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病房在医院的最高层,视野宽阔,敞亮,自某次宫希文在护工弯腰捡东西之际,一脚踩上人的背就要翻窗一跃而下,幸而被Landry带来看护的退伍兵一把搂着腰拽回房里。仅仅半小时,白雁瓷就安排好了出院手续,驱车前往本市最好的疗养院。
疗养院条件好,设备齐全,又远离闹市隐于山水之间,确实是个疗养身心的好去处,白雁瓷带着宫希文住了两个月的时间,戒毒与心理疏导也在同时进行着,很顺利。
医生给宫希文拆了石膏做康复训练,从一个健全人到一个没有他人搀扶就不能走路的废物,宫希文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差烦闷,她天性不喜欠人情,白雁瓷一次又一次的救了自己,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能拿什么还,甚至还欠了钱没还完,手脚都废了以后该怎么办。
她的出路在哪里……宫希文看着自己瘦的只剩下张皮裹着的手臂,许久不见阳光,手臂泛着死气的青白,她忽感浑身疲惫,心里委屈的酸涩,她只是想活着,就或者而已,怎么这么吃力。
一连连续几日,宫希文都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有时还乘白雁瓷与Landry不在偷偷掉泪。
白雁瓷与Landry知道她难受,她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她又什么都不说,闷在心里,怕个他们添麻烦。
白雁瓷提议去爬山,刚好疗养院离某处风景区也挨得不算太远,正好新的一年刚开始去爬山有个美好的寓意。
宫希文一听爬山就打退堂鼓,连忙摆手说不去,也不说自身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了,就算身体好,她也不会选择爬山这么累人的活动。
“你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虽然前天你和Landry一起陪我跨年我很开心,但到底还是没有出去玩来的满足。”
宫希文犹豫着说出要是去她会拖累他们两个,会给他们添很多麻烦。况且她现在是个连走路都不无法独自完成的废物。
白雁瓷柔缓微笑,打断她,道:“我想跟你出去玩,我们三个一起去好不好?”
Landry在一旁耐心地等着病床上的女生的答复。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冬日阳光柔和,柔化了宫希文的面庞,只见女生缓缓勾起唇角,迎着阳光更添一股绵软活力。
“好呀。”
宫希文算了算时间,月底便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月,半年的纷纷扰扰像是经历了颠簸的一生,沉积下来的只有这具遍体鳞伤的身躯和满身的疲乏,能苟延残喘地活一天都是从死神手里博弈赚来的,就像白雁瓷说的那样,干脆放松下来,被石头压得透不过去的宫希文才觉得心里头轻了一些。
白雁瓷忽地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这是宫希文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张照片。
白雁瓷与Landry回到市区准备爬山要用到的用具去了,本想让几个保镖留下,宫希文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好好等他们回来后两人才只叫了看护的护士和阿姨留下来照看她。
多日没回家的两人硬是被家人强行挽留,必须在家住一个礼拜才能再次出去。两人拗不过,依照家人的意思陪伴着父母,抽空准备登山用具。
这两个多月网上的舆论宫希文一概不知,她不是在复健就是在戒毒,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都有白雁瓷和Landry陪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说,她完全不知网上舆论发酵到最后变成了宫希文贩毒,私吞家里公司的公款害死了父母,更有一些好事者冒充她的同学或是亲戚出来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黄谣。
宫希文有点想念玩手机的感觉了,向护工阿姨借了她的手机玩,只是随便刷个微博就看到宗鹤转发的那条推送到自己首页,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就抑制不住好奇心点进去看看写了什么。
宫希文右手无法提重物,连拿筷子都勉强,曲着腿,把手机架在膝盖上,手指划动着屏幕,仅仅看了才几分钟她就承受不住,呼吸开始紊乱,捂着头痛苦地发颤。
一旁的护工阿姨发现了宫希文的异常连忙跑过去安抚她,被落在床上的手机息屏前的画面定格在满屏的恶毒谩骂上。
[吸毒女、公交车、下三滥还群p的贱货畸形beta]
甚至还有人贴出她家门口泼油漆的照片,铸铝门上用红色油漆写满了污秽的字眼。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打着正义的旗号做近丧尽天良的事的人,宫希文不知道事态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就在事发后的一星期,她家的铸铝门被撬开,家里的电器全被洗劫一空,家具搬空,满室狼藉,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微微泛黄的白漆上也全是不堪入目的词汇。
Landry着人严加死守,又重新添置了家具、粉刷墙壁,安装了监视器与报警系统,更换了入住门。直至时间流逝,好事者往往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也恐惧几个alpha带来的压迫,见不好行事也渐渐消停下来。
Landry有请法务部门的人删除网上宫希文的舆论,可每次都有人在后背适时的推波助澜,让此事件再次发酵,讨论度居高不下,Landry只能放弃在网上清洗词条,转而线下调查给那些好事者递法院传票。
心里的创伤不是一两日能缓解的,在白雁瓷与Landry不在的这段时间疗养院的心理医生给宫希文疏导了许久。
这些,相隔千里的白雁瓷和Landry都知道,每天护工阿姨都会汇报给他们。
一星期后白雁瓷和Landry开着一辆越野车过了来,装备塞满了整个后备箱,载着宫希文出发前往隔壁市的风景区,对于那些舆论他们没有去提起,避免对宫希文造成二次伤害。
严寒1月正是临近过年的时间段,风景区的游客算不上多,三三两两的,经理人告知Landry为确保春节档假期游客游玩安全,正在对老化的围栏进行维护,勿要靠近悬崖等。
宫希文在白雁瓷和Landry的搀扶下拓步。
原主屏蔽了宫希文的痛觉神经,宫希文怕拖累爬山进程,一直硬撑着泛软使不出力的腿脚。
白雁瓷不着痕迹的提议休息一下,宫希文一听又能休息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揉脚跟,她是知道的,白雁瓷是在担心自己。
宫希文仰望远处群山重峦,苍翠欲滴,云雾缭绕在山顶,仙气缥缈在山腰,微风从山间穿过,流云滚滚,透出柔美的神秘美感。
直至日落西下,他们离山腰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Landry选了一块人工搭建的平台独自扎帐篷,白雁瓷生了篝火热肉罐头给宫希文吃,宫希文取暖无聊串了串蘑菇在火堆旁烤。
宫希文吃完了热乎乎肉罐头就犯困打起了盹,她现在的精神大不如前了,之前还能熬熬夜,现在就跟小学生作息似的,一到九点就犯困。
山间的气温低,天色也暗的快,白雁瓷生怕她感冒又给她裹得厚厚的,宫希文更加困了,白雁瓷把人扶进帐篷,她自己用的睡袋是特别定制的,非常厚实保暖,她把宫希文塞进自己的睡袋里,便出了去跟Landry收拾东西。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后Landry把篝火灭掉提着露营挂灯,俩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帐篷睡下。
深更半夜,一双手悄无声息地拉开外帐一脚,迷烟渗透进账内,三人都陷入了昏迷。
“你等会儿,哪个是白雁瓷啊?这几个人有毛病吧,我咋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啊?”
“少见多怪,梦倩都能埋皮下避孕针和吃代谢信息素的药了,遮掩个信息素算个屁你还瞎嚷嚷上了。”
“把这俩女的全绑回去?”
“你傻逼啊!随便绑一个碰运气,就算绑错了那也是白雁瓷的朋友,也能敲诈点钱不是。”
“那你倒是快来搭把手啊!”
于是第二天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宫希文就被戏剧性的一幕冲击得说不出话。
宗鹤暴躁的骂街。
苏绍礼沉默不语。
他们三个人成三角形背对着,手贴在一起被麻绳捆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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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了QAQ精神很不好,有几次半夜开始发烧,恍恍惚惚了一整晚,然后一整天都废了,应该说半个月都病着,下一章女儿就死了,写到女儿再次穿越就不会像流水账一样进展很快了,也会进入到我的舒适区,写肉,好耶
第9章 跳崖
宗鹤觉得自己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哪哪都能遇到脏眼的东西。
离春节越近,他的工作量也就越多,结束拍摄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回家洗完澡,一觉睡到了下午,还是梦倩给他打电话说是想去隔壁市的风景区爬山露营,宗鹤想着难得的休息,也跟苏绍礼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干脆叫上他,三个人一起去爬山放松一下。
定好约定时间可来到景区门口的只有苏绍礼,宗鹤打电话问梦倩怎么没来,她说是她母亲想她留下来陪她。
宗鹤撇撇嘴,来都来了只好跟苏绍礼他们俩大男人一起露营了。
结果可倒好!他们俩被绑架了,还是跟那个令人作呕的畸形beta绑在一起,两人都厌恶恶心得要死。
他们被带到一处悬崖边,这儿本是不让游客靠近的,太危险了,修立的铁栏杆都已氧化脱落了漆皮生了锈,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岌岌可危地杵在那儿不知多少个年头。
苏绍礼不知从何处摸了一块切面锋利的石块,注意着周遭动向,屏声敛息地磨着绳子。
“啧,你轻点行不行,戳到我了!明天我得录MV。”宗鹤轻声驳了句。像是一定能够脱离这场闹剧一般的自信。
苏绍礼看不到,掌握不住距离分寸,动作不小心大了点戳到宗鹤,尚且还会有个回应,他能避开些,几分钟后他也估摸出了个大概方位。
原主屏蔽了宫希文的痛觉,她只觉得有个冷硬的东西不停地戳弄自己的手,于是便有温热的液体滑过皮肤带来微微的痒意。
她看不到她的手满是淋漓的鲜血,尖锐的石块把指甲翘掉了三个,血肉模糊的指尖淌着血,感受不到痛觉的人浑然不在意地欣赏着初晨太阳未升起的朦胧山景。
泥土山石的潮湿绿意巧妙的掩盖住了血腥的气味。
宗鹤似是感觉了黏湿,因为看不见反而更加嫌恶这种异样的感觉,“怎么黏黏糊糊的我靠!什么东西!”一时忘了放轻音量,暴怒道。
苏绍礼有洁癖,被宗鹤那一嗓子吼得人也暴躁起来,手里动作越来愉快。
宗鹤的嗓音引来了那几个歹徒,三三两两朝他们走来。这时手上捆绑的不适感也松了,也解了现下的燃眉之急,三人从醒来就没见过歹徒有多少人,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假装被麻绳捆绑住的下蹲姿势。
宫希文眼尖,冬日衣服再厚她也看清了那群人腰间不自然的弧起,苏绍礼和宗鹤同样也注意到了。
其中一个歹徒看见宫希文,邪笑一声,眼里闪过精光,“你是白雁瓷?”
宫希文一下子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为保全在乎的人,她想都没想就承认下来。宗鹤嗤笑,直骂她无耻不要脸。
歹徒瞧见宗鹤这么深恶痛绝的样子,说道:“不是也没关系,跟白雁瓷交好就行,都睡一块儿了关系能差到哪里去,你说白雁瓷为了你肯不肯付个一两千万赎了你?”
此时又一名男子走了来,歹徒问他:“梦倩说什么了?给不给钱啊到底?”
宗鹤一听到那人提起梦倩就急了,想过去揍他,被苏绍礼一把拽住。
“你们想对她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少打鬼主意!”
那名男子走近了,宫希文看清他的面貌,一阵阵寒意从脊椎攀上,是那个给她打冰毒、剜了她的肾的尖嘴猴腮男人。
男人对着宗鹤啐了句:“鸡巴玩样儿,就你个傻逼才会把梦倩那坨狗屎当宝。”男人滑动手机敲击屏幕,播放一段录音,这才回复那名歹徒的话“臭娘们儿不给钱说五千万太多了,那没办法了,宗大少爷你自己听吧。”
似是非正常的录音,有一些模糊和凌乱的噪声,失帧的效果更添了一份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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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希文的爹在监狱里自杀了。”是尖嘴猴腮男人的声音
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活该呀,我给过他机会,明明有另一条道路可以选的。”
“你就这么仇视宫希文吗?她就一下不了仔的畸形beta,搞她也没意思啊?”
“不喜欢她所以才想毁掉她的人生,不可以吗?凭什么一个畸形beta有这么好的家世还不够偏偏家庭还很美满,父亲宠她,妈妈疼她,能上贵族学校,可我呢?我可是Omega啊,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
“你不也在贵族学校么,你有啥好抱怨的,跟你滚床单的alpha哪个不是有权有势,钱少你了咋的?”
“我是让宗鹤帮我弄进去的。”
“诶你跟宗鹤都打过炮了,怎么还能跟其他男性alpha滚床单啊?”
“皮下埋植避孕针和信息素快速消退剂你知道吗?打了针就不会产生卵细胞,无法怀孕,消退剂能让残留在体内的异性信息素快速消退代谢掉,就算跟宗鹤睡过了,第二天去见别的alpha也不会留下任何有他信息素的痕迹。”
“你妈……你真行。”
】
宗鹤惊愕到失语,他完全不信录音里那个熟悉的女声,戏谑般的声线与在他面前温温柔柔的人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梦倩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是最了解她的人……她不是!”宗鹤极力的为心爱的Omega辩解,他更愿意相信长久陪伴的情意与答应跟他交往时的悸动,对于他人的煽风点火,他一个字都不信,他只愿意相信爱他的Omega。
苏绍礼缓缓开口道:“是真的。”
“什么?”宗鹤诧愕。
苏绍礼开始时语气很冰冷,“我的合作方撞见过几次她跟别的alpha出入高级场所。”
宗鹤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宗鹤只觉得可笑,他家跟苏绍礼家是世交,两人也因此走得极近,说是没有血缘的手足至亲都不为过,可就是这样的亲兄弟都隐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