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寂在浓稠黑夜中的榕城,顿时被照亮。
炫目斑斓的光芒洋洋洒洒也照进室内,像散落的流星,将床上祝肴的惊讶神色照得分明。
黑夜一时成白昼。
整座酒店的客人和周边居民纷纷跑到窗边。
“哇,好美的烟花。”
“啊啊啊啊!快拍照,这么大规模的烟花秀怎么没人通知!差点错过!”
“是哪位大佬在讨好小娇妻吗?这手笔也忒大了!”
祝肴这时才发现,沈时搴已换了一身针线考究的绸缎睡衣,正散漫地站在窗边,单手插兜。
在他身前,是一个造型精致的双层蛋糕。
蜡烛的火焰,与室外烟火一样璀璨。
蛋糕旁,大大小小十几个包装精美的丝绒礼物盒。
祝肴心脏不规律地跳动。
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沈时搴在烟火耀眼的光芒映衬下瞧她,漫不经心出声道:
“抱歉将你吵醒,但只剩十分钟便过凌晨了。”
“祝小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还有烟花和蛋糕。
这真的不是梦中梦吗,虚幻得不太真实。
祝肴唇瓣嗫嚅两下,胸口酸涩饱胀,心绪复杂。
完了,她怎么又想哭。
“砰”——
又是一排巨大烟花升空。
祝肴抬眸看去。
花火盛放后缓慢消散,接着数不清的无人机出现在天空,闪烁的灯光映出庞大又高调的两行字,正受方圆几公里数万人的惊叹瞩目:
【祝肴小姐:】
【生辰吉乐,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砰”——
绚烂花火又起,璀璨万分,经久不灭。
仿佛真能驱散前路黑暗。
护她岁岁年年。
第8章 这TM比他还会哄女人
祝肴围上浴巾,光脚踩上昂贵的红松木地板,一步一步在夺目的烟火中走到窗边。
“许个愿?”沈时搴指骨修长的手拿起寿星帽。
“嗯。”祝肴乖巧地低下了头,方便他替自己戴上。
祝肴双手合十,闭眼的瞬间也掩盖住了眼底的泪水泛起的湿意。
许什么愿望呢?
她从小衣食不缺,身体健康,并无其他所求。
以前每年生日,她的愿望都是求霍宵快乐平安。
可现在……
在被霍宵用“替身”两个字碾碎她的人格后,在宁泱泱毁了她后,她决定将霍宵从她的心脏里、骨髓里生生抽开。
她悄悄抬眸,瞧了眼此时含笑凝视她的男人。
也是今晚配合她解决了大麻烦的男人。
还是为她准备了烟花和蛋糕,在生日最后时分对她郑重说“生日快乐”的人。
重新闭上眼,祝肴抿了抿唇,一字字认真道:
“希望沈先生健康平安。”
“一年可就一次生日,你替我许愿?”沈时搴微怔,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这体验倒新奇。
从未有人生日愿望是愿他健康平安。
母亲每年生日愿望是“沈氏昌隆长兴盛”。
父亲每年生日愿望是“老婆今年更爱我”。
都与他毫无相干。
祝肴睁开眼,扑闪的卷长睫毛下神色很是认真,“沈先生,你是我遇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人。”
好人?
真稀奇的评价。
沈时搴喉咙间溢出丝轻笑,目光落在祝肴认真的神色里,“你换个愿望,无论想要什么,我替你实现。”
他突然愿意对眼前的小寿星再大方些。
“不换,就这个。”祝肴摇摇头。
说完,她坚定地弯腰吹灭了蜡烛。
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浴巾突然散开。
沈时搴眼疾手快,下意识替她拽住浴巾边缘。
祝肴慌张抬头。
两人目光相接。
沈时搴默默骂了句“活爹”。
也不知他那无聊的爹给他调配的什么药,怎么还没消。
是因为药效,还是本能,他一时有些分不清。
总之在初尝那番滋味后。
食髓知味。
“沈先生,我、我自己来吧。”祝肴察觉到一丝侵略的危险,紧张得嗓音有些抖。
可她已经握住浴巾,对方还是没松开手。
“沈、沈先生?”
祝肴的嗓音柔软。
“你打电话找男人时不是说,要一整晚?”沈时搴骨节硬朗的手指很烫。
灼热的温度让祝肴的心脏也怦怦地跟着不安跳动。
“啊?”祝肴脑子又懵了。
沈时搴眸色一暗,散漫地笑了声,拽着她浴巾的指节稍用分力,将人轻松拉入怀里:
“祝小姐,很抱歉地告诉你,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她要不要一整晚,现在他要。
“等等,沈先生……”祝肴慌得去推。
“你故意在车上引诱我时,就该先料想下最坏的后果。”沈时搴声线磨在她耳畔。
祝肴顿时怔住。
原来他知道?
他竟知道!
“上车时说是要回家,中途却打电话找男人要去酒吧,前后矛盾太过明显,看来祝小姐说谎经验很贫瘠。”沈时搴语调慵懒,丝丝缕缕的气息带着灼热的蛊惑:
“还有你不经意间扯下的肩带。”
“急刹后,故意朝我弯腰露出的……”
看着祝肴耳廓红得快要烧起来,沈时搴嗓音含笑,将原本已到唇边更赤裸的话换了说法。
字眼暧昧,听在祝肴耳畔。
祝肴完全僵住。
羞耻心像在沸腾的锅里,被反复煎炸。
原来当时她自作聪明时,当她笨拙地引诱时,对面的男人早已轻易将她看穿。
“那、那你也不该故意装不知道……”祝肴整个人红如煮熟的虾,咬着唇反咬一口。
“你舍身伺鱼,我愿者上钩。”沈时搴挑了挑眉,垂眸瞧着怀里羞窘的人,瞧她红通通似乎又快掉金豆子的眼,轻笑一声道:“也怕当时拆穿,你会哭得淹了我的车。”
祝肴被噎住,赶紧稳住情绪,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千万别再没出息地哭出来。
下一秒,又想解释当时看起来轻浮的行为。
可又不知该怎么说当时毫无退路,且并无其他更好选择的境况。
她只能低头艰难地糯糯道:
“抱歉,沈先生,我……”
“道歉就不必了,但请今晚善始善终。”
听懂暗示,祝肴心头一跳,“等等,我还有话说……”
“做完再说,也不迟。”沈时搴打断,哄道:
“到时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话落,修长指尖挑起祝肴的下巴,沈时搴深深吻上她柔软的唇。
-
楼下,宋野双臂抱胸研究着无人机上的字。
搞这么大动静,又是烟花又是无人机的,这还有以前半分“京圈第一雌性绝缘体”的样子?
以前母鸡汤都不喝的搴哥,现在这TM比他还会哄女人!
“祝肴小姐生辰快乐……”宋野拧紧了眉,“不对啊,搴哥把姓氏弄错了吧。”
百家姓也没有肴这个姓啊。
同音的也只有“姚”这字。
“一定是搞错了,绝对姓姚!”宋野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
还不让他进房间看是谁!
搴哥眼光这么高,榕城今天过生日姓姚的,家世样貌又处处能入他眼的能有几个。
一查不就查到了!
宋野突然想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赶紧拿出手机。
【京市第一深情:干爹!干爹!惊天喜讯!】
【今天也要和老婆贴贴:有屁放。】
【京市第一深情:搴哥今晚那个那个啥了!】
【今天也要和老婆贴贴:啥啊?】
宋野听出了对面干爹不耐烦的语气。
他正想怎么解释。
对面发了消息过来。
【今天也要和老婆贴贴:你是说那臭小子那个那个啥了!】
【京市第一深情:对对对,干爹,已经那个那个啥了!】
【今天也要和老婆贴贴:苍天有眼!】
【今天也要和老婆贴贴:早知道不收你当干儿子了,我还以为他看上了你,吓得我赶紧让你俩先做干兄弟,断他念想。】
【京市第一深情:干爹……这倒也不必告诉我……】
-
榕城初夏的清晨凉爽。
当阳光懒洋洋晒到祝肴身上时,暖烘烘的触感让她缓缓睁开了眼。
枕头旁空无一人,那位沈先生已经走了。
幸好,免了她尴尬。
桌旁折叠整齐的衣服,祝肴知道这应该是那位沈先生给她准备的。
她刚想起身就处处传来痛,这痛感密密麻麻,像被抽了筯剥了骨。昨晚沈先生要了她三次,有时足够温柔耐心,有时又狠得像要将她拆了一口吞下去。
祝肴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起了床,换好衣服洗漱好后,发现桌上竟是她的证件和手机,还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咕噜!”
肚子适时表达了它的意愿。
经过近乎一晚的折腾,祝肴是真饿了,坐下慢条斯理吃起来,顺便打开了手机。
幸好手包防水,手机正常地打开。
十几条未读消息。
是室友和朋友们发来的生日祝福。
最后一条是霍宵。
【霍宵:在哪里?】
这是昨晚23:50的消息,是她生日的最后几分钟。
那个时间,沈先生正陪在她身边,陪她过生日。
祝肴看见霍宵的消息,心情异常平静,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甜蜜和期待,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悲戚。
白皙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回道:
【摇摇摇:今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这一年你送的礼物还你。】
两人在一起的这一年。
霍宵送了她很多礼物,稀有的珠宝,昂贵的首饰,定制的衣服……
半年前,霍宵陪她逛街,她尝了街边一家新店的茶,说了句喜欢。
第二天就收到霍宵让人送来的全套古董青花瓷茶具。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他从一个知名收藏家手里高价买来。
上个月霍宵去欧洲出差带着她,正好遇到一场拍卖会,压轴的那串钻石项链,此时还在她的饰品柜中。
霍宵拍下它,花了两千多万。
分手后,所有这些东西都该还他。
回完消息,祝肴继续吃着早餐。
“滴”——
房卡刷开门的声音传来。
吃着八珍糕、鼓着两腮的祝肴慌张地转头看去。
沈时搴正站在门口。
他周身白色休闲西装得体又精致,一手懒散插兜,一手拿着瓶药膏,关门后长腿迈了进来,若无其事地道:“醒了?”
祝肴愣愣地点了点头,“嗯。”
他竟然没走?
第9章 没有机会“再见”
“怎么没走呢?好尴尬……”
祝肴默默转回头,将口中食物咽下,咬了咬唇,低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高大的身影已到祝肴身边,沈时搴勾着笑,眼神懒懒投在她身上。
祝肴抬眸仰视眼前的人,漂亮的小鹿眼紧张地一瞪,抿唇赶紧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
她是真的有些紧张。
尤其他一靠近,好闻的松木香淡淡的,和昨晚记忆中混乱时的味道重叠,让她心跳因羞耻而跳得不可控。
“早餐还合胃口吗?”沈时搴问。
“还行。”祝肴答,接着就慌张起了身,拿起自己的包就想走,“我吃好了,再见,沈先生。”
“我是能吃人吗?跑什么跑?”沈时搴拦住她胳膊,只觉好笑。
祝肴对上他含笑肆意的眼,赶紧挪开。
昨晚的他,不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仿佛知道祝肴在腹诽什么,沈时搴不紧不慢补了句:
“当然,床上除外。”
祝肴:“……”
也不用补这一句吧!
祝肴脸上神色过于丰富,沈时搴笑着瞧了一眼,视线收回,将手中治疗撕裂的药膏放她手中:
“回去记得涂药。”
其他东西他都是让别人准备的。
但这药,他亲自去买的,所以才在刚才出了门。
“谢谢。”祝肴耳廓红了些,却也知道他是好意。
“嗯。”沈时搴淡淡应了声,坐到书桌旁打开了电脑处理工作,懒懒道:“酒店门口给你准备了车。”
祝肴迈步出了门,最后看了眼,糯糯地低声道:“沈先生,再见。”
沈时搴头也没回。
两人都清楚明白,昨晚一夜露水情缘,往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这是中国内陆西南最大的省城。
在偌大的榕城,陌生人间也没有机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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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奢华阔气的大门处,酒店专为VIP客户准备的接送车已准备就绪。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见祝肴出了旋转门,立马和经理给的照片对上号,躬身上前打开后座:
“祝小姐,您请上车。”
“谢谢。”祝肴礼貌道谢,从善如流地坐上后座,“麻烦送我去榕城大学。”
“好的,祝小姐。”
祝肴浑身放松下来,靠上真皮座椅的靠背,侧眸看向窗外。
并没多久,司机拉开了后座车门,“祝小姐,到了。”
祝肴下车,才刚走几步,发觉不对,回眸朝后看……
司机正抱着昨晚蛋糕前那十几个礼物盒,跟在她身后。
被奇怪的眼神盯着,司机忙解释,“祝小姐,这是沈二少让我替您拿着的。”
“麻烦你带回去吧,这些礼物我都不要的。”祝肴赶紧摆手。
“这……祝小姐,沈二少说您若是不要,我便找个垃圾桶扔掉,这不浪费吗不是……”司机讪讪笑着。
祝肴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妥协,“好……不过我自己来拿吧,谢谢。”
司机完成任务,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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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肴抱着礼物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