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界里,青云的元神分身附体的儿童迫于生理需要,走近暮色里的人族定居地。
青云游飞时在半空看过这里的原住民生活,从石器时代向铁器时代转变。多数人还在把石头磨尖锐后绑在木棍顶端狩猎,而有一批人已经学会炼铁制器。
青云走进部落时,那些黑肤披挂兽皮的男女纷纷往后退,他们“咕噜几里巴挂啦……”的说着什么。
病弱的小孩撇了下嘴,以神魂的力量扑入旁人的识海,攫取那人的语言记忆。
这些族民在说:
“红珠不是被驱赶出族群了吗?”
“她是森林的妖精吗?还是巨兽变成人来吃我们?”
……
青云在脑海里习惯下他们的语言,组织后开口道:“我没被野兽吃掉,证明我能在丛林里生活。你们可以摸下我,我是热乎乎软软的红珠。”
一个女孩见“红珠”近前,吓得惊叫一声,躲在她的母亲后面。
青云觉得很好笑,又觉得红珠很可怜。她走近一个人身,那人就往后躲。
族里的男人举起石矛,再次驱赶她。愚昧总是有愚昧的理由。
青云还是被迫离开部落,退回森林。
“这幕天席地、荒无人烟的大森林啊。”青云无奈地自语,“红珠是吧。你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反正这个部落也没有人钥,我还是离开这里吧。人钥或许不是人,而是动物、物品呢?”
青云抚了下额头:“我应该问下水哥是怎么收集天钥和地钥。对了,天钥是佛五蕴大师收集回来,为此搭上仙体。这般看,收集四钥还挺不容易。”
她穿梭在密林,任草刺树叶割破肌肤,鲜血的味道引来夜间捕食的猛兽。
青云一个闪身避开野兽的虎扑,掷出昊小天。
昊小天旋化出剑光,斩下猛兽的头颅。
夜幕的星光如灯,一点没影响到青云的夜视能力。
她审视一翻后,没朝猛兽的肉下手。她剥了野兽的皮毛,令昊小天削制后,将有毛的一面披在身上。她又把猛兽的四肢皮毛完整地解剖出来,削制后套在脚上,再用绳子把脚腕的部分扎紧。
青云原地踩了几下,自念道:“红珠,你这会像不像一只人形版猛兽?”
红珠的灵魂在沉睡休养,无人应答青云。
“若是小恕还在,她会说:‘青姐姐,你再掏空它的头后戴在脑袋上,那就更像了’。可惜,她也不在。”青云摸在耳垂处的莹钉,莞尔一笑,继续上路。
青云将游飞时复刻进元神的大陆地图调出来,前往下一个人族聚居地。她在路上采集基本的药材,以草药改变这具身体的体质,再辅以姬家的锻体心法,配合身法来锻体。
一段时间后,红珠的这具身体变得越发强韧、行动时也能达到身轻如燕的程度。
这日,青云在林间看到一个与锯齿兽搏斗的黑肤少年。少年手里一根铁矛掷出时擦过锯齿兽的皮毛,滑出一条深红色的血痕。
这样的力量在这片大陆上足以称为强者。
青云立在树梢,随手把游来狩猎的蛇钉死在枝干。
少年的警觉性很高,顿时回首寻找声音来处,而他背后的锯齿兽也朝猎物扑去。
青云与他的目光相对。
那少年转脸,抬手抓住扑来的锯齿兽的毛耳朵,一个猛力将它往地下砸。
少年以巧劲翻身,伏在兽背,一双凶光利眼却上扬、盯向树头的青云,用得还是狩猎人的发亮目光。
他的拳头却在一下下地砸上锯齿兽的脑袋,将它砸进地、七窍流血才停手。
少年喘出口气,立在锯齿兽的旁边,强壮如铁的四肢暴露在外,胸腔呼哧呼哧地起伏着,显出一身的强壮肌肉。然而,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移开青云一瞬。
青云瞧着瞧着就笑了。这种眼神的含义真得是太明确了。
她敢打赌,只要一下树,这少年就会扑上来将男女的事儿办了。
在这个时代,男女看对眼,恩爱一番属于自然之礼,而且不用管地方和时间。
男女双方强壮的身体对于孕育后代是至关重要的事。这些算不上原始人的人类不用科学教,都知道这个存在于基因里的道理。
青云居高俯视少年,抬脚向旁边的树跃去。她用几个纵身后离开这片区域。
少年连猎物都不要了,拔出铁矛就追青云。如今,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猎物。
青云在树上连纵两天,后面的少年依旧紧追不舍。她哼了声,笑道:“速度竟然不慢呢。”
昊小天慢悠悠得随在她身侧,不紧不慢道:“你太慢了。而且,你的身体能力也不行。他是土著,又熟悉地形,身体素质很好。”
“你说得对。说不定我们去得还是同一个地方。”青云说完后落在地上,快速地奔跑起来。
少年的目光发亮,伏低身子,急速地奔追过去。
青云比少年快半个时辰到达新的聚集地。
人们好奇地看着这个干净利落的少女进村,守护村子的勇士又是叽哩咕一通。
青云扶额,十里不同语。她照旧截取旁人的记忆,整理一翻后才听懂当地人的话。其实,原住民的语言非常简略,词汇量更不丰富。
“你是谁?从哪里来?”族落里的男人来问。
青云有礼地回道:“流浪的少女。”
“你会说我们的话?”男人显得很错愕。他瞧着青云是一个小女孩,对部落不会造成伤害,就不想管她了
。
青云绕过看向村口的男人,径直在村里寻找令流萤晶灯发光的存在。
“阿铁,你回来啦,猎物呢?”男人急忙问道。
“呼呼……那个……虎女呢?呼呼……”持茅的阿铁没有回答,气喘吁吁地进了村。他推开麻烦的男人,一眼看到在村尾巫老处攀谈的青云,再次跑扑上去。
青云起身时轻旋脚尖,避开少年的狼扑。她笔挺如矛地站在一旁,向少年道:“你做什么呢?”
“做我的女人。我阿铁部奉你为母。”少年高声道,引起部落一众人的惊呼。
母是这个时代女性地位最高的称呼。说明阿铁是这个部落的继承人。
青云直接摇头:“你打不过我。”
“那我就做你的男人。”阿铁反应极快道。
“……”青云被逗笑了。
一众族落里的男性站在阿铁身后给他做对比,几个不弱于阿铁的勇士纷纷高声道:“阿铁看中的女人差不了,我们也做你的男人。”
青云的眼神里全是戏谑,转身朝巫祝道:“神农起源在哪个部落?”
“东方。但是那里已经被大水淹没了,文明沉在水底。”年老的巫祝看向跃跃欲试的阿铁,指向他说,“他是我们的希望,勇士神阿铁。他可以举起上古传下来的神矛。”
青云看向阿铁身侧插进泥土的铁矛,缓步走上去。
阿铁瞧她走来,顿时蠢蠢欲动。
他知道她要什么,但是,武器是勇士的象征……他的脸上慢慢地露出纠结色:我要不要把长矛送给妻主呢?
青云一个错步,绕过伸出手来的阿铁。
她朝少年笑了下,挑衅的意味十足。
少年瞧她去提长矛,激起斗志的双眸越发兴奋。
“你接受它,你就是我的妻主。”
“妻主,一妻多夫?可惜,我对你们任何一个都不感兴趣。”青云说着,一把提起长矛。
【啧,实心陨铁,近八百斤。若不是元神分体的助力,这具红珠的身体根本提不起这么重的铁。】
部落里的男女发出一阵噢噢噢噢的欢呼声。
“她是阿母。阿铁是她的男人。”
“我也要做她的男人,生出最强壮的孩子。”
……
青云旋矛落地,将它插回土里。
她迎向阿铁晶亮的目光,打趣道:“我喜欢白色皮肤的男人,不喜欢你这样黑乎乎……唔,还有味儿的男人。告辞。”
阿铁听不懂告辞的含义,但是,他知道她的拒绝和离开的心思,直接出手抓去。
青云提气后跃,上了石头房顶,在族民们的惊呼中跳上一侧的大树,再纵身离开这片部落。
阿铁紧了下手里的虎毛,一把提起铁矛后追出部落。
一名壮年高声大喊:“阿铁,你回来。”
“阿爸,我一定要和她生孩子。”阿铁回句后追了出去。这个时代,生孩子就是爱的表达方式了。
青云落在地上,瞧向后面西西索索的森林,叹道:“执道无悔,倒是好毅力。”
昊小天打趣道:“这不是怪你招蜂引蝶嘛。”
“我只是路过啊。”青云哼了声。
“你为什么去举铁矛?”昊小天不仅看破要说,还要戳破她的面子。
“红珠需要追随者。在这种时代,一个人生活是挺麻烦的事。”青云淡声道。
“对。这里的男女慕强。实力强大的女人在他们的传承记忆里可以生出强大的后代,在这片大陆上存活的概率会大大提高。”昊小天紧接道。
青云无话。这是她为红珠留得一丝缘分,成不成就看醒来的红珠。青云不可能一直在树上飞掠,寻到可以吃的果子后落地,燃起一簇篝火。
阿铁很快追到火堆边。
不过,他的消耗太大,没有力气再扑向青云,就近打了猎物后茹毛饮血般生吃起来。
青云瞧他的做派是真野,笑道:“你知道人类为什么发明火吗?”
阿铁抹把血糊糊的嘴,咧嘴后露出红白牙:“吓敌。”
“不止。火可以烤熟食物。”青云指向被他丢在一边的兽皮,“你可以吃生肉,但是入肚后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它。你们的一天当中,上午打猎,下午躺着吸收肚子里的生肉。
不然,肚子又撑又沉,不利于狩猎。
同时,你还会没有时间去思考新的事情,人类就不会进步。”
阿铁呆了下,没怎么听懂。但是,他很聪明,这个阿母分明是在说不要吃生肉。
他歇了口气,又去丛林。
青云靠在树干,闭目休息。
少年打一只猎物回来后丢在她的脚边:“阿母,阿铁身体棒,你拿去,烤熟吃。”
阿母在青云的记忆里是母亲的意思。她突然就有了瞧孩子的意动。
她将昊天剑幻化的匕首在指尖旋转,惊得阿铁睁大眼。
青云很利索地解剖他拿来的野兽,直接把肉剔下后架在火上烤。她颇有好心情地问:“想不想学?”
少年不假思索道:“学。我是你男人,听你话。”
“噗……”青云真被逗笑了。【这人不会有师徒观念,而我也不在意,不是吗?】
青云在阿铁的周身拍了下,瞧他一副眯眼享受的模样,有些儿无语。
她的脚踢在阿铁的膝窝,令他跪下。单手按在阿铁的肩头,令他坐在地,在踢在他的足三里穴位,令他跌坐。
青云蹲在一脸懵的阿铁身前,以昊小天的剑柄代手。
剑柄顶在他的丹府位置。
青云缓声道:“这里是人之气海,称为丹田。”又挥了挥手,继续道,“别管丹田了。说了原理,你也分不清。”
她一把捏住阿铁手上的命穴,将连日练成得一丝内力渡给他。
而后,她以剑柄为指,点向沿路经脉穴位,认真道:“记住这个顺序,你要令这丝热力游走循环至丹田位。”
阿铁闭上眼,竟认真地按青云说得做起来。
【阿母跑得快,按她说的做准没错。】
“人是对称的,你左边有什么穴,右边就有什么穴位。气游周身,整一个循环,被称为周天。每日引导这丝热力运行周天,气就会壮大,令你的力量更足,跑得也会更快。”
青云一匕首点中阿铁的神门,令他不睁开眼不动。她等阿铁继续进入入定状态,才收回匕首柄,摸搓起下巴。
【比起红珠的先天病弱体质,阿铁是真正的练武奇才。唔,像是当年的我。不,更像是姬荷。
当初在君州界,姬荷以剑道突破先天境,达成人感天法的第一步,以此进入练气期,乃是以武入道。
而我是被渊明师尊以五行互生之道引入道境,也因此奠定《阴阳无极录》功法的基础。无论是我和还是姬荷,凭得都是姬家的锻体心法突破檀中穴,再贯通一气。
善水界没有灵力,但是人体内在的开发不受影响,可以用姬荷的入道之法提升武力值突破人感天地的屏障。
不过,此界法则不全,毫无灵力,至先天境就是顶峰了。
青云留心观察阿铁的气息频率,再以元神分体探查他的气脉,见他已沉浸修练,就在周边摆个简单的以物为屏的迷踪阵。随后,她纵身离开此地。
她没有时间耗在这种收徒教人的事上,直往东方奔去。
在不断的奔波后,青云又经过一方部落。这次,她没有惊动旁人,趁夜幕在村里游走一圈。
流萤晶灯的光还是原来大小,既没有增强也没有变弱。
青云揉了把日渐柔顺的黑发,喃喃道:“这个任务不会耗我一个自然年吧?”
这种程度的世界,一年抵不上九重天一个眨眼的时间,但是挺费元神力量。
又半年后,青云终于凭借红珠的身体来到东方大海。
红珠的身体也已被青云锻炼得不赖,青云又用自身的元神分体散出的魂力孕养红珠沉睡的魂魄,让她有渐趋苏醒的迹象。
倘若红珠醒来,那么,该是将身体还给她的时候。
【除此外,我还得给红珠找一个合适的部落,或者让她自己拥有一个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