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许应季抬起头。
林千韵被他这一招先发制人弄得差点破功，愣怔两秒找回主动权，给他一记回旋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她低头凑近他的脸。
“假的。”许应季盯着她的嘴唇：“我可以解释。”
他的眼神很危险，林千韵偏头拉开距离：“照片是真的。”
许应季缓缓坐直身子。
“所以？”
林千韵歪头笑：“把这女孩叫过来。”
许应季伸手，一点一点抽出被她压着的文件，清泠泠的眼眸盯着她：“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问我。”
林千韵好似被他隔着裙子摸了一把。
她急忙跳下办公桌，用手背熨平裙子，动作有点慌乱。
这男人眼神黏糊糊的是想干嘛！
扯什么扯，不就是坐了下他的文件至于吗他！
“为什么见她？”
“确认一点事。”
许应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通内线，让秘书带人进办公室。
怕吓着对方，林千韵声音温和：“小姐姐，这是你吧？”她把照片拿给女助理看。
女生脸色骤变：“许太太，这事跟我没关系，我……”
“别紧张。”林千韵微笑：“清者自清。”
女生表情更惊惧了，眼看就要哭出来。
林千韵安抚小姑娘的情绪：“委屈你了。”照片拍摄者还没揪出来，源头没被摁住，这姑娘随时会被贴上勾引老板的标签，将来换工作都会受影响。
想到这儿，林千韵拉起她的手，取出包里的手镯给她戴上：“等抓到偷拍者，我会帮你维权。”她冷声：“放心，坏人一个都跑不掉。”
女生手冰凉，开始发抖：“不、不是我拍的……”
“我知道。”林千韵拍拍对方的手背，还想说什么，许应季将一份文件夹送到她眼前，她茫然，迟疑一下接过来。
是这个女生的简历。
能通过总裁办面试被聘用需要好几年工作经验，女生今年26岁，是从分公司升上来的，前上司是徐素彤她爸。
徐老头的人？
林千韵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她看向许应季。
许应季将智能办公桌点亮，调出下午的监控。
画面中，女助理故意打翻咖啡，蹲下去擦座椅扶手的时候衬衫钮扣突然崩开：“对不起许总，我帮您擦擦。”
许应季翻看文件，头都没抬：“明天你不用来了。”
助理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今晚可以陪您。”
许应季讥诮道：“别跟我来这套，论身材美貌你不及我太太万分之一，凭什么觉得我能为你出轨？”
他语调冷冷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怎么你们徐副总没有？”
看到这里林千韵再傻也懂了，这助理是徐素彤她老爹的关系户。
自古奸臣善用美人计迷惑君王，几千年都没传承腻。
“骗子。”林千韵将视线从显示屏转向女生，扯过对方的手腕，冷着脸把金镯子摘下来。
不送了。
女生名校毕业，为了往上爬接受了徐老头的潜规则费心思接近许应季，她清楚在总裁办偷拍的后果，不可能傻到去违法。
她没想到林千韵看到照片后第一反应是保护她的隐私，为她维权……做出这种事，得到的却是受害者的安慰，她羞愧得无地自容，想解释家里的困难，动了动嘴唇，终究是做不到继续狡辩，不管什么原因，她都做了错事。
“许太太……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不该撒谎。”
“你履历很漂亮，人也是。希望心也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现在去办离职。”
等女生离开，林千韵立刻弯腰讨赏：“怎么样，我刚才讲话是不是很有水平？”
许应季不吝称赞：“一如既往。”
林千韵是个有腔调的人，在外面很少落下风。
她笑得像个讨赏的小孩：“那您对我的表现满意吗？”
许应季瞥一眼她手里的镯子：“下次不要把我送你的东西随便送人。”
林千韵乖乖点头：“好呢。”
本想大赚一笔，没想到许应季早就知道内鬼是谁。
这趟业务算是白跑了。
许应季关掉监控，转过脸正好看到她的表情：“绯闻没坐实，你很失望？”
林千韵诧然：“我表现得很明显？”
许应季：“不是把你那些包赎回来了么。还这么用心敛财，图什么？”
林千韵叹气：“许总身居高位，不知道有些人只能靠钱维系生命，没钱会被穷死。就像有些感情，只能花钱养，没钱就枯萎。”
许应季抬眸：“你想养谁？”
“谁都能养，除了许总。”林千韵敷衍地笑：“您这等姿色的我养不起。”
“老板。”
车助理敲门进来，同林千韵打完招呼，汇报道：“偷拍的人已经抓到，具体结果还要等民警通知。”
“嗯。”许应季说：“安排车送太太回去。”
“不用不用。”林千韵贴心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有人偷拍我，就会有人跟踪你。”许应季说：“让老车给你安排司机保镖？”
车助理看向林千韵。
大小姐都热爱自由，反感被人盯着。落魄公主也是公主。
谁知林千韵非常爽快：“麻烦车助理了。”
她惜命，不需要自由，来十个八个保镖围着走都不嫌多。
“我马上安排。”车助理多问了句：“太太对保镖的性别有要求吗？”
“要女生，外貌无所谓，厉害就行。”
“明白。”
等车助理离开，林千韵谨慎地确认：“请保镖那钱不从我零花钱扣吧？”
许应季：“你那点不够扣。”
“你也觉得给少啦？”林千韵蹲到办公椅旁边，手肘撑在许应季腿上，捧起脸眨着眼睛卖萌：“跟我想法不谋而合呢。”她眼睛里就三个字：涨工资。
许应季脑袋微歪，低下脖颈，鼻尖快要贴到她的：“要不要把我的存款全给你？”
林千韵立刻直起身子：“不敢要，不敢要。”
她尬笑一声，起身刚要走，又被许应季叫住。
他从办公桌下拿出一只购物袋。
“给我的？”林千韵迟疑一下，打开袋子。丝绒绸带盒设计很精巧，看logo跟梁遇昨天送的同个品牌。
打开盒子那瞬间林千韵眼前一亮，是她喜欢的款。
她惊喜道：“为什么送我项链？”
许应季起身：“帮你戴上？”
婚后许应季送她礼物是常有的事，只不过之前都是让人直接送到家里。
“好啊。”林千韵没多问，伸手递过去，撩起长发转身。
她皮肤白皙，没了长发遮盖，天鹅颈尤其性感漂亮，许应季的视线在她颈侧停留几秒，低头为她戴项链。
“好了吗？”
“等等。”
许应季动作生疏，失败好几次才将弹簧扣勾上。
“好了。”
这条项链的坠子设计非常独特，碎钻在灯光下荧光涌动，衬得她的皮肤都像是在发光，跟她今天这条裙子很搭，林千韵爱不释手：tຊ“谢谢许总。”
开心完，她又问：“这算婚内财产？”
许应季用手指帮她梳顺长发：“算你私有。”
林千韵转身，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撒娇：“谢谢老公～”
“老——”车助理办事效率很高，带着为林千韵挑选的保镖，一推门就看到这甜蜜一幕。
他默默地把办公室门掩回去，重新敲了一遍。
“进。”
许应季表情从容。
林千韵的脸颊烧得像落日晚霞。
好丢脸啊！！！
好想告诉他们她不是那样的人！
车助理显然是把她当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霸总小娇妻，目不斜视向许应季汇报：“这是为太太雇佣的贴身保镖赵奚。”
给我雇的你跟我说啊！林千韵脸颊红扑扑的摆出高傲表情：“太太很满意。就她了。”
“您喜欢就好。”车助理谄笑道：“一个用着不够您再跟我说。”
“除非对面来十个，否则我必定护太太周全。”赵奚一身黑色西装，短发利落，眼神犀利。
有个性。
林千韵立刻对这女生有了好感：“赵——xi？哪个xi？”
赵奚：“奚落的奚。”
车助理：“误会，我哪敢奚落您呐。介绍一下，赵冠军，武术世家出身，拥有顶级反侦察能力，战绩可查，一个顶十个。”价格也顶十个。
许应季还有工作要忙，林千韵领着赵奚先走。
进电梯后，她开口：“是不是全世界的男人苏起来都一个样？”
赵奚怔了一瞬：“我没听懂太太的意思。”
“别太太太太的，给我都叫老了，叫我千韵。”林千韵问：“你有网友吗？”
赵奚有问必答：“有。”
“你声控吗？”
“控。”
“喜欢什么声音？”
“枪声。”
“……”
共同话题有点少。
想到刚才许应季在她耳畔那种低低的、酥透耳膜的嗓音，林千韵这会儿骨头都还有点痒。
她又问：“你能分辨不同的男声吗？”
赵奚回答：“声音可以改变。”
没错，尤其是网上的男神音，夹一下声线就变了。
林千韵不再纠结：“你的雇佣合同签了多久？”
赵奚：“两年。”
两年，与许应季跟她的婚约结束期一致。
一想到离婚后她连保镖都请不起，林千韵就有点惆怅，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竟然生出一股不想离婚的念头。
不想跟许应季离婚，脑子里又还惦记小奶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了？
罪过，罪过。
林千韵甩甩脑袋，抛掉那些不该有的贪念。
手机振，收到新消息。
裁月：【晚上一起吃饭？】
林千韵脚步一顿。
已经躺列三个多月。
被她甩二十万到脸上，冷漠宣布分手的小奶狗突然约她吃饭？？
第9章
林千韵跟“裁月”相识在她高三那年，加好友差不多一年才开始暧昧，是她主动。
她的心坚若磐石，这辈子永远钟爱长得帅的男人，没想到会被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撩得原则崩塌。以前都是被追，头一回追人，林千韵绞尽脑汁、机关算计、屡战屡败——
然后……
砸钱把他搞到了。
两人也算“认识”好几年，养只宠物都有割舍不掉的感情，更何况是陪伴她青春期最后阶段的人。
结婚前一天，她想了很多结束语。
最后选择以轻松的方式结束，给他发消息：【宝贝，姐姐没钱养不起你了，等我有钱再见啦！】
然后给他转过去二十万。
当时林千韵安慰自己，网恋嘛，就是这样，生不见面死不奔现，奔现也得见光死，不如留点念想。
谁知她能念人家这么久。
裁月主动发消息过来，林千韵很是意外。
他是属于软饭硬吃的类型。
那几年相处过程中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控制欲跟占有欲，自尊心也很强，她送钱都得变着法子哄他收。
花那么多钱，分手也没句挽留的话，是真无情。
这一点跟许应季还挺像。
偏偏林千韵就吃这套，他不纠缠，她反而不甘心。
不甘心归不甘心，分寸感林千韵还是有的。
这节骨眼儿不适合搞纯爱，她也没能力拿爱情消遣，林千韵回复：【要给老公做饭，婉拒了哈】强调她已婚。
裁月没回。
应该能懂她的意思。
他一向无情无义善解人意。
走出电梯，林千韵脚崴了一下，赵奚及时扶住她：“太太，没事吧？”
林千韵纠正她的称呼：“千韵。赵奚，问你个问题。”
“千韵。你说。”赵奚警觉视力好，不是故意偷看但林千韵盯着消息框时间太长，电梯空间小那二十万分手费又很醒目，她大概猜到林千韵想问情感方面的问题。
“刚车助理说，你反侦察能力很强？”林千韵却问。
赵奚微怔。
情感问题先放一边，林千韵把偷拍事件前因后果跟赵奚讲了一遍。
她问：“你觉得这人图什么？”
赵奚：“离婚对许先生影响不大，但婚内出轨就不同了，可是照片没被公开，不像是商战。”
林千韵赞同：“英雄所见略同。”拿到照片第一时间不曝光抹黑许应季而是来找她，明显是冲她来的。
许应季为她安排了司机，顶配商务轿车已经停在路口。
坐进车里，林千韵点开车助理的消息，确认女助理只负责接近许应季，对偷拍事件一无所知，询问林千韵是让其离职还是开除，由她定夺。
车助理没理由听从林千韵的安排，这显然是许应季的意思。
他给个态度，公司其他人就会明白她这个破产千金也不是纯没地位。
是在给她撑场子。
林千韵小小感动了一下，心情不错，回复“离职”，抬起头对副驾座上的赵奚说：“加个微信，我把仇家名单发你。”
“您有很多仇家？”
赵奚在来的路上看过保护目标的资料，上面并没有仇家。
林千韵伸手朝她亮出二维码：“墙倒众人推，想踩死我的人可太多了，你工作量不小。”
赵奚加上她好友，谨慎道：“您打算怎么应对？”
林千韵把手机丢包里，戴上墨镜，调低座椅靠背躺平：“以不变，应万变。”
“好。”
无爱一身轻。
林千韵能这么洒脱是因为不担心许应季会出轨，试想她爱他爱到无法自拔，那种脱离掌控、失去自我的敏感多疑一定会把她折磨成怨妇，哪还有心思跟敌人斗智斗勇劳心费神。
有了牵挂在意的人，心就不能自由思考。
这是裁月对她说的。
他年纪轻轻又似乎经历颇多，总能四两拨千斤解决掉她怎么也解不开的难题。
林千韵心想，他该是一个有脑子的花瓶。
搁古代也是能高中状元那种清贫书生。
*
车助理将总裁办12小时内的进出人员名单及监控全部提交给警方，林千韵的住处也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