贝瑞丝的庭审站岗,剩下的几家我们后天再去。”
尤利娅小心翼翼地问:“明天你要来吗。”
见对方点头,她心情振奋:“明天会顺便把浑水摸鱼的人都抓了,现场可能会很乱……”
乌涅塔:“贝瑞丝邀请我去现场看,毕竟我有帮忙整理资料。”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一时间闭嘴。
尤利娅不说话了,让司机靠边停车。
降下车窗,乌涅塔轻声问道:“你打算走回去?”
她抿唇不说话,别别扭扭的,闷着头往反方向走。
……
用药强行催动易感期无人标记,再加上那支针剂,乔西昏睡了两天才醒。
“乌涅塔!”
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还在叫她的名字。
看见熟悉的房间和布置,乔西一愣。
有人在后面将枕头垫高,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半躺着。
看见对方的脸,乔西更疑惑了:“卡尔……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我家吗,我为什么回来了。”
耳边是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是他从小听到大的。
卡尔没说话,侧身让佣人去通知康纳一声。
“乌涅塔还有伊莱斯……他们,我……”他抱着脑袋,思绪混乱,只记得自己把伊莱斯捅伤了,血溅得到处都是,对方生死不明的倒在血泊中。
“他死了吗?”
盯着双手,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血腥气,乔西一阵反胃。
他脑袋痛,腺体也痛得厉害。
“他还在昏迷中,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乌涅塔小姐,我也没有她的消息。”卡尔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出事的第二天,你就被带回来了。”
“都那样了,他怎么还没死。”乔西喃喃低语,情绪开始崩溃:“那她呢,我要见她,让我见她。”
挣扎着跑下床,跌跌撞撞拉开门就撞上正往里来的康纳,身后跟着表情严肃的父母。
“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想去哪?”康纳皱着眉头,佣人们上前,将他按在床上。
乔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父母,恳切地说道:“让我出去,见到她之后我就回来。”
他心里有太多疑惑了,除了担心她之外,还想问问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标记自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乔西在心里为她找借口,一定是因为她太虚弱了。
“见她?”康纳说:“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她。”
乔西一愣。
没等他回答,康纳继续说:“你以为他就回来了,你杀人未遂这件事就能轻轻揭过吗。”
“我是为了救她!她被关起来你也有责任。”
康纳不想跟他再纠缠这些事:“但也没人叫你去引诱伊莱斯,也没人叫你去杀人。”
“彻底反省之前,你哪都不用去,事情解决后你也没机会再去上七区。”
乔西满脸不可置信:“所以你们来是为了直接给我定罪的。”
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康纳身旁的父母,在长久的沉默中,他的希望逐渐落空。
恍惚间听见父亲对他表达失望的话语,和母亲的叹气声,让他以后就在家里好好生活。
“凭什么?”乔西反问,扭身看向康纳:“引诱伊莱斯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你也编得出来,我喜欢的到底是谁,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清楚吗。”
康纳:“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她不喜欢你,连好感都没有。”
“她向我求助。”他头疼得厉害,扶着墙壁勉强不至于倒下,余光扫到一旁的卡尔,像看到救命稻草。
“卡尔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别用看疯子的目光看我,至少他可以证明这一切不是我的臆想,或许一开始她不喜欢我,至少最后我们两情相悦。”
“那些用完的香水就是证据,我不是还找你要了定制的联系方式吗。”
乔西试图找到些证据来支撑自己的说法,最后绝望地发现,除非参与进事件的卡尔帮忙说明,不然没人能证明他不是一个疯子。
康纳听完了,再看他的时候,眼中带了怜悯。
“如果你是指,你故意让卡尔带着那些东西进去,想借此引发伊莱斯的易感期,再趁机进去看她的话。“
“什么?”乔西问。
康纳顿了一下,头痛地说道:“这种手段不仅幼稚,还很没用。”
乔西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强行使用药剂将易感期提前,引起骚动的同时,想借机让乌涅塔标记你。"
"被和你起了冲突的伊莱斯制止,为了报复,失去理智的你对受到影响的他采取了暴力手段。“
“卡尔是第一批感到现场的,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从他那详细地了解过情况了。”
乔西眼神凶狠地看向卡尔:“你们在说什么啊。”
康纳:“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想看你究竟有没有想要悔改的想法。”
他没说话,表情恍惚地盯着卡尔:“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就这么回报我?”
“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个失去理智不择手段疯狂倒贴还被嫌弃的贱货。”
他头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抱歉,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实话实说,你是我的朋友,但……他们是我的主人,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卡尔靠近,想要将摇摇欲坠的他扶住。
“滚啊!”随手将桌上的东西甩出去,砸在他身上和墙上,乔西崩溃地大喊:“别假惺惺了。”
脸颊被划伤,卡尔也没有松手。
在所有人惊惶着想要上前制止的时候,只有始终面对着他的乔西,看见他眼中闪烁的恶意。
清秀苍白的脸上瞬间沾满泪水,作为“朋友”,卡尔比他的家人显得还要悲恸。
没有一句指责与咒骂,他充满关切地看着乔西,说:“你只是病了。”
乔西的手被他握着,浑身冰凉。
“等你好一些,我会想办法再来看你的。”紧接着,慢慢地凑近乔西,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原来那都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卡尔仍记得那天的骚乱结束后,回到房间看到那箱包裹里的清单时是什么感觉。
除了被随手丢弃在一旁的催化药剂,还有躺在箱底的信息素类产品定制说明。
他感觉有惊雷落下,突然就将世界撕开一个口子。
羞辱。
愤恨。
恶心。
除了这些,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那天所有的情绪都忍着滞后不发,就是为了等乔西醒来的这一刻,一次性将屈辱还给他。
主人给的羞辱是教导。
“妄想插入这个家的你,用尽下贱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他说。
乔西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条毒蛇,温柔亲和是伪装。
他惊叫着将人推开,双手环着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
康纳把对方扶起来,歉疚地表示:“这两天照顾他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乔西脸上一片湿滑,他哭着把手边能碰到的所有东西砸烂,身体抖得越厉害,呼吸过速手脚发麻。
已经懒得去看父母失望的脸色,不关心他们是怎样摇着头叹气走出房间的。
乔西知道,再怎么辩解都是徒劳。
擦掉脸上的泪水,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用积攒的最后一点力量将卡尔撞倒,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无视康纳的拉扯,他眼睛红红地机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
“镇定剂!”康纳大吼。
“你和她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帮你早点认清现实,你打的什么主意跟我当朋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照顾她那么久,你一来就想取代我,不就是觉得比起别人,我更好欺负吗。“
趁康纳去拿针剂的空档,卡尔低语。
乔西彻底怔住,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在说什么啊……你也……?”
他感觉脑子里有把火在烧,却被猝不及防地扑灭。
现实是康纳将镇定剂迅速推进他体内,乔西瞪大眼睛,不甘地倒下。
“终于安静了。”他长舒一口气,说:“我会尽早安排你返回上七区。”
“其实他刚才情绪已经稳定些了。”卡尔睁着眼说瞎话,觉得可惜。
他还有不少话没说完,没想到对方这么经不住刺激。
乔西虽然安静下来,眼睛却没完全闭合,手指勾着他的衣服,呓语似的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轻不可闻。
卡尔从他口型中读出这句话,有些恼火,脚步一顿,说:“离开前我还有些话想跟他说,至少等人醒了,确定情况平稳。”
第51章
“没关系吗?”埃克特看着窗外的大雨, 问道:“她不是舍得打车的人,这个点还没回来,公共交通也快停了。”
电视上正在重复白天的新闻, 画面从检察院门口掠过,外面抗议的人和警察持续冲突, 穿着A管会制服的人,正在向人群内的劣A投掷闪光弹。
时间跳到现在,暴雨中,示威的人仍未减少。
比起是否会淋雨的尤利娅, 她关心明天的公开庭审。
“反正明天就结束了。”她说。
“生命科学教那帮人通过这次审判, 除了想加速A管会的瓦解, 铲除威胁后重操旧业敛财,还能得到什么?”
冷不丁地, 她看向埃克特:“明天的庭审会在十四个区同步直播后, 这个教的影响力会进一步扩大,明天他们会不会趁机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