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国风乙女游戏——昭昭的猫【完结】
时间:2024-11-10 14:44:36

  千里看着她,漆黑瞳仁中映出她清澈身影,然后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那就是对方的了,卢筠清的情绪瞬间松弛下来。
  紧接着,看见他垂下的右手背上有一道狰狞伤口,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缓慢往下爬,滴落在土地上。
  “你的手?”
  千里随意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一点小伤,崩开了,不碍事。”
  他越是无所谓,卢筠清越是心惊胆战,眼看他抬起手,要将手背往衣服上擦,卢筠清忍不住出声制止,“别,我这有干净的帕子。”
  说着掏出怀里的帕子,上前一步塞到他手里。
  “用这个包上吧。”
  “卢小姐,我大哥一只手不方便,你帮帮他呗。”
  大俊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人群里很快响起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卢筠清脸上浮现几分尴尬。
  对她来说,包扎伤口是比较亲密的举动,两人之间还没熟悉到那个地步,大俊这一嗓子加上众人的起哄,更让这件事带上几分暧昧。
  千里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好。”
  接着,张嘴咬住帕子的一角,抬起右手,再用左手勾住帕子的的另一端,三下五除二打了一个利落的结,将伤口包住。
  他抬头,锐利的视线射向大俊,沉声道 ,“你以后不准乱说话。”
  大俊很明显瑟缩了一下,乖乖回答“是,大哥。”
  千里转身面向人群,“散了吧,大家各自回去吃饭。”
  众人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各自散去。
  显然,在天一坞的众人眼里,千里极有威信,而这威信,无疑是靠实力赢来的。
  阳光从他前面打过来,将他宽阔的肩背影子投在地上,卢筠清恰好立在那阴影里。
  “…… 只见马贼首领刘豹使两把大锤,怒喝一声,气势汹汹杀来,千里老大并不言语,只一夹马肚,挥枪上前…… ”
  用过晚饭,陈仲明绘声绘色地讲白日战况,桃叶双手托腮,听得入神,见他故意在此处停下,催促道“接下来怎样了,阿明公子,快讲。”
  “早说了不要叫我公子,我只是个乡间的泥腿子,当不得你这样叫。”陈仲明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
  “可是,你是小姐的弟弟,叫你公子是应该的。”桃叶讷讷道。
  “我是在乡里长大的,不习惯这些,你叫我阿明就好。“
  “桃叶,你就听他的,叫他阿明就好。”
  见自家小姐发话,桃叶也就答应了。
  “你虽然叫我公子,但你并不听我的,只听阿姐的话。”陈仲明敏锐地指出桃叶的区别对待。
  “我,我…… ”桃叶嗫嚅着,不知该如何作答,陈仲明继续说,“你虽是阿姐的侍女,却不像阿姐那般能说会道,阿姐真的是天南海北、宇宙洪荒,无所不知,什么都聊上半天。”
  卢筠清讪讪地,想起那会儿刚穿过来,陈仲明又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便对他说了很多现代社会的事情,为怕自己忘记从前,将自己读过的故事、看过的电影、甚至玩过的游戏都稍加改动讲给他听,谁知他竟一直记到现在。
  卢筠清在他脑门上弹一下,“我那时为着哄孩子,不得以才说那么多废话,口干舌燥的,谁愿意喋喋不休。快讲你的吧。”
  “好好好,我这就讲。”
  陈仲明说着,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你以为刘豹跟千里老大是怎么打的?大战三百回合?打得难分难解?非也,非也,千里大哥只用了一个来回,就把那刘豹斩杀。两人擦身而过时,千里老大一□□穿刘豹胸口,血瞬间喷出来,刘豹直挺挺摔到地上,根本没机会使出他那两柄大锤。”
  “而这……”
  说道此处,陈仲明故意停下,扫视一圈卢筠清和桃叶的表情,见两人都听得认真,他满意地继续讲下去,
  “已经是阳山马贼派出的第三个人。”
  “阳山马贼共有七个头领,今天一天就折在千里老大手里三个,这下彻底把他们打怕了。千里老大在场上等了半天,愣是再没人敢来对线…… ”
  门外,千里提着一双精致的笏头履,屈起的手指在门前一寸处顿了顿,又放下。
  屋内欢声笑语不断,他若敲门,怕会打破这欢快气氛。
  在门外站了片刻,大约是被屋内气氛感染,他的唇角也不知不觉翘起。弯腰将鞋子放在门边,他转身离开。
  当晚三人说话说到很晚,陈仲明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的,根本没发现门口的鞋,第二日清晨桃叶推门打水才发现。
  她将那鞋拿起来,用手一量便知是自家小姐的尺寸。鞋子是崭新的,鞋面用锦缎制成,上面绣着紫色山茶花,花瓣的边缘用金色丝线勾勒,绣工虽比不得羽朝京城的高级绣娘,但在迟国已属上品。
  就连桃叶都看出来,这不是天一坞里会有的东西。
  然后她记起来,千里在孤城救她时,背上绑着一个鼓鼓的小包袱,想来,这双鞋就是他在孤城特意买来送给小姐的。
  桃叶兴冲冲地将鞋子拿给卢筠清。
  卢筠清脚上的鞋子,还是从羽朝穿来,虽洗得干净,到底在水牢泡过,再加上日日穿着,已有几处破损。
  卢筠清接过鞋子换上,大小竟然刚刚好。
  这是巧合,还是,他知道她的尺寸?
  梳洗过后,便去找千里道谢,敲了半天门发现无人应答,出门遇到来送水果的大俊,才知道千里又去孤城了。
  这次去,是为拿回她的衣服。
  她从旁人手中救过他,长兄写信推荐他参军,这算是两桩恩情。
  他从马贼手中救下她和阿弟,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叫她在这里免费吃住,送她鞋子衣服,又为了帮她补衣服来回奔波。
  卢筠清掰着指头认真数了数,越算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算,好像都是千里对她的恩情比较多。
  就算她对他有救命之恩吧,他从马贼手里救下他们姐弟,大约也能互相抵消了。
  卢筠清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石头,觉得无比沉重。
  怎么办?她不想欠他。
  等找到长兄,她就要和长兄一起返回羽朝,到时候,随便他开价,大不了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他,反正养天一坞这样的流民军,应该也很需要钱。
  就这样决定了。
  千里是第三日的深夜回来的,说来也巧,当时不知为何,小白忽然焦躁起来,趴在卢筠清床头不停得哼哼唧唧。
  卢筠清以为它要尿尿,强打精神起来,开门放它去院里,桃叶提着灯笼给她照明,走到院子中间,小白忽然向前跑,一直跑到前院和后院中间的拱门处才停住,卢筠清跟着紧走两步,发现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人影。
  视线上移,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拱门边。。
  修长双腿,宽阔肩膀,一条结实的手臂撑在拱门上,另一只手臂无力垂下。
  是千里。
  他原本是垂着头的,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四目交接,他那双写满戒备的眼睛瞬间放松下来,唇边浮起一抹笑。
  卢筠清也对他笑了,可笑到一半便觉不对劲,在灯笼的朦胧光线下,她看见他那条垂下来的小臂上,赫然露出一只尖利的箭头。
  与此同时,他肩头的血不停地淌下来。
  桃叶当即尖叫一声,灯笼啪嗒掉落地上,卢筠清还算镇定,立刻上前扶住他。
  “千里,千里,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千里转头看她,笑着说“我没事,只是要辛苦你扶我进屋,休息一下。”
  他吐字清晰、神态从容,可卢筠清能感受到,他气息已经紊乱,靠着她手臂的身体烫得吓人。
  陈仲明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见这番情形,没有多问,立刻架起千里,和卢筠清一起送他回到屋里。
  这边,桃叶端来热水,卢筠清帮着千里收拾床铺,那边,陈仲明已跑出去找医生。
  “桃叶,快,把咱们屋里的蜡烛都拿过来。”
  数支烛光汇聚一处,卢筠清终于看清,除了手臂上的断箭,千里的背上还有一道伤口,伤口从左肩头一直划到背中间,深可见骨。
  不断涌出的血水将背部衣服染透,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处,旧的血迹干涸,新的血水又涌出,衣服上一片暗褐色。
  伤在背,千里只能趴在床上,狰狞伤口就在眼前,一览无余。
  卢筠清强忍着眼泪,不停安慰他,“你别怕,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医生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你失血这么多,要补水……”卢筠清说着,冲到桌边倒了半杯水,送到他面前,又急忙收回,“不对,不对,失血过多时不能立刻补水……”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紧张到语无伦次,捧着杯子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她发抖的手,帮她镇定下来。
  是千里。
  他的手掌很大,将她的手整个包住。
  “别怕,我不会有事。”
  他的手烫得吓人,声音却低沉又坚定。
第51章 病中亲近
  察觉到卢筠清的手渐渐稳住,千里松开手,探向自己胸口。
  卢筠清这才注意到,他的胸口鼓鼓得,衣服下显然藏着什么东西。
  千里费劲地抬起上半身,将压在胸口下的东西取出。
  是一个迭得四四方方的包袱,好几处都沾着血迹。
  千里把包袱递给她,卢筠清慌忙接过来,只听千里喘着粗气说,“快打开看看,脏了没。”
  他面容沉静,看不出一丝疼痛,只额上滚落的汗珠和发白的唇,提示着伤势的严重。
  “好好,我马上看。”
  卢筠清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接着就照他所说,打开包袱,发现里面还有一层油纸,揭开油纸,正是她那件宝相花纹的旧衣服。
  衣服迭得整整齐齐,补好的领口朝上,卢筠清一眼就看出,这绣娘功夫极好,根本看不出补过的痕迹。
  卢筠清的心立刻被愧疚填满,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领口,颤声道,“要不是为了这件衣服,你也不会……”
  “大哥,大哥,郎中来了。”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门被大力推开,大俊拉着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风风火火地进来。
  中年男子生地瘦弱,又跟不上大俊的脚步,几乎是被他半拖着拽到千里床前。
  “大俊……兄弟,大俊兄……弟,你慢点,慢点。”
  “哎呀周郎中,慢不得了,再慢我大哥命就没了!”
  身后,陈仲明也小跑着跟进来。
  “怎么样,阿姐,千里老大怎么样?你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
  卢筠清说着,侧身擦掉眼角泪痕。
  “病人床前不宜喧闹,你们都出去,我来看看千里的伤势,大俊,你留下帮忙。”
  “是,是,周郎中。”
  卢筠清、桃叶、陈仲明三人当即便退到门外,焦急地等着里面的消息。
  不一会儿,大俊推门出来,“周郎中说,手臂箭伤看着吓人,却未伤及重要筋络,应无大碍,倒是背上的伤,需要立刻立刻清理缝合。大哥说,请卢小姐先回去睡觉,不必在此等候。阿明,你去烧热水,越多越好。”
  “好。”陈仲明立刻向厨房跑去。
  大俊正要关门,卢筠清叫住他。
  “等一下,你们用什么消毒?用什么缝合伤口?”
  这年代没有酒精,也没有医疗器械,至于麻药,也不知这位郎中有没有麻沸散之类的东西。
  “卢小姐放心,大哥屋里有烈酒,也有缝衣针,够用了。”
  说完就急匆匆关上门,卢筠清站在门外,喃喃道“桃叶,你说,这缝衣针能缝伤口吗?”
  桃叶不安地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郎中说能,大约就是能的。小姐,要不,您先回屋去休息,奴婢在这里守着。”
  卢筠清摇了摇头,“不,我就在这里等着,回去也睡不着,总得看着他脱离了危险才好。”
  陈仲明烧好了水,一盆一盆地往里送,又一盆一盆地接过里面的水拿出去倒掉。
  眼看着清澈的水送进去,一盆血水送出来,卢筠清的心越绷越紧。
  就算用烈酒替代酒精,缝衣针缝上伤口,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没有消炎药,千里的身体那么烫,可见已经烧了起来,没有消炎药,扛过去全靠身体素质。
  第三盆血水送出来的时候,陈仲明放下木盆走到她身边。
  “阿姐,你放心,箭头取出来了,郎中正在处理背上的伤口。”
  说着,擦一把额上的汗,叹道“没有麻沸散,郎中就那么硬生生地缝,不愧是千里老大,一声都没吭。”
  尖细的缝衣针插进肉里,带着棉线刮擦过血肉,仅仅想象这一点,已经让卢筠清手心沁出汗来。
  “阿姐,千里老大叫我转告你,他好得很,叫你回去睡。”
  “是啊小姐,已经寅时了,你回去睡一会吧,奴婢守在这里。”
  卢筠清摇头,“还是等郎中缝完针出来吧。”
  陈仲明见劝不动她,索性搬来三个胡床,三人一人一个坐下,桃叶又取了毯子来,给卢筠清裹上。
  时值深秋,夜间温度骤降,卢筠清一直提着一颗心,也不知冷热,待打了一个喷嚏后,方才觉出冷来。
  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小姐怕不是着凉了,我去煮姜汤,阿明公子也喝点。”说完就向厨房走去,陈仲明在她身后喊“哎呀,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公子。”
  可是桃叶已经走远,根本没听清他的话。
  三人喝完姜汤,也不知又坐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周郎中擦着额上的汗走出来。
  一边走,一边叮嘱大俊:“记住,需在床上静养至少七日,前三日最为紧要,三日内若退了烧,便可确保无虞,只待慢慢恢复。”
  “我每日下午过来换药,若有任何问题,尽管随时来找我。”
  “是,是,周郎中。”大俊点头如捣蒜。
  “不必送了,我自己走就行,眼下千里身边离不开人,你们最好轮流守着他。”
  周郎中说完,又叹一口气,“周某平生也医过不少病人,像千里这般能忍的,还是头一遭见。”
  卢筠清认真听他说地每一句话,知道千里伤口已缝好,稍稍放下心来,大俊看见她还在这里,倒是有些吃惊,“卢小姐,你怎么还在?”
  卢筠清只笑了笑,没说话。倒是桃叶忍不住出口,“我家小姐心善又负责任,特意在这里等郎中出来,一定要了解千里恩公的情况。”
  大俊看了卢筠清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他就将视线转向陈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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