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渊将门推开,梁浅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书,但是其实梁浅的心思压根就没有在书上。
萧明渊语气有些累的说道:“怎么不在房中休息,来这看书了?”
梁浅放下书,笑着回答道:“闲来无事,想着来书房找些书看看,也顺便也来拿些笔墨给荷包画个花样。”
萧明渊听到这话便走过来到桌子旁给梁浅挑起笔墨来,“这几样好用,一会儿我让月银给你送过去,书你喜欢看些什么?”
萧明渊挑完笔,便朝梁浅这边走过来,看了看她手中的书,说道:“你喜欢看兵书?”
梁浅刚刚只是慌慌忙忙的随便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没有想到是兵书,这内容上自己现代也不常看,自然不好应对。
只不过刚刚还好翻了几页,所以梁浅回道:“哦,我是正好翻到这本书有你的笔记,所以好奇翻了翻。”
萧明渊见状回道:“不过是看书时想到的一些演习方法罢了,你想看什么书,我帮你拿。”
梁浅拿着手中的书,见到萧明渊状态有些不好,则关切的问道:“暂时不用了,我就拿这本书吧,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萧明渊笑着点了点头,自然的牵着梁浅的手走出了书房,走在走廊上,梁浅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梁浅原本想的是今日他怎么恰好就突然回来了,他的每次出现好像对自己的计划的推进都有所阻碍,心里对于他的冷漠不喜应该是更加增加了一分的。
可是此时此刻,当见到他明明身体不舒服还强颜欢笑,心里却莫名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而他又是经历了什么才磨练成如今这般性格的。
书中的每一笔的记录,都是他对于自己过去经验思考反思的佐证,如今回到京城,远离自己熟悉的军队,谁不知回京封候其实也是皇帝在削弱他的权力,在利用他。
所以他如今只能在书本中寻找自己曾经战斗过的痕迹吗?
梁浅看着萧明渊的背影,感觉高大的背影却透露着孤独的寒意,心里对于他有了一丝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可梁浅想到刚刚偷出来的信件,思绪便立刻回到了偷取密诏的这件事身上。
刚刚信封上的书写虽然没有萧明渊那日写的书法那般潦草,可刚刚书里的字梁浅一大半都不确定,对于书信梁浅并不自信,一会儿还是得去找无面商量一下。
梁浅扶着萧明渊回到房间里,抬头便见到窗边束着几束桃花,梁浅看了看萧明渊,“这是那日的?”梁浅语气有些惊喜地问道。
萧明渊轻轻点头,梁浅嘴角含笑,扶萧明渊到床边坐下,打算给他换药。
原本梁浅打算面无表情的做好这一切就赶紧想个办法溜走,可是真的上手了,却感觉自己有些不敢直视向他,也因为怕弄疼他的伤口,所以动作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快。
萧明渊见梁浅每给他脱一件衣服就脸又红一分,心里不免偷笑,“那日,谢谢你。”萧明渊说这话时也不敢直视梁浅。
梁浅本来全神贯注的在给萧明渊包扎着,突然听到他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可是没有听清,便疑惑的看向他。
可当梁浅的目光对上自己的时候,萧明渊却又不好意思再说一遍了,便赶紧移开了目光。
梁浅边包扎则边在心里感叹,这人真不愧是常年在外行兵打仗的,身材可真不错,自己在包扎的时候还是不经意的触碰到他的胸口,他的肩膀,他的手臂,感觉他的体温比自己的还高些,可是自己的脸怎么也觉得烫得紧。
“都弄好了,可要吃点东西?”梁浅将萧明渊的衣服穿上后深吸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没有胃口,想先休息会儿,一会儿起来再说吧,你可用过午饭了?”萧明渊回道。
“我用过了,不饿,那你就先睡会儿。”梁浅边说着,见他行动不便,便想帮他脱下鞋子扶他躺好,给他盖上被子。
可萧明渊却按住她的手说道:“多谢娘子帮我换药,你自己身上也有伤,不用做这些,我自己来就好。”
说话间萧明渊便自己飞速弄好躺了下去,梁浅对他受伤的严重程度产生了一丝怀疑,但是也懒得过问,想转头就出门去找无面的。
却没有想到,萧明渊伸出手突然抓住在床边的梁浅,将她揽在怀中,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娘子若不饿,那陪我睡会儿。”萧明渊闭着眼睛笑着说道。
梁浅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抱着,虽然此时春天,午间确实很困,但是梁浅始终记得自己有事要做,所以一直劝自己不要睡着。
过了一会儿,梁浅感觉刚刚抱着自己的萧明渊手中的力度松了一点,梁浅便轻轻抬起头,唤了萧明渊几声,见他没有答应,才偷偷从被窝里面钻出来。
*
梁浅走的时候顺便顺走了一瓶金疮药,然后便一路鬼鬼祟祟,终于来到无面的房间门口,却听到房间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早上梁浅来的时候,无面说萧家为了赞扬他英勇无畏,忠心护主什么的,专门给他安排到了单间养伤,这会儿又是谁在和他说话。
梁浅忍不住好奇,悄悄绕到一旁,记得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这种纸糊的窗子,很容易弄破。
梁浅试了试,通过窗户上的一个小洞,悄悄的看着里面的动静。
结果还没有看清楚背对着的到底是谁,先听到二人的声音,无面在喊痛,另一个女子在和他说再忍忍。
或许是无面发现了在偷听偷看的梁浅,动作变得更加大胆起来了,无面将自己本来就遮蔽得半裸的衣服敞开,手朝那名女子的背摸去,两人靠近小声说话,梁浅也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那女子也顺势低头,从梁浅的角度看,两人好像正在接吻,梁浅吓得赶紧跑来,自己躲在花园的一角隐蔽处大口的呼吸。
梁浅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是因为跑的太快了,还是因为看到二人的亲密场景,还是因为联想到了自己和萧明渊。
梁浅在假山石头后面躲了好一会儿,猜想那女子应该已经走了,才又来到无面的房间门口。
这次梁浅才到房间门口,正在犹豫的时候,里面便传来无面的声音让她进来。
梁浅推开门进来,脸上装得很淡定,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可是无面看见她这个样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同时扯着伤口痛,又去捂着伤口。
梁浅自然知道无面这是在笑她,知道刚刚是她在偷看,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将手里的药丢到无面身上。
无面稳稳接住,对梁浅说道:“多谢夫人赠药,不知夫人刚刚看的可高兴?”
梁浅只是偏着头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见梁浅还在嘴硬,无面便说道:“别长针眼才好,找我不是送药给我这么简单吧,说吧,找我什么事?你去书房调查有眉目了?”
梁浅这才说道:“这是金疮药,记得用,别还没有拿到赏金,你就先上西天了。”
然后梁浅从袖口中拿出那封在书房中偷到的信件,递给无面。
“你看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可是密诏的内容?念给我听听。”梁浅冷静的说道。
无面疑惑的看向梁浅:“你不识字啊,自己不就可以看,你不怕万一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密诏我看完掉包走了?”
梁浅无奈的看着他,“放心,看你这个样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和你分享也是遵守承诺,让你读也是对你的信任,毕竟谁让我们无面公子,才高八斗,英勇不凡呢?”
听着梁浅这一番吹捧,无面瞬间打消了怀疑,只是洋洋自得的说道:“那是,不看本公子是谁。”
然后无面才将信件从里面拿出来,得意的展开。
结果无面越看越皱起眉头,然后偷看了梁浅一眼,然后又看向信,才把信又丢回给梁浅。
无面抱着手说道:“你说你无不无聊,你们两口子的情书还专门拿过来让我给你念,让我一个孤家寡人念,真是非人哉。”
梁浅疑惑的看着手中的信,什么情书?
莫非是之前萧明渊提到过的他和柳烟晴以前有过的书信往来,他将书信都保留了下来,可为什么还要专门上锁呢,而且那日我想看,他还不让我看。
若真是两人的书信往来,那自然双方都知道这书信的内容,虽然自己是梁浅,可是于萧明渊看来,自己就是柳烟晴,顺便拿出来读读,二人追忆往昔不也是可以的,怎么会不让自己碰,而想刻意回避。
见无面不想读,梁浅便自己看了起来,遇到实在不确定有些不认识的字便问无面,只解释说是这书信有些年头,所以自己辨认不清。
梁浅以为这信件应该是柳烟晴写给萧明渊的,可是而信件开头写的便是向柳烟晴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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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关于她的信
梁浅看着手中的信,一字一字的细细读了下去。
封面上写着,“烟晴亲启。”梁浅疑惑,这样看来是萧明渊写给柳烟晴的信件,怎会又在他自己这里,而不是在柳烟晴那里。
“见字如面,边关初雪已至,不知江南是何风景。汝见此信时,或已入深冬,念汝之生辰将至,吾于前日寻得一珍奇草木,或能助汝身体安康,请顾兄相带,许随信将至。
边关天黑风急,敌军虎视眈眈,吾常念吾父之教导,身后是万家灯火,黎明百姓,故万事不敢懈怠,每析战报至冷风入帐,才觉深夜。
今见明月,才念太白举头望明月之思。军中信使于今日收各人之家书,父亲母亲已去,吾妹或藏于军中,不知故乡何处,提笔只念及故人。
遥叩芳辰,生辰吉乐。
明渊”
梁浅读完这一封信,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迟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信中的每一个字细心感受,仿佛看到一个父亲战死,母亲病逝,家族难靠,妹妹不知所踪的少年将军,在人人都有家人可以寄出家书时,自己只有提笔写下一封信给长大后未曾谋面的未婚妻的孤单身影。
而他对于柳烟晴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梁浅如今也不敢妄下定论,或许孤单的他只是将未婚妻当做远方的一份可以寄托思念的家人,又或许是少年对于少女爱恋的暗自神伤,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二人婚后,萧明渊对梁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善意,或者说爱意。
无面见梁浅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便将手在梁浅眼前晃了晃,“怎么呆了,这字迹看样子就是萧明渊自己写的,必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那个盒子里面都是这样的信?”
梁浅回过神来,回答道:“嗯,我见信上都是写的一样的字迹,也都是写给柳烟晴的,不是的话,我得改日寻个时机偷偷还回去。”
无面端着手说道:“你上次也去找过,必然找得细致,那东西也定是不在书房了,只有从萧府的其他地方入手,哎,对了,萧明渊身上你找过没。”
梁浅一下子联想到每次给萧明渊穿衣服的场景,脸虽然红了,但是假装镇定的说道:“应该是没有的,密诏这种东西,他没有必要专门带在身上,如今你好好养伤,别死了,我过几日会在府中探查。”
“嗯,放心,暂时死不了,但是你还不给我解药,我可能很快就和世间道别了。”无面往后一躺,懒懒的说道。
梁浅也学他刚刚的样子,抱着手看向他,“不是还有时间嘛,这会儿就在要解药了?”
无面反驳道:“我这身受重伤,重伤,很可能会刺激毒药,致使提前发作,你要不想我死,还要我帮你,就给我解药,反正我这幅样子也跑不了。”
梁浅无奈的转身拿出解药,让无面先把眼睛闭上,然后只丢了一颗药的一半药到无面的嘴里面。
“就给一半?你是真不怕我死。”无面边嚼着边有些生气的看着梁浅。
梁浅摊了摊手,只说道:“爱吃不吃。”转身便走了。
*
梁浅回到房中,萧明渊正好起身,两人用了晚饭,便各自坐在房间的不同地方的椅子上,梁浅坐在小几旁边拿着毛笔画着画样,可是半天没有动笔,只是心不在焉的发呆。
萧明渊则半躺在榻上,手中随意的翻看着梁浅拿回来的那本兵书。萧明渊注意到梁浅迟迟没有动笔,心里只当是她在犹豫给自己的荷包不知道绣什么花样。
“荷包的花样我不挑,什么鸳鸯戏水,花开并蒂都好。”萧明渊装作无意的说着。
梁浅听到了萧明渊说的话,其实自己发呆也并不是对这个发愁,自己会画的会缝的无非就是几样,他无论提什么花样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意,更何况现在他也说他不在乎花样,那到时候就别怪自己随意发挥了。
梁浅只是轻轻点头哦了一声,也没有动笔,继续发着呆,过了一会儿手酸了才将毛笔放下去沐浴,萧明渊也并未在意,只是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梁浅回来后,也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走到萧明渊的榻边时,只是当做任务般,在萧明渊的脸上亲了一下,就往自己的床走去。
萧明渊还没有反应过来,偷偷看她竟然今天没有脸红,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到床上睡下了。
萧明渊的脸反而有些红了,一时愣在榻上,也不好意思上前去亲梁浅。
过了一会儿,梁浅背对着萧明渊说道:“明日我想去街上逛逛,透透气,也顺便选些做荷包的布料针线。”
“好,那明日我让月银带人护送你去,我明日有事,就不陪你去了,一切小心。”
“好,你也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引得伤口复发。”梁浅回道。
萧明渊笑着应好,向梁浅的床边走来,结果梁浅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萧明渊疑惑的看着梁浅。
梁浅说道:“你今日的功课就交这里吧,既然是功课,那自然我说哪里不是?”
萧明渊有些赌气的说道:“那为何你的功课?”
梁浅打断道:“我的功课,我想交哪里就哪里,你要是不服,我以后不交便是。”
萧明渊冷笑一声,心中有气,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大步向前,一把抓着梁浅的手咬了一下,也只是为了气气梁浅,所以并没有用力。
梁浅感觉手被萧明渊咬了,翻身过来瞪着他说道:“萧明渊,你属狗的吗?”
见梁浅有些生气的神情,萧明渊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去沐浴,因为身上有伤,萧明渊只有拿起湿帕在身上擦,一想到刚刚她的表情,就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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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梁浅醒的时候,萧明渊已经出门了,想起昨夜,梁浅也不知道自己有些闷闷不乐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看完萧明渊写给柳烟晴的信吗,可是这信的内容自己没有什么理由不开心,而且后来回房看到萧明渊反而有点赌气,不想理他。
梁浅便和芸香一起吃着东西,一边发呆思考着,终于最后梁浅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是因为书房的信件不是密诏,所以失望发愁,嗯,一定是这样。
那接下来就得好好打算了,无面这人,不知道真伤假伤,什么时候才能好,虽然本来也帮不了自己什么,但是关键时候多一个人还是多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