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探案,坏妖骗钱——三红七绿【完结】
时间:2024-11-24 14:43:08

  旁边的温僖泪眼摩挲,看着白衣上的血,惋惜自己又少了一件能穿的衣衫。
  南宫扶竹无故被三人暴打一顿,躺在地上痛哭流涕,“我没见过诸蔷,更没欺辱过她。”
  崔子玉见他仍在狡辩,作势又想打他。孟厌怕闹出人命,赶忙吩咐温僖拦住她。
  南宫扶竹抵死不认,三人只好继续问。
  孟厌:“五年前,你在青韵书舍租下一间有密室的书房,是不是?”
  南宫扶竹:“是。可我就去过几次。”
  他当时怕爹娘发现他常在妓馆,便想了个自以为绝妙的好法子。租下青韵书舍一间有密室的书房,对爹娘说在书舍看书,实则带着赤水在密室中欢好。
  后来赤水嫌弃密室没窗,来了几回便不来了。
  银子已付,掌柜也不退,他想着也没花多少银子便没管。
  孟厌:“那间房的钥匙呢?”
  他们问过青韵书舍的掌柜,那掌柜说若有人租下房间。他便会把此房的一把钥匙,连同密室唯一的一把钥匙交予那人,到期收回即可。
  “我给他们了。”
  “他们是谁?”
  “常跟我在书舍吟诗作对的几个兄长。”
  孟厌记起来了,他说的应是那日在亭中的另外三个人。
  南宫扶竹将钥匙丢给几人后,再未管过。
  连他都不知晓,这把钥匙在谁手上,又是谁还给了掌柜,“到期后,掌柜没找我讨钥匙。”
  书房之事问清,崔子玉拿出那张春画和书斋掌柜给她的画像,“这两张图,下笔顺序和力度几乎一样,你又如何解释?”
  南宫扶竹撑起身子查看,“画像是我画的,这张春画却不是。”
  “为何?”
  “因我画的每一幅画,都会刻意在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处写上赤水扶竹。”
  南宫扶竹指着画像中女子飘起的裙角,“你们看,这里写了的。”
  三人一瞧,画中女子的裙角边确实有“赤水扶竹”这四字。
  字写的小,又与裙角处的皱褶连成一片,若非南宫扶竹告知,旁人万万看不出来。
  崔子玉拉着孟厌和温僖聚在角落商议,孟厌觉得南宫扶竹说的每件事都能解释的通,观他所言也确实不像在说谎。
  南宫扶竹躺在地上,见三人又聚在一块窃窃私语,索性说道:“你们若不信我,可以去问赤水,我自六年前开始,时时与她在一起。”
  崔子玉带着孟厌离开,温僖留下来看住南宫扶竹。
  她们径直去了浮戏馆,赤水一听她们的来意,扑哧一声笑出声,头上的步摇乱颤,“那傻子连踩死蚂蚁都不敢,遑论逼人自杀。再者说,六年前到现在,他都与我在一起。”
  孟厌问起城中关于南宫扶竹欺辱女子的传言,赤水面露疑惑,“不会是他。城中那些小姐受辱的日子,他在浮戏馆。”
  赤水也觉这事古怪,明明南宫扶竹再三解释不是他,亦有不少人证为他作证,可为何那些女子依旧笃定是他。
  南宫扶竹的嫌疑洗清,她们回去时诚心向他道了歉。
  他倒毫不在意自己被打一事,拍拍身上的泥土,擦擦脸上的血便准备打道回府。
  等他走了几步,崔子玉不甘开口,“为何你们下笔的顺序与力度几乎一致?”
  她来此的路上又仔细看了这两张画,若不是其中一张画中写了小字,横看竖看合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南宫扶竹回头,坦然回道:“因为教我们作画的夫子是同一人。”
  他们五人学画时,都拜了陈郡远近闻名的书画大师陆岸为师,一起学艺又师出同门,所画之画自然相似。
  “你把画给我再看看,”南宫扶竹伸手讨要那张春画,“四位师兄的画作,我房中都有。你们若信得过我,且随我回府。”
  三人跟着他回家,在书房中,他找出其余四人的画铺在桌案上。
  然而,通过女子手中粉团蔷薇的勾染法处理,他得出结论,“这画,应该是卢兄画的。”
  “啊?”
  三人齐齐震惊。
  南宫扶竹眼见三人不信,直接指出区别之处,“卢兄画花,喜欢细勾细染。我与三位师兄呢,一般是细勾粗染。”
  诸如孟厌与温僖之类的外行人瞧着确实一样,崔子玉同是作画之人,有了对比,终于觉察出了不对,“确实像是他画的……”
  “可是他五年前,他不是在家闭门看书吗?”
  “没有啊,他五年前去过青韵书舍,我碰见过他好几回。”
  
第13章 花事了(六)
  南宫扶竹碰见卢望丘的日子,是五年前的三月初与四月中。
  他偶尔为了敷衍爹娘派来的小厮,会去青韵书舍假装看书,“我碰见过卢兄三回,他当时来去匆匆。我想着,他大约也是偷溜出来的,便没跟任何人提过此事。”
  孟厌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你能帮我们问问另外三人吗?”
  “问什么?”
  “问书房和密室的钥匙,到底被谁拿走了。”
  南宫扶竹带着他们,找到当日凉亭中的其余三人。
  据其中一人说,那两把钥匙到他手上之后,给了卢望丘,“有一回,我去卢家作客,提起这间书房。卢兄便找我讨要钥匙,说是在府中待的累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
  诸蔷死后,卢望丘将钥匙还给他,另拜托他保密。
  孟厌尚有问题,“那间书房明明已经租给了南宫扶竹,为何诸蔷能进去?”
  对于此事,南宫扶竹解释道:“许是发觉我不常去,掌柜为了赚钱,又让诸小姐进去了呗。”
  他每回带着赤水去书舍,都会提前告知掌柜,好让其帮他遮掩一二。
  三人站在空寂的凉亭中,六目相对。
  孟厌喃喃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卢望丘对诸蔷的情深义重,她看在眼里。
  她实在不敢相信,那样一个世无其二的男子,其实是一个欺辱女子,还将她画进不堪春画,肆意侮辱的小人。
  南宫扶竹坐在亭边,看三人蹙眉深思,满面心烦意乱。
  他热心围上去,“我再跟你们说一个秘密,你们别跟旁人说。”
  “什么秘密?”
  “《怀蔷记》其实是卢兄写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为了赚钱帮书斋抄书,看过《怀蔷记》原稿,千真万确就是卢兄的笔迹。”
  有几回,他旁敲侧击夸过卢望丘,说他的话本写的极好。
  谁知,卢望丘面色惊恐,一再恳求他不要说出去,“他爹铁了心要他读书科举,比我爹管的还严。我猜他是怕被他爹知道,打他一顿。”
  南宫扶竹在一旁偷笑,深觉自己聪明无双,一眼看出卢望丘心中所想。
  孟厌听出一丝不对劲,“诸蔷死后,他不是一病不起吗?怎有心思和力气写话本?”
  “他应是装的,”温僖不露声色道:“不过,他为何要装病?”
  崔子玉看向傻笑的南宫扶竹,“卢望丘生病时,你去看过他吗?”
  南宫扶竹不明所以,依言点头。
  “他瞧着像是生病吗?”
  “他说他伤心,面容憔悴,不让我们进去。”
  南宫扶竹每月去看卢望丘一次,他都推说生病,不肯见人。
  三人撇开南宫扶竹,找了个角落围坐一团。
  孟厌:“他为何要逼死诸蔷啊?”
  崔子玉:“觉得诸蔷婚前失节,配不上他?”
  温僖:“诸蔷不是失身给他了吗?谈何配不配得上的。”
  “也对,你情我愿之事。”
  “他没道理因欢好一事,便瞧不上诸蔷吧?”
  孟厌隐隐觉得何处不对,她来回踱步,一抬头看见远处的南宫扶竹,“对了,卢望丘五年前在准备科举。五年过去,他金榜题名了吗?”
  崔子玉摇头,“没有。说因伤心,接连落榜。”
  “你们说,”孟厌拉着两人的衣袖,三人的头抵在一块,“他会不会是为了前程逼死诸蔷?”
  崔子玉狐疑道:“逼死诸蔷,于他前程有何助益吗?”
  孟厌:“诸家是商户,与诸蔷成亲,至多给他银子。若是娶一个官家女子,那便是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
  “有道理!”
  崔子玉拍手道好,“走,我们去问问卢望丘如今的未婚妻方盈。”
  三人抬步要走,路过南宫扶竹身边。他招手问道:“你们去哪?”
  “留郡方家。”
  南宫扶竹开心跟上来,“你们要去找方盈吗?”
  “对。”
  “我认识方盈,她是我表妹。还有,她近来都在我家。”
  “南宫公子,若你死后去地府,我亲自熬汤给你喝!”
  南宫扶竹带着三人回到南宫府,他爹南宫太守难得见他这般乖巧有礼,心下好奇,“他们是谁?”
  “爹,他们是断案高手,”南宫扶竹神神秘秘凑到他爹耳边,“他们在查诸蔷自尽一案,好似有些眉目了。”
  南宫太守走近打量他们三人,“不知三位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崔子玉抱拳行礼,“拜见南宫太守,诸老爷花重金请在下查案,不便多说,望太守见谅。”
  “行吧。本官并非霸道之人,只是你们若找到凶手,需告知本官,府衙总要给死者一个真相。”
  “多谢太守。”
  方盈如传言一般,娇憨动人,貌美如花。
  那细腰,盈盈不及一握。
  顾及方盈尚是未婚女子,孟厌吩咐温僖留在院中。
  她和崔子玉进房,找方盈问话。
  “表妹,她们是诸小姐家找来的人,有事想问问你。”
  南宫扶竹方一坐下,便急切说道:“表妹,她们俩可是断案高手!”
  方盈素手一挥,面露嫌弃,“表哥,你先出去吧。姨丈让我少跟你说话,怕你带坏我。”
  等南宫扶竹一走,她才开口,“你们有何事问我?”
  孟厌:“你为何想嫁给卢望丘?”
  闻言,方盈双颊泛起阵阵红晕,“卢郎有情有义。”
  崔子玉:“就因他对诸蔷念念不忘,你便觉得他有情有义?”
  方盈抬头,秀眉紧蹙,“世间多是忘恩负义的薄幸郎,难得有一个如《怀蔷记》中的卢郎一般的有情郎。”
  一提起《怀蔷记》,方盈便滔滔不绝。
  从书中卢郎给蔷儿写的第一封情信,说到蔷儿死后,卢郎悲痛欲绝写下的绝命诗,“我有所念人,隔在黄泉道。我有所感事,结在残灯夜。”[1]
  方盈所爱之人,哪是小小都尉的儿子,屡试不中的卢望丘。
  明明是卢望丘笔下,那个深情款款,为了未婚妻被迫放弃仕途,辗转多地寻凶的卢郎。
  孟厌与崔子玉,相顾无言。
  临走前,孟厌问起一件事,“方小姐,你可还有姐妹?”
  方盈歪着头,眼中满是迷惑,“没有,爹娘只我一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两人走出房门,找到与温僖在一起的南宫扶竹。
  孟厌问道:“方相国对方小姐好吗?”
  “你瞧她说话那嚣张样,能不好吗?一个大家闺秀,整日就知看话本,”南宫扶竹提起这个表妹,便觉生气。每回话里话外嫌弃他不上进,不如他的卢郎,“听我爹说,姨丈上月给卢兄谋了一个差事,光禄寺少卿。”
  “方相国这么有权势?”
  “姨丈的姑姑是太后。”
  三人对视一眼,赶忙离开。
  南宫扶竹忙不迭拦住他们,“难道卢兄是凶手?”
  而后,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不像啊。他每回提起诸小姐,眼泪都止不住。”
  眼神清澈,宛如赤子。
  温僖实在忍不了有人比孟厌还傻,等前面两人走远,他回头骂道:“蠢货。他不知借你的名头,干了多少坏事。”
  眼神阴鸷,好似妖魔。
  不远处的孟厌露出一个脑袋,“温僖,你快点,别耽误我升官发财。”
  眸中的阴鸷之色褪去,再转身时,温僖神色温柔,笑着应她,“马上来。”
  三人大步流星走出南宫府,“走吧,该我们去帮诸蔷讨回公道了。”
  他们到卢府时,处处张灯结彩,挂满红灯笼。
  聂都怀抱贺礼,笑盈盈等在门口。
  片刻后,有小厮带着他离开,三人一路跟着他来到卢家后门。
  卢望丘等在后门,一见聂都,面上十分关切,“你怎来了?蔷儿曾说你不能受寒,今日天凉,快回去吧。”
  聂都从旁人处听说他不日成亲,搬去留郡,特赶来为他祝贺,“卢公子,小人的贺礼。”
  卢望丘神色忧郁,收下他的贺礼,“多谢。”
  然而等聂都一走,卢望丘忽然变了一副模样。
  一脸嫌恶,将贺礼毫不在意地丢在后门角落。
  孟厌:“还真是他。”
  人前深情的谦谦君子,人后人面兽心的无耻小人。
  三人走上前喊住卢望丘,“卢公子,我们有事想问问你。”
  方才还面露嫌弃之人,转身看向他们时,却和煦笑着,“原是两位,不知有何事要问我?”
  孟厌逼近他,“诸蔷是被你逼死的,对不对?”
  卢望丘茫然看向他们,唐突地哭了起来:“我与蔷儿虽未有缘结成夫妻,但我对她的心日月可鉴,三位何出此言?可是在下得罪了谁,故意找你们来此污蔑我。”
  崔子玉上前拿出春画,“这是你画的!”
  卢望丘泪眼摩挲盯着崔子玉展开的那张纸,拼命捂住嘴,竭力想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他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隐约笑意,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确实是我画的。”
  孟厌指着他怒斥,“诸蔷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侮辱她?”
  卢望丘心满意足地咂着嘴,闭着眼似是在回味什么。
  等想够了,他才开口,“她活该,我稍一开口,她便与我欢好。卢家,不会让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进门!”
  孟厌看他数落起诸蔷来,那一脸正义的样子,忽地想笑。
  “五年,用一本话本,钓一个女子。”
  “卢望丘,你好歹毒的连环算计。”
  
第14章 花事了(七)
  卢望丘此人,看似淡泊名利,实则争强好胜。
  可惜,他自十七岁参加科举。时至今日,连秀才都不是。
  五年前,卢望丘与诸蔷成亲在即,他哄骗诸蔷在婚前越礼。真等得手后,又嫌弃诸蔷不坚定。
  起初,他费尽心机逼死诸蔷,或许是为了那点所谓的名节有损,不堪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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