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季是什么人?27岁接手许氏的小老狐狸,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本来每次在他面前演得就心虚发慌,以前他不回家住还好,现在他没事儿就回家睡睡,她这点儿伎俩还不迟早被他识破啊?
直接暴露本性算了!
不行,她现在是个温顺花瓶。
花瓶没有心。
为了老林的订单,林千韵决定再迎合一下:“别这么深情款款盯着我。”她揉了把脸,使用物理升温:“我害羞。”
许应季表情平静:“看你准备尝多久。”他盯着她手里的水杯。
杯口沾着她的唇印,那杯水他刚才喝过。
林千韵愣了两秒,眼珠子一转,发现她的杯子放在左手边,这杯是许应季的。她嘴里正好含了一口,来不及往下咽又不能往外吐,被呛红了脸。
“我不嫌弃。”
她表情镇定,把杯子推过去还给他,过了几秒又觉得不妥:“你应该会嫌弃。”
许应季移开水杯,还瞥了一眼她的口红印,眼神冷沉沉的,嫌弃得相当委婉体面。
他这么真实,她也不能太虚伪。
撒谎的人很难坦荡,心里憋着事儿也是内耗,林千韵想了想,决定摊牌:“我跟外公——”
“试试。”许应季把一份刚上的牛仔骨推到林千韵面前,主动结束话题:“这家餐厅的招牌菜。”
他挪开杯子是为了放这个?
林千韵最爱吃这家店的黑椒牛仔骨,因为便宜就没点,也不知道许应季什么时候加上了。
她拿起刀叉伸手,看到许应季“奖励”给她那堆菜,又缩回来。许应季过过苦日子,很节俭,看不惯浪费食物,她很有觉悟:“我先把这些吃掉。”
头顶越过来一只大手,许应季端走她的餐盘。
“凉了。”许应季说,“不是来例假么。”
他在关心她来例假不能吃凉掉的菜。
有那么一瞬间,林千韵感觉心脏在炸烟花,怦然绽开,零星不易察觉的喜悦悄无声息落在某个小角落,却能真实感受到那丝暖意。
不对劲。
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许应季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发生偷拍事件,觉得她受到了惊吓借此安慰?
也不对。
怎么看许应季都不像会捡剩菜吃的人。
喜欢她?
不会,他刚还说有喜欢的人。
许应季肯定是喜欢她的身体!!
林千韵惊恐地抬起头。
许应季完了,他对她的身体爱而不知!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顺便告诉他,爱我就帮我脱贫致富!
林千韵心神荡漾,得意溢于言表,准备憋个大招。
十分钟后,许应季吃完了餐盘里的菜。
他可能还有事,时不时抬手看腕表。
林千韵吃东西慢,他很有风度,没催她。
“你有事?”还没加载完大招,林千韵决定善良一回,先放他去忙:“让赵奚送我就行。”
“一起。”
看吧,舍不得她。
一秒钟都不愿意跟她分开。
许应季说:“李董正好在隔壁,听说你在,邀我们去他家。”
完蛋。
妥妥的一方有难八方添乱,偷拍的人还没抓到,得罪过的人找来了。
“他会不会帮小女朋友报仇?”林千韵担心受怕:“你会罩着我的对吗?”
“他夫人也在。”许应季没表态。
林千韵反应过来:“他不是离婚了吗,两口子没分居?”
许应季说:“我们不是结婚了吗?两口子还分居。”
“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林千韵点点头:“跟我们一样没感情。”
“不一样。”许应季说,“你可以睡我。”
当真?
“没那个消费能力。”林千韵一秒清醒,“你什么时候能免费?打五折也行。”
许应季:“等我破产改行。”
“你什么时候破——”林千韵“呸呸呸”几声:“你必须永远有钱。”休想拖欠工资。
等她吃完,许应季去付钱。
林千韵缠着他:“透露一下嘛,李董找你什么事儿?”
许应季去开车,她在旁边蹦蹦跳跳找存在感。
“消停点?”许应季按住她,“肚子疼别跟我哭,睡我床不打折。”
谁稀罕睡你床!
林千韵钻进副驾座,过了好一会儿,她扭头:“我什么时候肚子疼找你哭过?”
第11章
许应季没回答。
车子已经发动,他扶着方向盘侧眸,投给她一个自行领会又有点高深莫测的眼神。
“是……”林千韵注视着他的眼睛:“我生日那晚?”
对视了大概两三秒,许应季默默移开视线。
他没说“不是”,那应该就是“是”。
如果是这事,林千韵确实还有点尴尬。那晚喝醉把他当梁遇一顿折腾,唯一的记忆就是揪着他的头发唱数鸭子,脱他衣服抱着他不放这事儿还是家里的阿姨说的。
以前她觉得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硬凑上去,道歉态度比较敷衍,就只发了条短信。
谁知两家长辈打麻将凑一桌,胡一把,输两把,三句话,把她给“许配”出去了。
许家非常有诚意,许爷爷放话,他们家的单身男人林千韵随便挑。
得知情况,林千韵笑得停不下来,问外公:“许爷爷是不是跟您赌了盘大的,输了不想给钱,拿孙子抵债。”
外公逗她:“那你要是不要?”
“对您有用的就要呗。”林千韵很懂怎么哄外公开心。
外公被哄得心花怒放,问她:“看上了哪个?”
林千韵当时存了心想看许应季挣扎反抗,说了他的名字。
她心想,既能在外公面前当孝顺乖宝宝,又不用自己出面拒绝孽缘,好处全让她给占了,何乐不为。
没想到,许应季居然不反抗。
当时许应季的学业事业都在美国,估计是太忙,还顾不上婚姻小事。
林千韵等着他抽空反抗。
一年,两年,三年过去。
许应季还是没空反抗。
没联系,见不着面,道歉的事也被搁置。
“我不是故意脱你衣服,对不起。”
时隔三年,林千韵为生日那晚的行为诚恳致歉,“当时就是下意识行为,弄脏了你衣服,就想帮你脱下来洗。”
“碰我也是下意识?”许应季开着车,淡淡瞥她一眼。
“碰你?”
林千韵表情惊讶:“我咋碰的?”说着,tຊ她身子往车窗位置倾斜,偏着头视线由上至下在许应季身上梭巡。宽肩,窄腰,翘臀,每一寸肌肉分布都恰到好处,不过分壮实,又劲瘦有爆发力。
她咽了咽口水:“碰的哪儿?”
“忘了。”许应季回答。
他不说,她反而好奇。
记忆倒带。
林千韵从模糊的记忆中搜寻到那晚的零碎景象。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林千韵坦白道:“我以为你是梁遇才会——”那么过分。
话还没说完,车子一个靠边急刹。
将车子停在路边,许应季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是他就能那样?”
很有公德心,聊天靠边停车,没有危险驾驶。
这人遇事冷静,能处。
“我跟他从小玩到大,没那么多讲究。”林千韵看梁遇跟看花花草草没区别,就算喝多了发酒疯也不至于做出格的事。
主要还是许应季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他这人气场冷冰冰的,体温似乎也偏低,她当时浑身燥热,就想贴着他。
贴了多久,贴着干了什么,林千韵是真忘了。
“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林千韵有点不自信:“我还对你做过什么吗?”
许应季低眸,视线落在她脖子上。
“我咬你脖子?”林千韵问。
许应季盯着她的锁骨链:“搭配这条裙子很好看。”
他有意转移话题。
“你送的。”无论那晚对他做了什么都是她理亏,林千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顺着他的话茬溜须拍马:“必须好看。”
“喜欢这品牌的首饰?”许应季问。
“嗯,他家的新款我都会买。”林千韵之所以喜欢这家珠宝,是因为设计师是她的老师,纯属捧场。梁遇看她点赞图片以为她喜欢,也纯属误会。
但许应季送的这款她确实喜欢。
话说回来,梁遇头一天送她项链,许应季隔天又送同款高配版。
这么多年过去,这俩还暗暗较劲呢?
“……冒昧的问一下。”林千韵开口,但没往下说,眼神期待地等着许应季接话。
“要实在觉得冒昧就别问了。”许应季说。
“给个面子。”林千韵好奇心拉满:“许总。”
“关于梁遇的问题不回答。”许应季一眼看穿她。
林千韵:“好吧。”
车子正好停在一片树荫下,旁边整齐摆放着一排共享单车,右侧高高立起一根信号灯杆。
——咔嚓。
林千韵对着挡风玻璃比了个耶。
“这儿不让停车,”她指指右上角的监控探头:“你违规被拍了。”
“谢谢你的提醒。”许应季面无表情发动引擎。
他跟她有仇吧?
肯定有,要不然他怎么整天对着她摆死人脸,就跟恋人吵架分手后不小心偶遇,前女友看前男友那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的劲头。
半路接到陈春鹃的电话。
“千韵,梁遇送你的项链落家里了,你看是给你快递过去还是你抽空回来拿?”
已经有一条一样的了,再收浪费。
“放家里吧。七天退货期应该没过,我让他退掉。”
这话搁以前林千韵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什么退不退货的多麻烦,不喜欢扔那就行了,家里仓库多得是未拆封的包裹。
曾经她嫌许应季抠,一毛不拔,一件衬衫穿到洗发白。
人活到老学到老,也轮到她一毛不拔了。
她给梁遇发信息,让他把项链退掉。
几分钟后,梁遇的语音电话打过来:“为什么退掉,是不喜欢这款?”他语气听起来有些受伤。
“我已经有了。”林千韵解释。
梁遇沉默几秒,问:“许应季送你的?”
“你怎么知道?”林千韵下意识侧头看了眼驾车的许应季。
“合作的事你再考虑一下。”梁遇没再说项链,“雄叔现在很需要资金。”他指出关键问题。
林千韵视线在许应季侧脸稍作停留,而后转头看向车窗外快速掠过视野的共享单车:“我不适合造车,专业不对口。”这几天她细想了一下,冷静下来了。
隔行如隔山,许应季当时那番话糙理不糙。
梁遇关心道:“你想做珠宝设计我也可以帮你搭线,李董的太太汤美婷在找人合作。”
说汤美婷林千韵可能不认识,说起李董她就知道了。
她转过脸看副驾,许应季也正好朝她瞥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默契地各自移开。
车内短暂沉默。
电话那头的梁遇也没说话。
“我现在正准备去李董家,”林千韵打破静谧,“已经到他家小区门口了。”
“你一个人?”梁遇问。
“跟许……我老公。”林千韵回答。
梁遇顿了顿,说:“既然许总已经帮你安排好,我就放心了。”
安排什么!她是被送去渡劫的。
林千韵笑了笑:“放心吧,我老公很疼我。”
“对了千韵,”挂断之前梁遇说:“你哥过来了,周末返港,你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饭?”
很久没见汪郤,林千韵也挺想去,但她现在不能见汪家任何人。
“下次吧,最近不方便。”
“因为你外公?”梁遇问。
“……嗯。”林千韵小声应。
“老人家就是一时之气,你跟他服个软认个错,他不会真跟你断绝关系。”梁遇安慰她,“现在雄叔这个情况,有汪先生帮忙会好很多。”
林千韵看了眼许应季,他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没怎么注意她,她扭头对着车窗,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没用,他不知道我爸妈的事。”
梁遇很意外:“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
林千韵说:“努力背锅呗。”
“这种关头都能守口如瓶,雄叔有情有义。”梁遇称赞道。
“哪有那么夸张。”林千韵伸出食指,在车窗上画出一个无形的爱心,打了个叉,语气轻松:“他是为了跟我妈妈争抚养权才同意的。”然而妈妈压根没打算跟他争。
父母的替对方着想,全都带着目的。
她只是妈妈达成目的的工具。
可她还是想得到母爱。
等妈妈回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林千韵的执念。
“千韵。”
许应季叫她,“到了。”
“我先挂了。”林千韵挂掉电话,顺势伸手解安全带,手指触到许应季的手背,他已经帮她解了。
安全带回弹,林千韵仍是呆愣愣坐在车里,目光跟随许应季扭头,看他绕过来帮她开车门,心情忐忑。
古代犯人斩首示众之前,牢头都会给吃顿好的。许应季突然对她这么好,她不像是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错了。”林千韵眨眨眼睛,表情乖巧:“你帮我撑个腰。”
“什么意思?”许应季手掌心向上,帮她挡住车门顶,头微微偏着,表情疑惑。
“谢谢。”林千韵在他的绅士体贴服务下下了车:“我得罪过李董的女朋友,你带我来他家,无非是登门道歉。”
“你这么想?”许应季看向座椅,弯腰拿起她落下的手机。
“我理解你跟他有合作因此弃我如敝屣,但是我受不了那个任辱任骂的委屈。再说我是你老婆,我被欺负丢的也是你的脸。”林千韵为自己争取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就不能是我想引荐你们认识?”许应季把壳子镶着钻的手机塞进她手里,与她面对面站着,照顾她的身高微微低下脖颈:“你是我老婆,我不帮你让外人帮?”
林千韵怔住。
“你想引荐我跟李董夫人认识?”她不可置信地扬脸。
许应季垂着眼看她:“防着我,什么事都跟别的男人说,再不帮你,我怕被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