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难免心马意猿。
可惜啊,他觉得枝枝在公司里难得不怎么抗拒他,大概是聊公事的原因,他不能太过分了被踢出公司。
他还希望能跟她共事让她更崇拜他。
他滚了下喉结,道:“首先得搭建个团队,团队没问题,你有人就继续用,缺人我帮你去挖。这方面人脉我没问题。其次,新产品的公司构架你怎么打算的 是只要我提供芯片技术支持呢,还是希望我入股,入多少股 ”
宋枝意说:“入股吧,我要控制权,你也不用参与管理,但我不占你便宜,我投资不会比你少。”
连管理都不让参与,那他不是少了很多机会 还是想把他当正常投资人合作伙伴。
顾御洲欠欠地说:“枝枝是怕跟我接触多了……”控制不住
宋枝意剜了他一眼,十分认真地说:“想尽量靠自己做成一件事。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御洲觉得也好,如果她靠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那她以后在他面前底气就很足,不会担心他居高临下。
这可能对他们长期维持好的关系也很重要。
顾御洲答应了,“好。”
他答应得那么爽快,宋枝意难免有点怀疑,问:“如果不是我要做这个产品你会投资吗 ”
顾御洲看着她笑,“枝枝,你好像对你自己的认知不是很准确。”
低估自己,低估自己的价值,给客户很大的优惠,以及在他面前还会问这种问题。
顾御洲说:“就凭你这个显示技术就足够让我投资。你真的在很认真的做研发。”
不过他也做好了失败了他安慰她的准备,什么样的产品设计出来能让大家改变也很重要,有这种设想的巨头也有几家,做出来各种各样的产品都扑了。
得到认可宋枝意露出微笑,介绍完了,可以出去谈具体的合作了。她关掉了室内所有显示技术,她率先转
身。
结果,脚下有块地板不平,绊了一下。
身体猛地往前栽。
顾御洲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知怎地一使劲,天旋地转间,两人倒在了边上的床上。
顾御洲紧紧地压在她身上。
顾御洲:“……”
他本来想克制一下的,但现在人在他身下。
宋枝意大概被甩懵了一瞬,一时间没反应。
他能感觉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因为呼吸时不时地挤压他的胸口。
顾御洲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涌动,冲动在他理智的囚笼中野蛮冲撞。
但他知道在这儿会惹爆她,她会爆炸。
他滚了滚喉结,像是正人君子般哑声推拒道:“虽然这儿刺激,但我觉得还是晚上去我那。”
宋枝意:“……”
滚。
第43章 挨打
下午, 宋枝意直接把团队叫来跟顾御洲开始探讨项目。
团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顾御洲意外发现宋枝意手下的团队实力都非常强,完全不像显越这类中型企业的配置。
就比如这位, 范凌越,是剑桥大学物理专业毕业,如果只是名校生那不稀奇,关键是他在国外的时候, 师从顶级物理学家, 一起做了很多科研, 23岁就博士毕业了。就这种天才级的青年科学家, 他们洲芯的HR肯定以最高待遇给他发过邀请。
他以为这种人回来即使不来洲芯, 可能也在高校任职。
没想到来了显越。
如果一个人只是个例, 另外几个团队主要技术人员, 以及还有外派的,好几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那就不是特例了。
是显越极具人才吸引力, 一个小平台跟顶级大企业一样有竞争力。
他觉得他得向宋枝意取经, 是怎么用一个小平台吸引到这么多优秀技术人员的。
他不相信现在大环境就业难到这类人才只能来显越这种级别的企业。
他直接问范凌越了, “吸引你来到显越的理由是 ”
范凌越戴着副黑框眼镜, 看起来白瘦斯文,但不是书呆子的斯文, 有种由内而外的自信在他身上, 眼神看着很有朝气。
范凌越说:“我喜欢显越的工作氛围, 想在国内找到一家这样工作环境的企业很难。比如, 平时加班给百分之两百, 双休日节假日加班给百分之三百。不仅不强制加班,我媳妇生产的那段时间给了我一个月陪产假, 加上二十天的带薪年假,我休了快两个月。后来上班家里有事也来去自由,给足了我绝对的自由与便利。”
顾御洲一直觉得洲芯因为企业利润高,给员工的福利是一骑绝尘的。洲芯也有加班费,按法定执行,绝对不压榨员工。但是,陪产假,带薪年假都没有那么长。
洲芯的工作环境偏高压。
“而且,显越不算是特别有钱的大企业,但是,研发经费批得很快。我们失败过很多次,但是每次要经费,宋总从来没犹豫过。”他看了一眼宋枝意, “我真不是我领导在,拍她马屁。”
顾御洲当然知道他不是在拍马屁,人家明显有更好的去处,但是留在这里,还搞出了成果,那肯定是觉得显越有比那些大企业好的地方。
宋枝意不以为然,说:“大多数人工作都是为了生活,不能本末倒置。工作也是持久战,人都需要休息,流水不争先,争滔滔不绝。”
顾御洲笑了一下,她这样做企业,就该她搞出些名堂来。
但想到她各方面做的这么好,还被人欺负被人质疑,心里更加暗痛。
肯定很……委屈吧
两家开始谈合作。
宋枝意见顾御洲从中午开始就是一个人,实在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他到哪儿不是跟着一堆人的
要签合同了,迟迟不见他的团队到。
宋枝意翻阅着打印出来的合同,问:“你不让你律师过来 ”
这合同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前两天跟他提过合作全息技术之后,就让人准备好的。
她把合同递给他一份。
顾御洲翻阅速度快到宋枝意怀疑他根本没看合同。
顾御洲低头,从自己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周身如黑曜石般的水笔,笔锋苍劲有力地直接签掉。
宋枝意看着他怀里的那支笔,微微发怔。
这支笔从他接触家里生意开始就带着。
在商场,顾御洲是个谨慎到为了防止有人伪造签名,连笔都特制的人。
秘书处、财务处等各个部门拿到他签字的文件后,都有特定的仪器验墨,让公司内外伪造签名没有一点机会。
他身处权力中心,碰到过太多尔虞我诈,最知人心险恶,也造成了他在细节方面非常谨慎。
但现在……合同都没看,直接签了
用他那支证明是他亲笔签字的特制笔
顾御洲签完字后,把合同推给她,道:“我说了,我的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签怎么签。”
全场:“……”
在坐的都知道顾御洲和宋枝意之间的事,之前八年两人像是冤家,老死不相往来。宋枝意也老是被嘲讽,但是,前几天,顾御洲公开跪雪地说要追宋枝意这大家也都看到了。
八成是两人之间从前有什么误会,现在解开了。
他们是喜闻乐见。
有顾御洲强力助阵新产品,如虎添翼。
顾御洲说:“新公司账户开完跟我说,会立刻让财务转账。”
宋枝意:“哦。”
宋枝意跟他合作也是诚心诚意的,没有在合同里有什么坑他的地方。
顾御洲:“洲芯的团队很快会过来对接你们的需求。”
但是现在,快下班了,该吃晚饭了。
宋枝意收拾了合同,起身散会。
会议室里立刻走得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晚上请你吃饭 ”
宋枝意看他可能对吃完晚饭后的时间更感兴趣, “不行。我要去医院找我爸妈。”
她爸爸快做手术了,她要多去陪陪。
顾御洲说:“那我陪你去。”
怕宋枝意拒绝,又十分狡诈地说:“跟他说说美国医院的事。”
宋枝意十分坚决地拒绝:“我爸不能情绪激动。”
顾御洲:“……”
顾御洲张了张嘴,沉默。
他把人家女儿弄怀孕又流产了,她爸爸看见他八成恨不得爬起来揍他,不利于他病情。
刚好他父母打他电话回家,他想起裴清歌对他得意洋洋无非就是有个支持他的爹。
裴董是真的慧眼识珠。
在所有人都质疑宋枝意的能力,远离她的时候,他依旧认可宋枝意的价值,两个儿子任她挑选。
他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别人家爹那么努力,他爹也得给他努力。
不早点跟爸妈说清楚,万一他们再像上次宴会上那么对宋枝意,他会心痛死。
顾御洲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根棍棒。
他推开门,在玄关处换鞋,顾清泽走到他边上,二话不说,抡起高尔夫球棒往他背上来了一记狠的。
“嘭——”
一记闷响。
高尔夫球棒砸落在他脊背上。
前两天被宋枝意拿皮带抽的伤口还没好,被这钛金属的高尔夫球棒一砸,痛得顾御洲冷汗淋漓。
钻心的痛从背上蔓延,他下意识地紧绷身体,更深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爹妈养你是让你这么糟践自己的 !”
“割腕 ”
“你妈从小那么精心把你呵护大,你居然敢割腕 !”
顾清泽再次高高举起高尔夫球棒。
“嘭——”
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记狠的。
“以后还割不割了 ”顾清泽年纪毕竟大了,一生气就喘着粗气。
顾御洲却沉默不语,他有些自虐的想:打吧。
他正愁没人敢狠狠地揍他,等他老丈人身体好了,
再打他一顿。
他绷紧了身体,沉默着硬生生的准备挨打。
看他绷紧臂膀准备挨打的模样,顾清泽血压飙升,气得眼珠子都布满红血丝,一副银丝边老花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颤抖。
“嘭——”
又是一记更狠的。
“想死是不是 老子成全你!”
“嘭——”
“嘭——”
“嘭——”
接连三下狠抽。
顾御洲身上的绷带开始渗血,手腕间的缝合的伤口也可能裂开了,纱布开始渗血,血直接从纱布缝隙里流淌出来,沿着他掌心深深长长的命运线流入手心,模糊了手指缝隙。
玄关处飘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老顾!住手!” 在屋里的李隽惊慌地跑出来阻止,“儿子,你怎么不躲啊 !快叫郭医生!刘管家,快叫郭医生过来!”
李隽推开顾清泽,心疼地看着他,“哎哟,你爸下手怎么这么重啊,都打出血了!”
顾御洲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被狠狠抽了几下,新伤旧伤,发丝凌乱,脸憋得通红,身侧握紧的拳猛地松开,狠狠松了口气,看起来就很疼。
李隽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心脏乱颤。
“哐当——”一声。
顾清泽丢掉了高尔夫球棒,指着顾御洲手指发抖,说:“他自己割的腕,还能怨我下手重了 ”
李隽说:“他已经痛苦到想割腕了,你还打他 ”
顾清泽说:“那女人早晚把他害没命!我不如先打死他,省得看着就来气!”
“不是她害的我。”
进门一直不说话的顾御洲,这会忽然开口,声音听着果断坚决,带了点警告意味。
他完全忍受不了身边人对她有任何误解,那都会让他痛苦,会让他恼火。
他的枝枝多美好,努力做着自己的事业,努力给身边的人发光发热,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成为很好的人很好的企业家,她没有害任何人,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该被人误解。
在争吵的顾清泽和李隽停止争吵。
玄关忽然安静下来,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御洲吞咽了一下,大概刚才顾清泽打的实在太狠,以至于他吞咽的时候都有了血腥味。
他哽咽地说:“我去找了徐子辰。当年徐子辰想强吻她,她把徐子辰打了,打斗过程中,我们的孩子意外流产了。我却误会了她,对她说了很伤人的话。说她是为了我的钱。”
李隽和顾清泽倒吸一口凉气。
顾御洲想起来就心痛,心头的绞痛瞬间盖过了身体,“她大概不想给我们再惹麻烦,自己应付徐子辰。”
“孩子没了,她刚做完手术,我……骂了她……”
顾御洲喉咙像是被捣碎了,好像每一个字都割在他喉咙口。
他呼吸声越来越重,难受得一抽一抽的,忍不住眼眶酸涩,眼角两串泪掉下来,道:“所以,别再说是她害了我这种话。”
“是我们家,没保护好她。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是我们家,连累了她。”
“后来又是因为我们家,让她成了别人嘲讽的对象。”
“我确实痛苦得想死。”他狠狠地捏了下拳头,手腕上血液越渗越多,声音破碎地说,“我自负了二十多年,居然连她和孩子都保护不好。”
顾清泽和李隽震惊到失语,两人呼吸都停住。
顾御洲又套上鞋,拧开门把手,“她爸爸癌症了我去陪陪她,最近会少回家,这次我会保护好她,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