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看去,祝肴对上霍宵微冷的一双眼。
霍宵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看向了沈时搴,“时搴,牌技不好,多练才行。”
沈时搴眼神悠悠地瞧着两人又交握的手腕,清冷眼眸越来越冷,慢条斯理道:
“小叔,你牌技不好,可以让她看,我牌技不好,就得自己练?”
沈时搴这话颇不客气。
室内气氛陡然凝固。
几秒后,霍宵淡淡出声,“宁远,叫经理进来,替时搴看看牌。”
“哦……好好好……”宁远从凝固气氛中猛地回过神来,忙起身。
“不必,”沈时搴却伸手拦住祝肴的左手,往自己这边拉,“我这人挑,只要高材生替我看。”
“时搴,敛敛性子!”霍宵握着祝肴右手的力道,下意识紧了一分。
宋野顿时又震惊地张开,这次比杯口还大。
他看看祝肴左手,被搴哥握着。
又看看祝肴右手,被小叔握着。
这画面好诡异!
可又莫名地刺激怎么回事!
宋野激动地在牌桌下搓手手……
祝肴左右看看,头皮发麻。
她今日不能激怒霍宵,可也不想得罪沈时搴。
“我、我要不然坐旁边沙发那里去行吗?谁都不看……”祝肴硬着头皮说完。
她本来牌技就不行。
霍宵让她坐旁边,应该是生气了,想指使她折腾她替他端茶倒水。
沈时搴又为什么非要她帮忙看看牌?
霍宵:“不用。”
沈时搴:“不行。”
两人同时说道。
祝肴:“……”
宋野:“……”嘻嘻。
宁远:“……”
怎么回事,时搴是叛逆不爽他小叔,还是真对祝肴睡了一晚,就在意了?
“宁总,您刚才点的果……”亲自推着果盘餐车的经理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说的话,在喉咙里卡了一秒:
“……盘。”
屋内的人都朝经理看去。
趁着沈时搴和霍宵分神的一秒。
祝肴慌忙抽出自己的手,“空调风刚好在我头顶,有点冷,我挨着宁总坐吧。”
说完,祝肴赶紧绕了桌子一圈。
坐到了宁远和宋野的中间。
宋野:“……”
他一脸无辜地看向沈时搴。
这可不关他的事啊,是祝肴自己要坐过来的。
宋野真担心沈时搴暴走,到时候无差别攻击,伤及无辜,也就是他。
今天这瓜还是别吃了,保命要紧!
愣住的经理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立即也明白现在形势不对,将水果盘分别放到几人的茶歇桌上,赶紧说话缓和气氛:“宁总,您看水果可还和几位心意?”
宁远咳了咳,“还可以。”
“那还要什么,你再随时吩咐!”经理笑着道。
宁远点点头,朝经理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经理明白,退出了房。
过了这几分钟,室内的压抑氛围又消散了些。
宋野笑嘻嘻撑着头皮说,“要不?我们继续玩。”
“对对对,继续玩。”宁远赶紧跟着说,接着按下洗牌的按钮。
霍宵也不置可否,也随着宁远一起,将牌拿过来放到自己身前码好。
气氛仿佛真的瞬间变好了不少。
宋野心情也放松了些。
祝肴坐在这里,手脚也能正常放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搴哥,来玩牌,玩牌,这多有意思。”宋野笑嘻嘻得。
沈时搴却依然没动,只一身冷冷清清的坐着,掀起眼眸,朝霍宵看了一眼:“小叔,我们玩牌输赢是筹码也没什么意思。”
沈时搴将小小的圆形筹码在手中,两个指尖捏着,轻轻旋转,动作悠然慵懒。
“那你觉得要如何?”霍宵问。
霍宵的语气算不算太好,却也没有了刚才那么冷。
“平日里大家都是这么玩儿的,不用这个做筹码其他的也没什么合适的大家说对吧?”宋野赶紧出来打圆场。
宋野刚刚说完就对上沈时搴冷冷的视线。
宋野后背立马一僵。
“那个,搴哥也说的对,要不,咱们就换个其他的作为筹码?”宋野又笑着看向牌桌上的另外两个人。
“我倒是都可以的。”宁远也笑着道。
“随意。”霍宵淡淡两个字。
“那这样,我们只玩几局,谁赢了,谁就能像其他人随便要件东西,作为彩头。”沈时搴依然把玩着手中的筹码,姿态散漫极了。
宋野一听,紧急向沈时搴挤眉弄眼。
搴哥啊,都输成这样了,怎么还敢提这么个赌注。
宋野原以为霍宵会随口答应。
却没想到他摇了摇头,声线低沉,“要么提前说好要什么,要么就换个赌注。”
霍宵抬眼,表情没有温度:
“我从不对不确定的事,下我输不起的赌注。”
“小叔,你也有输不起的事,不过是向你要件东西,身外物,有什么输不起的?”沈时搴凝视着霍宵。
“我输不起的东西,多了。”霍宵眸色微沉,“时搴,想要你心怡的赌注,可以,你先说,我觉得行,我们再玩。”
“小叔刚才这么厉害,还怕输?”
“人,没有可以一直赢的。”霍宵一字字道。
沈时搴见霍宵怎么着都不答应,笑了声,“行,我要的东西很简单。”
宋野和宁远都好奇地瞧向沈时搴。
心中在盘算,究竟是多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要沈时搴来回拉扯,非要霍宵提前答应。
沈时搴:“涧松苑客厅阳台的那盆仙人掌盆栽。”
祝肴身形微震。
不可置信地瞧向沈时搴。
祝肴的变化,让沈时搴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那盆小叔不舍得扔掉的盆栽,就是祝肴送的。
霍宵眉峰更冷了,冷淡的笑意不达眼底,“时搴,你怎么知道我有那盆盆栽?你好像没有来过我的别墅,还是说……”
“你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到了涧松苑来?”
祝肴咬着唇,这下是不动也不敢动。
就怕自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唯一知道沈时搴去过涧松苑,就是她被宁泱泱下药的那一晚。
但是那一晚的事,以及和沈时搴之后在那角落的事,她的羞耻心根本不容许她再次提起。
“那不过是阳台上的盆栽,我路过时转头就看见了,又不是多珍贵的东西。”沈时搴散漫不羁地笑。
“这个不行,你换一个。”霍宵拒绝得干脆。
沈时搴眼眸微眯,不悦道,“那行,那就让祝肴现在到我身边,替我看牌。”
宋野:“……”
好好好,又扯回来了。
搴哥,你执念还是太深了啊。
现在真该出现一个高僧,拿出一杯滚烫的开水,教你“放手就不痛”的道理。
恋爱脑可真难治啊!
霍宵眸色越发冷,淡淡瞧向祝肴,“肴肴,你说说看,你想坐哪儿?”
沈时搴和霍宵同时转过头来,看着祝肴。
宋野和宁远也好奇地等着祝肴的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聚集在她的身上,祝肴坐立难安!
“我、我去下卫生间。”祝肴赶紧出了包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祝肴被里边奇怪又压抑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待着。
她刚松了口气,突然察觉身后有脚步声。
一回眸,高大的身影就压了过来。
急切而缱绻的吻带着无可撼动的攻势侵袭向她。
祝肴在熟悉的气息下,被来人抱在怀里。
下一秒,沈时搴拿起她的手臂,轻咬在她手腕。
突然的刺痛,疼得祝肴低呼一声。
“祝肴同学,难受吗?”沈时搴嗓音沉而委屈:
“我刚才更难受。”
第74章 福气
祝肴浑身紧绷,细微的痛觉很不舒服。
一丝一毫都不敢乱动。
沈时搴不满,“祝肴同学,你有没有同情心,我说难受,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你先松开。”祝肴怕被人发现。
沈时搴还憋着气,脸色依然不好。
“那你先说,你找我小叔什么事?”
“我有正事。”祝肴抿了抿唇道。
“你和他都分手了,能有什么正事。”沈时搴嗓音懒懒,缱绻语调里有几分固执:
“现在跟我走。”
祝肴:“……”
“我不能走,我真的有正事。”祝肴卷长的睫毛微颤。
“正事穿成这样?”
沈时搴扫向祝肴腰间的长裙。
祝肴仓惶抬眸,赶紧解释:
“这、这不是我要穿的,我是路上衣服脏了,宁总临时让我换的。”
“真的?”
“真的!”
沈时搴眉稍挑了挑。
原本清冷低沉的神色好了几分。
他松开了祝肴的手。
也缓缓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那我们回包间吧。”祝肴松了口气。
下一秒,沈时搴托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住她。
吻得轻柔的,带着安抚……
祝肴双手在身体两侧,仰着头,紧紧拽着裙子。
她不适应。
想推开。
可心底理智在告诉自己,是她先拉沈时搴下水,让他对她有了欲……
几秒后,沈时搴放开她,清冷好看的眸凝视着她微肿的唇,指腹揉了揉,“祝肴同学,这十五天内你有正事要见小叔时,跟我说一声行不行……”
“要不然我自己乱猜,心脏有点受不了。”
沈时搴目光没有杂念,却烫得祝肴心底一热。
他眼里很坦荡,一副正经的样子表示:见其他男人得跟我汇报,要不然我自己吃醋难受。
一点不藏着掖着。
情绪表露得清清楚楚。
这反让祝肴觉得自己确实不对了。
祝肴抿了抿唇,“今天我有事要和他谈,也许会比较久。”
“这下我知道了。”沈时搴点点头,清冷的眸底终于有了松快的笑意,“如果是难处理的事,可以找我,这十五天内趁我还对你上头,你该多差遣我。”
“不用的,我没什么事……”祝肴垂眸,躲开沈时搴的目光。
她并不想多麻烦他。
两人之间牵扯越深,越是难断。
为了怕被人发现,祝肴拦着非要和她一起进包间的沈时搴,让他先去等等,祝肴先快步进去。
看着祝肴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沈时搴心情又无法克制地沉了下来。
他好惨。
没名分的人,像棵没人要的小草。
-
沈时搴再回包间时。
只剩宋野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手机,听着圆圆甜甜喊“大哥”。
“人呢?”沈时搴眉梢一挑,扫了一圈室内。
“搴哥,”宋野立马起身,将手机锁屏揣进兜里,“小叔带着祝肴走了,宁总去结账了。”
“嗯。”沈时搴点点头。
“搴哥搴哥,你和祝肴究竟怎么回事啊?”宋野走过去,笑得一脸八卦。
“我追她,她没答应,就这么回事。”沈时搴声线清清冷冷,事不关己似的随意。
“啊!”宋野瞳孔地震,“你竟然被拒绝了!”
宋野眯了眯眸子,一脸“我看透一切”的表情,“那她这么特殊,是不是成功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然后你强取豪夺。”
“没想到出现了天降小叔,抢了这个女人!”
“小叔不是天降,”沈时搴迈开步子,散漫往前走,“祝肴是小叔的前女友。”
“也就是说,不是小叔把你的女人抢了,而是你把小叔的女人睡了!”
宋野惊得合不拢嘴:“所以,在你们霍家,女人也能被继承?”
宋野想想小叔的高大挺拔,再看看眼前搴哥的宽肩窄腰……
算你有福气啊,祝同学!
沈时搴脚步一顿,冷眸深沉盯去。
“宋!野!”
第75章 懂事些
“实话实说嘛,生什么气……”宋野缩缩脖子,喃喃自语。
沈时搴收回目光,压下火气,漫不经心道:“我和她还有十五天,过后我和她就没关系了。”
说完,迈步朝外去,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
宋野:“啊?”
不是,刚刚吃到瓜。
瓜主就收摊了?
宋野不死心,赶紧追了上去,“为什么啊搴哥,为什么啊搴哥……别啊,再追追啊,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啊!我恋爱达人,主意一堆,追人很简单的搴哥,别放弃!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制造问题就行了啊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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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午后炎热。
银顶迈巴赫不疾不徐行驶,车内冷气十足。
上车后,祝肴等了几分钟,也不见霍宵提起,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王主任现在是在霍宅吗?”
车内依然安静。
霍宵身姿挺拔地坐着,修长双腿微微张开,气场强大。
此时,一双深邃的眼眸直视前方,目光平静而无温。
祝肴咬了咬唇。
他是没听见?
还是装作没听见?
“肴肴,”几秒后,霍宵才淡淡开口,“你和时搴,什么关系?”
“就像今天你在牌桌上说的,沈先生想购买我专利,仅此而已。”祝肴目光躲闪,细密的睫毛轻颤。
“那就尽快签,”霍宵深邃的眸光投来,磁性的声线沉稳而清晰:
“时搴沾染上京圈的习气,身边女人常换常新。”
“签完后,别再与他接触。”
祝肴更用力地咬着自己唇。
王主任还在霍宵手上,现在王亦和他的家人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可霍宵偏偏不说到正题。
叫她包间等他那么久,现在也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命令她离沈时搴远一点。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我和谁接触,与你无关。”祝肴声线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些。
对王主任的担心,对霍宵的厌恶,让她连以前最会的“忍让”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