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了勾手指,“来,我告诉你这珍珠的来头。”
顾婉宁:“……”
她们真的没有那么熟。
昨日仪灵见她,分明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看她像看情敌。
今日来却变成了感谢她占了徐渭北,感谢徐渭北的不娶之恩?
顾婉宁直觉不信,怀疑她包藏祸心。
那漂亮珍珠里,不会藏着蛊虫吧。
不上当,她坚决不上当。
只要她不伸手,就不会有事。
不贪心不贪心。
虽然那珍珠真是极美极美的。
“这不是普通的珍珠,这是鲛人的眼泪。”仪灵道。
“鲛人的眼泪?”
顾婉宁觉得一下子进入玄学世界。
“对啊,鲛人落泪成珠你没有听说过吗?我这两颗,就是鲛人的泪珠。”
顾婉宁不信。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可是仪灵却信誓旦旦地说,如假包换,这就是鲛人的珍珠。
“你还见过比这个更美的珍珠吗?”仪灵问。
“那倒是没见过。不过既然如此珍贵,那公主好好收着。”
别来碰瓷,也别来给我毒馅饼,不吃!
“对你们来说是很珍贵,对我来说就一般珍贵了,因为我还有不少。”
顾婉宁:“……”
得了,这是来炫富的?
“你不知道吧,我有鲛人的血统。”仪灵骄傲地道。
顾婉宁:啥?
这该不会是你自产自销吧。
这个她感兴趣,来,落个珠给她看看。
仪灵察觉到她目光紧盯着自已眼睛,气道:“我又不是鲛人,我不会落泪成珠。你看着我做什么?”
顾婉宁:“哦,原来你不会。”
“我当然不会。”仪灵道,“我太太太……祖母会。不过这些珍珠,也不是她留下的,而是当初她陪着她母亲回鲛人那里的时候,鲛人亲戚送她的礼物。”
顾婉宁:“哦,失敬失敬。”
谁的太太太……祖母不厉害?
她的祖先还是女娲娘娘亲自造的呢。
时间过久的传说,一概当成神话处理。
不过这珍珠,是真的惊艳。
“人太多了,珍珠也分不过来。我算分得多的,我有八颗。我给你两颗,你保证不让徐渭北娶我。”仪灵道。
顾婉宁靠在小几上,轻松慵懒,“我想问问公主,为什么昨日还对我有敌意,今日就态度大变?”
“因为我本来很喜欢他,想着如果他长得不丑,我把他带回南疆,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太凶了!他竟然打人!”
“这个说得通。但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顾婉宁道,“昨日侯爷在驿馆闹了个天翻地覆,这种情况下,你如实地告诉你父王,他还会逼你嫁给侯爷?”
“当然了,我父王在这件事上油盐不进。”仪灵气呼呼地道,“之前听说他娶妻了,我父王都不死心;后来听说你们和离了,他就想提亲了,被我母后拦着才拖到现在……”
顾婉宁听明白了,南疆王看好徐渭北,王后却不见得喜欢这门亲事。
“……父王答应母后不勉强我,然后他又派人经常给我讲徐渭北的事情,把他夸成盖世英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结果却是个打女人的。呸,我看不起他!”仪灵说起来还生气。
她真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让她父王看看她头上的伤。
顾婉宁:“那不嫁就行,何必要大费周章?你父王难道不为你考虑?”
“我父王当然为我考虑,但是有时候他也会糊涂……总之,你把珍珠收了吧,看好徐渭北,别让他出来霍霍别人了。”
顾婉宁: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她并不想收,可是仪灵放下珍珠就走了。
顾婉宁:“……”
这算什么事!
她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仪灵做事,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
珍珠她没动。
等徐渭北回来,她和徐渭北说了事情始末。
徐渭北眉头皱得快要夹死苍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要和她议亲。难道是祖母提过?不管,我是不会承认的。”
还好,他昨日那一脚,让仪灵也望而却步。
早知道,多踹她一脚,那就更保险了。
顾婉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让徐渭北看一下那两颗珍珠。
徐渭北瞥了两眼后道:“这倒确实是好东西。”
“真的是鲛人的眼泪?”顾婉宁惊讶得睁大眼睛。
“嗯。”徐渭北道,“我之前也得到过一颗,献给了祖母。祖母爱不释手,让人镶在了步摇上,经常佩戴。”
顾婉宁惊讶,仪灵竟然没撒谎。
还有,这珍珠真的那么难得,让见惯了好东西的大长公主都爱不释手……
“这世上,真的有鲛人存在?”
顾婉宁怀疑自已穿到了玄幻世界。
“鲛人只是传说,谁也没见到。”徐渭北道,“我觉得多半是以讹传讹。可能就是海边的采珠人,为了抬高珍珠的身价编造出来的。”
他的船队常年在海上漂着,这么多年,倘若有鲛人,总能遇到一两次吧。
“可是仪灵说,她有鲛人血统,而且似乎还是有据可查那种。”
人家有族谱。
“她说话你也信?而且皇室,祥瑞,出身,都那么些事情吧。”
顾婉宁恍然大悟,“编造出来,抬高自已身价?”
“嗯。”
“原来如此。”顾婉宁乐了,“那回头我也给自已编个厉害的身世。”
“你在身世上,已经无可挑剔了。”
顾婉宁:也是,总是忘了她爹是多么牛逼闪闪的存在。
“我明日把珍珠退给她去。你本来也不可能娶她,我有种无功受禄的心虚感觉。”
“留着吧,这确实是好东西,而且她主动送上门的。”徐渭北并没有放在心上,“我猜她是想接近我,且再看看。”
当然不是谈情说爱的目的。
国与国之间,总有些矛盾和利益在。
顾婉宁点点头道:“那我就先收起来,等等看。”
说实话,她完全看不透仪灵。
可能就是她太笨了。
顾婉宁也不为难自已,看不懂的事情就交给别人,交给时间。
她还是做些自已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她和徐渭北说起了二姨娘弟弟娶亲的事情。
这事刚提过,而且徐渭北想去还被顾婉宁拒绝了。
而且徐渭北觉得顾婉宁一门心思去帮忙,都顾不上自已,自然不高兴。
“怎么成个亲拖拖拉拉的。”他嫌弃道。
顾婉宁阴阳他:“谁能比侯爷,只负责黑着脸把人迎进门,而且侯爷能者多劳,一妻四妾同日进门,传为美谈……”
徐渭北:败了败了。
别让女人有翻旧账的机会,否则她真能翻个底朝天。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徐渭北岔开话题。
“是容容想问问捐官的事情。”
“捐官?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没有了。”
皇上很不喜欢这种事情。
但是前些年,国库实在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上也就默许这件事。
不过放出来的都是些头衔而已,并没有权力和俸禄。
“哦。那我和她说一声,让她别被人骗了。”顾婉宁道。
二姨娘也是不容易,考虑到弟弟是个白身,可能让未来弟媳在她自家没面子,所以便想着买个“虚职”。
本来已经谈妥了银子,结果她长了个心眼,又来问了问顾婉宁。
幸亏问了,也才避免了损失。
“她折腾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那史家都把女儿嫁给商户了,还要什么脸面?”
分明就是卖女儿。
“也不能这么说,容容就是想希望弟媳妇有面子,日后和她弟弟好好过日子。”
“史勋就是个拎不清的,皇上念他当年追随的情意,否则他根本当不上这个侍郎。”
“不管怎么说,还是高攀了人家。”
第二天,顾婉宁亲自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二姨娘,叮嘱她一定别被骗了。
二姨娘谢过她,眼中却流露出失望。
顾婉宁安慰她道:“你的心意,史家姑娘知道,会领情的。”
二姨娘为了这场婚事,把自已忙成了陀螺,人都憔悴了。
“嗯。”二姨娘听她提起未来弟媳妇,欢喜道,“她有心的,还托人问了我的尺寸,给我做鞋子。”
顾婉宁笑道:“这是好事。”
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不过人家低嫁,能按照规矩来,二姨娘显然就很满足。
二姨娘感慨道:“弟弟成亲了,我最大的心事就了了。”
她拉着顾婉宁和三姨娘进屋喝茶。
顾婉宁笑道:“你快别客气了。家里都忙成这样了,我们是来帮忙,不是来添乱的。来,金掌柜给我们安排活儿。”
二姨娘大笑。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您和花楹帮我看看客人的座位排的是不是合适。这种场合,人多嘴杂,肯定有照顾不周的。”
二姨娘想尽善尽美,但是也知道中间肯定会有人对于座次之类的不满。
只要红白之事,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大部分我是知道的,”二姨娘道,“我们这边的客人,怎么都好说,就怕怠慢了人家送亲的人。”
顾婉宁其实也不懂什么。
不过三姨娘跟在大长公主身边那几年,学到了不少。
毕竟大长公主是出名地喜欢张罗各种事情,招人举办各种宴会。
二姨娘说完就去忙了,留了个丫鬟在旁边伺候。
三姨娘是主力,顾婉宁就在旁边听着她问丫鬟,名单上的人都是什么身份。
顾婉宁那一桌,她是坐在主位的,然后是女方送亲的女眷,据说是史姑娘的舅母于氏。
三姨娘有些迟疑,“还有舅母送亲的吗?我从前竟没听过这样的风俗。”
丫鬟低声道:“大小姐也说有些和平常不一样。但是大小姐还说,一切以亲家的安排为准。”
“嗯。”三姨娘颔首,“那这位舅母,是哪家的夫人?”
安排座位的时候,除了考虑长幼,还得考虑尊卑。
不好安排的时候,就索性分开来坐。
“说是,说是卖麻油的。”丫鬟说出来都有些脸红了,“但是大小姐吩咐过,谁都不许怠慢。大小姐还说,谁家没有几门穷亲戚?谁家都有落魄的时候。”
“嗯,说得对。”顾婉宁点头道,又和三姨娘道,“差不多就行了。我不要做主位,把主位让出来给人家吧。1”
她们越重视,女方越有面子。
顾婉宁是无所谓坐在哪里的,她都吃得饱。
而且在主位,她还怕被人敬酒。
就让她安静地自已待着吃吃喝喝吧,还给了对方体面,何乐而不为?
二姨娘知道后并没有反对,只是笑道:“那就委屈您了。”
顾婉宁手一挥,“咱们自已家办喜事,高兴着呢,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正在说话间,丫鬟急匆匆地进来回禀,说是史姑娘派人来找二姨娘的弟弟。
顾婉宁和三姨娘交换了个眼神。
这,正常吗?
第258章 吃席
毕竟两人还没成亲,私下来往,其实是为人诟病的。
二姨娘瞪了那丫鬟一眼,“胡咧咧什么!分明是来找我的。”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不妥,毕竟这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忙碌帮忙布置的下人。
人口口杂,事情传出去之后就难听了。
丫鬟忙低头认错,“是,奴婢口误,奴婢该打。”
“去吧,把人先带到绘春馆,也知会公子一声,我一会儿就过去。”
丫鬟领命而去。
二姨娘拉着顾婉宁和三姨娘进了屋,这才小声地道:“不瞒姐姐妹妹,史姑娘对华宇是极满意的。两人私下有书信来往,但是绝对没有逾矩的事情发生。”
顾婉宁笑道:“我又不是老古板。他们马上就是夫妻,来回传个书信,不必大惊小怪。他们感情好,日后你也少操心。”
“是这么回事。”
“你快去看看吧,就算装个样子也得去。”
就假装,来人真是找她的,而不是找她弟弟。
二姨娘匆匆离开,一路小跑。
“她这些天,腿儿都得跑细了。”顾婉宁和三姨娘道,“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才撑着她,要不早就累倒下了。”
弟弟成婚,二姨娘简直要脱一层皮。
三姨娘没有回应,面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没事。”三姨娘淡淡道,“或许是我想多了。”
“怎么了吗?我不喜欢人说话的时候,说一半留一半的,勾得人心痒痒。”
“我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嗯?”
“史姑娘身边的丫鬟,是不是太冒失了?”
既然是私下来往,就该避人耳目。
结果对方直接找人通禀。
顾婉宁想了想后道,“或许是咱们这边的丫鬟出了纰漏,太过张扬了吧。”
“容容姐治家很严的。”三姨娘道,“或许是我小人之心了,我怎么觉得对方有些颐指气使呢。”
“有吗?”顾婉宁表示她没感觉到。
她到底不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人,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尤其涉及规矩,她都不甚理解。
“或许是我多心了。”
过了一会儿,二姨娘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有些话,和别人没法说,只能和姐妹聊。
“姐姐,花楹,这事情我心里不得劲。你们帮我想想,我该出这个钱吗?”
原来,史家姑娘和二姨娘的弟弟金华宇有私下来往,二姨娘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两情相悦才能过好日子。
弟弟之前也从账房里支取了几千两银子给女方买东西。
二姨娘觉得都正常。
“……她今日差丫鬟来说,她成亲,她姨娘没有像样的衣裳首饰,想让我们帮忙准备。”
顾婉宁:“……”
无语。
这是穷得穿不上了?
都丢脸啊。
这还是低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