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时候,他还没看见她,伸手挥了漂亮的一杆,边上的人都在捧场鼓掌。
所以,陆永平忽然打她电话,是顾御洲的授意
早上的甜头太少了不够诱惑,紧接着加码
她还以为是David跟她签约的事被陆永平知道了,真的想跟她合作呢。
搞了半天是顾御洲玩她……
“小宋来了 ”陆永平跟她寒暄道,“不嫌太远吧 天天坐办公室难得也要出来运动运动。”
来都来了,宋枝意当然也不能甩脸子走。
得罪不起。
顾御洲可真会拿捏人。
宋枝意跟陆永平露出礼貌的微笑道:“不远。”
也就是开了短短的四小时车而已。
而顾御洲大概有直升机早就到了,八成都在这儿浪了一上午了,就等着来个瓮中捉鳖。
好极了。
真是,好极了。
顾御洲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宋枝意已经跟陆永平聊起来,连个余光都没给他,“陆董是想要显越投入做些什么新产品吗 还是就原来的产品换供应商 ”
有时候她的客户会有些研发定制等需求。
她来的时候,以为陆永平通过她的纳米微晶玻璃看中了他们显越的研发能力,如今看来,她想多了。
陆永平说:“原来的供应商,让他们研究卷轴屏,最终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平面就是做不到完全平整。你们有信心吗 ”
宋枝意觉得本来听到他这话,她会很激动很高兴,但现在她很平静,因为这个单子,可能是顾御洲用来胁迫她的手段。
宋枝意从一开始就放平心态,不要期望太高,“我们也在研究卷轴屏,目前的效果带来了给您看一下。”
宋枝意把样品从包里拿出来,交给陆永平。
陆永平看了眼,“平整度看起来比我那家好一些哎,真有你的,小姑娘,很厉害嘛。”
宋枝意很平静地说:“我还没有特别满意,所以暂时没拿来给您看。”
就这个产品在她看来还不够成熟,真的要是批量生产,是对她客户的不负责任。
因为跟陆永平没有合作,她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多。她想珍惜每一次见他的机会。
在她心里没底之前,没敢拿给陆永平看。
陆永平测试了下她的卷轴屏,看起来爱不释手。
宋枝意也不知道他是认真喜欢她的产品还是装的。
可能是装的吧。
不装一下喜欢,怎么跟她继续洽谈,不继续洽谈,顾御洲怎么长期以这个来引诱她
陆永平笑眯眯的,看起来和蔼极了,说:“创新嘛,哪有一蹴而就的 有进展也可以过来跟我说啊。你进展快,我可能就考虑给你们投资,让你们加速研发,最终也只卖给我们。”
宋枝意说:“那我下次知道了。”
这时,一直在边上没吱声,认真打球的顾御洲,忽然停下挥杆问她:“之前碰过壁 ”
陆永平讪笑两声。
宋枝意帮陆永平打圆场,“没有,只是没跟陆董合作过。”
一直被拒绝,连个面谈的机会都没有而已。
顾家跟陆家从来很好,因为什么,宋枝意不猜也知道。
陆永平扯开话题,“你们的卷轴屏有人投资吗 ”
宋枝意说:“我们独立研发的,并没有人投资。”
陆永平:“那好啊,合作起来更方便。”
饼都给她画成这样了,宋枝意也没有太激动。
果然,陆永平说:“你们年轻人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玩高尔夫,你们想去滑雪就去滑雪。我们慢慢谈。”
宋枝意:“……”
好一个助纣为虐的陆董。
偏偏她也不能现在就甩脸走人,他表现出来对她的产品有兴趣,她总不能直接说不合作。也不用急着去揣测他们什么意思,用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宋枝意说:“不好意思陆董,我先陪我团队回房间休息会。”
顾御洲手中的杆子一顿,看了她一眼,宋枝意没对上他的目光,直接跟陆永平说: “失陪了。”
说完,她领着团队直接走了。
宋枝意是不想让陆永平和顾御洲知道他们饭都没吃就赶来了,显得太饥渴,更容易被人拿捏。
这个点滑雪场里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饭吃了,在酒店里点餐也很慢,一般酒店得起码等半个小时以上。
几个人饿极了,去买了便利店货架上的方便面,一人两桶直接把便利店货架上的方便面买空了。至于为什么两桶,大家饿怕了,多买一桶备着。
宋枝意看着大家夹肢窝一人夹两桶方便面怪不好意思的,饭都没吃兴冲冲地赶来,很可能就是被人耍了。
还是因为她个人的关系。
她抱歉地说:“晚上请大家吃好吃的。当来旅游吧,等会想去滑雪想去泡温泉的都随意。”
几个人瞬间振奋起来,各自回各自屋子吃方便面。
宋枝意慢悠悠地烧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能趁机跟陆永平套套近乎也好。涉及到底线的她会拒绝,但有机会跟他多接触还是要接触。
毕竟,显越这种企业,是有先天不足的,就是得抱大腿。
人嘛,吃顿饭有时候还会产生点感情呢,说不定哪天她产品成熟了,而他刚好需要,只要有机会见到,就能说服他。
这时,手机里收到顾御洲的微信:【过来。我在你隔壁。】
他们来这儿是陆永平帮忙安排的房间。
这暗示实在太过赤裸.裸。
宋枝意啪地反扣住手机,气得呼吸急促,心脏慌乱地跳动了几下,因为没有吃饭,她甚至气得有些晕眩。
这时,水开了。
她提起水壶,倒进撕开的泡面桶里,没注意到自己手在气得发抖,倒水的时候没对准泡面,没把握好力度,哗的一下浇在桶壁上。
泡面没什么重量,被水冲翻在地。
滚烫的水透过袜子,浇在了她的脚上。
“啊!”她尖叫着跳起来。
她将水壶往桌上一搁,但因为,脚实在太烫了,没搁稳。
“嘭”的一声巨响,水壶坠落在地上。
一片狼藉。
第二次倒是没再烫到脚,但为了躲水壶,她又跳了几下,烫伤的脚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被疼出眼泪,一瘸一拐地去卫生间用冷水冲。
脚背红
了一片,火辣辣的疼。她走到冰箱那儿,从冰箱里取了块冰,直接包在袜子里。
极致的冰冷感刺激皮肤,她狠狠倒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疼得发抖。
她紧紧抱住自己,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臂膀用力到发颤,脖子上向来纤细得看不见的血管突起,脸色涨红,仿佛被扼住喉咙。
良久,疼痛终于缓和下来。
她逐渐平稳自己的呼吸,一声一声,轻轻吸气吐气。
这时,门铃响了。
宋枝意知道是谁,抹了抹自己眼角,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顾御洲站在门口,倒是没有直接进门来。
他在风雪里挥了好久的杆,这会儿大概是洗过澡了,额前碎发坠下来,微微遮住眼睛,眼神直勾勾地射过来,分明面无表情,看起来却有几分阴郁病娇。
是刚才她都没搭理他,他不开心了
不开心了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谁也改变不了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谁也阻止不了他发疯背德,但她居然还能让他不开心。
“怎么不过来 ”
宋枝意唇角扬起抹讥笑,“顾御洲,你可真厉害,你叫我过去我就得过去。”
顾御洲蹙眉,鼻翼忽然阖动了下,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越过她头顶,落到身后的地板上,“你在吃方便面 没吃午饭 ”
准确的说,是方便面都没吃上。
泡面的时候,洒了。
顾御洲忽然闯了进来,宋枝意下意识地拦住他,忽然崩溃似的,激动得推打他,“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在门板上。她挣扎得很剧烈,他钳制她的过程中不小心踩住了她的脚。
“啊——”
她疼得飙出眼泪,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那种疼痛,像是受到了酷刑。
顾御洲被她吓到了,瞳孔剧烈一缩,猛地抱住她,声音惶恐又温柔,打着颤,“脚烫到了是吗 ”
顾御洲的臂膀紧紧搂住她的脊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疼痛的战栗,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割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见她脚背上不正常的凸起了,应该是袜子里放了块冰块。
宋枝意控制不住地飙泪,深吸着气,忍这波痛楚。
顾御洲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肩膀上。
宋枝意的疼痛渐渐可以忍受,但她积压了好多没有倾泻的负面情绪,终于崩溃了,呜咽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
她的手不断锤他坚硬的脊背。
那么坚硬那么宽阔,为什么就是会欺负她
顾御洲抱着她任由她发泄,手指穿进她的乌发里,不断地抚摸安抚。
“你把我骗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来,司机路过服务站我们都没饭吃,路上出了车祸,车子撞了,吓了一大跳,还只能打车过来,等了半小时才等到,东西塞不下,被出租车司机埋怨,差点被丢半路上,到这儿只能买泡面吃,你还发来想欺负我的短信。”
她抽噎着,情绪又崩溃了,险些说不下去,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才说下去,“泡面洒了,烫到脚了,好疼……”
顾御洲心疼得快要窒息,胸腔像是被什么异物塞满了,越塞越多,还不断在塞进来,几乎要把他的胸腔顶炸,他双臂紧紧地拥住她,喉咙像是被堵住,连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滚了好几次喉结,声音才勉强艰涩地挤出来,“让我看看行吗 ”
宋枝意哑声嘶喊着:“滚!你离我远点!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你别再靠近我行吗 ”
哪怕他心里很痛,很懊悔,他心疼得快死掉了,像是全世界的尖锐物都刺在他心脏上,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放手。
他就是说不出口他以后不这样了。
他只是想见她,想跟她有相处的机会,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她怎么打骂都可以,就是不能不在一起。
但他现在不敢说,怕激怒她,已经受伤了,不想让她更受伤。
顾御洲臂弯一使劲,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放到沙发上,单膝跪在地上,轻手轻脚地脱掉了她的袜子。
宋枝意刚刚被他踩疼了,这会根本不敢再乱动。
袜子脱下来,脚背上红了一大片,起了水泡,模样惨不忍睹。
他眼睛很酸,看着她红得刺目的皮肤布满水泡,眼眶越来越涨。
他也想直接直升机带她过来,但怕她听见跟他来这儿,就不愿意来了。
没想到,搞得这么糟。
她大概恨死他了。
他一手小心翼翼地按着,一手给人打了个电话,“午餐送来02号房间,快。”
挂掉电话之后又打了个电话,“去买点烫伤药膏,快,送到02号房间。”
午餐几乎是三分钟就到了。
意面牛排这类的西餐,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顾御洲帮她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到她唇边,说:“我怕我手按疼你。我还是喂你吃比较方便。”
她唇边粘了很多眼泪,他伸手拿纸巾给她小心擦干,然后才把牛排送到她唇边。
宋枝意是真的饿了,她本来就贫血,饿得手有点颤。
但眼睛看着叉子上的这块肉,还在做心理斗争。
顾御洲拢紧眉,语气有点严肃,“张嘴。”
宋枝意心想自己这会儿都残了就不跟他犟了,张开嘴乖乖吃饭。
一块一块的,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室内很安静,白纱的窗帘被新风口吹得微微晃动,飘逸灵动,让室内多了一份旖旎。
没有人说话,偶尔还有宋枝意吸鼻子的声音,以及刀叉碰撞碗的声音。
顾御洲喜欢看宋枝意吃饭,很有胃口的样子,腮帮子鼓鼓的,吃饭看着很香,不矫揉造作,但就是很美很可爱。
她十分钟就把牛排吃完了。
这时候,药膏也到了。
他去门口取了药膏,单膝跪在地上,轻手轻脚地帮她涂药膏。
宋枝意看着他单膝跪在他眼前,看着他布满青筋十分具有男性力量感的手轻柔小心地抹着药膏,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这画面跟从前他给她抹药的画面重叠,眼眶忽然湿润,心里传来熟悉的刺痛感,像是被金丝线绕住了,每次呼吸都传来痛楚。
伤口时不时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很痒很痒,关键她烫的不止脚背,还有侧面,他这么一吹像是在吹她脚底心,比羽毛挠脚底心还痒。她脚趾微微蜷缩,又不敢用力,怕扯到伤口,整个人都抓心挠肺得痒。
实在受不了了,她嗔怪道:“你能不能别吹啊 ”
抹一下吹一下,谁受得了
顾御洲停下手中的动作,撩起眼皮看她,她的脸色脸颊绯艳,甚至带有一丝靡丽,大概室内热气上来了,粉嫩的鼻尖渗了些细汗。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哑声问:“痒 ”
宋枝意垂眼,没好气地说:“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