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欢喜——西橙橙【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24 17:23:28

  “她姓路……若说姓路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谁?”小白听得兴致勃勃的。
  奚夷简倒好奇地看他一眼,像是觉得很奇怪,“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在海内十洲乱走?”
  小白没说话,像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奚夷简便也不再跟他纠缠他那奇怪的出身,直接答道,“太玄仙都,路陶宁。”
  玄洲有太玄仙都,比这海内十洲所有的名门正派都更有名门之风,而路陶宁……
  “不是什么好人。”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好像在犹豫该怎样形容这个人,最终也只说出了一句,“最好永远也别和他扯上关系。”
  “可是你已经和他扯上关系了。”小白托着腮蹲在一边,一句道破了现实。
  奚夷简回头看他一眼,倒也没否认,“若不是机缘巧合,谁想认识他。”
  许多年前万妖窟与太玄仙都的那场大战使玄洲上下恨了奚夷简几百年,但奚夷简与路陶宁的“仇”却不是在那时结的。
  换言之,对于路陶宁这种人来说,师门的荣辱远比不上他自己的名声重要。
  “我无意间知道了一个秘密,而他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追了我整整九万八千里,若不是因为我藏身沧海岛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他怕是要追上岛来与我同归于尽。”
  “是什么……”小白的话刚问出口就戛然而止。
  只见不知何时过来的容和和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眼见着他们两个都将目光投了过去,才平静地开口问道,“什么秘密?”
  若是小白没有看错,奚夷简的眼底确实真真切切地闪过了一丝犹豫,不过很快便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毫无隐瞒地回答,而且一开口便是惊人之语,“他有个女儿。”
  这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在海内十洲掀起轩然大波。谁不知道太玄仙规矩极严,修行之人决不可沾染女色,哪怕后来门下也收了女弟子,所有弟子也都恪守规矩,“情欲”二字从不敢碰。
  路陶宁是何等的人物,这事要是传出去,外面的非议不说,太玄仙都的祖师爷们恐怕就要先将他活活打死。
  但这事说到底也是路陶宁自己造的孽,奚夷简没有替对方遮掩的必要。可容和和同样看到了他眼底的犹豫,在听完他的回答之后,没有提出质疑,却仍以那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看向他。
  在这个眼神的注视下,奚夷简唯有扭头看了一眼小白,示意对方有多远走多远。
  小白单纯归单纯,又不是真的傻,被他那么一瞪,也乖乖转过身准备离开,可惜这一次对方远远低估了他的道行。
  走出很远之后,小白仍清楚地听到了那对男女所说的话。
  在那些对话中,最清晰的莫过于那句,“我只是想要个孩子。”
  这句话成功让正准备走得更远一些的小白顿住了脚步。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说话的是奚夷简,即便面前的姑娘还没有“逼问”他任何事,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也如实说出了自己隐瞒下的那件事。
  路陶宁有个女儿的秘密是真,他之所以知道了这个秘密也真的是一个巧合。
  巧就巧在,路陶宁不想有孩子反而有,他想要孩子却偏偏没有。
  “无人舍有个送子婆婆,虽不是什么真神,却有几分真本事,但凡是与孩子有关的事情,寻她便可。那些年我太想要一个孩子,却始终未能如愿,我一直在想,问题是不是出在我身上,便只能出此下策找上了她,谁承想竟在那里遇上了路陶宁。”
  与想要生一个孩子的他不同,路陶宁找上送子婆婆,是想杀人灭口的。
  想当年海内十洲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被路师兄想办法解决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知情者不仅知晓这个秘密,甚至很清楚孩子的下落。路陶宁还算谨慎,为了防着不相干的人知道秘密,唯有亲自找上门来,一来为了灭口,二来也想知道当年那个孩子到底被送到了哪里。
  可惜千算万算,他没料到当日无意间出现在送子婆婆住处的人竟是奚夷简,更没料到他失手让对方逃走之后,对方竟然未将这个秘密肆意宣扬。
  当然,这难得的善心并不是为了他。非要寻个理由,只能说是为了孩子。
  “我那时太想要个孩子,也知道这事说出去之后那孩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了。”忆起当年事,奚夷简至今仍觉得开口直言太难,就如同当年他思量再三也没能对妻子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可是容和和却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并非因为想要一个孩子这件事难以启齿,奚夷简只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用孩子来拴住自己那颗注定漂泊的心。
  他的妻子还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他却已经想用这样的办法强迫自己安定下来。
  对面的姑娘终于笑了,“所以,你比我更清楚,你想离开。”
第五十四章 男女授受不亲
  归根结底,容和和也不过是个还未摒弃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在很多事情上,她可以不计较得失。但若是牵扯到男女之情了,她也是小气自私的。
  狠下心来放他离开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成全,但这样做了,并不意味着她完全不在意。
  奚夷简无言以对,没有能反驳的,反驳的话也像是狡辩。
  对于孩子这件事,两人心中都曾是满怀期待的。虽然有孕在身必会“拖累”容和和的修行,但她本就没有多少野心,也不曾想过修得大成傲视群雄,满心想着念着的也不过是守着这个养育自己的地方,安宁无忧地生活下去,对得起师父给她的“欢喜”之名。
  而奚夷简,也是她的欢喜。
  两人都曾期待过孩子的到来,也为此努力过,尝试过许多办法。可惜或许是缘分未到,直到彻底分开的那一日,仍然未能如愿。
  而同样是期待着一个孩子,两人心中所求的却也有些不同。欢喜只是因为情到深处,自然想要拥有一个与自己和丈夫都血脉相连的孩子,但在奚夷简的心中,他更多的是想要以此来绑住自己。
  欢喜固然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但正如一些人所言,天性难改。无论是他的妻子还是他自己,都很清楚他此生注定漂泊四海。
  改不掉的。
  两人都很清楚这件事再说下去难免有些伤人,容和和心里矛盾,更多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早已没有了最初的不甘和失落,更多的是已经心如死水的淡然。
  须臾,甚至主动问起了别的事情,“二师姐与路师兄有关系?”
  她与路陶宁此人并不算熟悉,但因为沧海岛与太玄仙都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论辈分,她也要叫对方一声师兄。若是换作往常,这位路师兄的秘密远不至于勾起她的好奇心,如今也不过是听到了路芙儿的名字才重视起来。
  奚夷简整个人还未从孩子这件事带来的矛盾与无力中挣扎出来,抚了抚额头,好半天才答道,“或许。”
  天底下重姓的人那么多,总不能每一个姓路的姑娘都与路陶宁有关系,他也不过是乱猜罢了。
  “她与路陶宁之间不见得有什么牵扯,但与莘瑜之间,一定有另一个秘密不为人知。”
  说着,他看了一眼曲和亭屏障之外的景色,“我该出去瞧瞧了,免得这地方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
  但紧接着就被身后的姑娘扯住了。即便满心都在想着沧海岛一事,容和和却还是冷静的,她对着他摇摇头,“岛上的人都对你不善。”
  自从当年奚夷简身份暴露之后,沧海岛上下便对其心怀怨气,直到他抛下妻子离开又带走了那对镯子,以莘瑜为首的人便更是厌恶他,恨他居心不良。
  看不惯他的人太多,无论是怎样的事情都能成为众人恨他的理由。
  容和和将这些事情都看在眼里,无奈自己早已与丈夫一样,在这沧海岛成为了身份尴尬的存在。他们两个若是离了这曲和亭在岛上露面,便会成为活靶子。
  但奚夷简却只是一笑,“我这不是有帮手吗。”
  无论是久住此地的圆圆还是道行高深莫测的小白,都能帮得上忙,无论他们情不情愿。
  奚夷简向来是说什么便做什么,话音刚落便去招呼躲在一边的圆圆,但是左右喊了几声也不见小白的身影,再一看容和和,显然这姑娘也察觉不到那少年人在何处。
  “难不成是走了?”奚夷简心知那来历不明的少年人有着许多秘密,但那些秘密他暂时还无心去探究,眼下面对这个情况,也不过是无奈地一笑,“这就跑了?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呢。”
  只是说完之后,他也未想着再去找找那人,扭头便示意一脸不情愿的圆圆和自己出去。
  容和和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他已经先说了一句,“别担心,在这地方若是还能叫她们逮住,也枉我在此住了多年。”
  说罢,这人就不见了踪影。
  留在园中的姑娘站在那屏障之后,心中还在想着此举是不是不妥,一晃神间,心头却是一凛,猛地转过身去,只见那白衣俊秀的少年人正悄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三步远。
  出了曲和亭时,夜色已深。
  奚夷简拐了又拐,走到一个极隐蔽的林子里寻了棵高树坐下,圆圆变回了原形,扑腾着两只翅膀飞了上去,有些胆战心惊,“会不会被抓到?”
  “你怕什么?”
  “我……”圆圆有些说不上来,但就是本能地畏惧着曲和亭外的这些沧海岛的弟子。
  奚夷简也没再看她,仍坐在树上远远看着岛上这混乱的场面。因着那对镯子的缘故,已经有数不清的人涌向了这座沧海岛,岛上弟子应付这些心怀贪念的人不难,难的是取下那对镯子。除了欢喜之外,没人能够随心所欲地用那对镯子做些什么。奚夷简也不知道小白是如何办到这一点的,但眼下这个局面显然是自己想见到的。
  他半倚在树上,一只手上下抛着小白随手给自己的那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据说是一件稀世难寻的宝物,能够遮蔽身形藏住气息。奚夷简从前也听说这世上有这样的宝物,可是从未想过这东西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想着,他最后一次抓住那盒子,打开之后看到的是一枚精巧的戒指。试着戴了戴,竟然每一个手指头都合适,最终还是被他戴在了食指上。很快,戒指上就慢慢延伸出一条红线来,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几乎是在缠死的一瞬间,圆圆惊慌地蹦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显然是看不到他,也察觉不出他任何的气息了。
  奚夷简举起手看了看,轻轻一脱,又将那戒指从手上拽了下来,然后看向面前的小丫头,“去绥霖馆等我。”
  说罢,又戴上了那戒指跳下了树。
  现在沧海岛已经乱成一团,但几个辈分高的师姐们还是镇定自若的,只当这是件稍微有些麻烦的事情,安排好人手,便又聚在一起商量着这镯子和即将到来的十洲会武。
  莘瑜和路芙儿自然是这些人的中心,刚刚殿里闹的那一场,路芙儿并没有亲眼目睹,眼下才看到了莘瑜脖颈上的伤,不由伸手去摸了摸,“他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是碍眼。”莘瑜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最要紧的还是那镯子。”
  路芙儿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答道,“我想办法。”
  说着,又看向身后众人,“我知道,今日闹出这样大的事,绝不能让奚夷简就这样走了。可是现在岛上风波未平,十洲会武的日子也快要到了,总不能盯着他一个人不放,这样反而着了他的道。何况现在天色已晚,大家也都累了,事情都留到明日再说吧。”
  自从莘瑜当了权之后,路芙儿在沧海岛的威望更高,大家也知道掌门都听她的话,纷纷应下离开。
  回绥霖馆的路,便只剩下了莘瑜与路芙儿两人。
  难得清静下来,莘瑜不由抬手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于她而言,这一天真的是累了。
  所幸离绥霖馆的路也不远,两人并肩慢慢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再开口。慢悠悠跟在她们身后的奚夷简险些跟着打起了哈欠,差点以为再这样下去就真要眼睁睁看着两个女人去睡觉了。
  直到那两个姑娘进了绥霖馆的一间屋子,他犹豫了半瞬,在路芙儿关上门的前刻挤了进去,然后眼看着后者在自己的地盘还为这屋子落下了结界。
  这种事情奚夷简也不是没有做过,但往往都是为了一件不方便说出口的事。
  脑子里闪过那个念头的时候,他心底“咯噔”一下,忽然就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画面。
  莘瑜坐下之后,路芙儿不过是帮她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到对面,眼里不无担忧,“别再为这些事费心了。”
  莘瑜不过一笑,却不像是在笑她,而是在自嘲,“我不做,谁来做?”
  “那镯子我想办法,十洲会武,我去。”
  “你去?”听到镯子的事时,莘瑜尚且没什么反应,但听到对方要去十洲会武,目光便像刀子一样投过去了,“你去了会发生什么,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路芙儿很平静,“可我更不想让你继续受累。”
  两人都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彼此的目光,谁也不肯退让,但比起莘瑜的咄咄逼人,路芙儿的眼中更多的是坦然。
  半晌,竟是一向不饶人的莘瑜败下阵来,她的目光落在师姐手腕上那一道浅浅的疤痕上,眸光黯了黯,忽地站起身,向着屋后的水池走去,路芙儿自然很快跟了上去,本想着照顾她一下,却在追上她的脚步时,看到身前的姑娘突然站下了脚步。
  奚夷简是听到身后那不同寻常的声响时,才转过了身,紧接着,便看到了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那个场面。
  只见那一向不肯落于人后的三师姐即便是到了眼下这个情况也是占着上风的,她揽着对面那个明艳动人的姑娘,一步步逼着对方跌进水里,然后才捧住了对方的脸,俯身咬上了那双薄唇。
  锐痛猛地传来,路芙儿却连眼都未眨,静静地等着她平静下来,一双手抚在她的背上,像是在安抚。
  渐渐地,这单方面的发泄便变成了唇齿相接的缠绵。
  路芙儿的全身都湿透了,隐隐露出了胳膊上脖颈上的几道伤疤。
  奚夷简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便转过了身子,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暴露,便打开了门闩走了出去。圆圆还在外面等着他,也被摘下戒指的他指了另一条路,“回曲和亭。”
  圆圆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支走了。
  而下一刻,已经披了一身新袍子的路芙儿便出现在了门外,紧跟着的还有莘瑜,后者语气笃定,“一定是奚夷简。”
  已经戴上那戒指的奚夷简就站在她们面前,咂咂嘴,不知该不该感叹她猜得对。
  被这么一打断,该有的心思都不剩几分了,那两人在门口站了半晌,路芙儿先将身边的姑娘劝回了屋子,“你总是太在意他,才会和他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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