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着我就是求你删个帖子都不行?”
“帖子我已经替你删了。”
祝肴脸上不经然露出疑惑,“你替我删的?”
霍宵眸色微沉,听出弦外之音,“你还找了别人?谁?”
祝肴咬着唇,不想再往下说,片刻后道:“霍宵,我一定要出国。”
“交换生的名额,你们学校已经换人了。”霍宵泰然自若。
祝肴肯定道:“你做的?”
霍宵没说话。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祝肴柔软乌黑的眼睛一点点变红,像是在对眼前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霍宵,我一定会离开榕城。”
霍宵缓缓倾身,修长的食指轻轻抬起祝肴的下巴,深邃的眸色渐渐更沉了分,平静与她对视道:“你可以试试。”
是平静的威胁,也是对祝肴坚决态度的不屑。
在两人过近的距离中,突然,霍宵的视线落在祝肴唇上。
他带有薄茧的指腹上移,用力地摩挲着祝肴看起来微肿的嘴角。
“肴肴,这里是怎么回事?”霍宵低沉的嗓音陡然多了分危险。
察觉到霍宵情绪的变化,祝肴憋回去泪,故意道:“被其他男人亲的,这不够明显吗?我离开你,也有人要的。”
祝肴的小心思显而易见。
霍宵深邃的目光恢复平静,“肴肴,你以前从不会故意激怒我。”
他没信她。
但下一秒,他握住祝肴下巴的力道加重,倾身朝她吻去。
即将靠近时……
“啪”——
祝肴下意识一巴掌打了过去,慌得声线抖如筛糠,“霍宵!”
明明宁泱泱都已经回到他身边,他这是在做什么!
谢名淡淡地掀眸看了一眼,又垂下眼去。
霍宵直起身,周身气场疏离冷傲,眼底沉静无波澜,仿佛刚才被打的人不是他一般的淡然。
“肴肴,刚才你所说的事,别做。”
“也别再故意说这种话激怒我。”
“做事沉稳些,肴肴。”
祝肴指尖掐进掌心,又是这句,又是这句“沉稳些”。
如果换成其他人遭遇了她这三天的一切,会比她做得更好吗?
也许她幼稚,也许她不聪明,可她已经竭力让自己不在这些变故中被打倒。
她做的一切都没错。
“我们已经分手,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祝肴吸吸鼻子,苦涩地笑了声,“霍宵,你刚才想强吻我,也不见得有多沉稳。”
谢名闻言又掀眸瞧了眼,只见到霍宵冷硬僵直的背影。
-
机场大厅另一侧。
宋野眼睛都瞪大了,“不是,搴哥,你那小叔传言得不近女色呢?这大庭广众下就强吻别人,还被打了?小叔也挺会玩的嘛!你说刚才亲到没?我怎么感觉已经亲到那女孩子了。”
“砰”——
听见声响,宋野猛地回头。
只见沈时搴刚才手里还拿着的一杯冰咖啡,在他手里好端端的,被捏爆了?
沈时搴脸色冰得像结了冰,手里的咖啡杯只剩一个扭曲的盒子。
咖啡溅了两人一身。
宋野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污渍,一脸心疼。
“搴哥,吃你自家小叔的瓜,我明白这很刺激,但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第30章 也是个人才
见沈时搴不理睬他,宋野又转回头去,继续盯着不远处的动静:“可惜我看不见那女孩子正面,得长得多好看,能让你那小叔破防强吻,也是个人才啊,我不是听说你那小叔白月光醒了在医院了吗,他还在外头这样,这也不禁欲啊……诶诶诶,搴哥……”
宋野正八卦着呢,余光就扫见沈时搴转身就走。
他连忙追上去,“搴哥,你不接你那相亲对象了?”
“接个屁接!”沈时搴冷哼了声,咬着后槽牙,“他倒聪明不结婚,又是白月光又是前女友的,挺好心替我张罗?”
“啊?谁?”宋野一脸懵逼。
“一渣男。”沈时搴冷笑。
宋野二脸懵逼:“……”
随后,宋野突然开了窍,“哟哟哟,搴哥,你是不是找借口想反悔不相亲了,回去找你那姚小姐?我就说吧,拿了你初夜的姚小姐,能是相亲的人能……比……的……”
宋野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
沈时搴站在他前面,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宋野被盯得头皮发麻。
“宋野。”沈时搴单手插兜,矜贵散漫中是掩不住的狠劲儿。
宋野倒吸一口冷气。
他最怕的,就是沈时搴一本正经叫他全名!
那是叫他名字吗?
那是阎王大点兵啊!
沈时搴:“今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一个字,你就准备好挑棺材,懂?”
宋野眼睛一瞪,赶紧朝嘴上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好吓人!
他搴哥表情扭曲得像是要变异成丧尸了。
咋了这是!
沈时搴那吓人的目光终于从宋野脸上挪走,转身又往前。
宋野乖乖捏着自己的两片嘴唇,像只跟着鸭妈妈的小鸭,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沈时搴突然脚步一顿。
宋野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鼻子撞上沈时搴的后脑勺。
“啊啊啊啊啊,我高挺迷人的性感大鼻子……”
宋野疼得鬼哭狼嚎。
沈时搴转身,站定在原处,眯着好看的眸,远远朝另一侧的人瞧去。
直到见霍宵让开了路,祝肴独自离开,沈时搴才收回了目光。
-
祝肴出了机场。
见霍宵没有再跟出来,她拉着行李箱,蹲在了路边。
深深无力感,让她说不出的难受。
和霍宵在一起前,她对霍宵的了解也仅限别人口中。
在一起后,霍宵对她却并不如传闻中,反倒称得上“百依百顺”,更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她没想过有一天,霍宵用在别人身上的强硬手段,会用在她身上。
这和将她软禁在榕城有什么区别!
但只要霍宵想,别说她,就是榕城的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霍宵明明有了宁泱泱,还要招惹她做什么!他是想脚踏两只船?想将她软禁在榕城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还是为了讨好宁泱泱,留她在榕城供宁泱泱无聊时欺负取乐?
想到这些可能性,祝肴遍体生寒!
炙热的阳光投在路边的祝肴身上。
身前却突然多出一片阴影,正好将她覆盖。
她恍然抬头,见到来人的一刹那,震惊和心酸的复杂情绪瞬间让她红了眼眶:“意嘉?”
吴意嘉肩上挎着包,双手抱胸昂着下巴,冷哼了声,“祝肴,你给我听清了!你当我是狗皮膏药也好,反正我这辈子就要和你待一起,你别想赶我!赶也赶不走!”
凶巴巴的语气,却让祝肴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精神摇摇欲坠快崩溃的她起身,搂着吴意嘉的脖子,紧紧抱着,“意嘉,我都说以后都不管你,你该恨我的……”
“就你那点小九九,骗个幼儿园小朋友都难。”吴意嘉也鼻子早就酸酸的了。
她太过在意祝肴。
那一瞬间才会被祝肴决绝的话说得脑子宕机。
等现在过了一天,她早回过神来祝肴的用意。
吴意嘉将祝肴手臂从脖子下拉下来,看着她认真道:“肴肴,那天的事我知道错了,是我太冲动,对付霍宵和宁泱泱就不能硬着来,要不然还得把咱们搭进去。”
祝肴睁大了眼。
这还是她认识的意嘉吗?
从来都怼天怼地的她,竟然说“知道错了”。
人生成长的过程似乎就是如此。
自由生长的枝丫,终有一天将被修剪圆滑。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短短三天,心境早已全然不同。
“这次不是你的错,是我拖累了你。”祝肴愧疚。
“什么你啊我的,咱们不分你我。”
“可我现在的处境……会连累到你,甚至吴家……”
“肴肴,你说这话,要是让我爸妈听见,不知道他们得多不高兴。他们可从小把你看得比我还亲!”吴意嘉故作生气。
想起吴意嘉的父母,祝肴心底暖流又一阵阵涌了上来。
吴意嘉搂住祝肴的肩,爽朗笑道,“走,昨天说的大餐也没吃成,今天补上!”
祝肴拉着行李箱,上了吴意嘉的车。
她原本只想一个人面对这些的,可吴意嘉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她身边。
-
两人去餐厅吃饭。
祝肴才知道吴意嘉为什么赶来了机场。
吴意嘉先是去学校找祝肴,恰好碰见何教授,才知道她申请了去美国做交换生的事,也知道了她交换生名额被取消的事。
“何教授还说了什么?”祝肴小口小口用勺子吃着蒸牛髓。
“何教授说,他替你去争取了,没用。”吴意嘉伸出一根手指,“那渣男给你们学校捐了一栋楼。”
“霍宵捐了一栋楼?”祝肴抬头诧异瞧去。
吴意嘉哼了声,“准确地说,不是霍宵,是霍氏。何教授说,霍氏宣传部的部门总监来办的这事儿,从进校长办公室,到签订好捐赠协议,再到打款,用了不到五分钟。然后你们系主任就发了通知,将交换生找了个由头换人,呵,这群见钱眼开的玩意儿!”
“那渣男做事真他娘的绝,一点余地都不给你留!不仅大费周章飞机上拦你回来,还同时把你出国的后路都断干净了!”
第31章 诶,你说他俩谁高?
“这事知道的人少,要不是何教授正好在系主任那里谈事,也不知道。”吴意嘉喝了口汤,“霍宵这渣男,现在那姓宁的都醒了,他也和你提了分手,还拦你出国干嘛。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又渣又贱!”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我最该做的就是离开榕城,离他和宁泱泱都远一些。”祝肴低下头,嘴里食物都吃不出滋味了。
“别担心,肴肴,有我。不做交换生,大不了我们重新申请其他国外的大学。总之,我想尽办法也要将你带出榕城。”
“没用的。”祝肴抿了抿唇,缓缓摇摇头,“霍宵想困住一个人,太简单。你知不知道三个月前破产的恒永集团?”
“恒永?知道啊。”
祝肴缓缓道:“恒永的董事不知怎么惹了霍宵,他换了身份证,准备偷渡去印度,也半路被抓了回来……”
那天晚上,祝肴正在和霍宵吃饭。
谢名进了包间,附在霍宵耳边低语两句。
霍宵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角,出了包间,独留祝肴在里边。
祝肴没忍住好奇心,走到门口看了眼。
恒永的董事跪趴在地上,抓着霍宵整洁的裤腿,痛哭着求饶。
霍宵表情冰冷地一脚踹他胸口踹开,将冷硬的皮鞋踩上恒永董事的脸上,平静的语气却森冷骇人:
“换身份证偷渡?”
“宋董,你未免过于低估霍某。”
“你该庆幸还能偷活几日到今天。”
“在你打她主意时,就该是你死期。”
谢名冷漠地拿出枪,装上消音器,恭敬递给霍宵。
霍宵拿枪,抵上宋董额头。
宋董闭上眼,流着泪说:“四爷,只求您高抬贵手留我儿子一条命,给我宋家留个后……”
祝肴不敢再看,慌张挪开眼睛回到座位上,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口。
不过几秒后,霍宵回了包间,拿过一旁的湿毛巾擦手。
包间门口,有一阵搬东西和拖地的杂乱声音。
霍宵将毛巾放下,修长的手转着餐桌,拿过一只虾剥好放到祝肴碗中,低沉的嗓音平静道:
“肴肴,你太瘦,多吃些。”
祝肴吃下了那双才杀过人的手剥好的虾。
随后,便发起了高烧。
那晚,霍宵将她接回了霍宅,在她床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
“换身份证偷渡都被抓回来了?”吴意嘉提高了音量。
那她刚才想的开车走偏路、包私人飞机、乔装坐大巴岂不更没希望!
但细一想,那可是霍宵,榕城的霍四爷。
她和祝肴就两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斗得过。
吴意嘉经过昨天的事,性子也稳重了几分。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爸,问你个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榕城?”
吴父愣了瞬,“什么玩意儿?你要干嘛?”
吴意嘉扬了扬眉,“是我一个同学,在榕城惹了事儿,得逃……”
吴父倒吸一口冷气,却也知道自家女儿朋友多,且又仗义,沉默两秒后说:“悄无声息离开榕城也不难,你那同学要是惹的事不大不牵连咱们家,我能帮他。”
有了一丝希望,祝肴期待地挺直了背。
吴意嘉赶紧问:“如果……盯着我同学的人,是霍宵呢?也行吗?”
“谁?你说谁?霍四爷!”吴父在那头,拿手机的手都抖了下,“我的个乖乖,你离你那朋友远一点,他死了别溅咱家一身血!”
“爸!”吴意嘉听得心里不爽,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你知道霍氏权势有多大吗?想从霍四爷眼皮底下逃走,没可能!”吴父话说一半,突然停顿了下,“等等,你说的这朋友不会是肴肴吧?”
“不是,吴叔叔,是我和意嘉一个共同的朋友。”祝肴抢过话去。
吴意嘉担心地看了祝肴一眼。
祝肴朝她摇了摇头。
吴意嘉低下了头,她爸既然这么说了,也表明他也没办法,祝肴这是不想再多牵连其他人。
“对对对,我老糊涂了,怎么可能是肴肴惹了四爷,肴肴不是才帮忙让四爷给了我们份合同。”
“什么合同?”吴意嘉问。
吴父诧异:“就霍氏旗下的化妆品经销零售合同啊,不是你让肴肴帮我去说的?”
吴意嘉这才想起来。
他爸去了几趟霍氏,想拿到零售权,却连负责人的面都见不到,没办法,才想让祝肴在霍宵耳边吹吹风。
吴意嘉嘴上答应,实际根本没找祝肴说这事。
她怎么可能让祝肴为她的事求霍宵,让祝肴矮霍宵一截似的。
“哦,那个啊,知道了,就这样吧……”吴意嘉敷衍地挂了电话,疑惑地对祝肴道:“肴肴,你说霍宵他……这是在干嘛?不会是这一年和你有了感情,舍不得你,想和宁泱泱找个机会断了,还和你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