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古咬唇,看着巨大的星辰剑光刺过若轩的仙灵,令他仙体崩解散为天地仙力,忍不住轻颤道:“千姬大人,幽古已交投名状,可否带我回魔域了?”
【如若我还留在灵域,被寒颢仙君逮住,必定是魂入葬魔渊的下场。我不要……姬青云,你害我自此,取你仙侣之命只是第一步,来日方长,我幽古必让你加倍奉还。】
千姬女欣赏地看向那道于半空毫无错漏地俯视而来的青衣目光,嬉笑道:“当然。魔王埋了这么好一枚钉子,不会轻易被毁了。她还有大用呢。
等等,我们把这玩意也带走。”
她说完,收起道种炼出的器身青云,带上幽古离去。
幽古急忙道:“慢着。”她将录影符扔给躲在更后方的陶成,而后随千姬女化遁光离去。
青云本是想要吸引千姬女的注意,再悄无声息地延展菩提相域。但是,千姬女警觉,已经带人逃走。
她旋出三灵去拦千姬女和幽古,直追上去。
至于陶成,青云看在松韵的面上饶他一命,由他逃遁而去。
殊不知,这一放过,雁兮和陶成就交了头,拿到了录影符成为青云是魔的证据。
陶成不敢直接将录影符输入仙符灵话,正是因为仙符灵话是五蕴仙符城制造出来的东西。其次,他也不敢直接对上杀伐果断的青云剑仙。
千姬女朝追来的青云嘻嘻一笑,阻止幽古出手。她祭出魔煞幻影断后,以幻影对付三灵和青云。
临去时,她还调笑一句:“你真是成长了很多呢。嘻嘻,下次再见你时,希望你已经是天界大官了。”
千姬女的幻影手握长戟,与青云擦身而过。
青云双指凝剑,直破千姬女的幻影。她看向无功而返的三灵,将他们收入体。
青云轻移双眸,看向西方的冰道所在地。
这时,体内的元神紫府玉碑发出轻颤。她与驻守在紫府的元神分身瞬间互换了回来。
紫府深处,回归的青云元神赶紧凝神入定,继续炼化作乱的魔神右瞳,以及不怎么听话的左瞳。
千途川的冰山上,青云的元神分身喃喃道:“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他。”她飞向曾经去过的冰道,却发现地底冰缝交错,巨笋当柱,冰墙比地还厚。
当日一战,阿水化龙,与天星绿芽和静姝在地下交战,毁了地下冰洞,也让冰源巨震,致使地下被冰流改变又被冰封。
青云以这缕元神分身为引,试图引动玉碑上的并蒂莲魂印来确定清君的方向。但是,此前她还有一丝模糊的感应,如今已是一丝不存。
“该死,被完全隔离了吗?清君,你在哪?”
青云的主元神传念,以“同阿水的主仆魂契”为引,寻找阿水的方向。
元神分身瞬间明白正主的意思,牵动体内与负屃阿水绑定的主仆契约,感应他所在的位置。
当青云在地下冰河找到随波漂浮的青黑色长龙阿水,将沉寂的他直接收入锁星珏空间。
随后,她沿空间标记返回地面。
“银星,阿水怎么样?或许,他知道清君的下落。”
“阿水只比小青好一点,但也伤得很重。他是水系青龙,但千途川的地下冰河驳杂三力,一起混入他的龙体,令他的神魂启动自保休眠的状态。若要唤醒他,得替他驱除体内的冥力和魔力,余留仙力。”
青云凝神思索了下,闪入锁星珏,将阿水凝化为小号龙形。
“我将他放在丹府的菩提树下。菩提树会吸取他体内的魔力。至于冥力,若是我直接用红莲业火……红莲业火灼尽世间孽力,不尽不离,会伤及他的神魂。我将业火悬在半空,隔空缓慢吸取他龙身上的冥力,以此法治他。”
“若是这样,那清君的消息……”银星替她担忧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能因为清君,而害了阿水。”青云咬牙道,出手将阿水移到丹府菩提树下,又将红莲业火置于丹府上空,以业火余光灼吸阿水体内的冥力。
处理完后,青云继续在冰层寻找清君的踪迹。
此时,瞬息如华,一道模糊的感应从青云的心底升起,而她明明就站在天道屏障之外,却径直被拐道错过。
天道屏障内,清君的仙体单手持剑跪在冰面,而天星绿芽的苗芽已经被冰层凝冻。
如今,清君的仙体内一股意志还在抵抗入侵的意念。
意念察觉屏障外的青云,朝清君的元神道:“汝看到了吗?汝二人从此生死相隔,无缘再见。倘若汝想要重获生机,蕴养仙灵,接受神赐予汝的传承。”
“所谓传承,逼我合道成神。你又是从哪里来?”清君的体内,元神以念问道。
“灵域、天界遍植菩提树,她以树灵控天法,扣神域门。吾乃神遗留神域守护世间的意志。”
“若我被天意合道,岂还是我?青云所求乃是创道破界成神,又妨碍何事?你为何要来阻止她?”
神域意念道:“汝以为她破界后对界内黎民、生灵万法就没有影响吗?”
祂将世界因青云破界后出现裂缝的画面展示出来。世界出现裂缝后,会从隙口散溢出守护界内生灵的神力,也吸引外界的混沌力量和魔神魔种……继而,整个界域在魔族的作乱下变得四分五裂,又在混沌法则的作用下坍塌崩毁。
“汝乃虚鼎剑仙,岂能看世界以如此方式毁灭?若汝真想助她,就传承吾的法意,合道成神。”
清君的元神看着那片黑暗的画面,察觉屏障外的青云渐渐远去,静了几息道:“倘若我合道,是否会对青云不利?”
“汝以合君天道之意修补破损的界域,护下虚鼎无数的生灵。当然,汝也可以在她破界前,灭其仙体,令她复归为自然仙力。”神域意志道。
“呵呵……当然不可能选后者。我……答应你。”清君的元神说完此言,神域意念席卷他的元神上下,神的职责法意贯穿清君往日的道途。
无数过往的画面在清君的元神里成为黑白无声的记忆,像是死去了,又像是有了新的生机。
他的元神淡忘曾有过的快意和忧愁,爱一人的滋味甜时蜜、忧时涩,全部成为黑白色的颗粒飘散在他的道心。
“啊……青云……青云……”
【青云,倘若那就是你要走的路,清君定会支持你走完。】
“生机之域。”清君尚且还有一丝明光的元神开启了生死剑域里的生域。
【吾虽不舍,却知汝是吾的命。青云,三尸为念,终将斩过往至念至执至纯心。此域乃是我对你的爱留下的唯一证明。】
“啊……”清君的元神被黑白的力量彻底贯穿涤净。他喊出舍七识的莫大痛苦,神的意志洗涤他过往坚守的道心。
曾经的清君奉妻成道,如今的清君为妻护道,一切都留在那方角落的生域。
千途川下的冰层中,青云猛然回头,看向无尽的冰层。
冰面反映出她略有些惊慌的眸子。那双眼里看不清前
面的屏障,只看到她孤单落寞却坚强的仙体倒影。
“清君……”
巨大的伤感从魂身上奔涌而出,却又瞬间被一道从心底滋生而起的意念压制。
不远处的天道屏障内,单膝跪地的清君仙体传出一道意念。
“青云,吾已受重伤,正在冰川地底闭关疗养。天星绿芽在吾身边修养,请帮吾顾好小青。”
这道魂念从青云仙体识海的紫府玉碑上的并蒂莲魂契流出,定是清君无疑。
紫府内的青云元神瞬间松开紧蹙的眉宇。
外面的青云一双呆凝的双眸眨了下,目光拉近,瞧着冰面投射的仙体身影,呼得一声,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喃喃道:“我明白了,如此……也好。我可以先救小青。只要小青的元神尚存,利用主仆契约的反向法则定义,清君定也安然。”
她化光出了冰下层,于高空俯瞰一望无垠的冰川层岚,喃喃道:“清君,你一定要尽快复原。我等你。”
翌日,青云回天宫,直奔寒颢仙君驻守的凌霄宫。
她扬剑拦道,剑指寒颢仙君。
寒颢利眸如锥,压着脾气道:“仙子何意?”
对上一众拔剑的天兵,青云向寒颢仙君冷笑道:“幽古伙同若轩、静姝、陶成,以及魔族千姬女于千途川意图诛杀灵域剑仙清君,仙君可知此事?是否给个说法?”
“幽古的所作所为确实不符合天规,那也是她自行其事,而本君已按天君谕令,派天降捉拿罪仙幽古。多谢……青云仙子告知此事。”寒颢仙君看在云中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无礼之举。
“呵,你就这样作罢了?”青云再次踏步拦道,在剑身凝聚仙力。
一众拔剑的天兵也开始凝聚仙力。
寒颢仙君感受周遭环境里涌动的仙力,不屑地嗤了声。
“你们退下。”他令天兵收剑,朝青云道,“当年,仙子在钧天域战榜城邀战本君,本君因公职在身未能履约,如今仙子有意再请战,本君就圆了仙子盛情。”
“好啊。”青云手中的昊天剑发出嗡鸣。
双方的目光交错,一触即发。
陵轶仙官被一旁的雁兮掌宫推了出来。
他踉跄入内,摆手道:“呵呵……两位……那个寒颢仙君,此地乃是凌霄宫外,天君住所,岂可动兵戈。
若是两位要交战,不妨去二十一重天。那地方开阔无人,且是上古战场遗迹,最适合这种……这种切磋……切磋……”
青云扬眉,将昊天剑背于身后,扬下颚道:“请。”
寒颢仙君睨了一眼陵轶,直追青云前去二十一重天。
雁兮掌宫于廊后出来,笑弯了唇。
她摸在腰侧震动的荷兜(此时正是陶成邀她),吩咐了陵轶仙官两句后直接下去灵域。
水梦熹仙见过云中仙君后已是领了督查的命令,于空气中半掩半显,化为浮水,追踪雁兮而去。
青云和寒颢仙君刚出九霄天,碰上背手而立的云中仙君。
云中仙君已经得了消息,等候在此处。
青云和寒颢对视一眼,各自暗哼了声。
两人上前,青云想要绕过云中仙君,而寒颢向他行礼。
云中仙君凝眸看向寒颢,随即喊住要遁走的青云。
他散了周身严肃,缓声道:“青云,幽古既已勾结魔族,归于魔域,此事就暂且作罢。她化道入魔,舍徒弃驹,乃是向魔族交投名状。魔族惯来用这种办法引诱入魔的仙族割舍仙界情谊。”
青云闻言,哼了声道:“可怜她徒弟临死还信她会出手相救呢。”
云中仙君听她意思已是杀了若轩玄仙,叹道:“你真杀了若轩。”
“静姝不值一提?”青云反问道。
“尊上,此女桀骜不驯,嗜杀成性,杀我天将……”寒颢仙君刚罗列罪名就被云中仙君一利眼定住。
“清君怎么样?”云中仙君又向青云缓声问道。
“重伤,闭关。”青云回,朝寒颢道,“闲人勿近。”
寒颢直接瞪她。
云中仙君微微一笑,再以利眼压制暗怒的寒颢仙君,朝青云道:“你最近的雷劫任务很重吧,去瑶池宫等我吧,我有事同你说。”
“不行,我还要和他算账呢。他是天界仙君,统领天界战事,乃是龙筠战神之上、天君之下的统帅第一人,却看不住罪仙,害幽古下灵域重伤小青,令她神魂陷入沉睡,似散非散……”
青云看着两人四眼,一口价道,“多得我也不说了,我需要龙族孵化池,蕴养小青的龙身龙魂直至痊愈。”
“……仙君她……”寒颢差点气笑了,碍着天规礼仪只呵了声。他见云中仙君沉吟,直接道:“孵化池乃是龙族圣地,岂会给一只不过是青蛇退性化龙的杂血。”
“你再说一遍。”青云抬眉,昊天剑直接在背后成形。
“本君……”寒颢见云中瞧来,憋下冷笑,道,“说几遍都行,但……龙族会借给你吗?”
“青云……”云中仙君直接按住要动手的人,低声道,“你去瑶池宫等我。我吩咐完寒颢一些事就来寻你解决这个问题。”
青云这才化去昊天剑影,看向云中仙君道:“真可以?”
“我骗……请妹子相信我这个哥哥。”云中仙君不免自嘲了下。
青云达成来此的目的,直接闪身去了瑶池宫。
“尊上,她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寒颢仙君不忿道。
云中仙君背手在后,沉声道:“此事皆因你当年之过而起,由你负责若轩身后事。此事这么来办,你令手下幻化成若轩的样子在仙魔边界行走,令魔族发现他未死。如此,幽古交给魔族的投名状自然无效。
至于幽古,你下发通告,告知六界她入魔一事。
本君要亲送她入魔域。她想来会希望天宫这么做。”
面对寒颢的不解,云中仙君又道:“魔王珐天的性子阴晴不定,难以琢磨其喜好。魔域诸将大都惧怕他的猜疑之心。幽古入魔域,未必得了好去处。
你与幽古有旧,暗中寻她在魔域见一面。那么,无需你出手,魔族自会疑她而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