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洛星又问：“物理是你喜欢的吗？”
“......”
沉默。
洛星偏了眸，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沈确眸底映着她被落日余晖染上光泽的侧颜，与以往千千万万个日子一样美好。
他的未来就在眼前。
可他不能说。
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当初为什么选物理学？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当一个自由的插画师。”
姜女士曾经说过愿意出钱资助沈确去学美术，他很有天赋。
不，沈确做什么都有天赋，他的天赋是努力。
他做什么都能很成功。
“我......”沈确低下头。
是，物理学是他临时更改的志愿。
“我没有喜欢的，没有想要的，我只想......”
沈确收回手，眼神落在被拒绝的面包上，“顺利毕业，上班，过安稳的日子。”
“你没有想过考研吗？你就是先天学习圣体啊！”叙严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听到沈确选择直接毕业工作，很意外。
“想快点上班赚钱。”沈确很直接，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对钱的渴望。
叙严很意外，毕竟沈确平时看着就是对世俗没什么欲望的，还以为他至少得学成博士教授那种呢。
“赚钱什么时候不能赚，现在不考个研究生出去，真不好混。”叙严从小就做好了规划，他肯定是要考研的。
洛星却懂了沈确的顾虑，她笑着开口，“上班赚钱挺好的。”
等叙严没说话了，洛星凑到沈确耳边，悄声道：“你这么厉害，肯定能顺利找到心仪的工作一路长虹的，研究生硕士什么的你想要肯定也是小菜一碟。”
洛星没有再开口，眼神落在窗外。
沈确听清了她的话，眼圈酸涩，很快湿润。
她永远不会知道，不管是他的喜好美术，物理，还是他的梦想，未来的规划，都有她的存在。
为什么会送洛星录音带，因为知道她不会听。
沈确每年都会给洛星送录音带，都是她喜欢听的歌，都是同一首。
似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在预谋着这一天，他笃定洛星不会拆开听。
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心中却还是升起一丝期盼。
万一，她听了呢。
又怕，她真的听到了怎么办。
他以为洛星永远不会知道。
可她突然问他想要什么，问他未来的规划。
她拒绝他的东西。
一出车门，寒风裹着雨夹雪飘来，冻得人身子骨都发抖。
洛星裹紧了外套，她看到沈确要脱下外套，立即上手按住他，“沈确，你不用事事俱到，冷一会我不会怎样，你不欠我什么，不用这样照顾我，奶奶如果看到你把外套给我，在雪里挨冻，也会心疼的。”
沈确身形顿滞，“你是不是......”
洛星将自己的手缩回衣袖里，“我也会心疼的，因为你对我，早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沈确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的心疼，后面的话让他再不敢奢侈更多。
家人......
他是家人，不是爱人。
第110章 顾时砚真在追你？
洛星一旦发现，真的会毫无保留地拒绝他给出的所有。
沈确低头苦笑，他该再藏深一点的。
他不该奢求更多的。
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反射出雪花光芒。
几人入住酒店，在前台签到登记，工作人员分配房间。
晚饭过后，温教授带着他们去参观了实验基地。
再回到酒店，天已经黑下去了。
洛星洗漱完抱着手机上床。
她例行公事一般看完了这次参赛的队伍里其他队伍的介绍，还有他们往前比赛得奖的实验设计。
无疑，个个都是学校里顶尖的存在。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
洛星定了闹钟，为了白天状态好，她这几天都严格定在十二点钟睡觉。
今夜，却失眠了。
她伸出手，摸到已经被放在枕头下的手机。
点开了财经新闻。
目前并没有爆出顾爷爷的消息。
她点开了几个营销号，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她点开其中一则。
热度居高不下。
夕阳已是苍凉残照之际，照片中的人孑然一身，朝着机场迈步，黑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臃肿，反而修挺利落。
一张侧脸，也是挡不住的疲倦。
京市顾家，是国内媒体的关注焦点，即便顾时砚已经离开京市几年没有抛头露面，也依旧被媒体抓得紧。
洛星关掉手机。
顾时砚去机场了，顾爷爷应该没事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顾时砚乘国航CA9981航班赶到纽约，人是温教授亲自去接的。
直接给接到了实验基地。
洛星看着他同温教授说着话进来，他耳根被寒风冻出一片薄红。
说到重点时，眉骨下压，长密的眼睫微微拢着，他说完话，在洛星毫无预兆时，突然抬头越过中间的人和她对视上。
他眼窝都有些凹陷，看起来这段日子没怎么睡觉。
洛星视线下滑，他手上还拎着咖啡，想来是为了提神。
洛星朝他笑了一下，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顾时砚跟在温教授后面，朝着他们走去。
顾时砚一脸困倦，眼尾还挂着打哈欠时的水光，他抽出兜里的手，把手里的信封递给洛星，“他给你的。”
洛星愣了一瞬，才明白顾时砚口中的他，是顾爷爷。
她收下信封，塞回自己口袋里。
实验基地里不仅有国内来的学生，还有这里本地的学生，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蓝灰色冲锋衣，在这一片蓝灰里，他们这群没有统一服装的人便显眼许多。
除了北城两队外，京市也有两队。
京市赛队的有几个人来和顾时砚打招呼。
其中有个男生洛星有印象，在那张拿奖杯的照片里。
他站在顾时砚旁边，虽然上面是他初中的样子，但变化并不大。
许昱肖和顾时砚淡淡一对视，“想不到啊，你居然会参赛。”
“嗯。”顾时砚撇唇，似乎没想到几年后还能再遇到当初的队友。
晚饭，他们要和举办方一起一顿饭，这过程中全程有摄像机跟拍录制。
洛星看着旁边怼着自己的摄像机，往旁边避了避。
她扫向另一边，其他摄影师都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只有这个摄影师站得最近，恨不得把摄像机怼她脸上。
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摄影师见洛星往旁边躲避，居然还要跟上来。
洛星心情烦躁，正要开口提醒，却挡过来一个人。
顾时砚放慢步子，也没说话，手里还拿着手机在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用。”洛星淡淡说了声。
然后越过顾时砚，朝着那个还怼向自己的摄影师说话，她美式发音很标准。
摄影师被她坚毅的眼神看得一愣，往后退了几步，按照规矩隔地远远地拍。
洛星这才罢休。
直到餐厅，走在前面负责的几个教授和主办方握手，学生们跟在后面入座。
每人都发了一个参赛人员的挂牌，上面是所属学校名字，甚至还有领队的教授名字。
依次往旁边坐，洛星旁边落座的正好是和顾时砚打招呼那个。
洛星从他的学生牌上看到了他的名字，许昱肖。
洛星原本吃着自己的，旁边的许昱肖突然给她喝完了的杯子里添饮料。
“哦，不用，我自己来吧。”洛星正要拿过来自己倒。
许昱肖谦逊一笑，“没事，我顺便就倒了。”
洛星看到他倒完一杯，又给他自己的杯里添，便没有多想。
谁知洛星一口菜还没吃完，旁边的人笑着问她：“顾时砚真在追你？”
“咳。”洛星咽下口中的菜，“不好意思，我不想回答。”
许昱肖笑得很自然，“是我冒犯了，不过你知道......”
“不好意思，我不想知道。”洛星话很干脆，不再朝他看去。
“得。”许昱肖收回眼神后，却讥诮一笑。
真傲啊。
跟顾时砚那人一样。
时间安排得很紧，吃完饭立即安排场地有流程讲解还有赛前训练事宜。
整整三四个小时才完。
出餐厅后又是黑夜。
听了三四个小时不能走神的课程，几人疲累得话都不想说，甚至连玩手机的心情都没有。
几人耷拉着肩膀，安静回了酒店，进电梯。
一队的人是在一层楼的，只是电梯门正要关上的时候，许昱肖插进来了。
洛星刚按下电梯按键，许昱肖朝她道：“帮我按一下十三楼，谢谢小姐姐。”
洛星顺手给按了。
原本安静的氛围被他打破，许昱肖一进来就和顾时砚勾肩搭背，被顾时砚抖了下肩膀脱开了。
许昱肖耸肩，“真无情啊，好歹三年同学情呢，当初一起拿奖的情分也没了？”
顾时砚看向他，语气掩不住的倦惫：“现在我们是竞争对手。”
许昱肖被这话逗笑了，抱臂倚在电梯壁上，“这种赛事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吧？反正你以后也是回去接手公司。”
“承蒙你看得起，前面几位叔叔呢。”顾时砚话说得轻巧。
“分杯羹的事，到时候别忘了当初一起打比赛的兄弟啊。”
许昱肖话头一转，对向洛星，“姑娘，你得把握住啊，搁别人身上早同意了。”
第111章 沈确晕倒，洛星翻看聊天记录
顾时砚淡笑一声，搂住许昱肖肩膀，“屁股痒了吗，你要不要来把握下啊？”
许昱肖闭口不提了。
洛星听了顾时砚那话有点想笑，生生忍住了。
倒是齐长柏噗嗤笑出声，带动着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都活络了起来。
“一般说那种话的男的，都是自己没本事，只能把女人想象成靠男人才能活，以此彰显突出自己的优越，啧啧啧。”齐长柏吐槽。
许昱肖还想说些什么，被倒下来的人突然砸到。
“沈确！”
洛星看着倒在许昱肖身上的人，吓得声都颤了。
顾时砚在旁边把人扶起来，沈确却闭着眼睛没反应。
许昱肖吓得浑身发抖：“你们可别讹人啊，我这动都没动，自己就倒了。”
叙严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按了电梯立马下去。
救护车允许两人上去陪同，洛星立即上前一步，“我。”
洛星字音才落下，顾时砚也随同她一起上去了。
“你们先回去吧，到时候手机上联系。”
顾时砚说完，又看向旁边的许昱肖，却没说话。
许昱肖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犯贱能惹上一个病秧子啊。
随时随地就倒他身上。
......
“霍律师，想必也你也清楚我这次来找你的是为了什么......”
顾铭将手中的一张支票递到对面，“只是看一眼，这五千万就是你的。”
对面的男人穿着黑白西装，梳着大背头将整个额头都漏出来，眼神犀利，“顾先生，上一次我已经很明确说过了，该公布的会公布，至于老爷子不打算公布的那一份遗嘱，就是您把我绑了，我也还是不知道。”
“翻倍。”顾铭神态漠然，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野心。
“顾先生，请你尊重我的职业。”霍律师将面前的支票推回去，拿上公文包起身离开。
“霍律师，你可得想清楚了。”
顾铭曾试探过宋特助，就连老爷子身边最亲近的宋特助都不知道另一份遗嘱的内容，唯独这个律师知道。
可惜这个律师无父无母了无牵挂，让顾铭很是费劲，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霍兴洲站定，“顾先生，老爷子留给你们几位的，完全足够支撑你们一辈子的生活。”
这话的意思是，别太贪。
顾铭喉咙中发出一声冷笑。
当一个人完全能拥有更多时，手中那点能握住的东西，也微不足道了。
“霍律师，老爷子资助你长大，你又给老爷子当了几十年的私人律师，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个圈子，你要是不站在顶尖，那就是给别人捧脚捱日子。”
顾铭起身，将自己的名片塞到他口袋里，“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都停留在这个位置？要是你愿意，很多事情都会变得轻而易举，霍律师，你好好考虑考虑啊，不必着急给我答复。”
顾铭掌心拍拍他肩膀，很轻的哼笑了一声。
一如既往的，像是霍兴洲身为被资助者去顾家时，那些不屑的嘴脸。
口袋里的卡片被他拿出来，仔细看了看。
世代权贵把人的胃口养得太大，胃口大了，很难改掉的。
他看向顾铭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和谁通着电话，旁边站着的保镖给他开门。
“是你做的？”顾铭做在后座，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对面稍显畏惧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我让别人出的头，顾时砚查了也查不到我身上来。”
顾铭缓缓睁开眼睛，眸底的锐利仿佛要刺破屏幕，他看着手机上的通话界面，缓缓开口：“你和你妈妈好好待在纽约，这个月我会让人多打一笔钱过去。”
“爸爸.....”
对面似乎还想来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顾铭挂断。
“去医院。”他吩咐。
......
“如果三天后他还不能醒过来的话，你们比赛就悬了......”温教授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洛星低叹一声，看这病床上躺着的人。
医生说是情绪焦虑过度导致的昏厥，是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的生理反应。
“他焦虑什么啊？”齐长柏看着病床上的人，仔细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平时都没看出来，难道是临近比赛所以才焦虑吗？”
洛星去病床，从他口袋里翻出手机。
沈确密码还是和以前一样，洛星按了几下就打开了。
“你们还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手机密码这种东西他都能告诉你。”齐长柏啧声迭迭。
叙严偷偷瞧着旁边的顾时砚，拉着齐长柏往后站了站，偷偷凑到他耳边：“你少说几句，到时候顾时砚又晕了，我们也不用比了，直接回国过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