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仵作摊开自己的一套特殊工具,拿出匕首开始剖尸体的肚腹。匕首刚触碰到尸体的肌肤,她便惊叫一声。
“怎么了?”林捕头忙问。
“这尸体皮肤下有东西在动,好像还是活的。”乔仵作犹豫了一下说道。
几人凑近一瞧,那尸体浑身青灰梆硬,皮肤也如同干柴,没有什么异样。
“许是我过于紧张,有些眼花了。”乔仵作尴尬道。
“继续。”叶泽发话。
乔仵作继续下刀,尸体的腹腔像开猪皮一样一层层被划开,因为干瘪,腹腔里面显得十分狭窄,里面的肠胃等器官都被挤压得变形,呈一条直线排列。
“啊——”乔仵作又叫了一声,这次大家都看到了,尸体的肠胃在跳动,里面好像真有活物一般。
“什么鬼东西?”林捕头胆子极大,也想在俞三省这些大理寺官员面前表现,竟用匕首割断尸体的内脏,径直将肠胃掏了出来。
众人但见那坨肠胃蠕动的幅度非常剧烈,而且还会动,会窜,在尸体的肠道里像蚯蚓一样扭曲挣扎。
“这、这尸体还真是古怪,到底是什么玩意?”俞三省已经在擦汗,另外一名老捕头也不再往前凑,反而后退一步。
叶泽眉头微皱,捏着嗓子吩咐:“乔姑娘,你再把肠子拉出来一点,截断它的后路。”
“是。”乔仵作从工具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铁钩,一边剖肠一边往里挖。可那东西似乎知道危险,竟跟仵作玩起了躲猫猫,好在这县衙的女仵作也算是经验十足,见惯了大场面。最终,在乔仵作一声喝叫后,她从肠子里抓出一团黑影。
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一条长约两尺的白色肉虫,刚一见空气便瘫软了,在她指尖化成一摊粘液。
我艹,这什么鬼玩意。叶泽瞪大眼睛,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这是......蛊虫呀!”叶泽身后的老捕头失声喊道。
“蛊虫?之前那些死者验尸后都没发现吗,为何卷宗里并无记载?”叶泽问。
"蛊虫盛行于南疆,是一种邪恶的操控他人的术法。这只蛊虫见光就化成浓水,应该就是之前那些尸体没有查出问题的原因。若非苏姑娘坚持立刻尸检,只怕我们还蒙在鼓里。”俞三省解释道。
叶泽心头霎时笼罩了一片阴霾,苏明卿就是用蛊的行家,这个村子里出现的蛊虫会跟她有关吗?
“呀,看来就是这种蛊虫害死了孙二全。其他死者只怕也是中蛊而死。只是这种蛊叫什么名字我们一无所知。要不要先找个熟通南疆那边的人问问?”林捕头道。
俞三省点点头:“这系列案件令人疑惑的地方很多,新的线索定然要查,老的线索也不能放过。林捕头,乔仵作,你们二位继续检查尸体,我跟苏姑娘再勘察一下周围情况,看还有没其他收获。”
“是。”林捕头跟乔仵作留在房间。
俞三省很快攥着叶泽走出了屋子,另一名老捕头说要禀明上官,亦急匆匆离去。俞三省将叶泽拉到无人处,压低声音道:“殿下,此地凶险万分,您还是尽早回驿馆吧。”
叶泽眯起眼睛:“怎么,俞少卿发现其他古怪了吗?”
俞三省点了点头:“殿下不觉得今日一切都太顺利了吗,还有那蛊虫,之前其他县衙的尸检中完全没有提及,怎么咱们一来就遇上了?天底下哪有这般巧事?”
叶泽想了想,也说:“你是觉得乔仵作跟林捕头有古怪?”
俞三省:“臣下倒不是怀疑他俩,只是蛊虫涉及南疆事宜,臣下恐有心人将这事跟千岁大人联系到一起。又或者,今日这蛊虫就是针对摄政王而来。臣下不知,此刻臣下心乱如麻。”
叶泽没想到俞三省又跟他想到一起去,他也有此疑虑,并且他比俞三省还多知道一点点剧情,这次案件似乎确实被苏明卿的政敌利用过对她进行暗杀,但眼下跟男主出来查案的是自己,苏明卿还留在炎京,应该不会波及到她。
这样想着,叶泽倒没那般忧心:“这样,咱们先回驿馆,明日商量后再分头查询线索。”俞三省立刻举起双手赞同。
可两人刚走到院门口,突然听到内院一声惊呼,叶泽心里猛的一紧,急忙奔回宅邸,却见院中一名县衙的差役正跪倒在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口中更是不停哀嚎,双手扒开自己的裤管,众人只见在他大腿皮肤下面,竟有东西像蛇一样耸动,顺着经络游窜。
“救我,快救我!”那差役疼得连声惨叫,双手用力去抓挠皮肤,试图阻止皮下那东西继续乱窜,但那东西似乎极为灵活,又迅速的攀爬上他的大腿根,然后众人只见差役忽然瞪大眼睛,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俞三省看得目眦欲裂,立即从腰间抽出配刀,上前用刀柄插入差役口中,防止他咬到舌头。
可即便如此,也没法再帮到他。
“啊啊啊!”衙役又是数声惨叫,这回连□□都湿透了,一股腥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众目睽睽下,一个活生生人的血肉身躯就恐怖的被未知的蛊虫抽干,在大家伙面前一点点抖索着干瘪,死亡。
衙役的尸体最终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一条白色肉虫从死去差役口中钻出。
其余数名侍卫见状,纷纷拔出腰刀,对着那条肉虫挥舞过去,但是却毫无效果,那东西就像是泥鳅一 样,从尸体的缝隙中游走,渗入泥土。
“快,将尸体焚烧,还有里面孙二全的尸体。”俞三省急声吩咐:“这蛊虫只怕利用尸体繁衍。”
之前待在房间里的林捕头跟乔仵作也被惊动,此刻早已面色灰白的站了出来,哪里还敢再继续解剖。
几名侍卫立即按照俞三省的吩咐堆柴淋油,不一会儿整个小院便火光熊熊,火焰将一切都焚烧干净。
一行人回到驿馆后依旧心有余悸
入夜后,虽经历了一天的人仰马困,叶泽躺在床上却偏偏无法入眠。
这系列青年男子死亡案子太诡异,太匪夷所思,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手在操纵着一切。
“不管了,等天亮了就先从阴婚的新娘家查起。”他喃喃自语。
刚要闭眼,却听得屋门一声轻响。
叶泽扭头一瞧,门外走进来一人,竟是穿着一身普通素袍的苏明卿。
“千岁?”叶泽猛然弹坐起,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苏明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怎么,殿下不欢迎本宫?既然如此,本宫回炎京便是。”说罢,她转身欲走。
叶泽福至心灵,立刻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才追了过来,是不是?”
苏明卿顿住脚步,扭头冷笑一声:“殿下切莫自作多情,本宫刚好要拜访一位致休在泽化镇的老大人。”
“哪位大人,值得千岁放下京中那么多公务连夜赶来?”叶泽一愣:“泽化镇还能隐居什么大人物?最多不过就是东林军容大将军老宅在这片而已。”
苏明卿没想到皇太女殿下竟也对朝臣家眷的情况掌握的如此清晰,顿时一窒。
她此行确实是打着要来探东林军容将军家眷的旗号,将朝政托付了花楹透跟几名与自己相熟的大臣,这才连夜出了京。
东林军是苏明卿必须笼络的一股势力,但拜访人家老母亲确实原本也不在苏明卿的计划范围。
她只是实在放心不下,一想到上一次皇太女差点被活埋,血淋淋从坟墓里钻出的画面,苏明卿哪里还坐的住。
就算派出再多精英侍卫保护,整个南疆军中还有比她苏明卿更善于护卫的人吗?
这样一想,大理寺的车马前脚离京,苏明卿后脚便也按捺不住,亲自又带了一队人马追了上来。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驿馆却发现这地儿破破烂烂,连个多余的房间都没有。
已经入夜,又不好大动干戈将其他人闹起,苏明卿便决定过来跟“皇太女”挤一挤,毕竟在外人看来,她这个摄政王平日跟太女殿下相处的着实温馨。
可谁曾想一进门,这少年竟还没睡着,又一口戳破她是担心他的安危。
这让苏明卿很懊恼:“殿下,您是在质疑本宫的话么?”
“小侄不敢!”叶泽一看女人那有些表情,顿时明白过来她是臊了。他暗道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忘了苏明卿的脾气古怪,怎好因为太过高兴直接说破这件事。
“小侄只是欢喜,刚想念千岁,千岁就出现在眼前,好像做梦一样。”叶泽将身体往墙里靠了靠,伸手拍了拍床:“千岁一路辛苦,小侄的被窝已经睡暖了,千岁要不将就着一晚,挤一挤?”
第三十八章
叶泽话一出口, 空气瞬间都安静了。
良久,苏明卿才道:“罢了,那就挤一挤!”话音落下, 她便径直走了过来。
女人站定于床边便开始脱棉袍, 外套落下,腰间还缠了一圈竹筒, 又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被她从袖子里, 靴子里掏出来放在床头, 脱到只剩里衣时, 她纤细手腕上露出一个极为精巧的袖箭手环。
叶泽盯着苏明卿那节雪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却也不敢多看, 忙将脸颊撇到一旁装模作样闭上眼睛,又暗戳戳掀开被子一角。
没一会儿身侧一沉, 棉被一紧, 是苏明卿躺了进来。
“千岁, 暖和吗?”叶泽问。
苏明卿嗯了一声:“本宫脱衣时,殿下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啊!”
“可本宫看殿下的耳朵红了,你刚才是否偷窥我?”苏明卿又问。
叶泽将眼睛闭的愈发紧:“千岁, 你可别冤枉我!小侄不是那种人。”
“是吗?那你为何现在脸又红了?”
“千岁, 我,你......”叶泽一时结巴起来。
苏明卿轻笑一声, 伸手将他肩头掰向自己这面:“殿下不要紧张,也不用将眼睛闭那么紧, 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就当是殿下受伤那些时日, 本宫陪侍殿下身畔守夜。殿下自在了,本宫也自在些!”
叶泽长舒一口气, 慢慢放松了些。
睁开眼眸的瞬间就对上苏明卿眉目生姿的漂亮脸蛋,她用手肘半撑着脑袋,双眸在暗夜中微光浮动,里面滚动着点点星辰,美丽的仿佛不属于这世间。
叶泽喉咙发干。
她在东宫守夜时也是喜欢令仆人搬个贵妃塌放在他床边,偶尔会这样半撑着脑袋看着他,那时两人最少还隔了半米远。
可眼下两人却是一个被窝,翻个身都差点脸贴脸,光是这样四目相投,他都能感觉到苏明卿身上传来的甜暖热度。
铺天盖地的燥热渐渐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在发烫,叶泽哪里还睡的着。
“千岁,您别这样看着小侄......”叶泽轻声说。
“嗯?那本宫应该怎么看殿下?”苏明卿反问。
“您,您能不能把眼睛闭起来?”叶泽语调带了几分恳求。
苏明卿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为何要闭眼?”
“因为......”叶泽咬牙:“一看到千岁的眼睛,小侄的嘴又莫名疼起来,只想让千岁吹一吹。”
少年眼睫微颤着垂下,模样看起来着实烦恼,他轻轻咬住下唇,又让那漂亮的肉嘟嘟嘴唇从齿尖一点点掠过,小声问:“这样的念头,是不是会让千岁讨厌?”
这话一出,房中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叶泽的心跳得愈发快,他努力压制自己,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
苏明卿沉默半晌,忽然低低一笑。
她突然抬起了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那温柔的触碰,让他浑身颤栗了一下。
女人的手指从他脸颊一点点划到他的喉结,缓缓揉捻起来:“殿下的皮肤很好,为何每次都只是嘴疼呢。”
人身体最脆弱的部分莫过于喉咙,女人五指鲜红的指甲十分锐利,他能感觉到那些指甲划过皮肤的压迫感。她发起疯时力气也是出奇的大,叶泽完全可以想象被苏明卿徒手抓碎喉咙的场面,可脑海中的画面越是恐怖,他反而越发心悸。
期待,又恐惧。
她会再次发病吗,她会像那次喝醉后那样暴戾的对他吗?她这样反问,究竟是不讨厌,还是亦有些喜欢?
哎呀,这女人怎么每次都喜欢绕圈圈,让他不知到底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
如果她一直这般清醒,他今夜还有没有机会.....啊,我怎么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叶泽拼命让自己冷静,可嘴里蹦出的话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小侄不止嘴疼,现在脖子,也疼。喉咙,也疼。浑身,都......疼。”
“唔......”苏明卿皱了皱眉,表情似乎有些不满,但却忽然凑近了他的脖颈处,吹了一口气。
热气喷洒在他的喉结处,酥麻一片,叶泽浑身猛地颤栗了一下,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女人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好了吧,殿下还疼吗?”
“唔......疼......”叶泽浑身紧绷的更加厉害:“小侄更疼了!”
苏明卿忽然半坐起俯身看过来,伸出一根葱白手指,挑起他的下颚。
“殿下,见好就收的意思懂不懂。”
叶泽从鼻腔中哼一声,一双狗狗眼水汪汪的注视头顶的女人:“小侄.....不懂。”
苏明卿眯起眼睛,语气微冷:“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是小侄不够乖吗?”他一句话顿时将她噎的眉目一凝。
眼见苏明卿眉棱挑起,叶泽立刻又道:“小侄今日尚未落脚就去了案发现场,还见到一具死状恐怖被吸干的男尸。那俞少卿竟令乔仵作当场验尸,小侄本来心下害怕极了,但一想到自己是打着千岁下属旗号见的这县衙中人,不能堕了千岁的威名,只能硬着头皮瞪大眼睛看他们剖尸,千岁知不知,仵作将那人肠子都扯出来,还在 里面挖弄翻找。小侄现在一想到那画面,就......心口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