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且不说，下咽肯定没问题。
叶二梅和赵青都乐了，叶小羽现在的性子比以前开朗了许多，看得出来是真放下杨立刚了，还多了几分年轻人朝气，又比他们最近叛逆了一点点的女儿甜妞更经逗。
“笑吧笑吧。”叶小羽无奈，等他们笑够了，才问，“二姐下午上班吗？”
“要去一趟的，但也没什么事儿。”叶二梅提到这个不免有些泄气，她也不是故意偷懒，跟其他同事都安好了排班与大量休息时间，你不跟着做，部门里厂长的女儿就会让你真的一直忙碌起来。
“不止我们部门清闲，其他部门也一样少了许多工作，现在工作不变的可能只有赵青他们保安部门。”
叶小羽一听便知道这个厂前途不妙，八九十年代可是倒闭了很多厂，即便这个世界与她前世世界并不完全相同，某些历史事件、名人有出入，属于平行世界，但整体走向差不多，这个国棉厂能够存活下来的希望并不大？
她琢磨了下，说:“有句话很难听但还是得讲，二姐二姐夫你们可得做更周全一点的未来计划，看看能不能尝试一下其他东西？”
报纸上隔三差五XXX厂倒闭，叶二梅和赵青每天也见得心惊肉跳，但想找出路哪有那么容易？厂里其他人也不是没试过，有被骗的，有败光了的，他们也无法一直下决心。
“二姐的工作很轻松，二姐夫的工作也不忙，就是更耗时间点，可以先尝试看一看，也不需要大资金，从小干起。”叶小羽指了指餐桌上的菜，“二姐的手艺不错，可以从小摊摆起。”
叶二梅:“现在摆摊可比前些年多多了，个个手艺都不差的。”
叶小羽:“二姐，甜妞上初中了吧？他们学校的升学率可不错，小学和中学一起连着，高中离得也不远，这附近学生很多吧？你们可以在学校门口卖一些小东西，比如早餐，姐夫还能帮你，每天卖早上一个多小时，或者卖玩具文具零食什么的，早晚各一个小时。”
最主要的还是把学校对面的铺子能拿下来就爽了，单这铺子都能赚翻，铺子养老可比儿女养老爽多了。
后面两句话叶小羽没说。
等二姐二姐夫尝到了甜头，他们才会进行下一步，至于铺子的资金，她知道他们家肯定有一些存款的，只是他们只想着存，却未考虑到通货膨胀这件事。
实话说，那个地理位置，叶小羽都想买，可无奈她荷包空空。
叶二梅和赵青对一眼，似很心动，这件事的确有可行性。
说到工作，叶二梅又替小妹忧虑起来:“离婚后，那兔崽子会不会在厂里给你穿小鞋？”
叶小羽诚实回答:“离婚了，我肯定不会再在厂里工作的。”
叶二梅眉毛拧作一团:“凭什么他犯错你离开？那可是机电厂正式工！”若搁十几年前，有这份工作都不用愁二嫁。
“但他职位高啊，寻借口调我去挑粪怎么办？而且机电厂又怎样，时代变了，现在已经不兴什么铁饭碗了，”叶小羽抽了抽嘴角，她可不想刚离婚就被催婚，赶紧转移话题，“姐，外面一片兴兴向荣，何愁找不到营生，干什么都比在厂里憋屈得要好。”
“也对，找不了工作，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儿去学校门口买早餐去。”
“……我没姐你那个手艺。”
午饭过后，叶二梅去上班，赵青请了一下午假，陪着叶小羽拎着刚买的烟与酒，去寻访旧友。
走了六家，其中有三家有时间，定下来三天后的碰面时间。
事情搞定，赵青还留叶小羽下来吃晚饭，叶小羽惦记着儿子，回下次一定请二姐二姐夫还有甜妞一块儿去吃大餐。
叶小羽返程不再走路，而是打车，的士车看不见，但有人力三轮车，比公交车价格更贵，但附近无直达公交车。
讨价还价后，需要两块八五。
叶小羽坐上人力三轮车，她没有直接坐着回家属楼，而是到了便宜儿子的幼儿园。
这个时代的幼儿园挺多的，但从职能上来说更像是托儿所。
管理也相对松散。
叶小羽报了自家孩子的名字后，守门保安直接放她进去了。
里面的小孩儿都在同一个班级，老师大概有四、五名。
有老师认出了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又说她家孩子很乖很听话，指了指儿童乐园，现在孩子们都在那里玩耍。
所谓的儿童乐园，也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上面有几种经典游戏设施，跷跷板、滑滑梯、秋千。
还有由多个能坐上去的飞机组成的圈，正在一圈又一圈绕，但这不像游乐园一样是电动的，而是纯人工手动的，需要老师或者其他小朋友帮忙推。
叶小羽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悄，她遇见什么事情都挺镇定的。
但这个不行。
院里一共有三十几个孩子，叶小羽曾经刷到父母认错自己孩子的视频，生怕自己也是这样，但她感谢低估了自己，一眼即搜寻到她自家那个崽。
他小小一个人，坐在小飞机上玩手指，其他小朋友都在蹦啊跳啊笑啊闹啊，还有哭的，都打扰不了他玩手指，或者说发呆。
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上上下下，似乎能坐着一整天。
“杨乐轩。”
被老师念到名字，他也只是缓缓抬起来，茫然老了她一眼，又缓缓看向老师值得方向，然后不夸张的说，整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他麻溜地从飞机上爬了下来。
“妈妈！”
一个可可爱爱的幼崽奔向叶小羽，眼睛里全然是信任与依赖。
第6章
人类幼崽超可爱。
当有肉窝的小手抓住她裤腿那一刹那，叶小羽心都化了，蹲下来给了小乐乐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家崽怎么这么乖！”
这绝对不止是亲妈滤镜。
乐乐长得可太乖了，完美地继承了原主的颜值基因，和原主小时候少少说有七、八分相似，和渣男仿佛完全没关系，关于这一点真的再好不过了。
不然真的一点点心塞。
又白又嫩的小脸，一双黑葡萄大眼睛，秀挺的小鼻子，还有原主没有的小梨涡，笑容更甜更可爱。
“妈妈。”
乐乐第一次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拥抱被夸奖，有点开心，也有点不知所措跟害羞，握妈妈的手不自觉抓紧，脸染上一层深深浅浅的粉色。
“哎。”
叶小羽都不知道自己声音能这么柔，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头发毛绒绒的，也很好撸！
幼儿园老师也被杨乐轩妈妈的热情吓了一大跳，这个时代的家长都比较内敛，很少有叶小羽这么跳脱的，老师也觉得杨乐轩妈妈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
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也在“哇，杨乐轩妈妈夸他可爱，羞羞”。
“……”
这有什么好羞羞的？
“你们也很可爱哦，但乐乐是在妈妈眼中是最可爱的。”
乐乐肉眼可见开心，努力把嘴往下压，却压不住，尤其是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偷偷泄露心情，真的不要太明显。
叶小羽先跟老师请假，还说这学期家里有事可能从明天开始来不了，又蹲下问乐乐要不要跟其他小朋友告别。
内向乐乐在这个幼儿园似乎没什么朋友，仰起头对她妈妈摇摇头。
“好的。”
叶小羽牵着乐乐肉嘟嘟的小手慢慢走出幼儿园，先去附近一个比较有名的行政干部家属小区，和孩子爷爷奶奶说一声，毕竟昨天崽住在他们家里。
可能因她是第一次与自家崽相处，一直分心关注着崽。
很快注意到了他抿嘴的小动作，越是靠近家属楼越明显。
似乎很不开心？
“不喜欢爷爷奶奶家吗？”叶小羽停下脚步，蹲下来问。
乐乐盯着自己脚尖没回答。
叶小羽顿了顿，又换一个问法:“在爷爷奶奶家，有没有人欺负乐乐？ 比如，骂乐乐或打乐乐？”
乐乐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叶小羽摸了摸他的头发，耐心等他，老实说，这大概她前世今生最有耐心的时刻，可这是原主的锅，现在落到她的头上，不得不尝试着去沟通。
好在小家伙并不是不可以沟通的小朋友，他终于开口，小声回答:“爷爷骂妈妈，奶奶骂妈妈，大伯骂乐乐，大伯母骂妈妈和乐乐，姐姐骂乐乐，弟弟打乐乐。”
是的，杨立刚并非独生子，他还有一个兄弟，只是他哥比他还赖还蠢，干什么事都不成，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乐乐口中的哥哥姐姐正是他的儿子女儿。
计划生育虽然是七九年提出的，九十年代上下管理最为严格，杨立刚他哥为了生儿子丢了铁饭碗工作，至今仍在啃老中。
叶小羽可不会和原主一样，劝崽忍一步家和万事兴，而是回:“妈妈没做错事，爷爷奶奶大伯母无缘无故骂妈妈，妈妈讨厌他们；乐乐没做错事，大伯堂姐无故骂乐乐，妈妈讨厌他们，堂弟欺负乐乐，妈妈也讨厌他。我们以后不跟他们一起玩了，好吗？”
乐乐诧异仰头。
很多时候，大人都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或者说他们长大后会忘记，殊不知他们懂得可能比大人们已知的多很多，而且有些记忆会被牢牢记住再也忘不了，或者说刻在性格成长的骨子里无法抹掉。
“好。”
她听到他这么回答。
叶小羽笑了笑:“这么乖呀，我们这次主要是去跟爷爷奶奶道个别，然后妈妈和乐乐一块儿离开。”
“好！”
乐乐最在意的不是爷爷奶奶偏心，而是害怕被妈妈丢下一个人，小孩子紧紧握住妈妈的手，这一次，稚嫩的声音回答地又快又干脆，还更响亮了。
叶小羽成就感爆棚，觉得自己很有育儿天赋的嘛。
只能说有，但不多。
来到杨家，现在只有乐乐的爷爷奶奶他们宝贝疙瘩孙子。
那个小胖墩只比乐乐只小半岁，被全家人捧在手心，宠的性子相当霸道，又喊又闹又叫，稍不注意就在地上打滚，常常声音大到他们在楼下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能说当杨家人他们的邻居可真倒霉。
叶小羽拳头硬了。
杨立刚有和其父母讲离婚的事情，但没有说过那天的事，被女人威胁还怕了的事情，他根本说不出口，即便在情人那里，也还是吹嘘得多，然后被情人捧上天。
也因此，杨父杨母对叶小羽还是之前的样子，行为举止充满了嫌弃，无论做什么，哪怕单纯的呼吸或者像原主一样死亡，在他们眼中都是一种错误。
进门敲门，也要被骂几句，这和骂左脚进门和右脚进门有什么区别？
于是叶小羽连门都不进了，把小胖墩扔过来的玩具捡起来，丢到门口的厨余垃圾袋里，又转过头对着小胖墩语重心长:“这做人呐，得有基本的礼貌，不然和畜……和动物园里的猴子猩猩有什么区别呢？”
“也许它们更可爱？”
又赶在杨父杨母开口前，再次开口:“乐乐我先接回去了，免得被传染什么猴子病毒，现在来和你们说一声，以免你们担心，够有礼貌的了吧？”
第三次开口，回杨母的“有妈生没妈教的畜生”:“您有家教，那怎么养了个吃喝PD样样行的大儿子？喔。还有你们小儿子，你小儿子的事情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随随便便找家报纸照片一寄，你们猜你们小儿子会不会步他后尘？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是轻的！善心提醒一句，这大孙子不好好教育，未来指不定也是高墙铁网里的热门选手，你们家教可真不错，儿孙有你们当榜样棒棒哒。”
说完，也不再继续拉扯，叶小羽把门关上，抱着儿子捂着他耳朵飞速离开了小区，把怒吼声甩在门后面。
杨父杨母气疯了。
他们脸涨得通红，浑身颤抖像是发羊癫疯，若不是他们年纪其实并不大，身体也一直挺矫健的，真能当场给气晕过去。
真那样，叶小羽也不会这么直接，到时候有理都变无理。
关于这个，其实是有个人给她提前打过底的。
她妯娌的性格才是真正的火爆，一直都这么猛，怼婆婆公公都怼习惯了，还和杨家父母大儿子大打出手过。
也因有大儿子为了超生丢掉工作一蹶不振的事情，杨家父母欺软怕硬，又天生理亏，气到跳脚也不敢得罪她。
现在杨父杨母只能把小儿子当作唯一骄傲。
但凡有任何可能让他们儿子丢掉工作的可能性，他们都会犹如惊弓之鸟，生怕二儿子步大儿子后尘。
杨母多多少少还有点母爱，杨父与杨立刚绝对是一脉相承的自私，都把自己看得比任何人重要，哪怕损人也要利己。
过去每年春节聚会上，杨父也一直反复叮嘱小儿子，杨家夫妇会是杨立刚离婚的绝佳推手，还有绝佳支助。
“哈哈哈。”
叶小羽很开心，骂人她可是专业的，又出一口恶气，真的很爽。
叶小羽和乐乐好奇目光对上，好吧，所以说喽，她有点儿教育天赋，但不多，并不习惯时时刻刻避着孩子。
“咳咳，儿崽，想吃什么？今天妈妈请客，咱们在外面吃。”
乐乐沉默了下，摇头:“不用。”但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小羽换了个问法:“糖葫芦还是棉花糖啊？”
乐乐毫不犹豫回答:“冰糖葫芦！”
“好好好，就冰糖葫芦。”
学校附近卖小孩子的零食很多，冰糖葫芦、爆米花、叮叮糖、棉花糖、汽水都有，一些让叶小羽回忆起自己小时候。
他们没走多远便看见一个冰糖葫芦摊子，卖的花样没有后世多，主要种类是山楂和苹果。
乐乐点了山楂，叶小羽点了苹果，一串五毛，两串一块。
叶小羽给自己也买了一份，和乐乐一大一小各拿着一串糖葫芦啃，在减肥计划未建立前，再疯狂一把。
这个年代，很少有家长陪小孩子吃这个的，一路上回头率不少。
叶小羽也随他们看，糖葫芦外层的糖稀是真得很甜，咬到里面嘎嘣脆时，开始出现青苹果的酸涩。
不难吃，但对于不太能吃酸的人，冰糖葫芦滤镜一下子没了。
叶小羽看着乐乐舔了可认真了，又想起来，好像听谁说过小孩子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于是问他:“妈妈能尝尝你的吗？”
乐乐并不护食，或者说他很喜欢与妈妈分享，和妈妈一起吃糖葫芦比自己吃还好吃，他毫不犹豫把糖葫芦伸了过来。
叶小羽咬了两颗。
和苹果比，这可是山楂，吃得那叫个龇牙咧齿啊。
“好酸。”
“哈哈哈，妈妈怕酸。”乐乐像是发现什么秘密，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小米牙儿，这一次笑的有点大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