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小姑娘蹲在沙发前，悔不当初，哭得一塌糊涂。
第202章 刚过易折
洪水般破闸而出的情绪，在隔音效果一般的公寓楼里，不可避免地传到1212号房。
哭声隐隐约约，徐昼起初未放在心上，后来越听越觉不对劲。
于是，穿好衣服出去查探。
果不其然，声源来自1208房间。
皱眉。
发生什么事，小姑娘怎么哭了。
他试着打电话，结果响几下，被挂断。
“……”
稍后，收到信息：【我没事。
看来小姑娘，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想了想，徐昼还是打算给自家先生汇报一下。
另一边，伤心成‘泪人’的梁微宁，终于在接到小俊一通深夜来电后，彻底刹住汹涌的眼泪。
不敢忽视，万一有紧急变故。
平复好心绪，冷静接听。
嗓音嘶哑感很明显，引得小俊关切道：“老大，你不舒服？”
“嗯，有点感冒。”
梁微宁气定神闲：“说吧，又出什么问题。”
提及正事，小俊连忙敛神。
静静听他讲完。
“这是疗院七成以上客户的要求？”梁微宁问。
对。
“他们一致认为，设备对基础疾病的监测很有用，希望厂商可以留下。”
不合时宜的好消息。
忧喜参半。
“等我消息。”梁微宁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最晚两小时后，给你答复。”
两小时后。
凌晨一点？
小俊脑门挂问号，傻傻点头。
公寓里安静至极，仰靠在沙发思索一阵，率先拨通沈总的微信语音。
接听后，出于礼貌，她跟对方道声‘打扰’。
显然，不管于公于私，沈复都宁愿每时每刻被打扰。
只是未等他开口，女孩已直入主题。
“有没有办法，按梯度进行远程测试。比如，先保留基础监测功能，暂时锁定客户对其他版块的使用权限。”
是个很新颖也很大胆的想法。
沈复说：“技术方面不算难，但有风险。”
“什么风险。”
话音刚落，梁微宁迅速反应过来，“你是担心在测试过程中，被人为切断电源强行中断，造成数据流失？”
“这是其一。”沈复停顿两秒，道出关键，“远程测试，对于开发端服务器的稳定性要求极高。”
“有多高？”
“参考硅谷LIN-BU。”
电话里默住。
“我明白了。”梁微宁原话复述，“等我通知，最晚一小时后。”
凌晨？
没来得及跟她确认，忙音传来。
沈复：……
庄霁明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时，让他误以为天已亮。
结果一睁眼，伸手不见五指。
看向旁边执着不懈的来电，屏幕跳动着备注‘梁主管’。
大晚上，扰人清梦。
最好是十万火急，否则——
没有否则。
他语气温和地接通，问小姑娘有什么事。
刚过十一点，梁微宁没料到庄总监能睡这么早，阐明诉求后，直白问他：“成本预算超支，一般会如何处。如果想申请款项，需要走什么流程？”
女孩声音清亮，像打完鸡血。
想必，这就是年轻的资本。
“专项组，谁是主要负责人。”
“我跟你。”
庄霁明含笑纠正：“两个月前开始，就只有你。”
哦。
意思是，找他没用？
对方出于人道主义，给小姑娘指条明路。
“AI医疗项目，是直接向顶层做汇报。包括预算超支和款项申请，也要先过先生那关。”
“……”
怕什么来什么。
挂断时，梁微宁自言自语：“他会批准的，对吧。”
“不一定。”
庄总监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出事实，“除非你有足够由说服先生，去年下半年的风投指标，他下达的指令是不超过20%。”
20%……
听起来有点悬。
熄掉手机，梁微宁陷入困窘。
看一眼时间，十一点二十。
大佬在干嘛。
睡没。
-
直线距离八公里外的香樾府。
此时，书房亮着灯。
今晚空闲，陈敬渊一身深灰色家居服立于露台外，深廓面容了无睡意，静静抽着烟。
整整四十分钟，电话始终处于占线状态。
深更半夜，她跟谁聊。
前刻接到徐昼汇报，说小姑娘貌似情绪不太好，哭得很伤心。
他问为什么哭。
特助表示，原因不明。还把微信截图给他看，只有三字：【我没事。
没事，却一直通话中。
是否在向朋友倾诉心事和烦恼，说她被男朋友停职，说她不被解，不被认可。工作取得成果和进展，也换不来上司一句评价和表扬。
小姑娘太有冲劲，不缺能力和自信。
唯有一点，刚过易折。
其他方面，可以无条件纵容。但触及底线，绝不能妥协半步。
妹妹仔最大的优点，就是来得急去得快，心调节力强于同龄人，不会轻易自我否定，也不会内耗。
这样的性格，更适合鞭策为主，鼓励为辅。
加之经历S211事件后，愈发让陈敬渊坚定之前的想法。
握在手里的线，必须牢牢加固。
一旦松开，后果不堪设想。
小姑娘什么时候稳下来，便什么时候放她自由。
倘若一辈子不稳，那就困一辈子。
陈先生将毕生耐心倾注于此，对梁微宁而言，是甜蜜，亦是痛苦。
一辈子很长。
这两人注定，有的磨。
揿灭第三支烟头，陈敬渊思绪归拢，拿过案几上的手机拨电话，长腿迈进屋内。
仍旧提示占线。
看样子，小姑娘今晚是打算跟人彻夜长谈。
与此同时，缦合公寓。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拨出大佬号码，却告诉她正在通话中。
就，不巧。
猜测他应该还在忙公务，梁微宁原地静坐几分钟，决定先去洗澡。
她边洗边打腹稿，琢磨着，等会儿该用什么开场白最好。
“在忙吗，想跟你聊聊。”
不行，语气太随意，显得不够重视。
“行车影像我看了，我知道错了。”
小姑娘摇头，也不行，行车影像根本不是重点。
“今晚有空吗，方便来我梦里逛逛吗。”
什么跟什么。
梁微宁被自己恶心到。
……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毅然拨出第二通电话。
提示占线。？？
所以，今晚想跟男朋友说几句话都成奢望。
已过凌晨。
想到还有两位在线待机，等着她回复消息的工作伙伴。
梁微宁点开微信，抱歉打字：【此事明日再议，早点睡吧。
小俊：……
沈总：……
直到，零点二十左右。
手机震动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来电显示‘陈先生’。
只可惜。
小姑娘撑不住眼皮困顿，早已趴在床上沉沉睡过去。
第203章 主动出击
次日，天边泛起鱼肚白，梁微宁梦中惊坐起。
梦到自己掉落悬崖，大佬跟着殉情。
什么狗血桥段。
拿过手机看一眼，不到六点。凌晨有通未接来电，是陈先生。
不疑有他，连忙将电话回拨。
下秒，突然意识到他可能还在睡觉，又匆忙挂断。
就这样，耐着性子捱到七点。
今天是工作日，部门群里已有几位卷王特意@她，咨询即将上市的新产品定价范围。
距离停职仅剩两小时。
梁微宁尽量做到在最后一刻坚守岗位。
交代完工作事宜，起床洗漱收拾东西，推着行李箱下楼，自觉搬回香樾府。
阿坚恰到好处的出现。
她狐疑问：“你晚上住哪？”
“附近酒店。”
“……”
大可不必如此。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香樾府车库，小姑娘步伐轻快进电梯，上楼。
按指纹入玄关。
本想给某人Surprise，结果从卧室到书房，再到卫生间，才发现整栋房子，空无一人。
大佬这么早就出门？
不甘心地再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离谱。
自昨晚到现在，感觉跟男朋友处于两个平行时空。
私信徐昼：【今天上午有行程安排吗，他手机关机。
同样，消息石沉大海。
直到九点左右，对方回复：【临时回港，乘坐客机，所以通讯不畅。
乘客机回港。
难怪。
几号可以返京？她问。
徐昼说：【预计三天，暂时不确定。
心里瞬间失落。
没想到，回来扑了个空。
本以为，一来二去，大佬得空后，怎么也该主动联系一下她。
结果，干等整整上午，了无音讯。
而且，更奇怪的是，某人嘴上说要停职，实则并未通知人事部发公示。
该做的工作有条不紊，没落下一件。
典型就是，变相的居家办公，甚至大家都以为她在提前休年假。
好离谱。
那么问题来了，工资是按休假的方式计算，还是按照正常出勤？
卑微社畜，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钱。
清眸微转。
难道是昨晚，徐昼把她哭的事汇报给了大佬，后者于心不忍，又临时决定手下留情？
汗颜。
他会不会误认为她在用苦肉计。
举指发誓，绝对没有。
早知道，昨晚就该连夜赶回来。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梁微宁再次陷入悔恨。
下午三点左右，接到一通意外来电，辛云舟。
拿手机走到露台外，拢了拢身上的家居外套，按下接听。
对方略显消沉的嗓音传来，“抱歉，师妹。”
“不需要。”
梁微宁轻声道：“Betty已主动辞职，她提供不了你教唆的证据，我也没打算追究她的法律责任，这件事彻底翻篇。以后，别再叫我师妹，我们不熟。”
够绝情。
这就是小姑娘的性子。
爱憎分明。
意识到她即将挂电话，辛云舟急忙道：“能不能容我多讲两句。”
不待对方答应。
“关于庄总监上次的提议，我一定会说服沈复签字。请求师妹看在往日校友一场的份上，帮忙在陈先生面前争取，能否将撤资日期再延缓几天。”
辛云舟话落，耳边手机猛然被人夺走。
下意识转头，对上沈复毫无情绪的眼神。
垂目扫向通话界面，掐断。
里面响起阵阵忙音。
梁微宁移开一看，满脑雾水。
另一边，陷入僵局。
两人面对面而站，都没说话，气氛压抑到极致。
这样的状态，足足持续十五分钟。
见人仍旧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辛云舟终于忍不住。
撸起袖子跟他掰扯：“沈复，我请你不要那么自私，就为一个女人，争一口气，你们已经分手了！
把希微卖给中港，拿着这笔钱，重新继续‘数字生命’。大家都愿意跟着你，你有什么顾虑。”
静默两秒。
面前人缓缓掀起眼帘，漆黑眸色深不见底。
“趁合同期满还有一个多月，先拖着。”沈复说。
不是。
辛云舟迷茫：“拖着能解决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若真等到合同期满，庄总监撤资，撤产品，希微还能值几个钱。”
情急之下，语气难免拔高，“真到穷途末路，你可以回蓉城继承家业，但跟着你一起打拼的其他人呢？他们有什么，他们将一无所有！”
这里的‘他们’，自然也包括辛云舟自己。
空气彻底沉寂下来。
戳到命门，谁心里都不好受。
半晌。
沈复慢慢将烟送到唇边，拾打火机点燃，声线淡到无痕迹，“春节回去，向我父亲低头。”
什么。
辛云舟迟钝，没反应过来。
“借钱。”他补充。
“……”
-
当晚，梁微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瞅着整整一天静若死水的手机，闭了闭眼，决定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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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也不打，暗搓搓，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于是，大半夜爬起来，收拾行李。
熬到次日。
下午三点，梁微宁准时下楼。
巧的是，刚走出电梯，便接到徐特助来电。
按下接听。
通话内容很简单。
患者家属提供的背后指使者已查出，是总部前市场总监林某。
乍一听对方名字，梁微宁甚至没什么印象。
前市场总监？
市场部……
下刻，恍然回神。
因去年招标受贿被她当众揭发，怀恨在心。没想到，那颗毒瘤关半年被放出来，又在兴风作浪。
只是，一个吃牢饭的，能拿出一笔巨款？
梁微宁并未在意，心想这件事有徐特助把关，一定会将幕后人连根拔起。
而徐昼只知，先生这次，恐要‘赶尽杀绝’了。
临挂断前。
隐约听到行李箱万向轮滚动声，徐昼诧异问：“你要出远门？”
放轻脚步。
“没有，我在睡觉。”小姑娘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