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有关,这人不顾江湖道义,与你父亲比试输了之后心生怨恨,竟然联合他人追杀你父亲。
当时你母亲怀着你,被你父亲藏到深山之中,对方人多势众,你父亲引开这些人便不知所踪了,后来我和你师叔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全是与人搏杀的痕迹,他常年练武的手也……手筋被人生生挑断!”
无情痛苦地诉说着这一切,梁浅也心痛的闭上了眼睛,怎能想到这样无辜的人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无情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半晌才平复了情绪,只是冷冷吐出一句话,“阿浅,我要你杀了这个人。”
“师父!师父你也说了此人当时联合了他人,最后的情形谁也未曾见到,若是此时便杀了他,那其他牵连的人我们又从何问去?”梁浅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跪着上前抱住了无情。
无情冷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害怕耽误到萧明渊的事情,所以才和我说这番话拖延的!”
“师父,怎么会,我说的都是为长远考虑啊。”
“若是你不去,那我便亲自去将这人碎尸万段,你从此也别认我这个师父了。”无情情绪又激动起来,边咳嗽着就边要往屋里去拿她的刀。
梁浅知道师父一遇到这件事就会激动无比,自己穿越而来的时候并未见过原身的父母,因此没有一点关于他们记忆,只听得以前的描述,觉得是一对可怜人。
她答应报仇,更多是因为这是师父多年的心愿,而师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前几年,师父更是受了一次重伤,从生死边缘回来,对这件事执念也就更深了。
也是因此,当见到能去京城到萧府的机会时,她会毫不犹豫的带着梁浅离开他们生活了多年的镇子。
“好好,师父,你不要在动气了,我去就是,我去就是。”梁浅哭着抱着师父,无情听到这话身子也软了,跪倒在地上同梁浅抱在一起。
*
福之财之候在院子里,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可是却不敢妄动,只是站在院子里踱步。
见梁浅出来脸色有些差,福之忙递上刚从前厅拿的茶水,“头儿,大师没事罢,怎么样啦?”
梁浅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重新睁开眼,眼神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无事,师父她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一会儿去前面告芸掌柜一声,下午就关店休息罢。”
财之见梁浅说完话还是没有挪动脚步便问道:“头儿,可还有什么吩咐?”
“财之,去许溪这件差事办得好,这是给你的,如今我还需要你去做更重要的事。
你学福之的样子伪装成农户去给大理寺送菜,然后将你查到的证据都悄悄的放到萧明渊的案桌上,要保证他或者月银他们能够看到,而你也要迅速脱身,不要被他们当面看到。”
说罢,梁浅递过去一袋钱还有记录证据的文书,财之点了头,拿了东西便转身离去。
“福之,你见过那百里浪长什么样子,先去给我画一副他的画像。
这件事,想必不是大理寺的案子,而是萧明渊自己想查些什么,待画像画好,你便去跟着万星,看他把人藏在了哪里,确定后回来报我。”
梁浅见福之画好便将钱袋递了过去,又交代到:“我之前教过你的易容,你还是得用上,不要让万星他们发现你在跟他们,一切小心。”
顺着福之离开的背影,梁浅看向酒楼门口摆上的歇业的牌子,叹了叹气,正打算转身回去,门口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是我来得不巧了,怎才到门口就歇业了?”
梁浅转身,只见一身着绿衣的女子牵着一头小毛驴走到了门口,见到梁浅有些吃惊,便掀起了自己的面纱。
“烟晴!”
梁浅忙过来欣喜地抱住烟晴,烟晴手里一堆东西被她突然的一抱弄得差点抓不住。
“这位娘子想必是远道而来,虽说歇业,既然是东家的好友,我们自然也是要款待的,快往里面坐,我亲自下厨给这位娘子做几个好菜。”
见到梁浅拉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芸香也礼数周全地同对方打着招呼。
“得掌柜的亲自下厨,小女子荣幸之至。”烟晴见状也俏皮地朝芸香回礼,几人脸上始终挂着笑。
“怎的?都当了东家了,还愁眉苦脸的,无情师父近来可好?”烟晴看着梁浅的神情问道。
“老样子,近些日子里旧病复发,身子有些不好,不过还是在吃着师叔给的药。”
烟晴察觉到梁浅的情绪,不在追问下去,伸手在自己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这个给你,路上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知道你最喜欢这些东西。”烟晴将盒子递过去,梁浅眼见得高兴了起来。
“哇,多谢柳娘子!我做屏息丸就差这一株药草,还有这个,可以给师父做些安神的药……”
梁浅抱着盒子咧着嘴笑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那烟晴,你这回进京要待多久,要不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我是来找京城的医馆学医的,你这里还要赚钱,我就不叨扰了,柳家老宅的老管家知道我们的事,其他人只当是我从柳家老宅来投奔你的亲戚罢了,我会老宅住就是,来去也方便。”
烟晴整理着自己的箱子,又习惯性地伸手给梁浅把起脉了。
“那要吃什么喝什么只管来这,包你吃好喝好的。”梁浅笑眯眯地冲烟晴自信说道。
“好,知道了,大老板,你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东想西想的。”
梁浅叹了叹气,有些事怎么能不去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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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状元郎
在黑夜中,梁浅在无人的街道四处躲藏……
身后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一直尾随着自己,自己十分紧张……
就在自己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以为自己安全之时,危险逐渐逼近,怪物发现了自己……
“啊!”
梁浅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昏暗的屋里只点着一盏灯,而榻上的萧明渊也不见踪影。
萧明渊听到动静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到梁浅满头大汗的样子,忙坐到床边牵着她的手。
“做噩梦了?怎出了这么多汗。”
萧明渊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梁浅也感受到手中传来的触感,他的手过来牵住了自己。
“你怎么这会儿起来了?”
梁浅伸手出来帮忙将萧明渊还没有扣好的衣扣,两人动作神情自然得与一般夫妻无二,梁浅一瞬都有些恍惚。
“正如之前娘子所料,科举确实出了些事儿,月银他们刚刚抓到了潜入礼部的刺客,所以匆忙来报,我这会儿得去看才是。”
萧明渊站起身来,将屋里的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些,梁浅虽然手上不自觉地拢了拢被子,嘴里却说着。
“我不热,你把窗户关上就快去罢。”
“还说不热,自己身上都出汗了,你晚上睡觉老是喜欢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这屋里还是进点风才好,这边的风也不会直直吹到床边,可以透透气。”
萧明渊絮叨着打开了窗户,又去拿自己的腰带,梁浅困意又上来了,语气有些慵懒地回道:“知道了,你去忙罢。”
“嗯,还早得很,你继续睡,不必管我。”
梁浅心里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你今日可是不回家了?要一直在礼部了?可还有什么事?”
“嗯,想必就是去礼部,事情了了还得到陛下跟前去禀报,怎么了?”
梁浅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白日里他确实忙得抽不开身,可白日里刺杀难度系数可高得多。
梁浅话锋一转,“你可听说太后想让今年的新科状元当青月长公主的驸马?”
“嗯,是听陛下提过。”
梁浅想起长公主那日唉声叹气的样子又好奇了起来,“那若是公主不愿,你说太后娘娘会不会就断了这个想法,让公主自己选。”
梁浅心里甚至默默划过一句,难道就不可以不选?为何堂堂长公主殿下到头来也必须选一个人嫁人。
“或许罢,太后还是很疼惜这位公主的,只是丞相大人……”
月光透过窗户轻轻撒在萧明渊的身上,显得他此时清冷许多,他沉思片刻又说道:“只是如今丞相也跟着搅合了进来让此时变得复杂了许多……倒是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有关丞相和太后的事。”
梁浅摇了摇头,只见萧明渊将荷包系上,才又朝梁浅这边走来。
梁浅原本坐在床上发起了呆,萧明渊走了过来,而后梁浅的唇上有了一瞬凉凉的触感。
“嗯?”
“这是今日的,我走了,你继续睡。”
*
这日梁浅正坐在师父的院子里擦着自己的短刀,福之则在一旁帮忙整理着梁浅的各种药瓶,财之就急冲冲地进来。
“头儿,阿福,榜出来了!你们可知道这新科状元是谁?”
梁浅放下手里的东西,饶有兴趣地回应,“哦?莫非你认识状元郎?”
财之得意地笑了起来,“那是,嘿嘿,还是不卖关子了,这新科状元正是那日我同苏兄在大街上拉回来的那位公子,冯伏嘉。”
福之满眼冒着亮光,“兄长真是好机缘,如今咱也是见过状元郎的人了,嘿嘿。”
梁浅见两兄弟拍着肩膀笑嘻嘻的,继续拿着自己的刀擦了起来,“好了,既然事都办好了,想去便去街上看看热闹罢。”
福之呆呆地笑了起来,“那头儿我去看看,头儿可要去凑凑热闹。”
财之注意到梁浅坐在原处纹丝不动,也察觉到了梁浅的意思。
“嗐,你去罢,我去看过了,我陪着头儿在这里歇会。”财之说罢便在梁浅的对面坐了下来。
福之离开后,财之便小心翼翼地看着梁浅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
“头儿,福之可是已经探查到您要找的人关在何处了?”
梁浅没有转头只是嗯了一声。
“那头儿可要听听今日我从街上听过来的消息?”
“你讲。”
“我方才除了看了榜,我还在街上听了些有关萧大人的传言。”
财之边说着边抬头悄悄看向梁浅的反应。
梁浅听到这里,只是叹了叹气,将东西放下,倒起了茶水。
“传他什么了?”
“说是萧大人查到科举场上有冤情,背后正指向丞相大人,而原本的名单,这位状元郎也并非榜首,原来的榜首原是丞相大人手下的人。
所以如今也有人说,萧大人可是这新科状元的恩人了。”
梁浅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动的竹叶。
“谁能有咱这位丞相大人有心计呢。”
看着对面财之一脸疑惑的样子,梁浅才继续说了下去。
“科考场上毒死的举子,想必就是丞相下的手,而那举子也是想告诉世人真相,未曾想,还未曾说出来,就永远的倒在了考场上。
而这丞相也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成功混淆视听,让大理寺都只注意到命案而不再注意科考本身,那他的人便可以就此上位。
若是他的人被拉了下来,这新科状元不仅会成为当朝驸马,驸马的升迁之路可就不如意了,想撼动他的实权自然是难上加难,而且如此还可以全然摆脱如今的榜首与他毫无关系的情形。
萧大人与他明里暗里斗得狠,那这驸马既不是他的人,又会是谁的人呢。”
福之嘴里啧了起来,“这人真是,算得准,算得狠,连他人的婚姻大事也都算进去了。”
“这些儿女情长在他眼中最不值一提。”
“那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
梁浅收起了自己东西,有些淡然地说着,“随他和萧明渊去斗,我们只做自己的事,如今酒楼客栈也才慢慢做起来,还不稳定,我还得多帮帮忙才是。”
财之也察觉到了梁浅这几日的情绪,只是站了起来默默帮着梁浅收着东西。
福之和苏奇吵吵闹闹地跑了起来,“东家!东家!状元郎来啦!”
财之抬起头来看着笑得眯起眼睛的福之,“来何处了?是来我们这儿了?”
“是,哥哥,芸掌柜不在,状元郎此时已经进门了,还说想要见见东家哩。”福之兴冲冲地又看向梁浅。
梁浅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向福之确定,“要见见我?”
*
“见过新科状元。”梁浅满脸笑意地走进了房间,朝着桌边的状元郎行了个礼。
“东家快快起来,小人可受不了这礼。”冯伏嘉忙站起身来将梁浅扶了起来。
“还得多谢掌柜的和东家的照顾,那日考场上我与同场的考生说起在京城住的客栈,惊觉我住的竟然是最划算的,住得舒心,要价也不高,酒楼的酒菜也好。
还不说有人正好是吃了其他酒楼的酒菜身子不舒服了,如此看来,掌柜当真没有骗我,如今小人自然是得好好来谢谢掌柜和东家的。”
冯伏嘉说话不急不躁,语气温和,让人听了舒心,于是梁浅不知不觉也开始了商业互吹。
“嗐,说这些,状元郎觉得舒心就好,我和芸掌柜那日见公子就觉得公子气宇非凡,定是能拿状元的,日后必定前途似锦才是。”
冯伏嘉摇了摇头,“前途似锦尚未可知,只是现下看来我就有一难事。”
梁浅正举起酒杯朝冯伏嘉敬酒,就见他连连叹气,手中的酒杯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哦?不知状元郎还有何时可愁?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今日应是郎君得意之时,怎见郎君眉间皆是愁容?”
见到梁浅瞥到半空中的手,正在低头叹气的冯伏嘉还是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来,准备回敬梁浅。
这冯伏嘉却一时走神,将拿着酒杯的手才抬起来便正好撞到了梁浅手里的酒杯,一不注意,身上的衣服便洒上了酒。
梁浅忙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去帮忙擦着状元郎面前的酒渍,而状元郎的神情此时显得异常紧张,还没有来得及拒绝,梁浅的手便已经搭到了状元郎的胸前。
……
梁浅一愣,这触感,怎么感觉和萧明渊他们这些男人的不太一样,虽说这位公子是位文弱书生,不及萧明渊这样的武将强壮,但是也不应该……
“你!”
梁浅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文弱书生,刚刚冯伏嘉推她不开,见她这个神情自己也更加慌乱。
“嘘……”冯伏嘉忙捂住了梁浅的嘴,警惕地看向了外面。
“东家小声些,还请东家帮我保密。”冯伏嘉捂着梁浅的嘴连忙躲到了桌子底下。
见梁浅点了点头,冯伏嘉这才放开梁浅。
梁浅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惊讶,低声问道:“你!你!你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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