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砚？”
洛星隔壁的门打开，祁执站在门口，“你怎么......”
祁执也愣住，他还从来没见过顾时砚这么狼狈的样子。
当初在TH会所，他和陆元意是一样的存在，都是高高在上，矜傲淡漠的，是骨子里透出的对任何事都信手拈来的风轻云淡。
他被困在陆元意身边还了十几年的债，在顾时砚那，却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小事。
是以，当他看到面前的顾时砚无力跪在地上，凌乱的衬衫被汗水浸湿，胸腔因大口呼吸上下起伏剧烈，却都比不过他红着眼眶泛泪的颓败模样更让人感到强烈的割裂和冲击。
“......”顾时砚沉默着，扶着墙站了起来。
“这两天，你见过洛星吗？”他嗓音喑哑。
祁执摇头，“已经很久没见了，她好像回家里去了。”
顾时砚连点个头都显得无力。
祁执看着他的背影，湿透的背脊透出一片肉色，这种程度......祁执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怕是一路跑来的。
“顾时砚！”
祁执叫住他，或许也是为了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助，不管那是为了洛星还是什么，总归是帮了他。
“她还喜欢你。”祁执说。
第136章 一见钟情是缘
顾时砚回头。
“是她自己说的。”祁执道。
顾时砚离开公寓时，眼神全然在手机上，就连下楼梯时因为太专注于看手机，摔了一跤也不在意。
手机里是祁执给他的微博。
是洛星的。
祈执也是偶然发现这个小号是洛星的。
最新的一条是。
——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他的啊，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好难啊，我好像忘不掉他，脑子说不要喜欢了，但还是喜欢。
——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我心脏都漏了半拍，以为他回北城了。
——看了一整天的文献，一整天没有想起他，做得真棒，不对，现在好像想了？啊，烦。
——手镯是给我的？昭仪之星也是给我的？他想娶我？想和我结婚？不不不，假的假的假的，不上当不上当不上当，啊，好烦。
顾时砚一条一条往后翻，一字一句标点符号都没漏过的看。
——我和朋友说，要和他分手了。
——我梦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他的女主角不是我，我只是他身边待不过两个月的配角小丑，好难受，怎么办啊。
——明明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明明已经是我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带学姐打游戏，还拒绝我。
——在这喂了一下午的蚊子，他还吼我。
——他同意了啊！他是我男朋友了！
——嗯，今天难得在食堂看到他了，他吃得好少，看起来心情不好，到底怎么了啊。
——开学了，和他一个学校了！想到明天能见到就好激动好激动，我决定公开追他！
——明天开学！同专业同班啊！鬼知道死物理有多难学！
这是发布的第一条微博。
时间是大一开学前一晚。
顾时砚晦涩的眸光落在id上——一定会相爱
看完所有的，已经天黑。
洛星一天几乎发上好几条记录，都和他相关。
顾时砚抬头，才惊觉，自己居然走到了北城一中。
是洛星偷偷喜欢了他三年的地方。
顾时砚突然好后悔，好遗憾，如果，他早点注意到那份永远追随在他身后的心意，是不是事情会不一样。
或许，他会和洛星在高中时代一起携手上大学，她选她自己喜欢的专业就好，而不是随他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
这么晚了，北城一中的教学楼亮着灯，估计是暑期延放。
门口四个保安，是不允许放外人进去的。
顾时砚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绕了半圈，看着面前的墙壁，忽而一笑，学校聪明了，当初的围墙居然又高了。
他转头扫视一眼，从旁边树坛里搬来一块石头。
轻松翻了过去。
有几栋教学楼暗着，估计是高一的。
顾时砚朝其中一个走去。
三楼，一班。
啪一声，教室内的灯被点开。
他走去最后一排。
那时是按照身高分座位，他坐在最后一排。
顾时砚也没拉动椅子坐下去，只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看向黑板，又看向......
不，他对洛星是有印象的。
那个，高高扎着一个丸子头，上课困得一点一点的，总是把后排的人逗乐，包括顾时砚在内。
似乎是原本无用而被存封起来的记忆被这把刀豁开一个口子。
他想起许多。
“快看，小丸子又眯瞪了哈哈。”
旁边的同桌在上课时戳顾时砚的手肘，示意让他看。
若是其他的事情，顾时砚压根眼神都不会给一个。
但听到小丸子三个字，他通常会懒懒撩个眼看上几秒，然后被逗得轻笑。
也仅此而已了。
高一高二时，常常看那个小丸子一点一点地犯困，到了高三，好像就没见过了。
顾时砚曾有耳闻，说是小丸子现在奋发图强要考兴大了。
当时还被不少人嘲。
话头一转，刚才还在嘲人的同桌转过来问顾时砚：“你考什么学校啊？你应该会出国吧？”
顾时砚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理，
看着同桌的瞳孔幽深，随口而出一句兴大。
本来他对于考什么学校还是完全没想过的，反正都是顾梁来决定。
就算他选择了，最后班主任也会在顾梁的威压下神不知鬼不觉给他换了。
可听着旁边对于那个上课总是犯困，给他带来不少乐趣的‘小丸子’的嘲笑，他心里莫名烦躁，就报了兴大。
后面居然也进行到底，当真和顾梁犯浑，坚定选择兴大，不过那时候更多是对于顾梁随意操控他人生的叛逆。
后面一整个高三，他再没有看到过那个上课一点一点的小丸子。
这事也被遗忘抛之脑后。
顾时砚试着寻找‘小丸子’的座位。
真凭着记忆找到了，走到第四排。
顾时砚试着坐了坐，看看是不是这个位置真的让人那么犯困。
要知道能在一班的，要么是天赋极高的，要么就是拼了命努力的。
而洛星两者看起来都不像，上课还犯困，偏偏每次成绩出来，她又都能稳在一班的及格线上，不至于被老师调去二班。
想到这，顾时砚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件小事。
当时下了课，他趴在桌上睡觉，闭着眼脑子迷迷糊糊的。
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两个人，他只抓到些字眼。
什么青梅竹马啊，什么一手教出来的。
顾时砚这才想起，似乎是沈确和洛星。
心里更加闷了，沈确能教的，他也能教。
手机震动了几下。
正要起身离开。
大腿却被桌底勾了一下，精良西装裤被勾划出细线，他往下看去。
注意力却在抽屉里漏出的一行小字上。
一见钟情是缘，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分，喜欢顾。
名字并没有写全，小心翼翼写了一个顾字，后面又划了几笔，依旧被顾时砚认出来。
是洛星稍显稚嫩青涩的字迹。
缘......
手机震动几声。
顾时砚看去，李照和易川被人困住了。
顾时砚打车到会所时，是被门口的人亲自迎进去的。
“我去，真来了？”
门打开时，李照和易川都很吃惊。
顾时砚一看屋子里围满了人，手里拿着卡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照扔了牌走过去，“砚哥，你不是在京市吗？”
第137章 爬山，再求一个
包厢里的人都很震惊，“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照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玩游戏输了，才给你发了那个消息，没想到你真来了。”
“正好在附近。”顾时砚言简意赅，并没有透露太多。
“那正好一起啊！”李照叫来服务员，又给顾时砚单独点了酒，“好久没见你了，刚还以为你这么在意我，瞬移来的呢。”
顾时砚被李照拉着坐下。
李照立即给顾时砚倒满了酒。
“玩游戏？”
顾时砚拎着酒杯仰头，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喝下。
“这么猛，我们喝着玩的。”李照看他这不要命的喝法吓了一跳。
“不玩，再给我拿几瓶酒。”
今天来这的都是他们几个玩得好的，李照也看出了顾时砚心情不好。
“那我再给你点些菜。”
顾时砚坐在沙发上，一手拎着酒杯兀自垂下，像是没听见李照的话一样，眼眨都没眨一下。
酒菜都上来后，他也没动那些菜，就干喝酒。
刚开始李照还顾他，劝着他，后面几人都玩嗨了，自然而然没人管顾时砚了。
一杯一杯烈酒下肚。
顾时砚倒满的酒不小心溢出，洒在膝上，他皱了一下眉。
好痛。
进来换杯清理桌面的服务生看见了，立即上前询问要不要带他去换身衣服。
十几局游戏下来几个人都喝醉了，易川喝得算少的，注意到了顾时砚这的情况。
“你怎么了啊？”他抛开喝醉倒在他身上的李照，过去拍了拍顾时砚的肩，“你这都渗血出来了，没看到？”
易川让人拿了医药箱来。
顾时砚垂着眼，瞳光黯淡，酒精洒在摔破了皮肉的伤口上，也一声不吭。
易川要给他脱裤子，顾时砚终于有了点反应，死死按着，“干嘛！”
易川无语：“我对你不感兴趣，但你现在不处理下你那伤口，明儿得感染。”
“伤口！”李照醉醺醺倒过来，头贴在顾时砚大腿旁，含糊叫着，“什么伤口？谁受伤了？”
“不行。”顾时砚按着易川的手，不许他脱自己裤子。
易川没法，只能拿刀剪开他膝盖上的裤子，只希望他这裤子贵得不离谱。
“你真的......一点也不疼？”易川把周围的血迹和灰尘擦干净，要给他上药了。
淡黄的药水由棉签涂在他膝盖骨上，他竟一点表情也没有。
“疼啊......”顾时砚点头。
“我心疼......”顾时砚喝得猛，这会脸还没红，粗一看，叫人看不出喝醉了，但这会的神态和反应，熟悉他的人显然都知道他醉了。
易川骂了声，“这是酒又不是刀子，还能让你心疼？”他敷衍回了句，“那是你感知错了，你现在该疼的是膝盖，不是心。”
顾时砚没回他。
脊背弓屈着，捂着自己被顿刀慢慢割的心，一句话也不吭。
“诶诶诶！”易川手上还拿着药，顾时砚突然往前面倒，他猝不及防，膝盖往上挡了一下，打在顾时砚额头上，让他往后颓然倒去，整个人如同熟睡了一般。
包厢里低靡暗淡的霓虹光映得他面庞忽暗忽明。
易川放好药，去扶他歪倒的身体，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衬衫居然是湿了的。
“乖乖，这得出了多少汗，这会都没干......”
易川看向顾时砚闭着的眼，眼角有点湿润。
他不是没看到过之前大家传的那些什么顾时砚反追洛星，但他以为，顾时砚这种追，怎么也不会把自己搞得狼狈可怜。
想象中的他，该是随便招招手，猎物愿者上钩。
能把他搞成这死样的......还真是八辈子难见一次。
“真是疯了。”他嘈了句。
“嗯......”顾时砚皱眉，好几瓶烈酒没有配菜，生生下腹的感觉并不好受。
“缘分......”
易川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只看他沾着湿泪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不行......”
顾时砚撑着要站起来，又往前扑了一下，将桌面的酒扫荡一片，砸向了地面，哐当几声。
易川才给他上了药的膝盖又被淋上，顾时砚毫无察觉一般，要往包厢外面走去。
“你又干嘛，啊？”可能是看顾时砚醉成这样，易川胆子也大了，声量提高，“你好好待着，我送你回去。”
“对，回去，回去。”顾时砚扶住易川的双臂，“送我回去，我再去求一个。”
“求什么？”易川懵逼看着面前的顾时砚，“我说送你回家，你要回哪？”
“去山上，再求一个，万一有用呢......”
易川听明白他的话后，气得发笑，“你神经啊，醉成这样了，谁他么还去爬山啊，求个屁，你以前也不迷信啊！”
顾时砚晃了晃头，语气缓缓，“我，我没醉，我不迷信，我一点也不迷信，我就是......”
顾时砚缓缓滑下去，坐在地上，声音轻喃，“我就是试一下，万一呢......”
他抬头，“这不叫迷信。”
易川：“......”神经。
“要去你自己去，我他么疯了吗？半夜陪你个醉鬼去爬山？还是求佛拜神？”
......
半小时后。
易川和李照搓着手臂，高高仰着头，瞥向旁边的顾时砚，“是这座吗？”
顾时砚嗯了声，要上去。
李照醉得快，酒醒得也快，他有点无奈：“不是，我想睡觉啊。”
顾时砚已经闷头往上爬了。
易川踹了李照一脚：“谁让你给他发消息，请神容易，送神难。”
“唉。”李照敲了下头，“这山上有谁啊，大半夜也要上去，也不怕打扰到神仙休息，把我们踹下山。”
“快点！”易川催了一声。
几人打着手电筒，跟在顾时砚后面。
两人缩团抱着上前，“砚哥，你不怕吗？这好黑啊。”
顾时砚沉闷着往前爬着。
别人要爬一天才能上去，也不知道是凭着什么毅力，三人到山顶时，晨曦方出。
李照和易川走到庙前，差点累瘫。
“不管砚哥许什么愿，都最好实现。”李照缓缓道。
易川挑眉：“你这么爱他？”
“呵呵，我只是不想我这一整宿白爬了。”
“我去，咋这么多人？”两人跟着顾时砚进去。
才发现，这庙里这会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李照看过去，看到旗帜，“兴大社团组队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