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韶挣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走到距姝月一步多远的位置,彭韶清咳一声,开口:“听说有同学欺负你?”
万美霖几人笑着、起哄着,和姝月挥手告别。
等人少了,彭韶就更放开了一些:“就是,晚上你回家会不会有点不安全?我送你吧。”
有些高中男生的好感来得简单又热烈,喜欢就会去示好、追求。
姝月摇摇头,说:“多谢你了,但不需要,有人来接我。”
她向楼下望去。
顺着她的视线,彭韶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比校园里的男生要健壮得多。
蓦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彭韶迟疑地问:“你……哥哥?”
姝月笑了下,说:“如果情哥哥也算哥哥的话。”
察觉到彭韶似乎想追求自己,姝月对他没有那种好感,就不想再钓着人。
彭韶大受打击,游魂似的跟在姝月身后。
走了十几个台阶,彭韶才回神,难以接受地问姝月:“可我听说你才分手……这是拒绝我的借口吗?还是,你需要他的保护才……”
姝月停下脚步,语气虽轻却透着几分认真:“不是我需要他的保护,而是,我允许他保护我。”
第22章 放学别走(22)
情哥哥?允许?
彭韶琢磨了一番这两个字的言外之意, 很快就反应过来——反之,他就是不被允许的?
他这是被拒绝了?
彭韶大受打击。
对姝月怦然心动之后,彭韶就潜进了之前从没有关注过的八卦群, 了解到不少林姝月的事情。
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前男友。
默默做了一番比较,彭韶觉得自己的长相、成绩、家境等各方面都赢了。
他身高还超过一米八五, 符合她的要求。
而且,如果他追人,才不会只送几杯奶茶。
听说了两人的分手原因, 彭韶推断出,姝月大概很讨厌那种轻佻、不尊重人的男生, 他当时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这张吹口哨的嘴缝上。
但过去的事已经没办法改变,他想,自己只能以后表现得稳重一点。
结果呢……
他还没有开始献殷勤,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彭韶的一颗心像是被冻成冰,又被人拿锤子敲了下。
姝月都走过楼梯的拐角、离开他的视线了,彭韶那颗碎成渣的心还没有拼回去。
这时, 落后两三步的徐崇走过来,一拍彭韶的肩膀,问:“周末打球去不?”
彭韶被撞得身体一歪, 声音丧丧的:“我都失恋了,还打球呢。”
徐崇闻言,神色瞬间变得无语。
刚才他离得不远,把姝月和彭韶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根据他的判断, 很明显, 那就是女生对彭韶不感兴趣,才给出这样一个拒绝的理由, 楼下那个等待的男人未必就是林姝月的男朋友。
退一步讲,就算真是男朋友又如何?
如果真的喜欢,那就去追,说不定就能撬墙角成功呢?
但……
徐崇转念一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就没说一句鼓励的话,而是吐槽道:“都没谈,算什么失恋?”
他接着说:“女人会抛弃你,但篮球不会。兄弟,打球发泄一下?”
“滚!”彭韶大步跨下台阶,“我倒要去看看,那男的除了长得高,还有什么。”
他的语气透着不服气。
彭韶走到一楼台阶出口时,姝月正好站在柯以淮面前,两人说了句话,就转身一起离开。
自始至终,柯以淮就像是没有发现彭韶这个人似的。
而彭韶却把柯以淮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他有点被打击到。
不能否认,那个高大男人长得还人模人样的,比起青涩阳光的高中生,估计会更让女生觉得稀奇。
而且都是男人,是不是同样对林姝月有好感,彭韶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他们竟然是真的?
彭韶的一颗心更碎了。
果然,当明珠不再蒙尘,就会引起很多人的觊觎。
*
其实,姝月现在对柯以淮,还谈不上有多么喜欢。
至于那几个预知画面,姝月记忆深刻,也有所触动。
但毕竟是尚未发生的事,她还不至于对一个虚影生情。
退一步讲,即便是亲眼所见,姝月也未必会因此爱上一个人。
这些高中的小朋友,姝月更就没什么兴趣和他们玩,懒得花费心思去应对,所以她就快刀斩乱麻了。
柯以淮么……姝月看他还算顺眼,而且他为自己带来不少方便,她就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就比如今晚送她回家。
在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姝月收到柯以淮的短信,称自己还在学校,要不要顺路送她回家。
柯以淮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他办完事之后,就一直在张琦的宿舍,等待放学。
下午发生在姝月身上的事,柯以淮通过八卦群和贴吧,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柯以淮猜到了姝月的打算,还推波助澜,帮忙宣传了一波。
其实,柯以淮产生过帮她把一切麻烦都解决掉的想法,可他没有行动,因为他没有立场。
就连看到有男生靠近姝月,他也只能在楼下等着。
他凭什么去干涉姝月和同学的来往?
这个男生,和下午看到的那个不是同一个。
这人很殷勤,是在向姝月示好吗?
柯以淮心里有点烦躁。
都走到车旁了,柯以淮还是没能问出口,他沉默地打开后车门。
姝月:“坐副驾吧。”
她说完才征求柯以淮的意见:“方便吗?”
柯以淮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又为她打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
姝月坐下后,自己系上安全带。
带子从山沟中间斜穿过,勾勒出饱满的形状。
姝月:勒到窒息.jpg
她深吸一口气,双峰的起伏更加明显。
柯以淮往驾驶位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整个人僵了一瞬,喉咙间像是燃了一团火,灼得他口干舌燥。
几乎是感受不到自己躯体地落了座,柯以淮才问:“你……要不要换到后排?”
“算了。”姝月叹气。
刚开始有点难受,但渐渐也适应了。
姝月问柯以淮:“你最近很空闲吗?”
柯以淮不知道她这话何意,就保守地答:“还好。”
姝月“哦”了一声,没再多说。
柯以淮被她钓得不上不下的,在为自己系上安全带的同时,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姝月很随意地答,“你有空的话,我麻烦你时就可以少点愧疚感。”
她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神情和语气都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如果姝月面前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男生,此时大概会接话:“你的事,怎么会算麻烦?能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
或者“你有命令,就算我有别的事,也要排在后头。”
可惜,柯以淮在这方面很呆,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只是重复一遍:“有空。”
“很空闲。”
——可以随便来麻烦他。
姝月摆弄手机的动作一顿,轻笑出声。
转头撞上柯以淮略带疑惑的眼神,她揶揄地问:“你应该没有对象吧?”
“没有。”柯以淮斩钉截铁地说,似乎在保证或暗示什么。
姝月意味不明地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有点突兀地问道:“你对视频剪辑、监控摄像头设备之类的,有了解吗?”
姝月话音还没落,柯以淮就变了脸色。
他一向是处变不惊的,甚至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面瘫,可现在,他那一瞬间的慌乱太明显,根本遮掩不住。
姝月敛了眸中的浅笑,问:“我这个问题,很冒昧?”
柯以淮移开视线,他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紧了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起。
“没有。”他简短地答道,没有过多的解释。
“哦。”姝月的声音不冷不热的。
她低下头,继续摆弄新手机。
柯以淮发动了汽车后,终究没忍住,他往右瞥了一眼。
看到那张没什么表情透着疏离的侧脸,柯以淮内心发紧。
是巧合,还是被她察觉了什么吗?
他知道按照常人的观念,他的所作所为像一个变态,可这已经是他克制后的结果了。
他甚至想过,在租的房子客厅装上监控……
但那有些太冒犯了,她如果发现,会反感的吧?
柯以淮喉结滚动了下,眸中闪过挣扎。
再开口,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试探道:“是有什么事吗?你在外租房独居,在门口装一个监控,确实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嗯?”姝月略茫然地抬头,反应过来后,她解释:“不是……我想要的是那种很微型的、能藏起来的摄像头。”
姝月语气透着几分苦恼:“我对科技这方面一窍不通,也没有途径。”
听到这话,柯以淮明显放松下来,他也没问姝月要摄像头做什么,只表示:“我之前给家中装监控,认识了些人,还算靠谱。”
姝月又一次感叹:“是吗?真巧。”
她的语气依旧不显惊讶。
这让柯以淮更加心虚,有些欲盖弥彰地“嗯”了一声。
姝月是想在搬出来住之前,给林乾一家人住的别墅客厅装上监控。
万一能录到点什么有用的内容呢。
母亲的遗物她要拿回来。
被赵雅莉糟蹋的物件,她要对方加倍还回来。
还有,那场车祸、母亲的死……或许是她阴谋论了,她有点怀疑那并非意外。
如果真的是人为的话,那凶手应该下地府给她英年早逝的母亲赔罪。
监控只是一个小手段。
她之前建议林乾给厨房装上监控,就有这种想法了。
姝月对柯以淮说:“具体什么时间方便安装,我现在还不确定。那人的联系方式……”
柯以淮:“你直接和我说就可以。”
“哦~”姝月拉长的尾音似乎别有深意。
姝月清楚柯以淮有秘密,但她并没有深究的念头。
她又问:“我还想需要人帮忙剪一些视频,你还有熟人会吗?”
“熟人”两个字姝月刻意加了重音。
柯以淮感受到她的揶揄,但还是平静地回答:“我就会。”
顿了下,他又补充:“而且技术还可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姝月忍俊不禁:“你……”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
这人怎么既傻气得像块没开窍的石头,同时又可以毫无违和感地积极表现的?
最终,姝月只是说:“那就多谢你了。”
一路上,柯以淮询问了姝月对租的房子还有什么要求或是设想。
姝月根本不知道“客气”两个字该怎么写,又提了点建议。
两个人简直像共筑爱巢的新婚小夫妻。
可实际上,他们现在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
本来学校距离姝月的住处就只有十来分钟的车程,尽管柯以淮有意降速,还是很快就到了。
自始至终,柯以淮根本没问过姝月的住处、确认一下路线。
柯以淮在小区门口停车时,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那,她有察觉吗?
柯以淮向姝月看去。
姝月正在解安全带。
她微微低着头,披散的长发自然垂下,遮住一小半的脸和脖颈,最终落在那处丰满上;白皙玉润的右手扯着黑色的安全带,左手按向卡扣。
“哒”的一声轻响,束缚解除。
她靠着椅背的上身挺起……
柯以淮一瞬间内心产生了很多阴暗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