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昨夜看过的避火图内容,全部一一闪现在他脑海中,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无比。
那避火图,是前几日谢祯塞给他的,里头男女纹│丝不挂,画面尺度惊人,他嫌污秽,瞥了一眼就给仍火堆里烧了,这会儿却是后悔不已。
虽然他也做过几次不可描述的梦,但那些全是脑中臆想,毕竟没到最后一步,总是差着些真切实感。
不像眼下,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什么叫血脉偾│张,再不纾解,他觉得自己估计得炸裂开......
云舒躺在下面很是辛苦,这种事她也没办法主动,虽说以前听过不少,但实战经验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空有纸上谈兵的本事。
她以为,顾衍哪怕不是风月老手,也该已经通晓过人事才是,谁知道人家还是个纯纯的童子│鸡。
一点儿没被污染过的那种,比白纸还白。
顾衍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无奈,还是不顺利。
顾衍用力的时候,云舒难受极了,手脚并用的对他身上一通乱踹,险些误伤了他,
“顾衍,你行不行啊?”云舒声音都带着颤音,实在疼得厉害,她艰难仰着脖颈看他,眼眶里有雾,埋怨道:“你技术怎么这么差?”
云舒心想:这个洞房也不是非要今日洞,缓缓得了。
“早知道听我娘的,找个试婚丫鬟过来了。”
“云舒,你!”
顾衍的脸色难看极了,试婚丫鬟这种事,亏她说得出口。就算她大度,愿意把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他自己还介意呢。
顾衍不说话,暗自较着劲儿,偏偏不得章法。
“实在不行,你下去......”
云舒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宋云舒,你闭嘴。”顾衍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吼她,人都快被她逼疯了,说要继续的是她,嫌弃他的也是她。
这种事情,跟册子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样,也没谢祯说的那样舒服,除了紧张,剩下的全部是疼。
她疼,他也疼。
顾衍这会儿很不好受,撑在云舒身侧的两条手臂青筋崩得快要炸了,额上更是布满细汗。
顾衍垂眸,瞧了一眼身下的少女,手指拨开她分不清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氲湿的发,声音几近嘶哑,“舒舒,你且忍忍......”
“......”
还不待云舒反应,漫天的痛感便席卷了云舒的四肢百骸,她失去了理智,一口咬在了顾衍的肩头上。
暖黄的烛光里,两道身影起起伏伏,愈发暧昧。男人逐渐打开新的认知,渐入佳境。
此后,夜浓,情盛。
――
翌日,清晨。
初升的日光透过窗牖,照亮了床幔内的一切。
男人本就生得白,此刻袒着润玉般白皙的后背,而他腰上则搭着女人的柔腕,屋内靡靡之味未消,床下是散落一地的喜服、小衣、亵裤......
新婚夫妇暂时未醒,两个人交颈而眠,尤显亲密。
话说,这个新婚夜过得委实不算好,两人折腾到二更天才歇下,饶是闹得过分了些,但顾衍一向自律,平日卯时便会醒,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怀里的触感异常温热,顾衍睁开眼,爱怜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女人青丝如瀑散乱着,那张明艳娇憨的脸被遮住了大半。
顾衍勾唇一笑,心里软乎乎。
云舒还在熟睡,许是累着了,一整晚都不见挪地方,此刻仍是乖乖地窝在顾衍的怀里。
这姿势,乖得跟只猫似的。
只是,这只“猫”昨夜并不温顺,顾衍侧首看向自己的右边肩头,两排红肿的牙印清晰可怖地烙在上头。
再深些,就要见骨了。
昨夜情动时不觉得疼,这会儿稍稍动弹一下,顾衍便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衍没再管肩上的伤,将人抱紧了些,声音不自觉放低,“小东西,也不知道下嘴轻些。”
耳鬓厮磨了半晌,顾衍欲起,谁料低头时,意外瞧见胸膛前的数道抓痕。
不重,破了皮,也已结痂了。
这些,可全是云舒昨夜的“杰作”,可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罪有应得。
人是打不得骂不得的,他只得抱紧了云舒,薄唇落在她发间亲吻,抓起云舒的手瞧了瞧,喃喃道:“以后,为夫可不敢再让你留指甲了。”
云舒半梦半醒间只觉耳边聒噪,以为是蚊子,抬手挥了挥,迷迷糊糊道:“好困啊,杏雨,你快将这恼人的蚊子赶走......”
男人轻笑出声,丝毫没有因被错认成蚊子而生气,又倾身吻了吻怀里女人的脸颊,这才作罢。
被子下的两人未着寸缕,早上又是一个男人最容易冲动的时候,温香暖玉在怀,又刚刚知晓食髓知味的滋味,顾衍哪里还敢继续躺着。
顾衍小心放开云舒,确认她未醒,这才掀开被子起身,没有唤丫鬟进来伺候,自己先去室洗漱净面,后又回内室找了身霁红色的锦袍给换上。
顾衍每日都有晨读的习惯,床榻右边的博古架上放着他常看的书籍,他走过去,随意取了本,又走回到榻边,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云舒醒来。
东边窗牖开着,能瞧见外头天色已经露白。
杏雨和燕云曾进来过一趟,有分寸的没进内室,只站在外间询问倚在床边看书的新姑爷,可否要催小姐起来梳洗?
顾衍起身走过去,隔着帘子简单同她俩交代了几句,没让这两个丫鬟进来,只叫人先将东西备好,过会儿等他吩咐再进来伺候。
靠院里这侧的支摘窗被撑起半扇,映入眼帘一片绿色,廊下红绸摇摆,洒扫的下人正有说有笑地干着活儿。
顾衍看了眼漏刻,心中估摸着云舒待会儿梳妆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一刻钟够么?
还是,需要两刻钟?
新婚第一日需得向长辈敬茶,此为礼数,不可不遵。同时,也是族中亲眷与新媳妇的头回碰面。
书翻了一页又一页,外头已大亮,暖黄的日光已经逐步蔓延到了脚踏。
过了半个时辰。
顾衍轻唤云舒起床,可一撩开锦被,瞧见她满身的印痕,和眼底淡淡的青色,到底不忍心。
顾衍心道,罢了,容她最后再睡上一刻钟吧。
――
第53章 53
辰时,
云舒终于穿戴整齐,杏雨扶着她从屏风后面出来,她在顾衍面前转了一圈, 抬眸问他:“我穿这样, 可妥当?”
长公主应是喜欢素雅之人,观她日常着装便能窥见一二。除了出席宫宴会穿华服, 平日穿戴都十分随性。
而眼下,这满头的珠钗实在过于华丽, 云舒怕待会儿过去敬茶会引起婆母不喜, 心里盘算着要不叫杏雨拆下些。
从前与长公主接触不多,如今二人茫茫然成了婆媳, 一切都不比自家府上,说到底云舒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
但这些担忧, 云舒没法同顾衍说道一二。
顾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淡笑道:“母亲喜欢你,你如何打扮她都是喜欢的。”
顾衍言之凿凿, 云舒这才将心收回肚子里。
在房里简单用了些糕点裹腹, 顾衍随后便牵着云舒出了屋, 往正院走去。
出门时,云舒留意到汀澜院里的十来株海棠花已露蕊小半, 约莫再有一两日便能进入盛放期。
定国公府占地颇广,云舒从前对顾衍有陈见,回回见面必定针锋相对。定国公府以往筹办各种府宴,她也从不来这儿,因而这会子身处雕栏玉砌的定国公府, 看啥都觉得新鲜。
晨光熹微,四处鸟鸣啁啁, 四方形花园里粉桃白杏正盛,尽显春三月的朝气蓬勃。
桃树枝叶上还挂着颤巍巍的露珠儿,云舒被顾衍牵着缓缓走着,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府上的一切。
顾衍见云舒步子迈得小,猜她是身子不适,赶紧放慢了步子,“还疼么?”
云舒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先是看了四周,还好杏雨和明芜离得远,应当没听见。
云舒顺着袖子,拧上顾衍的胳膊,狠狠嗔他一眼,“都怪你,哼!”
“嗯,怪我。”顾衍哄人,“下回我记着轻些。”
“你......”云舒别过脸去,一点也不想再理会这人了。
还敢提下次?
她非得把他踹下榻不可。
――
一路上,行礼问安的下人不少,云舒抿唇笑得嘴角都要抽筋了,还好汀澜院离正院不远。
穿过与汀澜院相连的花园,再顺着南侧水榭外的鹅卵石小径走上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最后拐个大弯儿,穿过两道门洞便到了。
云舒默默记下了路线。
正厅里,长公主与定国公已经在主位落座,左右两侧各坐着二房和三房的长辈。
顾家三位老爷皆是嫡子,且为正妻所出,长房承袭爵位,其余旁支庶子,早在上任老国公在世时,便早早就分家打发了出去。
现如今,三房人都住在一个大宅子里,明面上是三房人,但定国公和顾衍平日随长公主长居在公主府上,鲜少到这边来,实际上定国公府就是二房和三房的人住着。
不过,如今云舒进了门,她作为世子夫人不可能去公主府,自然以后是要住在这边儿的。
没有外人都是家中长辈,这个敬茶仪式也就走个过场,主要是相互认人。
一般人家儿媳妇敬茶是先敬公爹,但云舒的婆母身份不一般,她是当朝长公主荣宠不衰,当以她为尊。
云舒跪在锦垫上,接过周嬷嬷递来的茶,双手托着茶盏底部,将其稳稳举到长公主身前,恭敬地朝长公主道:“儿媳给母亲敬茶了,您请喝茶。”
长公主笑着接过云舒的茶,先抿了口茶水,接着眼神示意周嬷嬷将礼物呈上。
长公主与云舒对视,眼中的满意藏不住,“好孩子,母亲给你准备了点东西,希望你会喜欢。”
婆母如此客气,云舒哪敢表露出半分不喜来。
“母亲言重了,您的心意,儿媳自是喜欢的。”
这小嘴儿甜的,长公主心里自然妥帖极了。
周嬷嬷上前,将锦盒打开,云舒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锦盒里的东西,那是一对儿金镶红宝石龙凤呈祥纹手镯。
单看品相,云舒也知道,这镯子定是出自皇家之手。
长公主倾身过来,拉起云舒的手,将一只镯子套进她的腕间,“这对儿手镯还是当年我成婚时,先帝御赐下的陪嫁。”
“我素来与舒舒你投缘,如今你入了我顾家大门,我心中欢喜,便将它赠与你了,只盼你能与庭之和和美美。”
闻言,云舒赶紧谢道:“谢谢母亲,劳您费心,这对儿镯子儿媳很是喜欢。”
后面的敬茶也就按部就班地继续,国公爷不苟言笑,喝了儿媳妇茶,直接给了云舒一个大大的红封。
其余几位长辈也送了新媳妇见面礼,云舒也将一早准备好的回礼一一送上。
至于国公府这边的小辈,人也不多,算上顾衍拢共才六个。
二房在场的小辈,只有正妻所出的顾濯和顾姝两兄妹,这俩云舒熟,三人互相见礼,气氛一派融融。
尤其是顾姝,拉着云舒连喊几声嫂嫂,那热情,让云舒险些招架不住。
三房的子嗣艰难,目前还只有一个的庶子,约莫六七岁,人生得瘦削,面色不华显得病歪歪的,见了云舒,连声嫂嫂都喊得有些磕巴。
怯生生的,也不敢正眼瞧人。
云舒没有看不起庶子,给这位庶弟也送了套与顾濯相似的,极贵重的文房四宝。
这一屋子人里,留给云舒印象最深刻的,当数三夫人尹氏了。
云舒曾听顾衍提及过,说尹氏是三老爷顾巍娶的续弦,是其过世的原配夫人的庶妹,进门六年至今还未开怀过。
云舒留意到,小尹氏年纪不大,是个举止娴静的女子,三老爷说话时,她望向他,眉间有着淡淡的愁容。
长辈之间的事,云舒作为晚辈也不好过多关注,于是强迫自己挪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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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完茶,顾衍带着云舒去了祠堂,焚香叩首祭拜顾家的列祖列宗,完事儿后两人再回到前厅,小夫妻俩又陪着长辈说了会子话。
转眼到饭点儿,午膳被安排在了花厅里,满满当当一桌子菜既好看又可口。
这顿饭,云舒用得极好,比平常还多添了半碗饭。
用完午膳不久,长公主有事要先回公主府,定国公叫了顾衍去书房议事,云舒则回了汀澜院,准备小憩一会儿。
云舒昨夜本就过度乏累,早上没睡够就起来梳妆,加上敬茶时怕失礼,神经一度紧绷。
饭后又勉力陪长公主和两位婶婶说了许多话,云舒早就挨不住了,回汀澜院这一路上,更是哈欠声不断。
回屋后,云舒撑着睡意,先交代杏雨,叫她待会儿去找管家,将府上的下人名单和昨日记录宾客的礼单各要一份过来,等午休起来,她要过目。
杏雨领命出去后,云舒转头又叫停正在收拾床榻的燕云,让她去提醒外头的丫鬟婆子,叮嘱她们干活儿时动静小些。
还有,没要紧事,谁也别进来打扰她睡觉。
都一一交代好,云舒也不等顾衍回来,和衣便睡下了,她连发髻都未来得及散,眼皮就睁不开了。
当真是困极了。
顾衍出了书房,便径直回了汀澜院,待进了屋,瞧见云舒已经睡熟,也就没打扰她。
顾衍自己去屏风后头换了身常服,踱步回到床榻前,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床沿凝视着云舒的睡颜。
成婚前,顾衍便时常幻想,有朝一日能这般简单地陪在云舒身边,哪怕他们什么也不做,一句话也不说。
就看着她。
如今圆梦,她真成了他的妻。
原来只是这样守在她身边,他就觉得如此幸福了,人生圆满,再无所求。
*
这一觉,云舒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外头天色都暗了下来,室内已燃起烛火。
顾衍就坐在一片暖黄的灯光中,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在读,神情很是专注。
光晕落在他清俊的五官上,长睫掩映下的瞳色偏浅,褪去平日清冷,尽显温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舒看向顾衍,久睡之后,连声音都懒洋洋的。
顾衍放下书,走过来。
“回来已有好一阵儿了。”顾衍扶着云舒的肩膀让她坐起来,“可还觉得乏累?”
云舒轻轻摇头,想着睡前交代杏雨的事情,掀开被子便要下床,“不累了。”
顾衍闻之松了一口气,止住云舒要下去的举动,“别急,让我抱会儿。”
云舒:“......”
顾衍很自然地把人揽进自己怀里,下颚蹭了蹭云舒柔软的发顶,“成亲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