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禅随性落座在她面前，大大咧咧的，开口道：“诶呀，我不是一直在解决那个新BUG吗，忙得忘了时间，你别扯开话题，赶紧说啊，昨晚怎么样？”
何初喃摇头，接着敲键盘：“什么也没发生。”
肖禅满脸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不应该啊，我都那么宣示主权了，他还能忍，他是忍者啊？”
他敲着手指，嘀咕着：“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今天下午我得好好刺激他一下。”
何初喃缓缓蹙眉，下午是和昌黎约好的会议，全是技术人员，陈靳言大概率会出席，何初喃不参加，一切都交给了肖禅。
她有些担忧，忍不住警告：“你别乱来啊。”
肖禅离开，背对着她摆手，“放心，我贼有把握，全天下最靠谱的人就是我。”
何初喃宁愿相信他把陈靳言掰弯了。
也不敢相信他能变得靠谱。
第92章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肖禅中午特意没有午休，在办公室的休息间翻翻找找，最后摸出了最骚包的一件酒红色西装，内衬开得很大，他还特意配了条黑曜石项链，西装是私人订制款，很衬身材。
他在全身镜前来回照了很久，宽肩窄腰长腿，他满意地点头。
后来偷偷出了公司找了个形象设计室，给自己做了个大背头造型，今天没有戴那款厚重眼镜，看人的时候还有些模糊。
为了保持自己的造型，他硬撑着在办公室坐到下午三点，即使精神已经格外疲惫，面上却依旧神采奕奕。
会前还在何初喃面前转了一圈，挑眉问：“怎么样？帅不帅？今天我得给陈靳言压力。”
何初喃盯着他看了一圈，中肯评价：“你像是发病的花孔雀，陈靳言只会觉得你骚包又神经。”
肖禅翻了个白眼：“没品位，不懂欣赏。”
事实上何初喃还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说，肖禅这样看起来不像正常的，更不像直的。
肖禅凹姿势凹了十几分钟才在会议室门口等到昌黎的人，陈靳言带头，人群中他太显眼。
陈靳言今天并没有穿得西装革履，套着一件过膝风衣，走路带风，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眼神冰冷而锐利，眼尾的痣被藏在镜面下，显得格外有气势。
直到陈靳言走到他身边，肖禅才在心里骂了一句：***，光顾着造型，忘记身高了，陈靳言他爹的还比自己高，早知道塞两个增高鞋垫了。
不过面上肖禅依旧和谐，咬牙笑着说：“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陈靳言抬手和他稍稍握了一下：“荣幸之至。”
肖禅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在这场会议上发生。
他站在会议桌前阐述着目前公司的技术现状以及对这场合作的展望，还有一切他所希望的，能够实现的理想蓝图。
可陈靳言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在他阐述完方案之后，陈靳言直接摇头，冷酷地审判着他们所有的不足，他说：“事实上在完全了解贵公司的技术现状之后，我并不对这场合作有太大期待。在当前的大数据和高端AI领域，你们没有任何经验，整个公司的短板太明显，不是靠你们几个人短时间内能够改变的，你的方案也不够现实，昌黎确实能提供你们目前需要的技术，但这样的技术应用在你们目前的设施，没有太大意义。”
诚然，公司转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何怀川努力了半辈子，也只是换来一点苗头。
这也是何初喃一直在坚持想要做到的事情。
陈靳言推了推眼镜，抬眼看着他：“目前你们投入的资金很难支撑我们长期的合作，这件事情想要做完，需要所有人长期的共同聚力，我不清楚你们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这一定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
肖禅顿了顿，片刻后坚定点头。
“这是我们一直坚持的事情，即使艰难，我们也会一直做下去。”
陈靳言缓缓点头，他起身，和肖禅相握。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后续谈到了很多专业技术上的问题，陈靳言所掌握的一切完整的理论体系还有丰富的经验，完完全全支撑了他们当前并不丰满的初步设想。
也是在一次次的交涉里，肖禅才意识到，何初喃为什么会喜欢他。
专业领域上的陈靳言成熟、冷静、纵观全局。
一切似乎都在他掌控里。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会议成员才逐个散去，肖禅一路尾随陈靳言到了卫生间，装模作样洗着自己的手，直到陈靳言出来，他擦了擦指尖残留的水迹，缓缓开口：“听说，你以前和喃喃在一起过啊？”
陈靳言冷白细长的手指在水流中穿梭，闻言抬眼看着肖禅，“是。”
肖禅笑了一声，可以，哪怕知道他是正牌男友也能说的这么坦荡。
他不怕死地接着开口挑衅，以正宫地位试图瓦解陈靳言的理性：“就算在一起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希望你还是能和喃喃保持距离，毕竟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
陈靳言隔着镜面看向肖禅，视线相触。
他轻笑了一声：“事实上，我一直很嫉妒你。”
“非常、非常嫉妒。”
“你参与了她最自由肆意的那一段人生，和她一起并肩作战，有正当理由站在她身边，你们一直坚持的，都是同样的目标，她信任你，关心你，所以开始，我相信了你们在一起的事情。”
“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食其果。是我选择离开，没有陪在她身边，没有任何资格阻止她和你在一起。”
陈靳言渐渐转过身，“可我在别人口中得到了否认的真相，后来我试图观察你，提起她的时候，你多数时候是想要刻意引起我的失控，我却没有在你眼神里看到爱意。”
陈靳言很少会说这样多的话，肖禅静静看着他，没想到陈靳言已经知道真相，他缓缓开口：“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靳言转过身，声音很轻，却格外诚恳：“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哪怕她永远不会接受我，我也想一直守在她身边。”
第93章 在等你
手上积压的工作不是一天能解决的，何初喃放下文件，倒了杯温水，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觉得有些疲惫。
黄昏时分，会议按道理也该结束了，目前却没有消息。
这显然不是好消息。
只能说明和昌黎的合作并不如想象中顺利。
其实也很正常，以公司目前在新领域上的探索进度，大概远远达不到陈靳言的理想状态。
一个少年时分便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理性主义者，现在的要求只会更高。
温水倒入杯中，发出点点声响，何初喃被骤然推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上动作都偏了，水倒在桌面。
她缓缓抬头，看着不速之客，果然是肖禅。
他急急走进来，来回转了三圈，何初喃擦掉桌面水迹，开口道：“有事快说。”
肖禅沉默半晌，心如死灰：“今天会议上陈靳言说我们的形势一点也不乐观，困难重重。”
何初喃点头：“正常，意料之中。”
“他还说我给的方案逻辑上有漏洞，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需要从头到尾修改。”
何初喃抿了一口水，气定神闲：“习惯就好，你下次给他的方案，他还是能挑出一堆错误。”
肖禅顿了顿，观察着何初喃的情绪，低声说：“陈靳言还说，说他一直一直都喜欢你，说他自己咎由自取，还说他很嫉妒我能和你在一起共事，说哪怕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他也会一直跟在你身后。”
何初喃无声握紧了手上的水杯，突然有些忘记了自己是要喝一口水，还是要放下水杯。
可肖禅接着说：“而且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俩没有在一起的事情，本来还想刺激刺激他来着，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
知道他们俩没有在一起。
而且还有可能和陈靳言有联系。
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江奕。
何初喃的表现比肖禅想象中平静得多，她放下水杯，淡淡开口：“哦。”
“哦？？？”肖禅睁大眼睛，很是震惊。“我说了这么大一串，你就哦一声啊，这么平静，内心毫无波澜吗？”
何初喃淡淡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那我应该怎么样，痛哭流涕？感动得眼泪直流？还是为了你口中的三言两语就丢下一切去找陈靳言？七年前我可能脑子一热会这样做，但现在不会。”
她和陈靳言之间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七年的空白啊。
陈靳言从来没有解释清楚。
他说喜欢，她才觉得不甘。
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还耽误了这么多年。
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高三那年就那样离开。
肖禅顿了顿，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多年相交的情分，他心里毫无疑问是偏向何初喃的，在陈靳言面前演那些戏码，也不过是想探明他对何初喃的感情。
现在知道两个人相互喜欢，他只想让他们说清楚，不想让何初喃一直一个人。
可是她说的也很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从未真正了解过。
肖禅低下头，轻声道歉：“抱歉。可能我做的有些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何初喃笑了笑，“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有那么不识好歹吗，又不是看不出来你是为我好。”
见着肖禅情绪依旧不太好，何初喃拍了拍他的肩，随手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笑着说：“真的没事，只是感情这种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不是喜欢了就能在一起那么简单的。”
她看了眼窗外昏黄的天色，岔开话题：“时间都不早了，今天别加班了，早点回去吧。”
肖禅跟在她后面上了电梯，电梯匀速下降，肖禅站在她身侧，低声说：“那我请你吃饭吧，今晚，聊聊……你和陈靳言。”
何初喃摆摆手，靠在电梯扶杆前，微微仰着头：“今晚我去看看我爸。”
肖禅缓缓点头：“那我也去吧，正好一起看看何总。”
电梯降到一层，何初喃脚下踩着恨天高，依旧健步如飞，她缓缓点头：“也行。”
肖禅正琢磨着要买点什么去看望病人，询问着何怀川的喜好：“诶，你说我买点什么合适……”
他们走出公司门的瞬间，肖禅恰好抬眼，在公司路边的停车位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在车前，长款风衣被微微吹起，身姿挺拔，眼神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陈靳言的眉眼是令人见之不忘的。
肖禅脚步迟缓了几分，何初喃沿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陈靳言，片刻后移开视线，接着回答肖禅的问题：“其实什么也不用买，他那病房里什么都很齐全。”
何初喃看了一眼时间，故作镇静：“现在就去吧，这个点得绕一条路，不然会很堵。”
肖禅缓缓停住脚步。
何初喃朝他看去。
肖禅低声道：“我去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了。”他微微瞟了一眼陈靳言，声音更轻：“这么大个人在那站着呢，你当看不见？”
自从知道自己在陈靳言面前露馅，他总觉得心虚尴尬，在前正牌男友面前冒充正牌男友，而且……陈靳言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锋利和冷感了。
又足够强大。
今天会议上初次接洽，陈靳言展露出的绝对能力和见解，又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陈靳言无可取代。
在陈靳言缓缓走向这里时，肖禅瞥了眼何初喃，明明是说不想理睬，脚下却又纹丝不动。
看透何初喃心思的他当机立断，悄悄从后面离开。
黄昏时分，整片天幕都是昏黄而浪漫的，点缀着晚霞的红光，陈靳言在这样的背景板下，长身玉立，缓缓走到她面前。
何初喃站在台阶上，而陈靳言走到台阶前就停住脚步，他微微抬头，扬起白皙的脖颈，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
他轻声说：“你要去哪里吗？我可以送你吗？”
何初喃没有回答，她看了一眼陈靳言，缓缓道：“会议结束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陈靳言依旧是那样脆弱而虔诚的姿态。
他说：“在等你。”
第94章 喃喃，你冷不冷？
其实何初喃一直觉得，等待是一个浪漫而纯粹的词汇。
在她心里，“我在等你”和“我想念你”一样，隐晦、深情而亲昵。
没有过于直白地表露情感，却依旧扰人心魂。
就像陈靳言此刻站在落日余晖下，仰着脖颈，眼神深情，他说：“在等你。”
即使他们现在关系并不合适，何初喃依旧在心底泛起涟漪。
她缓缓抬眸，看着陈靳言的眼睛，语气依旧强硬，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会议已经结束，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联系肖禅，专业事情我不懂，你没必要等我。”
陈靳言迎着她的眼神，缓缓摇头：“不是。”
“我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在等你。”
或者说，这种关系被颠覆了。
他明明是为了何初喃才接受的这份工作。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选择做这一切。
陈靳言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等你下班，如果你能同意，我想接你回家，如果你不同意，我只想站在这里，远远看一看你。”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那你会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没有别的事情，我只是想送一送你，省的你开车。”
天边厚重的云彩遮住落日的余晖，在辽阔的天幕散着澄净的光，何初喃的眼神无意识略过陈靳言的目光，缓缓低头。
习惯性的撒着谎言：“我不想和你一起回去。”
说谎的时候，她依旧不愿意直视别人的眼睛。
得到这个答案，陈靳言并不意外，即使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他却已经失落地抿着唇，片刻后缓缓扯着唇，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想要见一见你。”
黄昏时分天色微凉，陈靳言及膝的风衣被微微吹动，也许是风太过冷寒，又或是言语太过疏离，陈靳言的唇色格外苍白。
感受到寒意的那个瞬间，他第一反应却不是裹紧身上的风衣，而是抬头问着何初喃，低声说：“喃喃，你冷不冷？”
在陈靳言脱掉风衣的一刹那，何初喃绕过了他，向前走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皱着眉说：“我还有事，你自便。”
蹙起的眉心却暴露着她的情绪，明明他看起来比她穿得单薄得多，何必还要脱衣服给她。
她脚步迈出的瞬间，陈靳言也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问着：“你是要去医院吗？”
何初喃脚步停顿。
陈靳言接着追问：“是……何叔叔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