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虚弱,人更是憔悴得不行,刘泳坐在床边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没有丢下你,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回去!死也不会回去的!”一想到那个沼泽一样拖着她深陷黑暗中的原生家庭,又想到自己是因为谁才变成这副模样,许觅觅立刻就应激了,“我还要留在帆城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刘泳没理解她的意思:“你的什么东西被人拿了?”
“属于我的东西......”许觅觅闭目流泪,“我的手不能白白受伤。”
刘泳大概也知道她这次救人是冲着钱或者资源去的,废了一条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不甘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刘泳却不希望她再插入这些人的争斗中。
上次虽然得了一千万,但许觅觅不可能次次这么走运,他希望许觅觅回到正轨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透支自己的生命走捷径赚钱。
“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回家吧。”刘泳是真心劝她,絮絮叨叨了一堆以后会照顾她,两人回到老家回到之前那段关系的话。
许觅觅没说话了,也不理他在说什么了,只低着头掰手指,很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长成了遮住了她的眼睛,刘泳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看到她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话,他凑近一听,还没听清就被许觅觅猛地一推!
“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臭味都沾到我身上了!”
充斥着嫌弃,憎恶的话刺得刘泳一僵,许觅觅已经指着门口让他滚,脸上全是对刘泳的排斥,与记忆中那个甜甜对他展颜的许觅觅截然不同。
刘泳茫然了,自从来到进入新凯公司之后,许觅觅的性子就越来越偏执,经常嫌弃他无能,究竟是环境改变了人,还是她有能力踹开他之后暴露了本性?
刘泳走了,病房里再次只剩下许觅觅一个人,她把脸埋进臂弯里,脑子里最终思绪掺夹在一起导致一片空白。
沈晴......
温以嫀......
陆循......
这些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名字一一在她脑海里浮现,许觅觅之前总想成为沈晴这样的人,沈晴在她心里是完美的代名词,她总以为只有沈晴这种独立自强的女人才配得上陆循,但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她的梦要碎了......
两行清泪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滚落,窗外乌云骤变,暴雨瞬间倾盆,温以嫀刚刚下车,回头看见白茫茫一片的暴雨略有些庆幸地松了口气,随即想起阳台上洗干净晾晒的娃娃,马上提起一颗心。
“幸好是在我们进门之后才下的雨,这天气说变就变——糟糕!家里还晒着我女鹅。”
陆循看向前面领路的警察,闻言安慰她:“老婆放心,阿姨会照顾好咱女儿的。”
温以嫀捂住脸:“那也肯定溅到了,早知道就不洗了,她才第一天来家里怎么能遇到这么糟糕的天气呢!”
门在他们面前打开,沈寒已经被拷在审讯椅上,目不转睛盯着从门外进来的温以嫀,贪婪的目光一寸寸从她脸上滑过,像是要把她刻在脑子里。
原来她长这样,那天的果然是冒牌货。
沈寒有些后悔,是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分出来......
几乎是在沈寒看过来的那一刻,陆循的雷达就响了,无论是出于求偶的本能还是对觊觎目光的不悦,他立刻就挡住了温以嫀的身影,目光凌厉地压向沈寒,跟沈寒目光激烈地打了一架。
温以嫀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微妙,她从陆循身后探出一个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说要见她一面的沈寒,眼中没有一丝怨恨嫌弃,有的只有纯粹的疑惑。
赤诚的目光看得沈寒一时忘了跟陆循针锋相对,身心颤抖,爽到头皮发麻,熟悉的眸光穿越时空再次落在他身上。
这才是温以嫀!
那个在寒冷的雪夜中,唯一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救赎!
第165章 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吗
沈寒的眼眶霎时就红了。
温以嫀几乎是怔怔然看着沈寒脸上一点点落下的眼泪,一个大男人,跟她没见过几次面的人怎么能在她面前哭得这么厉害,这么可怜,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循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沈寒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赢得温以嫀的同情竟然使用了苦肉计啊不——是美人计!
“你能不能......”沈寒隔着朦胧的泪光看温以嫀,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能跟我,单独说一下话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想说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卑微?为什么用那种久别重逢的眼神看着她?
一连串的疑问让温以嫀轻轻咬了咬唇似有些犹豫,陆循的牙都要咬碎了,他后悔了,就不该答应温以嫀见他一面,他万万没想到沈寒居然能在他的老婆面前哭出来!
见他们都不说话,沈寒双手摸上脸,手腕上的银色手铐泠泠作响,他艰难擦了擦眼泪,充满乞求地望向被陆循挡住大半身影的温以嫀:“就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说五分钟!”
一分钟后,陆循一脸麻木地出了会见室,温以嫀被沈寒略带眷恋的缠绵目光看得不自在,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看自己,特别是不熟的人。
她有些不满地打断他的对视:“好了,陆循走了,你要跟我交代什么?”
沈寒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不想浪费这五分钟内的每一秒。
“你跟他有女儿了?”
温以嫀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什么女儿?家里新买的那个棉花娃娃?他竟然会关心这个?
错愕半响才皱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绑架陈晴晴?或者说更早一点,你为什么要背叛陆循?”
她并没有回答的想法,不答反问,温以嫀确实很疑惑沈寒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跟陆循合作得很愉快,他蛰伏多年能够在沈家大仇得报少不了陆循提供的帮助,却在即将成功之际转头背刺陆循,主动给沈晴介绍了陈路这条资源线,温以嫀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也是她答应沈寒单独聊五分钟的原因。
她三句里离不开陆循,沈寒又想起她穿婚纱时脸上的幸福不似作假,忽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脸。
“我可以回答你所有的疑问,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温以嫀不置可否,沈寒仰头闭了闭眼,语调沙哑:“你有没有去过b国?”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不管是陆循留学那会有枪击案,还是现在,温以嫀从未去过b国,她没有骗沈寒的必要。
见她摇头,沈寒的脸色白了一下不敢置信:“为什么不去?陆循他......他也在那儿,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到底是什么阻止了她的步伐?明明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得到了她两次的眷顾,为什么只有这个时空的他得不到一点希望?
眼看他脸色灰败,眼中的光也渐渐熄了,哪怕对他没什么特殊感情的温以嫀也有些不忍,但她还是如实说了:“因为那里太危险了,陆循不让我去。”
听到她这句话,沈寒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脸上的哀伤空白片刻,他从未想过这一个角度,或者说他也有过怕她遇到危险的念头,但那只是一闪而逝几乎留不下太大的波澜,他太想得到渴望了两辈子的温暖了,渴望到他已经忘记了这些细节,渴望到他下意识忽略了温以嫀的安危......
哪怕他早有把握不会伤及她,而且前两次她也没有受伤,但就如她没有去b国一样,一切都是有变数的,他又怎么有把握能够护住她?而且那时候的b国是真的危险,在此之前沈寒一直觉得上天对他不公平,他并不认为自己对温以嫀的感情比陆循少,但或许在他忽视这个危险期待温以嫀到来救赎他的那一刻,他就比不上陆循了......
温以嫀就这么看着他慢慢哭了出来,她又僵住了,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他这么崩溃?这个叫沈寒的人也太让人费解了。
沈寒没让她看太久自己流泪的模样,很快就强撑着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只除了苍白的脸色,其他方面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在最后两分钟里,沈寒竟朝她勾了勾唇,一张哭过之后的泪脸历经铅华,仿佛穿越重重时光,扑面而来厚重的感觉。
“温以嫀,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吗?”
“......”
五分钟一到,陆循马上站了起来,温以嫀也从会见室出来,陆循当即迎了上去,在门关上的那一秒往里看了一下,沈寒正目送温以嫀离开,陆循往里面一看的时候刚好与他的眼神对上。
各种晦暗的情绪在沈寒眼底一闪而过,陆循忽然觉得古怪,他到底跟温以嫀说了什么?
正思索着,温以嫀在他耳边轻声道:“陆循,我们回家吧。”
陆循下意识应了好,与沈寒错开目光,主动去牵温以嫀的手。
他跟温以嫀牵手牵习惯了,温软的触感,细腻的肌肤纹理,对于她身上的每一寸细节陆循都熟悉得很,一握上去温以嫀就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十指连心,陆循心底流经一阵麻意。
陆循看她的眼神瞬间就变软了,动了动嘴却没问沈寒跟她说了什么,夫妻双方应该对彼此有充分的信任,结婚确实了名分之后安抚了陆循的不安,他现在对温以嫀有充足的信任,既然她没有主动说,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主动问。
走出看守所,他顺势看了一眼天空:“雨变小了,宝宝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回车上拿把伞过来。”
门口有遮雨棚可以上车,但上车的地方距离他们停车的位置还有几十米的距离,短短几十秒的路程,陆循没舍得让她冒雨,自个走进了雨雾中。
温以嫀想着事,乖乖应了,棚子里供人休息的椅子被雨水打湿,她心不在焉地站在椅子旁边看着陆循的身影,又想到了沈寒说的平行世界......
来时的倾盆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缠绵的雨雾将马路笼罩成了雾茫茫的世界,那个轻纱细雾笼罩的世界渐渐将陆循的身影吞噬,留在原地等他的温以嫀忽然感到一阵挠心抓肺充斥全身的焦躁不安。
她这是怎么了?
温以嫀捂住急促跳动的心脏,往后退了一步,跌入了重重迷雾中。
“嫀嫀——”雾气太大了,陆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辨不出方位,“快闪开!”
雾又变浓了,温以嫀分不清陆循在哪里喊的她,更加不知道要往哪里闪开,她的腿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刺目的灯光瞬间突破重雾,温以嫀被照得头晕目眩,喇叭声尖叫声充斥耳膜,伴随着一阵激烈的碰撞声,温以嫀整个人都被撞倒在地,清醒的意识也被撞碎,只能听到一道绝望的呜咽......
是陆循在哭吗?
温以嫀无力垂下眼,有人用身体护住了她......
在刚刚与那双充满错愕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浓稠如白烟的雾气再次拂面遮掩了那人的半张脸,温以嫀仅存的意识遗失在了这片越来越大的雾里。
第166章 离婚风波
“——什么!!!离婚了?真的离婚了?谁准他们离婚的?凭什么离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咱女儿跟了他这么久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嘘——小陆给了咱们女儿五百万的赡养费......”
“五百万?真的是五百万?这么多!他竟然也舍得——不对!这小子鬼精得很,他身价绝对不止这五百万!咱家嫀嫀可是他老婆,现在那法律不是都说了那是夫妻共同财产吗?离婚后财产平分,还有什么股份啊地产啊商铺啊这些都要平分,五百万还是太少了,不够!他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别闹了,五百万还满足不了你啊?你也不瞧瞧人家什么背景咱们家又什么背景,真闹起来你能打得过人家?那些有钱人结婚前都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就算离婚了也分不到什么实际的东西,你别瞎去捣鼓了,捣鼓到最后小心这五百万都没了......”
“......呵,我这不是为咱女儿鸣不平吗?我家嫀嫀长得多漂亮啊,这么小就跟了他,结婚时说得好好的结果不到两年就离婚了,越有钱的男人越容易学坏,男人最了解男人,照我说啊他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
“哎哟可不就是吗!现在陆氏都传他跟那个姓沈的贱女人是一对!”
“谁?哪个姓沈的?”
“好像叫什么沈经理?是新凯公司那的人,经常去小陆公司找他,你瞧咱女儿都没去过几次他公司,那些员工也不知道小陆结婚了,一个个都在说小陆跟那姓沈的是一对,什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话都出来了啧啧啧!呸!我看那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
耳边忽远忽近的吵闹声在温以嫀睁开眼的那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是虞嫣跟温汝城的声音。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帆城了?
温以嫀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浅水湾的主卧里,熟悉的环境安抚了她的不安,温以嫀想起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好像被车撞了——没有被撞,关键时候好像有一个人救了她?
那个人是谁?
温以嫀揉了揉骤疼的太阳穴,从床上下地的那一刻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身子踉踉跄跄之时差点摔倒在地。
哐当——
圆滚滚的东西滑出手工织毯,发出玻璃滚地的清响。
温以嫀盯着这个空了的红酒瓶,谁在她房间喝酒了?
门口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来,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是虞嫣略带小心的声音:“嫀嫀啊,你醒了吗?”
温以嫀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避开红酒瓶给他们开了门,虞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以嫀紧紧抱住了。
“妈妈你们怎么来了?”吧唧一声,温以嫀惊喜地亲在她脸上,“我好想你呀~”
“啊......来了......”虞嫣呆着眼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看温以嫀的眼神又震惊又尴尬,“听说你跟小陆离婚了,我跟你爸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温以嫀没留意她的不自在,听到“离婚”两个字,温以嫀只觉得荒谬,以为是外界传的小道消息:“什么离婚啊?没有的事。”
说着她转了个身,路过温汝城的时候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管好你老婆,我跟陆循好着呢。”
被拍肩膀的温汝城也僵了一下,温以嫀已经越过他坐到了客厅沙发上,刚好看到茶几上有一包全新的薯片,温以嫀感慨着这包绝世美味竟然没被陆循藏起来,平时陆循都会管一下不让她吃太多的垃圾食品,每周都有一个不损害健康的量,而这周温以嫀已经没有吃薯片的自由了。
碰巧陆循不在,温以嫀满足地撕了包薯片开吃,一边吃一边忽略了虞嫣跟温汝城越来越诧异的目光。
“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啊?”
虞嫣下意识追问:“难道你们离婚的事是假的?”
“当然......”温以嫀不懂他们为什么非要追问这件事,“我说的是车祸,我被人救了,没受一点伤啊,就是头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