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患得患失让她没有安全感。
于夏晨跑完打算去食堂买早餐,因为时间充足她找了个位置安安静静地啃包子,在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沈译恰好与她擦肩而过。
“于夏,早。”
男生主动跟她打招呼,于夏朝他笑了一下:“早。”
他手里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于夏正打算要走,沈译焦急的问她:“你......和刑肆,在一起了吗?”
于夏转过身看她,随即点头。
沈译脸上表情明显失落,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你们......”
沈译的话被急促的铃声打断,于夏看了眼手机,是提醒她该出门上课的闹钟。
关掉闹钟,于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
于夏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但因为赶着去上课就没多想。
一天的课下来,于夏总会时不时地想起刑肆,然后走神。
回到寝室后,于夏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手机,聊天框上,她和刑肆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
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失落起来。
她真的很容易被刑肆影响。
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背影,甚至是一句传言。
这样的感觉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仿佛随时都能把她吞没。
-
距离上一次跟他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周,周末,黎书葵约她去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探店,两人点好东西就拿着相机一顿咔咔狂拍。
黎书葵找了好几个角度,但拍出来的都不太满意。
她放下相机,去捏于夏的脸:“夏夏,你怎么都不笑啊,这样拍出来就不好看了。”
黎书葵拨动显示屏里的画面,无论从哪个角度,于夏都是一副忧郁少女的模样。
她伸手去摇她的肩膀:“夏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嘛?”
“没有。”于夏朝她笑了一下。
黎书葵显然不信,手指比出一个大写的八字摸在下巴上,“是最近雷老头说你了?还是那个赵景仪找茬?还是说。”
“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让刑肆哥去打爆他的头!”
于夏终于被她逗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啦,都没有,我帮你拍吧。”
“好!”
两个人玩了一会打算回去,黎书葵才想起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刑肆哥了,朋友圈也没见他影,这才想起这段时间有个特殊的事情。
“这周是他外婆的忌日,刑肆哥应该回宜市了,夏夏你别担心,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黎书葵拍拍胸脯保证。
第65章 “我怕女朋友生气。”
宜市。
等外公吃完药睡下后,刑肆才走到别院。
今天天气还算好,阳光悠悠洒在身上,泛起暖意。
轮椅上的男人被人推着过来,五官深邃锋利,虽然动不了,但身上的西装外套烫的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平添几分贵族气息,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刑肆走过去,叫了声:“哥。”
刑屹点头,两个人没再说话,随即去祠堂上香,刑屹捏着香朝着墙壁上的人拜了又拜,最后由助理小张插上去。
空气有些冷峻,做完这一切,刑肆开口问他:“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的神情片刻放松,回答他:“控制的还算不错,清醒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但她谁都不想见。”
“包括我。”
刑肆沉默,好一会才说:“辛苦了。”
刑屹笑着转过轮椅,看向他:“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都是哥哥应该做的。”
“只是我这次回来待不了太久,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母亲的情况也得随时留意。”
“对了。”
“那个人叫我们回去吃顿饭。”
-
竹林小筑。
邢家大门这会正敞开,花园里的喷泉在太阳照射下升起一道小小的彩虹,大片的月季藤缠绕在栅栏上,探出一截枝头,淡蓝色的花苞娇嫩欲滴。
“回来了!”沈艳琳笑着出门迎接,停好车后,一干的佣人保姆围上来,纷纷寒暄。
“阿屹,在国外还习惯吗?”
女人头发盘起来,梳的一丝不苟,荷绿色的半袖旗袍,上面绣着墨黑色的莲叶,皮肤紧致饱满,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男人点头,语气不冷不淡:“习惯。”
刑肆推着人进去,助理小张跟在后面,忍不住打量周围的环境。
欧式的建筑风格,花园草地上养着数十只大大小小的白鸽,乍一看像是走进了油画仙境。
能看出女主人用心打理过。
沈艳琳亲自泡茶招待两人,又吩咐餐厅备菜,佣人们纷纷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刑肆抬眼看着她这副不慌不淡的态度,舔了舔齿尖,嘲讽道:“我妈还没死,就急着住进来了。”
“——沈、姨。”
他重重地咬着音节,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女人倒茶的手指明显颤了一下,褐绿色的茶水溢出来,洒在女人名贵的旗袍上,湮起一片深色的水渍。
沈若琳连忙站起来,旁边的佣人赶紧上前,拿出手帕擦拭,她正想开口解释,楼上的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拄着拐杖走下来,声音威严有力: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刑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薄薄的唇角挑起,眼中嘲讽意味更加明显。
刑文山走下来,示意沈若琳上去换衣服,女人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呵。”
刑肆冷笑一声,直接跟他对着干:“我只知道有句话。”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刑文山还是沈若琳,但能明显看到男人额头上顿时青筋凸起,抓起剩下一半的茶杯就扔了过来。
刑肆冷眼看着他,根本不打算躲,好在男人还有点良心,只是砸在他肩膀上,滚烫的茶水瞬间流下来,“啪嗒”一声,茶杯摔碎在地上。
佣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喘,立马过来打扫。
刑文山从小就拿捏不住他,这个儿子调皮,叛逆,一身反骨。
换做以前,他要是不高兴了,抓起皮带就是一顿打,但少年骨骼野蛮生长,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地不受控制。
现在,他根本管不了他。
刑文山因为怒气咳了两声,沈若琳正好换完衣服下来,见状立马过来拍着男人的胸口,语气怪嗔:
“老刑,怎么又生气了,医生说你这个病不能动怒,年轻人不懂,你也不懂吗?”
“咳咳——”
男人因为缺氧咳到脸红,好一会才顺过气来,拄着拐杖在地板上狠狠敲了两下,语气理直气壮:“两个儿子,一个跑到国外,一个不回家,要不是阿琳在我身边照顾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上个月心脏病发作,你有回来看过我一眼吗?整天混迹在那些女人中间,看你干的好事,都要传到家里来了!”
刑文山说的振振有词,随即把手里的资料朝他身上砸去。
邢肆蹙眉,低头扫了一眼。
上面显示,颜蔓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时间刚好卡在他们分手的那段日子。
茶水浸透整个肩膀,然后渐渐冷掉,邢肆狭长的眼睛透着几分说不明的情绪,随即看向他,语气肯定:“孩子不是我的。”
刑文山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什么时候分手,我都让人查的清清楚楚,但她不仅不愿意把孩子打掉,还赖上我们家了。”
其中的缘由不过是因为发现他们家有钱,想讨一笔分手费。
“这......”沈若琳开口,一副为他好的模样:“阿肆,我和你爸的意思都是拿钱消灾,虽然孩子不是你的,但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不用了。”
刑肆打断她的话,他的事情自己会处理,这个孩子要不要,也不由他们说了算。
“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的。”
他声音冷下来,然后警告地看了沈若琳一眼,眼神冷厉,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与你们无关。”
离开竹林小筑后,刑肆拨通了电话。
对面传来一阵娇俏的女声:“喂?”
他坐在副驾驶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最近有人联系你么。”
颜蔓想了一下,确实有个女人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说话有些莫名其妙,她直接挂了。
颜蔓把事情经过都告诉刑肆,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才说:“知道了。”
“做好决定了吗。”
颜蔓苦笑一声:“嗯,还是决定打掉,虽然医生说我的情况以后很难再怀孕,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定有一天,我还是可以。”
“当妈妈”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样的结果对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太残忍。
刑肆没说话,颜蔓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努力挤出笑:“谢谢你,刑肆。”
“虽然误会你,还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但你却愿意帮我。”
“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
他侧过头,视线聚焦在窗外倒退的路景上,礼貌性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要挂电话。
颜蔓开口挽留:“等一下。”
“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不好意思啊。”
他顿了一下,语气漫不经心,唇角弧度挑起:“我怕女朋友生气。”
第66章 “我没事。”
新合小院。
吃完饭,刑肆正陪着杜老爷子在院子里散步。
老人慢慢坐在藤椅上,看到他这副一言不发的样子,不由得叹口气。
“外公,您慢点。”
杜宗明点点头,这孩子对他倒是孝顺,但和他爸的关系闹得僵,这样下去终究是不行。
杜宗明看了他一眼,表情欲言又止。
刑肆知道他想说什么,“外公,你别忘了,当初是他把那个女人带回家,才害的母亲发病,外婆在知道这件事后立马赶过去,结果——”
空气陷入沉默,剩下的话,他不敢再说出口。
这是他们一家的痛。
那时候的刑肆不过17岁,母亲发病,外婆离世,每一件事对他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搬到这里和外公住在一起。
外婆去世的这几年,外公身体也越来越差。
杜宗明没再说话,他今年75岁了,年轻时拼命工作最后落了一身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外孙。
外面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没一会,刑屹推着轮椅过来。
等到老人睡下,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月色渐沉,夜幕中散落着点点星光,刑肆身上有些燥,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徐徐的烟雾升起,他用力吸了一口,又吐出来:
“他打的什么主意?”
刑屹手指在ipad上滑动,闻言顿了一下,“左不过是想把那个女人带回家。”
刑肆嗤笑一声:“还真没把我们当回事。”
杜芸在国外养病,刑文山耐不住寂寞,早想着把沈若琳带回家。
刑屹在电子合同上签下字,转过身看他:“你呢阿肆,当初不同意去外国学习金融,现在有没有后悔?”
当初刑文山执意要把他送去国外,说是以后由他们兄弟俩一起打理公司,沈若琳不能生育,而公司又不可能交到刑屹身上,只能指望他。
但刑肆根本不吃他这套,在填报志愿时直接报了南嘉大学的动物医学专业。
当时刑文山气的不行,说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兽医。
刑肆抖了抖烟灰,冷笑一声。
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那时候刑文山直接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来源,这些年他靠着摄影以及给那些有钱人当马术教练,也能自给自足。
现在,他不仅一家马术俱乐部的老板,每年到世界各地拍摄极光,都能有几百万的收入。
“没有。”他语气嚣张。
-
南嘉大学。
新的一周伊始,似乎是从周末开始,学校里就开始传出一些流言。
于夏抱着书本匆匆赶去教室,路上几个眼尖的女生认出了她,开始八卦。
“哎,那不是刑肆女朋友么?”
“好像是,你听说了吗,颜蔓怀孕了,昨天我朋友感冒去医院,正好碰到她,你猜怎么着,她直接去了产科!”
“不是吧!”
“真的,我朋友还悄悄跟踪了她一下,护士在手术室门口叫的就是她的名字,但是全程都是她一个人在,你说这孩子不会是刑肆的吧?”
“我我去真的假的,如果真怀了刑肆的孩子,要是我应该舍不得打掉吧。”
“你傻啊你,人家刑肆都有新欢了,你还想当单亲妈妈不成。”女生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哦哦,说的也是。”
人流攒动,女生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于夏耳朵里。
她心口一窒,脸色瞬间发白。
有些不敢相信。
刑肆和颜蔓......已经做到那一步了吗?
她眨了眨眼,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于夏赶紧抬起袖子擦干,但越擦越多。
一种无力感瞬间将她蔓延,但更多的是心痛和不可置信。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他现在在哪,但打字动作很快被铃声打断。
要上课了。
于夏迟到了五分钟,整理好情绪,才低着头走进教室。
雷教授余光瞥见有人迟到,看清楚是女生后,握着粉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黎书葵看出她的不对劲,趁着雷老头板书的空隙,转身眼神询问地看着她。
于夏努力挤出一个笑,告诉她没事。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于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第三个电话终于打通,那边的人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半晌才挤出一个音节:“......喂?”
她想了一上午的质问的话,此刻都被担心代替,于夏语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关心:“你怎么了?”
刑肆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像是被货车压过又拼接起来,仿佛有千斤重。
“我没事。”
“你现在在哪?”
对面的人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嘉林别墅。”
于夏去了趟药店,拿出手机翻看地图,从学校去嘉林别墅要转三趟车,还要徒步走两公里,她想都没想直接打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