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怎么了?”霍老爷子闻言关切地问。
“受了点小伤。”
“什么!什么人敢伤我未来霍家的儿媳妇!”
“就小伤,没什么大碍。”霍宵面色不变,平静地抿了口茶,随后起身,“时搴的事晚点再说,我先去处理下泱泱的事。”
霍宵脚步沉稳,迈步而去。
沈时搴目光随着小叔的身影,眉尾挑了挑,“谁伤了那姓宁的,祝肴?”
霍宵脚步一顿,回眸看来,“肴肴从不伤人。”
“你们也是奇怪,明明好像都不太看得上她,你朋友也叫她肴肴,你也叫她肴肴。”沈时搴语气漫不经心,目光落在手上,修长指尖转动价值不菲的青花瓷茶杯,“像多亲密似的,明明已经分手了……”
霍老爷子慈爱地笑了下,“老四身边只有过泱泱和那个榕大的小姑娘,他念旧些,也正常……”
“都分手了,还念什么旧,分就该分得干净些,听着藕断丝连的意思,黏黏糊糊。”沈时搴抬眸,慵懒地朝霍宵看去,“你说是吧,小叔。”
霍宵神色如常,“时搴,你来榕城,是负责沈氏新项目,不是让你来八卦长辈,实在闲,就去你沈氏大厦里待着吹吹冷气。”
说完,霍宵转身离开。
霍老爷子瞪了小孙子一眼,“你瞧瞧你,惹你小叔干嘛,他天天霍氏里都操不完的心,你别给他添堵。”
“操不完的心,还有时间去招惹前女友。”沈时搴搁下茶杯,往背椅一靠,高大身躯处处都透着懒散矜贵。
“我倒看他挺闲,跟我一起去沈氏吹冷气得了。”
霍老爷子:“……”
第23章 非得我再说一遍?
霍宵回了他住的涧松苑。
一个小时后的三楼书房,保镖将祝肴和吴意嘉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押着她们两人进来。
霍宵坐在宽敞的真皮沙发,双腿交叠,深邃目光落在保镖控住祝肴的手上。
这目光如有实质。
保镖瞬间额头上冒出冷汗,多年的眼力让他连忙松开祝肴的手,接着低头恭敬道:“四爷,我们家小姐已经送到医院,就是她们俩打的我们家小姐。”
“嗯。”霍宵淡淡应了声,随后冷漠的目光盯在吴意嘉的脸上,“你打了泱泱?”
吴意嘉一点不怕,“就是老娘打的,怎么了,你们两个傻逼渣男贱女,良心被狗吃了合伙欺负我家肴肴,我打她还算轻的!下次见她,我还要揍她,不仅揍她,还要把她装进一个透明粪桶吊在火架上开全民直播,加点葱姜蒜进去关盖焖她在屎里三天三夜,最后捞起来放进烤箱做成一具楼兰干尸扔在撒哈拉大沙漠!老娘要整不死她,我裤子套头上!”
两名保镖听得瞠目结舌。
好强的语言输出……
连祝肴都愣在了一旁。
吴意嘉又冷哼了声,“姓霍的,不仅是宁泱泱,还有你,我……唔唔唔……”
反应过来的祝肴赶紧将她的嘴捂住,焦急地小声在她耳边,“别骂了,我们低头认个错,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否则,以霍宵对宁泱泱的在意程度。
她们俩今天可能走不出霍宅。
霍宵在灯光下,侧脸被映照得轮廓深邃,俊朗五官平静无波。
吴意嘉的口舌之快,激不起他一点情绪。
这时,谢名推着一个小推车,走入室内,目光落到两名保镖身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谢特助。”两个保镖恭敬点头,最后弯腰退出了门。
谢名将书房门关上。
祝肴目光落在推车的桌板上,等看清上面的东西,后背一时吓得发麻,“霍宵,你要做什么?”
“泱泱的鼻子受了伤,今日,得用你朋友的那只来赔偿。”霍宵嗓音沉稳冰冷。
听在祝肴耳里,如同晴天霹雳。
“不就是个鼻子,老娘就当赏给你!姓霍的,你有种今天杀了我,我哪怕动不了你,也能让你成为杀人犯进局子!”吴意嘉朝霍宵啐了一口。
谢名眉色未动半分,抬动手臂,精准用手中一张纸半空拦下吴意嘉的口水,随后嫌弃地扔进了垃圾桶。
霍宵掀眸,“如果你想,我可以成全。”
“不!她不想!”祝肴站到吴意嘉向前,将她护在身后,嗓音糯软,却在发着抖,“霍宵,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是宁泱泱带人到我宿舍找麻烦,他们要动手,意嘉才打了她,而且,宁泱泱她还……”
祝肴声音戛然而止。
“她还怎么?”霍宵冷冷问。
而且宁泱泱还下药毁了她,让她和他的侄子一夜荒唐。
这话堵在祝肴的喉咙里。
说了又如何,他已经不在意她,说出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见祝肴沉默,霍宵低沉的嗓音冷淡道:“换成其他人动了泱泱,就不是只要鼻子那么简单,我对你朋友,已经足够仁慈。”
谢名戴上白色手套,将锋利的手术刀消毒,放在一旁托盘中。
“霍宵,你能不能也将除了宁泱泱外的其他人当成人看!”祝肴压低的声音近乎嘶哑。
“没人能和泱泱相提并论。”霍宵声音淡漠。
“算我求你……”祝肴语气近乎卑微,好友即将遭受的事带来无法遏制的恐惧感,“我和你在一起一年,你就算养只小猫,也该有些恩情,当我用这一年的感情求你,行不行?”
“肴肴,非得我再说一遍?”霍宵黑眸冰冷,“认清位置,别不懂事……”
你不过泱泱替身而已。
认清位置,别不懂事。
生日那晚初见这两条信息的绝望和屈辱,再次将祝肴密不透风地包裹。
祝肴眼眶瞬间红了。
吴意嘉拉祝肴,“肴肴,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你跟他讲道理有个屁用,不就是要我鼻子,多大点事。”
是啊,霍宵本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他是站在顶端制定规则的人,说一不二,他的话就是道理。
谁有资格跟他讲道理……
祝肴苦笑,知道今天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霍宵,如果你非要一只鼻子陪给宁泱泱,我的给她!”
祝肴拿起手术刀,闭上眼,朝脸上狠狠扎去……
“肴肴……”吴意嘉惊慌失措。
“祝肴!”霍宵厉声高喝。
下一秒,大量鲜血顺着刀锋、刀柄缓慢流动到祝肴拿刀的手上。
祝肴浑身在抖,手也抖。
她感受到了血,却感受不到痛。
“四爷!”谢名难以置信地低喊。
祝肴猛地睁开眼,只见距离她鼻尖一寸的位置……
霍宵的手。
紧紧握着刀刃。
鲜血从他手掌汩汩冒出,血腥味浓重凶猛,往祝肴鼻腔和肺腑里钻。
霍宵双眸瞬间充血,死死盯着祝肴,一字一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祝肴,你今天敢自残伤一根头发……”
“我就杀了吴意嘉!”
第24章 我累了
满眼的鲜血触目惊心。
恶魔似的威胁让祝肴手发软,无意识地松开了刀柄。
霍宵退后两步,和祝肴拉开距离。
刚才森冷骇人的神色,几乎瞬间恢复如常。
又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肴肴,你做事沉稳些!”霍宵将手术刀扔在托盘上,发出“砰”一声响。
看着霍宵滴血的手,祝肴怔住。
手术刀太过锋利,加上霍宵用力又重又急,这刀伤深可见骨。
霍宵坐回沙发,抬眼瞧向吴意嘉,“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离泱泱远点。”
这是今日放了她们的意思。
祝肴赶紧拉了下吴意嘉的手。
吴意嘉还在为刚才祝肴的举动后怕,不想再把祝肴置于危险的境地,也立马服软点了头,“知道了。”
推车桌板上医护用具都有,向来冷静的谢名也拧紧了眉,默不作声给霍宵消毒包扎。
霍宵手机响起铃声。
“泱泱”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
霍宵按下免提,“泱泱。”
“阿宵,我刚做了微型手术,但没让他们打麻醉,我厉不厉害?”宁泱泱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虚弱,但声线明朗轻快,大气又不做作。
祝肴听得也倒吸一口冷气。
她当时明明瞧见宁泱泱的鼻子都被打歪了,手术一定不小。
竟然能忍住没打麻醉?
“泱泱很厉害。”霍宵不吝夸奖。
“阿宵,今天的事……”
霍宵打断,“泱泱,我已经处理好了。”
这是让她别再过问的意思。
那头沉默了很久后,宁泱泱才虚弱开口,“阿宵,我不管你是怎么处理的,我要祝肴亲自来给我道歉。”
霍宵抬眸,视线落在祝肴那张清丽的脸上,淡淡道:“好,她现在过来。”
“阿宵,我就知道你最爱我……”
电话挂断。
不等霍宵开口,吴意嘉立马说:“肴肴,她不知道又想作什么妖,你不能去……”
“我去。”祝肴柔软睫毛微微颤动,压着情绪,但面上却冷静,“道个歉而已……”
吴意嘉眉头拧了起来,低着声道:“人是我伤的,要去就我去!”
“她要见的只是我……”
“那我陪你!”
“意嘉。”祝肴平日糯而软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抬起乌黑的眸,静静凝视吴意嘉。
吴意嘉心里咯噔一下。
祝肴:“意嘉,你去也是给我惹麻烦,你做事总是冲动不计后果,从小你就是这样,我常常被你的冲动连累,意嘉,我累了……”
“肴肴!你吃错药了,你什么意思!”吴意嘉震惊地睁大眼,望着眼前从小的玩伴。
“今天的事让我已经精疲力尽了,以后你惹事,我也绝不会再管你。”祝肴撇过脸,不再看她,“你回你的眉市去吧,我不想和总给我带来麻烦的人做朋友。”
这是吴意嘉听祝肴说过最决绝的一句话。
却从没想过是对自己说。
吴意嘉咬着后槽牙,双手死死握拳,嗓音带了哭腔,“好好好,祝肴,我也不缺你这一个朋友!我现在就回眉市去,有种你别后悔!”
-
下午六点,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
祝肴坐上了霍宵的车,从霍宅赶往宁泱泱的整形医院。
祝肴原本想克制住的。
至少别在霍宵面前哭。
可她忍不住。
吴意嘉对她而言不只是朋友,甚至已是不可分割的亲人。
但这几天的事让她彻底明白,宁泱泱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宁家不是她和吴意嘉能惹得起的。
吴家不仅有连锁超市,还有牛奶厂,这厂子十几年来都是眉市的龙头企业,年年的纳税大户。
吴意嘉在眉市是娇宠的千金大小姐。
她从受不得委屈,也打小就护着祝肴,不让祝肴受一份委屈。
可这是榕城……
不是那个小小的眉市。
别说霍家,就是宁家,也是脚尖轻轻碾一碾,就能踩死吴家。
和吴意嘉决裂,是保护她的唯一办法。
不然,今天的事,可能还会重演……
祝肴在车上默默着泪,谢名开车,霍宵办公,三人都沉默。
车内静谧,只有霍宵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
祝肴哭得鼻涕已经快挂不住,啜泣着伸手去拿恰好在霍宵手边的纸巾。
手没伸到一半,霍宵已经将整盒纸巾递了过来,放到祝肴的怀里。
他全程头也没抬,深邃而沉洌的目光只注视着屏幕,注意力仿佛一直在电脑上。
第25章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祝肴抽出怀里的纸巾,小声擤鼻涕,余光扫到了霍宵受伤的那只手。
-
到医院,先是霍宵进病房查看宁泱泱的情况,再陪了她一会儿。
霍宵出病房,示意祝肴进去。
祝肴进去后,谢名提醒:“四爷,伤口太深,光是包扎不够,需要缝针。”
霍宵身形笔挺,站在病房前,黑色挺括的西装在医院满走廊的纯白色里,显得格外深沉。
他凝视着病房已关上的门半晌后,才道:“好。”
-
祝肴进了病房。
宁泱泱面色苍白地靠坐在床边,鼻子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唇边扯着笑,“坐,站着干嘛,别客气啊。”
看得出来,她心情相当不错。
祝肴坐到床旁的椅子上,“宁小姐,对不起。”
“你在对不起什么?”宁泱泱笑了笑,“一个手术而已,我最不怕的就是做手术。”
祝肴疑惑抬头,对上宁泱泱的视线。
宁泱泱笑得更肆意,“祝肴,上次我毁你清白,这次我毁你名声,你是受害人啊,你说什么对不起。”
“毁我名声?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们学校贴吧不就知道咯。”
祝肴心头一跳,拿出手机,点开学校的贴吧。
一个刚发不到半小时的帖子,回复已上百楼。
帖名:【什么未来准院士,原来是个傍大款的小三!正宫找来学校了,超刺激,速看!】
点进帖子里,有个视频链接。
正是戴着墨镜的宁泱泱找来的视频,还有她那些话。
“上午你又和他偷偷见面了?”
“喜欢当见不得光的小三?你贱不贱?”
“我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给你这个小三点教训。”
视频里宁泱泱只有个背影,祝肴的脸却被无限放大。
帖子回复里的话不堪入目。
祝肴之前有多风光,落井下石的人说话就有多狠。
“祝肴,还想在榕大高枕无忧,顶着天才高材生的名号,顺利毕业,进研究院?”
宁泱泱虚弱地冷笑,“那就是你想多了,我要你,身败名裂。”
手机上的帖子,宁泱泱的话,冲击着祝肴的脑海。
祝肴晃晃悠悠起身,转身想出病房。
宁泱泱在她身后哈哈大笑,“祝肴,瞧瞧你现在丧家之犬的样子!”
祝肴回眸,恍惚道:“宁泱泱,你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恨我,霍宵明明是你的,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现在属于你,未来也是,我不过贪心做了你一年的替身,连分手时都被霍宵羞辱一番,你何必枉费心思在我身上,我只是你指尖捏一下就能死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