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在祝肴眼前晃敢晃,她瞬间回过了神,眨了眨泛红的眼,“沈先生?”
“叫你上车,你愣在这儿眼睛红通通是又怎么了?”沈时搴手指勾着祝肴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瞧他。
祝肴摇了摇头,一双小鹿眼湿润着,看着可怜兮兮。
沈时搴心里轻叹了声。
明明说好不上心的。
可他见不得她被欺负,也见不得她这副样子。
他松开她的下巴,悦耳的嗓音悠悠问:“只喜欢烟花?喜欢桃花吗?”
“啊?”祝肴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带你看桃花。”
“可是……天已黑了。”
“天黑了又如何,”沈时搴带着祝肴坐进主驾,微微弯腰,上半身探进车内,替祝肴系上安全带后,保持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凝视着她乌黑的双眸:
“月色尚好,天在若明若暗时最美。”
-
黑夜中,月色下。
跑车驶上城东的龙泉山,匀速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驶,向山顶而去。
到达目的地,祝肴将车熄火。
沈时搴却再次将车点燃,在祝肴疑惑的目光中,打开车头远光灯。
灯光明亮的那一刹那,成片的桃花树美得如同幻境,光晕与花瓣相映,一片一片映入眼底的粉。
“好美。”祝肴下了车,走到桃花树下。
如果说原本今晚还有些不开心,那此时全然已烟消云散。
车里的沈时搴双臂枕在脑后,惬意靠着椅背,目光淡淡落在桃花树下的人身上。
白色纯棉衬衣,灰色百褶短裙,走动间轻晃的高马尾,一双小鹿眼全是震惊和惊艳,大片桃花映在祝肴眼底,那双眼美得如同晚霞。
十杯红酒的酒意在此时涌了上来。
沈时搴不爱喝酒,也不胜酒力。
跑车中控显示来电讯息。
沈时搴点开。
“搴哥,你的事忙完了没?酒吧那边发现剪断的线路,快修好了。”宋野痞痞的声音传来。
“忙完了。”
“那就好。”宋野准备挂电话。
“等等……”沈时搴突然又出声,酒意将嗓音熏染得有些哑,“把榕城所有探照灯买上龙泉山。”
他要今晚龙泉山的每一朵桃花,都在灯光下终夜盛放。
-
祝肴站在山顶,惊讶地发现,山腰也亮起了灯。
而且很有规律。
一大片先亮,再是一片,再是一片……
没过多久,整座龙泉山似乎都亮了起来,在巨大的苍穹夜幕下,龙泉山如同深海中闪烁的巨型水母,是难以言喻的幻美。
祝肴惊讶地跑回车旁,打开车门,弯腰看向车里,“沈先生,你快下车看……”
她声音戛然而止。
沈时搴近乎完美的侧脸上全是酒意上头的红。
他睡着了。
祝肴赶紧闭嘴,想起来他刚刚替她喝了十杯红酒。
红酒后劲大,想来他是醉了。
她正想起身,手腕突然被握住,“沈先生?”
沈时搴睁开了眼,一双清冷的眼有几分迷醉,“祝肴,叫我沈时搴。”
“你醉了……”祝肴想挣脱,可男人手劲很大。
手腕处被沈时搴用力一带,祝肴瞬间跌进车里。
祝肴顿时惊慌大乱,没被禁锢的手撑着座椅想起身。
可她的举动似乎让沈时搴不耐烦。
“乱动什么?”沈时搴的大手揽住祝肴一侧软腰,只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束缚得结结实实。
“沈时搴!你醉了,你放开我!”祝肴快哭了。
“我没醉,我想要。”沈时搴俯身,将额头贴着祝肴的额头,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
他的额头好烫。
浑身松木香混合着顶级红酒的清香。
“你、你想要?要什么,我给你去买。”祝肴被他这副样子吓到。
沈时搴蹭她鼻尖的动作一顿,似乎在仔细思考。
他低头瞧她。
月色将祝肴惊慌的脸映出一分白,光线笼罩着她。
她的脖颈纤细,皮肤白皙如上好璞玉,连细小青筋都清晰。
他好渴。
想一口朝她脖颈咬下去。
再将她拆吞入腹,这样才能解他的渴。
难耐的热意袭卷了沈时搴。
“榕大的高材生,你真笨,这都看不出……”沈时搴压着微哑而迷醉的嗓音,一字字认真,语调缱绻又蛊惑:
“我……想要你。”
“轰”——
祝肴整个人像被火把瞬间点燃,浑身烧了起来。
第19章 我偏要你
“你、你、你……”祝肴乌黑的眸不可置信地瞪大。
“连结巴都可爱……”沈时搴轻轻吻她的唇,醉醺醺地笑了声。
他吻得动作太过自然。
仿佛两人是相恋多年的恋人。
明明车顶已全开,山风在车中来去流动。
连气息里也全是空旷辽阔。
祝肴却觉得被完全禁锢,是动弹不得的压抑和慌张。
“沈时搴,你清醒些,我、我不是随便的人!”
“好好好,我随便,行了么?”沈时搴低声哄,呼吸越来越烫,在祝肴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吻。
好热好烫。
沈时搴的气息吹拂过祝肴脖颈每一处的肌肤。
“沈时搴,你喝醉了!”祝肴嗓音抖着。
“我可没醉,”沈时搴修长滚烫的指尖,轻刮了下祝肴的挺娇的鼻,“就算是醉了,我是因为……谁?”
祝肴被噎住。
同时。
祝肴面色红了个透,急得去推他。
“沈时搴,你别冲动,你憋着!”
“会憋坏。”沈时搴格外认真地道。
“会憋坏?”祝肴动作一滞。
“嗯。”沈时搴点头。
“真的?”
“真的。”
祝肴咬着唇,心里乱糟糟。
他会醉,也是因为替她解围。
如果真让他憋坏了,她岂不就是罪人。
“别咬了……”沈时搴骨节分明的指点点她的唇。
他温热的指腹抚摸着祝肴柔软唇瓣上被咬出的牙印,醉意的语调也慵懒悦耳,“不疼吗?”
祝肴心尖软了一分。
算了。
沈时搴是好人。
再说,昨晚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
今天再多一次,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当还他今晚的恩情。
祝肴内心纠结时,沈时搴压了下她的唇。
“沈……沈时搴……”祝肴泪光顿时又疼得冒了出来。
“祝肴,”沈时搴刚语气醉而懒,目光在她唇上巡视,像勘察自属的领地,“我小叔……亲过你吗?”
祝肴怔愣了瞬。
昨晚他清醒时,一句没问过她的过往和经历,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怎么现在醉了,倒还要问她这些……
这是隐私,祝肴不想答。
也不想再提霍宵。
她沉默,等眼前的醉鬼自动忘去这个话题。
“我小叔,他亲过你吗?”可沈时搴却固执,又问。
祝肴以为沈时搴放松了些,想挣扎起身,可眼前人还是无法撼动。
“霍宵,他亲过你吗?”
沈时搴一遍一遍问。
就像在超市要家长买糖的孩子的一样倔强固执。
霍宵。
霍宵霍宵!
这一遍遍的名字,让祝肴越发抗拒。
她不想再听,软糯的唇瓣轻轻颤了颤,终于低声回道:
“亲过。”
沈时搴醉茫的眸突然冷了一分,胸腔里沉沉得压得他难受,和酒意一起在体内翻涌冲撞。
乖乖叫沈先生的她。
认定他是好人的她。
将生日愿望许愿给别人健康平安的她。
怎么能被其他人亲过?
沈时搴觉得此时脑中混乱得像浆糊,深吸一口气,似乎意识回归了几分。
他指尖再次抚摸过祝肴的唇,酒意浓重地道:“几次?”
不等祝肴回答,他又问:“究竟几次?”
“祝肴,霍宵亲过你几次?”
他小叔常年手戴佛珠,出了名的清心寡欲。
再亲过她,又能有几次。
不过一两次而已。
只是一两次……
便没关系。
祝肴看着眼前拧了眉,表情像个生气的孩子一样的沈时搴,不懂他为什么要追问。
既不像京圈里传的豪痞不羁,也不像她眼里清醒时的慵懒自如。
祝肴抿了抿唇,答:“很多次。”
突然,压着她的沈时搴那张惯常清冷散漫的脸庞又硬又臭。
他踉跄着起身,打开车门,一脸生气地下了车。
被松开的祝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来得及庆幸危机骤然解除,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连忙起身下车。
突然,沈时搴转身,那双清冷中泛着醉意的眸凝视着她。
祝肴怔住。
下一秒,沈时搴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瞬间抵在车门上,发泄似地疯狂吻来。
祝肴:“……”
铺天盖地带着红酒香的气息钻入祝肴的肺腑。
直到祝肴软了腰,差点呼吸不上来。
沈时搴这才放过了她,懒懒“呵”了声:“很多次便很多次,大不了我亲回来。”
“祝肴,我偏要你。”
祝肴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沈时搴重新扔回了车里。
这时,一片桃花花瓣落在平躺着的祝肴校服胸口的纽扣上。
沈时搴情绪突然平静下来,眸色潋滟的目光下移,迷蒙地盯着花瓣:
“祝肴,桃花美吗?”
“美。”祝肴被亲得缺氧,脑子还蒙着,下意识点了头,应付这变脸像翻书一样快的醉鬼。
沈时搴将桃花拿开,修长的指顺势解开花瓣遮住的那一粒衣扣。
祝肴轻微地颤抖:“沈……”
沈时搴高大身躯俯身,吻住她,止住她的话。
长而直的手指没闲着,解开下一粒。
再下一粒。
沈时搴指尖灼热,烫得她害怕。
沈时搴从她柔软的唇一路向下吻去,口中含糊道:
“不如你昨晚哭泣时的美。”
祝肴惊得睁大双眼。
只瞬间,耳廓已彻底红透。
第20章 梦里十年
夜风缱绻。
温柔抚过树梢,吹落桃花花瓣,晃晃荡荡飘进车里。
祝肴手心濡湿,手无力拍在车窗,在玻璃上留下清晰汗湿的掌印。
可下一秒,又迅速被沈时搴握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
祝肴开车下山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阿嚏!”
车内冷气太足,祝肴打了个喷嚏,揉揉泛酸的鼻尖。
副驾的人动了动。
祝肴分神瞧去一眼,对上沈时搴的目光。
“把你吵醒了?”祝肴语含歉意。
“几点了?”沈时搴懒洋洋问着,人还没全然清醒,指节不紧不慢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
“九点。”祝肴糯糯地回道,“旁边有醒酒汤,还有小粥和素包,沈先生,你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沈时搴侧眸,扶手箱上放着早餐。
小粥的清香很合他现在空荡荡的酒后胃。
没喝醒酒汤,只拿过小粥,他慢条斯理尝着,几口下去,胃里便暖洋洋舒适起来。
沈时搴侧过清冷的眸,朝祝肴瞧去。
她这慢腾腾的性子,倒瞧不出开车挺不错。
祝肴开车很稳很专注,速度不快不慢,在这早高峰也没出现一个急刹,有些技术在身上。
沈时搴吃着粥,也不觉得颠簸。
不像宋野,开车如其名,野得很。
车外传来街边早市小贩的叫卖声,喝完小粥的沈时搴抬起手臂枕上脑后,有一股岁月静好过日子的错觉。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沈时搴慵懒的嗓音有醉后的轻哑,些微的颗粒感很悦耳。
“霍宅,你现在应该是住那儿吧?”祝肴尾音带着疑问。
“是。”沈时搴才来榕城,也不识路,自然也不知道祝肴这是往哪里开。
昨晚龙泉山上有桃花,也是听宋野来榕城前提过一嘴。
眼看要到霍宅,祝肴觉得有必要将昨晚荒唐的一夜说清楚。
“昨晚……”
沈时搴懒懒接过话,“昨晚我醉得不轻,你在山上照顾了我一夜,辛苦了。”
祝肴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原来,昨晚的事你不记得。”
这样也好。
祝肴反倒松了一口气。
“昨晚什么事?”沈时搴漫不经心问。
“没什么。”祝肴赶紧摇头。
跑车安稳停在霍宅前,祝肴边解安全扣,边低着头小声道:“沈先生,以后应该没机会见了,这两天的事谢谢你。”
她下了车,回眸朝沈时搴安静笑着挥挥手,“再见。”
沈时搴也下了车,单手插兜,懒散地朝她挥了挥手。
祝肴转身走了。
沈时搴目光落在祝肴有明显褶皱的裙摆上。
他昨晚是醉了,不是死了。
怎么可能记不得。
昨晚他尽兴得收不住力道时,她哭着双手拽紧堆在腰间的裙摆,所以现在衣服满身折痕。
要了她两次后,她明明已近虚脱,却依旧强撑着不知哪里找了干净的水,替他擦拭身体,又艰难费劲地为他一件件穿上衣服,细致又尽心累完后,瘫在座椅上,也只是软着声虚弱地吐槽一句“这么沉,难怪总压得我喘不过气”……
可记忆里最深刻的,是他逼问小叔和她接吻的事。
真他妈社死!
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了,问这个干嘛。
显得他多在意似的。
沈时搴扯了下衣领,烦躁道:“昨晚还不如是死了。”
又是问些有的没的,又是做完爽了就躺尸,让一个脱力的女孩子善后,怎么想他昨晚都不是个男人。
余光扫到后座。
跑车狭窄的后座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手提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