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男人的身份，纯粹把他当做一名普通追求者，梁微宁根本做不到。
有些客观因素不是靠思维转变就能忽视的。
他是中港执行董事，她渴望得到他的重用。
但绝非以这种方式。
梁微宁只觉身体被切割成两半，水深火热，半清半浊，很难受。
深更半夜，睡意全无。
顾允真开导她，“想想你进中港的初心，不就是希望能站得高看得远，趁年轻多积累人脉资源么。
认准目标就行，至于过程中出现什么人什么事，都只是你事业路上的装饰品，它可以成为助力，也可以成为阻力，是利是弊，全凭你一念选择。”
嗯哼。
听君一席话，梁微宁倒真有拨云见日的错觉。
她转过身去，面朝闺蜜戏谑道：“就感情方面，论知识你绝对是满分，什么时候实操给我看看？”
实操。
“谁说没*过，没告诉你罢了。”顾允真伸手支开她脑袋，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我跟男人厮混，从不内耗自己，行就继续，不行就一拍两散，这地球离了谁不转。”
真姐威武。
梁微宁又好奇问：“男人睡起来，到底什么感觉。”
大晚上，讨论虎狼之事。
对上女孩澄澈分明的眸子，顾允真难以想象那种画面。
港区陈先生……
呵。
宁小乖有福了。
第52章 他的手段
周一上午九点，刚到公司打完卡，手机里的本埠同城网，就推送来两条新闻简讯。
一则是关于上周末，发生在铜锣湾桥底辣蟹馆的持械聚众斗殴案件最新进展。第二条是位于九龙商业地带的某高级会所，因涉嫌违规服务与交易而被强制停业执行调查。
梁微宁放大图片，看着会所内部略微眼熟的装潢陈设。
还未反应过来，收到闺蜜私信。
顾允真：【看到新闻没，你老板这手段……啧。
不会吧。
是陈敬渊的手笔？
想到昨晚卫生间一幕，梁微宁定下心来。
GLD被查，或许远不止她的缘故。
如果真是合合法营业，哪会如此轻易被大佬捏住把柄。
况且据说，GLD幕后东家有一定*色背景，产业扎根本埠二十余年，地下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就算内部真有藏污纳垢，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全面惊动调查组。
过几分钟，闺蜜又分享两条链接。
恶人有恶报，那晚对你动手的混混头目，也没好下场。
提及此事，梁微宁右侧脸颊仿佛还有隐隐灼痛感。
她正准备点开链接看一眼，楼下前台却打来电话。
说一位姓章的小姐想见陈先生，但没有预约，看对方身份不凡，前台不敢得罪，便问她该如何处。
作为首席秘书，梁微宁时常遇到类似情况。
大佬时间宝贵，每日行程都会提前安排好，未预约不接见，这是中港董事办的规矩。
可听前台说，对方姓章。
梁微宁决定下楼去看看。
大厦一楼接待区，沙发上端坐着章家大小姐，章若晗。
世家小姐身上自带的气质确与常人不同，梁微宁这是第一次跟对方打交道，在此之前，对其仅有的印象，就是一个月前那条小道联姻消息。
她表明身份后，章小姐很客气地礼节性微笑，温婉秀毓的眉眼毫无攻击力。
自然，梁微宁没有忽略对方言谈间，总有意无意对她的视线打量。
看着女孩过分精致美丽的面孔，章若晗话锋轻转：“冒昧问一句，梁秘书进公司有多长时日？”
问工龄。
“四个月。”梁微宁如实道。
对方闻言点点头，没继续多问。
从沙发上起身，章若晗递来一张演奏会邀请函，让她代为转交给陈先生。
临走时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道：“倘若我想预约下次见面，需要走什么流程？”
“先在前台登记，然后等陈先生时间空出来，我会亲自打电话通知你。”
当然，前提是大佬得同意见面。
章若晗是聪明人，思索两秒，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社交二维码，伸到女孩面前，“梁秘书方便加个私信吗。”
有点为难。
梁微宁婉拒道：“公司有规定，董事办成员不能私自添加访客信息。”
这算哪门子规定。
是她胡诌而已。
若真的来者不拒，恐怕每天接收信息轰炸，向她打探陈先生行踪的人多于过江之鲫。
平白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她又不傻。
见她态度明确，章若晗只能作罢。
堂堂章家大小姐，纡尊降贵加一个底层秘书的私信却被拒绝，与生俱来的清高，肯定不会容她再做第二次纠缠。
把人送走，梁微宁坐电梯到顶层。
路过董事办公室，目光掠过沙发区，不见乔主管人影，应该是已经跟大佬汇报完工作回了投资部。
她把邀请函放到工位上，去茶水间煮咖啡。
八分钟后，端着那杯现磨不加糖，敲两下门。
男人嗓音低沉：“进。”
偌大的办公室清冷安静，梁微宁把咖啡搁在桌面上，正打算转身走人，被大佬叫住。
站在原地，听陈敬渊语气平静：“晚上有没有空，跟我去吃顿饭。”？？
脑子短路。
梁微宁怔怔反问：“您一个人吗。”
问完，她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其实是在旁敲侧击，今晚这顿饭，到场的都有些什么人物，要谈什么内容，她好提前做准备。
女孩满脸认真。
陈敬渊停下手头事，抬目落向她，回答的气定神闲，“如果梁秘书希望只有我一人，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把应酬推掉，将商务局改成私人局。”
什么。
梁微宁一听顿然惶恐，连忙找补道：“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为什么没有，是不敢，还是不想。”
“……”
她哑住。
梁微宁撇开目光，故作镇定盯着那杯冒热气的咖啡。
心想。
大佬好会咬文嚼字，她根本不是对手。
静默片刻，梁微宁嘴硬道：“既不敢又不想，跟陈先生吃一顿饭很贵的。”
很贵。
陈敬渊轻笑，“难不成老板请吃饭，还要下属掏钱。”
“可我跟异性吃饭，都是AA制。”
说完，空气静下来。
云里雾里，不明白气氛怎么就一下子变了。
漆色实木大班桌前，陈敬渊面容沉静倚靠着真皮座椅，深沉视线定格在她脸上，低嗓徐徐发问：“梁秘书把金钱界限划分得如此清楚，是在担心什么。”
男人洞察力超凡。
她在他面前，心思难以掩盖，形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览无余。
从上次去云顶山庄与华润董事长夫妇打球，再到后来出席慈善晚宴的高定礼服和珠宝，乃至当晚他吩咐酒店PR为她准备的衣服和鞋。
所有自他私账流出去的财物，全被梁秘书收纳归置在董事办的公用储存室里。
自始，陈敬渊将她一切动作看在眼里，之所以不提，是因为并未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只觉得妹妹仔情感迟钝，太过公事公办，不能解一个男人送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太浅。
他不知她那小小的脑袋里，成天装了多少警示和人生信条。
唯独确定的是，她的城防，似乎只对他一人生效。
男人的审视过于犀锐。
梁微宁轻咳着转移话题，说章小姐刚刚来过公司，让她帮忙转交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
“好像是演奏会。”她指了指门外，“陈先生稍等，我去把—”
话没说完，被大佬淡声打断。
“下次未经我同意，再敢擅自收取访客私物，秘书室全体人员，季度奖金扣半。”
一人犯错，全体受罚。
好狠。
梁微宁略有不服，声音微弱道：“如果您不想要，我可以代为保管，并告诉章小姐，您下周没空。”
这是她的解决方案。
陈敬渊很满意。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女孩，“去办吧。”
“……”
第53章 小秘书喜欢裙子
处好邀请函的事，趁时间尚早，梁微宁乘电梯到楼下市场部。
顶层秘书突然造访，前台轻车熟路将其引到部门接待室里，送上茶水，让她稍坐片刻，然后出门去找相关负责人。
梁微宁并未道明来意，但观对方表情和反应，似乎已恭候她多时。
很快，市场总监推门而入，见面便堆起笑脸：“梁秘书需要什么资料，直接一个电话，我吩咐人送上去即可，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连雾岛项目招标在即，同事们想必都很忙，董事办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给你们添麻烦。”
客套话讲完，梁微宁礼貌询问：“关于造成风腾档案存在信息误差的原因，现在有进展了吗。”
提及此事，市场总监展露出颇为头疼的样子。
他说：“技术人员勘察过，并未发现系统文件有被篡改的痕迹，猜测可能是录入环节出了问题，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等结果下来，我当面向陈先生作具体汇报。”
继续调查。
当面给陈先生作汇报。
梁微宁细细体味对方话里的深意。
若非风腾档案出自她之手，她何必多管闲事。
朝对方浅笑颔首，阐明自己的态度，表示事关重大，劳烦总监多费心，她在顶层静候佳音。
前台将她送去电梯口，短短不到两分钟距离，格子间里的工作画面，如高清电影般一帧帧从梁微宁余光里掠过。
梯门打开，她面色如常走进去。
随楼层数字徐徐跳动。
殊不知，楼下部门又是另一番情景。
当晚的饭局，梁微宁陪同老板出席。
地点是位于亚湾国际中心的一家高级中式餐厅，云海建设董事长携其秘书，提前十分钟便到。
完美复制的组合，让梁微宁忍不住瞟了大佬一眼。
接收到她幽怨的注视，陈敬渊轻抬唇角，“有共同话题，你不会无聊。”
跟谁。
辜董的秘书么。
原本以为，老板们谈事，秘书会被单独安排在旁边落座。
结果陈先生发话，让两位女士一起坐主桌。
年过五十的辜董也极其偏爱他的秘书，甚至在梁微宁强装正经的目光中，毫不避讳地告知餐厅服务员，哪些食材不能放，因为秘书会过敏。
女秘书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英文名叫Qion，一身衬衣西裤英气干练，全程几乎很少说话，但开口必定重磅级。
似乎，Qion对公司业务的熟知程度，以及前景规划，比董事长更甚一筹。
梁微宁深受震撼。
这哪是秘书，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狮子。
洗手间里，两人正好打照面。
镜子里倒映出女孩精致柔和的眉眼，Qion一边洗手一边看着她笑问：“梁秘书觉得今晚的菜色如何？”
菜色。
她没想到，大佬口中的共同话题，居然是这个。
思忖两秒，梁微宁说：“这家中式餐厅虽然底蕴浓厚，可毕竟初来乍到，还未深入渗透本埠客人的口味习惯，但我相信，只要认真做菜，坚持做好口碑，日久见人心，等下次过来，它一定会带给我们更好的体验。”
对方听完微挑眉，显然有些诧异。
或许出乎意料，能从一个秘书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静默须臾，Qion面色诚挚地点头：“我完全赞同，梁秘书的评价很中肯。”
八点左右，饭局结束。
返程路上，加长普尔曼平稳驶向青衣。
豪车后座，梁微宁并膝而坐，视线扭向窗外，整个人显得格外安静。
怔神间，耳畔传来轻微窸窣声，未及转头，怀里已多出一件男士大衣。
她抬目看向男人。
陈敬渊姿态闲适倚靠座椅，目光缓缓落到女孩裸露的双腿上，语气平静，“天冷了，不要再穿裙子。”
大佬不知，他的小秘书有多喜欢裙子。
常常要风度不管温度。
不过今晚，的确有些冷。
但是—
梁微宁拿起大衣叠好递过去，婉拒道：“谢谢陈先生，不冷。”
车内比外面暖和很多。
好似没看到女孩伸来的手，陈敬渊阖上眼闭目养神，神情寡淡，未做睬。
“……”
一阵无声僵持后。
梁微宁实在受不了这气氛，垂眸腹诽着将衣服展开，重新盖回到腿上。
间隔太久，内衬已失去男人的体温。
挺括不失柔软的面料上带着雪松冷香，亦如他袖口，领间，甚至是胸前，仿佛处处都透着这种令人沉溺的味道。
而她，深受其惑。
车子驶入青衣时，一路沉默的男人启唇问她：“云海辜董的秘书如何。”
什么。
她反应过来，大佬问的是Qion。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具备了她父亲的高瞻远瞩，又不失继承人该有的责任心与稳重，目前只能看出这些。”
梁微宁说完补充一句：“我跟辜小姐仅有的共同话题就是，都爱吃最后那盘菜。”
话音落，男人轻笑。
本以为，大佬会问她是怎么看穿Qion的身份。
怎料静默两秒，却听对面人低声开口：“薄扶林有一厨子，做蜀菜很地道，周末要不要让司机早些去接你。”
乍听大佬这口吻像在商量。
实则又有以权压人的嫌疑。
梁微宁自从来港，就鲜少能吃到家乡菜。
说不怀念是假的。
可是，他说的早，得有多早。
陈敬渊打断她思绪，“等你睡够，给明叔打电话，他会安排。”
“……”
下车时，梁微宁回头看男人，后者已睁开眼。
她认真地说：“巷子太窄，很考验司机的车技，路不远，我可以自己走完。”
女孩聪明，每每讲话总是点到即止。
暮色深沉，陈敬渊不动如山坐于后座，一双幽沉的黑眸静静看她，“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走那条路，包括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