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碗粥呢？”
她舔了舔唇，继续问：“你之前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煮粥，是知道我肠胃不好吗？”
明明粥煮得很好吃，可是其他的菜却做得稀烂。
吃烧烤吃坏肚子的那一晚，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他却知道她在找胃药。
回答她的，还是那一声简单的嗯。
“东坡肉……也是特意做给我吃的吧？”
“嗯。”
“我被人黑的那次，澄清的热搜是你帮我买的吧？”
“嗯。”
“后来直播间里骂我的人，也是你帮我处理掉的吧？”
“嗯。”
什么都是嗯，什么都是这样简单的一声嗯。
简单到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到此为止。
“为什么？”
许昙握紧了手中的袋子。
“你明明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这样有耐心的人……”
这样有耐心地守着她。
一年又一年。
而她却从来都没这么以为过。
她像是很生气，又像是很心疼，颤抖的声音开始哽咽。
拂去从她眼尾漫出的泪，江祈低头吻上她抿得很紧的唇，温柔的话语像是呢喃。
“因为曾经有人告诉我，没有耐心的人，会没有老婆。”
第58章
换下被染红的衣服，许昙抱着备在衣柜里的睡裙走进淋浴间。
再出来时，阳台响起了洗衣机转动的声音，米色的小三角在阳台上晃晃悠悠。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而做着这一切的人正在拿着湿巾擦着方才被她坐脏的椅子。
他微敛的眉眼平淡地看着椅面，听见身后的窸窣声，转头，扔掉湿巾，将蹲下身子捡着一地包装纸的人直接抱起。
身体赫然离地，许昙紧紧环着他脖颈，手上还抓着才刚捡起的纸张，“我还没捡完呢……”
“我再收拾。”
将她放在沙发上，江祈不由分说地抽下她手里的纸。
“可是……”
湿热的吻随即落在她的唇上，堵住她的话。
许昙眨着眼睛看着满地的红色被他一一捡起，忍不住喊道：“江祈。”
“嗯？”
“江祈。”
“嗯？”
“江祈。”
第三次被喊到，江祈抬头。
饱满的杏眼微微弯着在看他，月白色的睡裙将她包裹，与她身下的浅色沙发相互交映，漫长的岁月在那一刻温柔。
一直难以平静的心狠狠一跳。
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问：“怎么了？”
许昙摇摇头。
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不见他，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来到最接近他的地方，喝着泛酸的橘子味气泡水，看着仅有几分和他相似的人，偶尔谈论着和他有关的事。
这个梦很让她难过。因为从始至终，梦里的主角都只有她。
从开场到谢幕，都是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固执地演完这一场独角戏。
可是被人叫醒的那一刻，她才发现不是。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梦。
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一切不可思议地让她想要一遍一遍地去确认。
“想听你的声音。”
她说。
心里所有的情绪都被她映在眼里，毫无保留地望向她情绪的出口。
在那一瞬间，江祈好像看见了曾经一直背对着他的身影忽然转头朝他看来，对着他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说想要听见他的声音。
难以平静的心突然就平静了，塌陷成柔软的一团：“想听我说什么？”
许昙也不知道想听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她都可以。
可看见他依然穿着她亲手缝制的中式西装站在白色的墙面之前，她蓦地就想起她送给他这套衣服的那个晚上。
那个让她心烦意乱，最后求门无路又阴差阳错地找上他的那个晚上。
回忆起当时的聊天内容，许昙轻咳一声：“想听你说，你爱我。”
眉梢微微上挑，江祈有些意外。
但他依然认真地朝她说：“我爱你。”
许昙最开始是有些不怀好意，给她建议的人和让她四处寻求建议的人是同一个人什么的，实在够她尴尬好几年了。
可是听他说出这三个字的那一刻，她发现她除了想要逗他，也是真的想听。
哪怕前不久她还在视频里听他说过。
许昙沉默了一会儿：“再说一遍。”
“我爱你。”
“还想听。”
“我爱你。”
……
他不厌其烦地对她重复着那三个字，一张张被他亲手包装上的纸随即又一张张地回到他的手中。
原先散落一地的绛色此刻都被他抓在手里，在他想要扔进垃圾桶里时，许昙拦住他：“给我吧。”
江祈把手里的包装纸递给她，又被她拉着坐在身边。
那些包装纸都被小心地拆开，每一张都很完整。
许昙靠在他肩上，抽出一张，素白纤细的手将包装纸翻折，最后折出一颗大红色爱心，双手捧着，在江祈眼前晃。
“我也爱你。”她说。
温婉秀丽的面容在浅浅地笑着，江祈很深地看着她，忽然觉得方才的三个字还有些没说够：“我……”
可他的唇很快被堵上，许昙朝他摇头，未尽的话语又被尽数咽下。
她又抽出一张纸，折成一颗大爱心，依然双手捧着，对他又说了一遍：“我也爱你。”
每一张包装纸都被折成爱心，他之前说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有一句她现在的我也爱你。
将折好的爱心整齐地放在一旁，她又从小推车里拿出她今日收到的每一份礼物，和他说，这个她很喜欢，这个她也很喜欢，她要定制一个展示架，像摆着她之前给他看见的那些作品一样，将这些都摆起来。
说到最后，江祈已经看不清她手里的东西。
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送的每一件礼物，珍视而又郑重地给着他回应，江祈缓缓滚动着喉咙，眼眶红得厉害。
说着话的许昙忽然听不见身旁的动静，她转头，看见深褐色的眼眸里碎出了星星点点的光，泪水在无声滚落。
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画面。
有在电影院里泛红的眼眸；
有大雪天坐在长椅上的黑色身影；
还有问她江恒好看还是他好看的第二天，那肿得不行的眼睛。
许昙抬手，擦掉他面上的泪痕，像他亲她那样，亲向他眼尾的泪，难过地问：“怎么哭了？”
江祈贴着她唇，眷恋地亲吻。
“因为高兴。”
他是真的很高兴，就像他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她生日的今天，他很高兴。
可是许昙有些痛苦。
吃完午饭，她摸着吃撑的小肚子，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江祈收拾完进来，掀开被子睡在她身边，温热的掌心绕着她的肚脐转圈，有些无奈地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一下吃完了好几盘，他还以为她今日食量大增。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许昙的肚子是现在痛苦的，可之前却不是，她有些欲哭无泪地说：“肚子当时又没跟我说吃不下。”
江祈忍不住笑。
他深邃的眉眼落在背景墙上的写意画之下，寥寥数笔却能勾勒出无限风情。
许昙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画。
“这里很好看。”
装修好看，挂饰好看，他也好看。
一切都很好看。
江祈一边揉着她的肚子，一边支着头看她，闻言又笑了：“你喜欢就行。”
她当然喜欢。
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设计的，她怎么会不喜欢。
想到什么，她习惯性伸手摸向床头柜，摸半天没摸到东西。
“拿什么？”江祈问她。
“手机。”
江祈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头柜。
“应该在客厅。”
哦，对。
自从他回来之后，她就没再碰过手机。
所以当她再次拿到手机之后，又是新一轮的消息轰炸。
那次同学聚会之后渐渐平静的高中同学群再次沸腾，纷纷艾特她，问能不能帮他们搞到《寻山海》的礼包兑换码。
许昙把消息给他们真正想艾特的人看一眼。
修长的手点上语音，淡声道：“不能。”
语音出现在群消息的下一秒，瞬间安静如鸡。
与之一起安静的，还有赵倩怡轰炸她的消息。
许昙愣愣地看着先前点上语音的手退出群聊，点开赵倩怡给她发的消息。
【昙昙！他居然知道你高中的时候画《山海经》！】
【我就说他当时来找你一定是有点不一样在里边的，我的天我的天！他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是吧！】
【一定是的吧！】
【是不是你们会结婚就是他故意的啊？我之前就听人说他为了躲家里的联姻好几年没回来，结果一听联姻的人是你他就回来了！】
【感觉一切都能说通了啊！】
【心机！好心机！可是我磕到了啊啊啊！】
好心机的人指尖在键盘上轻点，消息随即出现在聊天框中——
【是的。】
赵倩怡没说话，反应过来的许昙连忙又补了一句：
【他好心机。】
赵倩怡这才出现，文字里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鬼鬼祟祟——
【是你吗昙昙？】
许昙忍笑回她：
【是我。】
赵倩怡：【卧槽！吓死我了！你那句是的是回得我哪个啊？】
许昙：【都……是的。】
赵倩怡：【啊啊啊！我就感觉他高中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但是只是感觉而已，我当时都不好意思跟你瞎掰QAQ】
赵倩怡：【那天同学聚会他来接你之后，愣是有人说他喜欢那个什么方礼嘉，还不知道哪听来的消息，差点没把我气死！】
赵倩怡：【后来有人问了才知道，人就追到校门口找方礼嘉拿个东西，就被这些人在那以讹传讹，一点儿都没有吃瓜的专业素养！】
今天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许昙满脑子都是江祈原来一直都在喜欢她，差点忘了她几个小时前还在因为这件事而伤心。
就连江祈也是。
许昙一句又一句说得他晕头转向又甘之如饴，瞥到聊天内容，他才想起这件事：“所以你才会以为我喜欢方礼嘉？”
听见他的声音，许昙恍然发觉自己忘记挡住他看她手机的视线，连忙侧身面对他，帮她揉着肚子的手顺势滑落。
见她突然提防他，江祈没点好气：“肚子不撑了？”
许昙很快摇头，又缓慢点头。
“还有点……”
“那还不躺好？”
许昙看他。
江祈无奈地叹：“不看你聊天。”
许昙乖乖躺平，继续和赵倩怡聊天，又听他聊起方才的话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她喜欢了至少三年？”
视线从手机转向他，许昙讷讷地说：“因为……你群发的消息发了三年……”
想起只有他单方面维持联系的那三年，江祈微微拧着眉。
“你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发给她？”
“没有。”许昙摇头。
“是最近觉得的，之前没什么想法，总是觉得这次的消息可能会是最后一次了。”
可是这样的觉得，持续了三年。
直到第四年的端午节真的没再收到。
“你后来那年的端午节没再发……”许昙停顿了几秒，小声问道，“是打算放弃了吗？”
“你觉得呢？”
江祈反问她。
许昙下意识想说是的，可打算回答的那一刻，始终存在于她粉丝列表的名字在告诉她不是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她于是摇摇头。
江祈勾着唇，随即想起那一年的中秋节：“那你之后给我发是为什么？”
眨着眼睛看他，许昙缓缓抬起手机挡住脸，继续给赵倩怡回消息。
“怎么不说话？”
他指尖压下她的手机，眉梢微扬。
“就……”
许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好像是因为一直都是他主动在发，所以那次出于礼貌，她觉得自己也该主动一回。
可是他每一次群发的消息，她明明都觉得会是最后一次，但在下一次来临之前，她还是会隐隐地期待着。
许昙咽了咽，听从内心的声音。
“是因为，不想和你断掉联系……”
哪怕只是这样礼貌而又简短的联系。
“嗯。”
轻笑从他喉间溢出。
“我也是。”
我也是什么的……
许昙忽然就没什么和赵倩怡聊天的心思，觉得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他。
但重色轻友这种事……
她抬起手机挡住让她心神荡漾的脸，继续回着消息。
回完赵倩怡赶来吃热乎瓜的消息，还有冯晓童的消息。
冯晓童说，那个戒指，她一直没有找到。
成对的戒指如今只剩一个，许昙放下手机，不好意思开口，拿开一直揉着她肚子的手，缓缓放到他身侧。
她帮他盖好被子，躺在他身边，用气音很轻地说：“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