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不想说是因为被他的话给惊的, 于是忙伸手拦住他,道:“行了, 别折腾了, 真没事儿,不信你看。”
说着,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当着他面, 提起裙裾,不甚雅致地跳了一下,果然没什么大碍。
顾衍这才放心, 怕云舒讳疾忌医, 又忍不住叮咛:“那你回去若发现不适, 记着一定要寻大夫过来瞧瞧。”
“好了,好了, 顾衍你真够嗦的,”云舒不耐烦地赶人,“赶紧走。”
云舒刚回到海棠院,衣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SS便寻了过来, 她近日忙着跟新请来的琴艺师傅学习琴技,好些天没过来了。
屋里暖烘烘的, 云舒穿得厚,觉着热,抱了嗉苌系囊路准备去换。
她招呼SS自便,又让杏雨去小厨房跑一趟,让他们多做两道菜。
小姑娘跟在云舒身后,见她手里抱着个精致的盒子,好奇问道:“姐姐,你拿的这是什么啊?”
云舒去屏风后面,脱掉厚重的斗篷和袄裙,换了件在屋里穿的轻便的织锦石榴红褙子。
“顾衍给的礼物。”云舒素手将长发拢到脑后,看了一眼,随意回道。
晚膳因为多加了两道菜,要多等会儿,两人便移步去暖榻上坐着等。
“姐姐,原来你今日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是去见庭之哥哥了。”小姑娘语调微扬,显得很兴奋,知道是顾衍给的,顿时对盒子里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嗯,有事同他商量。”
“怪不得呢......”SS小嘴里塞着松子穰,却丝毫不影响她说话,“没想到,庭之哥哥最后会成为我的姐夫呢,姐姐,你说我和姝儿算不算美梦成真啊?”
“姝儿先前便说,若是姐姐做她嫂嫂就好了――”
“姐姐,你不知,我俩还偷偷去求过菩萨呢。”
“如今看来,白桐书院边上的月老真的灵验,果然叫我俩,得偿所愿。”
“对了,我还替兄长求过姻缘呢。”
云舒:“.......”
差点忘了,她这个妹妹对顾衍简直好感十足,圣上赐婚后,全府上下,对这门婚事表现得最开心的便是她了。
不过顾姝跟宋妍S各自心思,云舒先前是丝毫不知的。
如今知道了,云舒也对这俩课业常年垫底的小姑娘完全没辙。心道:怪不得你俩常被夫子罚了,一天天的,心思都用在替她人求姻缘上了。
云舒宠溺地刮了下小姑娘挺翘的鼻尖儿,笑嗔道:“淘气,下回记得给自己求求姻缘。”
小姑娘娇哼道:“我才不求呢。”反正求了也是白求。
母亲没有瞒她,SS知道了,姨娘怀她时用过厉害的堕胎药,她的身子几乎不能受孕。
而她喜欢的郎君,曾在她及笄后对她袒露过心迹,少女情窦初开,自是心喜万分的。
少年爱意热烈赤忱,又是天子骄子,可惜是家中独子,她不能害他。
其实,他们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又与父亲同属一个阵营,真真算得上是绝佳的姻缘。
可她在知道自己是这样的身体状况后,便知自己注定与那人无缘了。
SS想过,如果她去求母亲,母亲一定会帮她,可SS不愿意,若是未来注定会因为子嗣而意见相左,那不如直接在萌芽之初,将其扼杀于摇篮。
总好过,情逝后两厢生怨。
因而,小姑娘违心的说了许多伤人的话,与爱慕的少年决裂。如今,那人已与世交家的姑娘定亲,而她自己也会顺从爹娘的意思,留在府上招婿。
如此也好。
就像姐姐说的那样,世人对不能生育的女子苛刻,但以他们宋家如今的荣耀,她大可嫁个家世稍稍差些,但模样出挑、性格好,愿意将她放在心上,且不会纳妾的男人。
余生,任凭心意过活。
哪怕婚后二人终生没有孩子,有爹娘和兄嫂照应着,她这一生也能顺遂。
“姐姐......”SS轻唤长姐,半边身子腻歪在云舒身上,淡声道:“姐姐,我有时候觉得你嫁给庭之哥哥挺好的,可我有时候又不想你嫁人。”
云舒摸着妹妹软软的脑袋,感受她的失落,柔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就是舍不得你罢了,你嫁人了,我便不能像这样时时赖在你身边了,更不可能日日见得到你。”
“婚后,姐姐要管府上的庶务,也会分心给夫君,哪还记得我这个妹妹......”小姑娘情绪颇为低落地说道。
眼下,光是想想,SS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长姐已经出嫁了一般。
云舒安慰她,“哪会呢?你是我妹妹,这如何能变,我嫁人了你也可以过府来看我的啊,咱们离得又不远。”
“再说了,姝儿同你交好,她哥顾濯也是你们一个书院的,还有你庭之哥哥,不全都是你相熟之人......”
“如今想来,怕不是月老托梦给圣上,他老人家才赐婚的。”云舒突然开玩笑道。
“没准儿还真是。”小姑娘笑起来,调转话头,转而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
顾衍送的礼物倒是别出心裁,是一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小镜子,不似铜镜模糊不清,这镜子的镜面是用水晶做的。
成像与后世的玻璃镜已无甚差别,甚至更加清晰透亮。
小小的水晶镜子,不止精致美观,揣在身上也很方便。
水晶名贵又难寻,能想着做成镜子的怕也是寥寥无几,顾衍的礼物确实送到云舒心坎里了。
倒是十分有心机的打算,知道她每回照镜子时,便会不由自主的会想起他,真是如了他的意。
如此一来,每日想他,反倒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
自那日见过顾衍后,京中又开始下起暴雪,云舒连门都出不去,也就安心在家,日日帮着母亲打点府上内务。
每日午后,她忙完回自己院子前,常会顺道去绾竹院坐坐,也不做什么,就是陪有孕在身的嫂嫂聊聊天,打发时间。
小嫂嫂最近害喜严重,吃不下一丁点儿东西,云舒眼见兄长愁得鬓边都生了一根白发,既心疼他又觉得他好笑。
真真是头一回当爹没经验,比小嫂嫂这个孕妇还夸张。朝中要到除夕前一日才会罢朝休假,宋清b还得每日早起入官署上值。云舒在家也就替他多操心些。
云舒知道小嫂嫂思乡,想念青州的外祖和舅家的亲眷。
可如今这情况,没多久又快要过年了,也不可能再派人去青州接人来上京来团聚,只得安慰她,等来年开春天气回暖,再做安排。
好在有夫君和两个姑子的陪伴,婆婆也宽厚,还找来青州的厨子给{儿做饭,{儿这难捱的孕期总算是好受了几分。胃口也一点点恢复,如今每餐能喝上半碗燕窝粥了。
可算是苦尽甘来。
云舒不禁感概,做母亲实属不易。
**
临近除夕,上京城又接连开始下起雪,鹅毛大雪从早下到晚,鲜少有停歇的时候。
冷得云舒根本不敢出门。
因此,她与顾衍也许久未见了,顾衍倒是时常写信给她,可云舒忙着学习管家,给他回信不多。
云舒自从定亲后,便极少出府,前几日出门,也是为了去周府看望周窈窈。
近来,窈窈心情极度不好。
谢祯和刑部的官差,赶在年尾顺利办完差事,提前押解罪犯回了京,他进宫面圣完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媒人亲自去周家提亲。
谢祯如此急不可耐,把周窈窈逼得没办法,再加上周大人和周夫人从旁相劝,周窈窈被逼着点了头。
谢祯离京的这段时间,周窈窈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小到她午膳用了什么菜,大到她出府见了什么人,谢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让周窈窈有种莫名的恐惧,每日都睡不好,见天儿的憔悴了下去。
她的闺中密友只有云舒,也只能跟云舒倒苦水。
云舒虽然同情她,可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谢祯要做什么她拦不住,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陪窈窈说说话。
――
夜间,周府
谢祯白日才领着媒婆上门提过亲,入夜却突然夜闯香闺,差点把正要歇下的周窈窈和婢女玉叶吓得丢了魂。
谢祯冷着脸,也不废话,将玉叶呵退出去,只留下周窈窈和他两个人在内室。
周窈窈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转身就想往门外跑,却不想一把就被谢祯给捞了回来,谢祯压下身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周窈窈,我记得我出京前警告过你,别想着这辈子还能嫁给旁人,可你是怎么做的?嗯?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谢祯语气不善。
周窈窈被他搂着腰,大气都不敢出,她手无寸铁,不敢动手打他,更怕发出动静,惊动了隔壁夜间守夜的婆子。
“......谢祯,你放开我。”周窈窈双手撑在谢祯胸前,用力推他。
谢祯充耳不闻,未挪半步。
“放开你?想得美。”
他长指挑起周窈窈的下颌,看向她泛起湿雾的双眸,无情地嘲笑道:“周窈窈,我给过你机会,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这你可就别怪我了。”
“明明是你无耻。”周窈窈急急辩驳道。
周窈窈压抑着哭腔,挣扎着,想要挣脱谢祯的桎梏,可他抱得实在太紧,她根本动弹不了。
周窈窈仅仅穿着薄薄的中衣,挣扎间,领口松散露出里头松绿色细带,谢祯不小心瞥到一眼,瞬间一双眸子猩红。
他早不是什么纯情少年,对上周窈窈,也从来做不到清心寡欲。
周窈窈却无知无觉,掀眸看他,泪水跟着成串成串落下,嘴里恨恨地说道:“若不是你从中阻拦,我怎么会一次次议亲受阻?”
“呵,”谢祯瞥过眼,看向周窈窈的眼睛,无视她的泪水,冷笑道:“不拦着,只怕你跟那曾姓举子,亲事都定下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就对你有意了。”
周窈窈不说话,知道眼下若是应下,指不定待会儿谢祯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两人身体紧贴,如此距离,早越了界。
周窈窈却不敢声张。
谢祯身上太烫了,连呼吸都带着喘意。他的手也不老实,一直摩挲着她的后腰。
很痒。
僵持良久。
谢祯低头想要吻周窈窈,他带着凉意的唇,因为周窈窈突然地偏头侧躲,而落在了她扬起的脆弱脖颈上。
感知到她明显的不愿,谢祯也不恼,直接将吻落在了脖子上,周窈窈认命地闭上了眼。
心如死灰,眼泪再度落下。
周窈窈知道,就算她拒绝、躲避,谢祯也不会如她的愿,她已经见识过他有多蛮横不讲理了。
而且,谢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总要给他些甜头尝尝,他才愿意同她好好说话。
罢了。
原以为任他亲亲脖子就已是最大的让步,没想到谢祯这人惯会得寸进尺,竟越过颈项,一路向下,隔着轻薄的里衣,埋首在她从未示人的地方。
周窈窈顿时大力挣扎起来,谢祯却纹丝不动,将她扣得更紧了些。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
而这时,门外竟传来一老妇人的关切问询:“三小姐,听玉叶回房说,您还未歇下?可是屋里炭火不够用?老奴刚才去厨房给三小姐捎了些过来,小姐开开门,老奴进来给您添些。”
糟了,是汪嬷嬷。
玉叶走后,房门并未插上门闩,这门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周窈窈这会儿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谢祯......求你......”
“求我也没用,”谢祯戾气横生,握在周窈窈腰肢上的双手,因为用力手背绽出一片青筋,“让她走。”
周窈窈彻底放弃同谢祯讲道理,惊得嗓音都有些颤抖。
“嬷嬷,我没事,房里不冷我马上要睡了,你也快回房吧。还有,今晚让玉叶不用过来了,天儿冷,你们也早些歇着吧。”
汪嬷嬷倒也没有推门进来,附耳靠在窗边听了会儿,发觉里头并未出现什么异响,只当周窈窈是真的准备要就寝了,于是转身又回了隔壁厢房。
谢祯耳力极佳,待汪嬷嬷一走,动作又大了些。
周窈窈已经无力再反抗了,任凭谢祯动作,只是她的身子一直都未放松过。
很明显的在拒绝谢祯的亲近。
直到那处被留下一个红艳艳的印子,他才好心地放过她。
周窈窈掀开衣服,朝心口附近瞥了眼,待看清他留在她身上的印子,心如死灰地垂下双臂,连衣衫都没力气拢了。
“谢祯,你混蛋,你......”周窈窈羞愧难当,边哭,边骂他:“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你明明就是见色起意,哪有你这样逼迫人的。”
周窈窈真是恨死谢祯了。
就算爹娘同意了他的求亲,可他怎么能这样对她?这要传出去,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过分的是,刚才趁她分心,他还摸了她。
周窈窈实在没想到,谢祯是这样色令智昏的人。还未成亲,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谢祯弯腰将她拦腰抱起,几步走到床榻前,将她放了上去,语气软了几分:“窈窈,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君子,但你也不想想,若你不气我,我会这样对你吗?”
“你不乖,自然要接受惩罚。”
“惩罚?什么惩罚是这样的,”周窈窈被气笑:“谢祯你好不讲理,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得嫁给你,我明明就跟你讲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你太霸道了,我同你说过的,我害怕。”
“我爹只是从三品的文官,同你们这种世袭罔替的勋贵不同。谢祯,我们不相配,你家门第显赫,我们周家放在满是权贵的上京完全不够看的。”
“还有你娘,我也害怕......”
武昌候夫人一连给武昌侯生了四个儿子,在谢家可谓是十足的大功臣,况且,听说她脾气不算好。
武昌候夫人出生将门,武昌侯年轻时也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娶了夫人后,却对其俯首称臣了半辈子,这样的婆婆,周窈窈没由来的心生惧意。
而谢祯是武昌候夫人最得意的儿子,周窈窈想,侯夫人肯定对未来媳妇儿的身份有极高要求。
她不像云舒,除了长得明艳动人,还有令人艳羡的家世,她很普通,除了性格温顺些,和这一身惹眼的皮肉,周窈窈自认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祯也就图个一时新鲜。
“有什么好怕的?我娘又不吃人。”谢祯将锦被拖过来,盖到周窈窈身上,“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你不知道,我娘想闺女都想疯了。只要你肚子争气些,赶紧给她生个小孙女,她能把你给供起来。”
“你......”
周窈窈又羞又气。
这人,怎么又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