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既然乐乐选择了小零吃冰糖葫芦，晚饭便由叶小羽指定。
一家小私房菜饭馆。
点了一只烧鸡，一盘桂花鱼翅，一盘炒青菜，海带汤是免费的，米饭比馍馍贵，五角钱一碗，但量非常扎实。
全部加起来七、八块钱左右，肯定不便宜，但也没有太贵，可能因没有点当前相对更贵的猪肉牛肉缘故。
也不是不想点，主要是一进门，看隔壁撒上盐巴配饼下酒的猪油渣子咬得咔嘣脆有点沉默，这家餐馆的猪肉往往肥瘦相间肥肉偏多，她比较喜欢瘦肉一些。
菜现炒现上。
桂花鱼翅里并没有桂花，只是色泽淡黄，像是一簇簇桂花，光是这精致装盘，老板所打的什么祖上御厨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味道也是柔软鲜嫩、清淡爽口，好吃。
烧鸡有一道工序是用香料制成的卤水煮，老板据说加了不少秘料，做出来的烧鸡色泽鲜艳，吃起来酥香软烂，嘴巴轻轻一抿，肉从骨头上脱离，香入骨髓。
叶小羽前世是个家庭条件不好的九零后，来自农村，由外婆抚养大的留守儿童，靠着国家政策读书考上大学，改变人生路。
像是这样私房菜，过去她很少一个人消费，顶多陪顾客去过几家所谓的高档餐厅，报销贵到咬人，可能服务和摆盘的确精致，味道也不错，但却失了眼前的烟火气，莫名觉得眼前的菜更好吃。
这可能也有一定心理作用吧，吃的环境不同，人不同，也会导致味觉差异，现代人很多人都在日复一日的外卖下味觉迟钝。
但那个时候的叶小羽，真的很难有资本去从一堆便利食物中挑出这么好吃又有营养的，即便高价店也存在翻车。
“呜呜……真好吃。”
乐乐不太明白自家妈妈为什么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歪了歪小脑袋瓜，被抚.摸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啃鸡腿。
炒青菜名字听着就简单，感觉人人都能上手的家常菜，但实际上这种简单的菜最考验厨师功底，且不同的厨师做得炒青菜的做法 可能是是不同的。
饭店厨子旺火快炒出来的青菜鲜翠油润，清脆可口，青菜怪很喜欢吃。
乐乐竟是第一次吃除了粥外的干米饭，见不是馍馍还有点奇怪，扒拉扒拉着饭碗，嘴巴角沾了几粒白米饭，特别可爱。
由于饭菜份量真的非常足，母子俩并没有吃完，半只烧鸡用油纸包着回家，现在季节已经处于深秋快立冬，即便没有冰箱，明早也能就着下个面。
正好这里距离电机厂家属楼也不是特远，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母子俩可以一边消食，一边散步回去。
靠近家属楼时遇见的熟人很多，小家伙有点社恐，性格又恢复了先前见面的安静，有个原因是他因长得太乖，很多叔叔阿姨都喜欢逗他，不一定是恶意的。
叶小羽本来想把小家伙抱起来，让他头朝着自己，但小家伙捏了捏她的胳膊，软软地说，“妈妈累，不抱。”
心都化了。
也只好尽量把其他人的视线尽量隔绝，能不拉家长就不拉。
谁让她有个微微社恐的儿崽呢？
事实上，她性格也不是那么社牛的，生活所迫啊。
开了门，客厅凌乱已经简单收拾过，至少桌子不在地下，垃圾堆在墙角，渣男没有回来的痕迹，好耶！
叶小羽也不知道漫长的晚上能做些什么，在这个时代当个夜猫子可真难。
给小家伙洗了个澡，自己顺便洗了一个，等待头发晾干的时候，想了些简单好玩的小游戏，两人一起玩。
不知不觉玩了一个多小时，叶小羽并没有在
自家崽身上发现什么传说中的天才基因，诸如记忆或计算天赋。
但也发现乐乐许多优点，因敏感而带来的细心，做事很认真，集中注意力的时间持续挺长的，继续保持这个优点下去，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获得成功可能性更大。
这样挺好的。
叶小羽不知道别人父母养孩子如何，她养小孩有点像是在对自己曾经缺失童年的一种补偿，宠他夸他。
未来嘛，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不管是事业还是生活，至少要享受到属于自己的快乐，拥有真正幸福。
小木床睡一大一小两人，稍微有点拥挤，还好现在不是夏天，全世界也还没温室效应，挤在一起更暖和。
叶小羽戳了戳乐乐右脸的小酒窝，好吧，一开始就想这样做了，她把声音放轻:“乐乐，妈妈要和爸爸分开，你愿意以后都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吗？”
乐乐猛的一下子手脚并用紧紧抱住叶小羽，像是在抓什么救命稻草:“妈妈不要丢下乐乐，离婚我也跟着妈妈。”
叶小羽并不惊讶他会选择妈妈。
因为杨立刚不仅仅是非常典型的丧偶式丈夫，很少与儿子相处，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家长，少有的几次儿子相处，也是呵斥乃至于打骂，而且是无缘无故，只想彰显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
乐乐本来是一个内心敏感的小孩儿，能够感受到杨立刚对他的清淡乃至于不喜，自然也更不乐意接近他了。
叶小羽惊讶的是乐乐竟然知道“离婚”两个字，轻轻询问缘由。
把乐乐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理顺连成一片儿。
这个词最先是从渣父杨立刚口中得知，原话是“跟你妈一样，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等我跟你妈离婚了，你跟你爷爷奶奶住，让他们好好纠正你这哑巴毛病”。
然后便是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大伯母还不怀好意明着问他，“离婚了跟爸爸还是妈妈”，回答妈妈，爷爷他们明显不喜，还被大伯打了几下，说他没有孝心，自己儿子可是最喜欢他这个爸爸了。
最后则是幼儿园小朋友们口中问来的，有个小豆丁人小鬼大，回答“离婚就是妈妈跑了，当个没人要被后妈天天打骂的小孩儿”，源头来自她从街坊邻居听来的八卦，这个小豆丁生活环境挺复杂的啊。
叶小羽紧紧拥抱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儿，用简单的话描述了“离婚”二字，“爸爸妈妈因为一起生活不开心，不在一起生活，分开单独吃吃喝喝过日子。”
并且郑重其事承诺:“只要乐乐选择妈妈，妈妈也会一直一直一直陪着我家最暖心最可爱最帅气的乐乐小宝贝。”
“我们拉勾吧！”
“拉勾。”
大手和小手的小拇指勾了起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猪八戒。”
盖章。
乐乐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把手举得高高的，他说:“我知道孙悟空？”
家里没电视机，他还没有看过最经典的电视剧《西游记》，但有听过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说“大闹天空孙悟空”，学校门口也有卖金箍棒类的玩具。
“对对对，孙悟空和猪八戒都是小说《西游记》里的人物。”于是今晚的睡前故事变成了简化版的西游记，“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名叫花果山，花果山山顶上有一块大石头，石头每天吸收日月精华，吸收了很长时间，某一天……zZz……”
可能因昨晚睡得太糟糕，亦或者今天也算忙了一天，叶小羽这个讲故事的竟然比听故事的人更先睡着。
乐乐并不是不困，而且会时不时抬头确认一下妈妈在，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拉勾上吊真的很有用。
在叶小羽睡着后，小脑袋塞入她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小手自己拍了自己两下，不一会儿，自己把自己哄睡。
zZz……
第二天，乐乐起的比叶小羽还早，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从被子里爬出来钻，看了一眼还在睡叶妈妈，不知觉笑出俩小酒窝。
叶小羽察觉到小家伙在动，手一伸，迷迷糊糊把小家伙又重新半圈入怀中，黏黏糊糊嘀咕:“再睡五分钟。”
“……妈妈？”
被禁锢的乐乐眨了眨长睫毛。
“嗯”了一声后，没有第二声回回答，可能睡觉真的会传染人，过了一会儿，他张开小嘴打了哈欠，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母女俩八点半才起。
这个时间，叶小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晚起而且这个时代的人起得太早，若非这样在陌生环境缺乏安全感，晚上睡觉都需要抵住门和剪刀偷偷放在枕头垫絮下面，她绝对能够起的更迟。尤其在没有固定计划的休息天。
“今天玩什么呢？”
“乐乐？”
“不，妈妈，哈哈。”
“不，乐乐。”
“不，系妈妈……”
早上一天，从母子大战开始。
第8章
又过一日。
今天有重要计划，早上七点起床，一高一矮来到卫生间洗漱。
乐乐还记得昨天学会的新技能，赫呲赫呲搬来小板凳，踩在上面，牙刷得可认真了，咕噜噜吐掉泡沫，仰头张开嘴，露出一口亮亮白白的小米牙儿。
“儿崽真棒。”
为了调动小家伙自己动手的积极性，叶小羽也毫不吝啬夸赞，声音都夹了起来，原来有小孩后夹嗓音竟然真的是常规操作。
又被夸了！
乐乐开心地笑弯了眼睛，肉肉胳膊刷起牙来更得劲儿了。
洗漱间里洁面乳洁面皂肯定是没有的，原主从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费，都用清水，再加全家共用的毛巾洁面，实在因工作脏了就用肥皂，竟然还是和洗衣服共用的。
皮肤能保持到如今这样主打一个天生基因优秀，可能和年龄也有关，35岁以前可以靠基因，35岁以后更多靠保养。
叶小羽现在也只能用清水洗脸，毛巾是新买的，再蹭一下儿崽的蛤蜊油，简单润一下肤。
乌黑的头发还是扎大辫子，主要是不扎辫太长发量太多又厚，但细节上稍作改动，稍微不那么贴头皮，末尾抓得膨松了一点点。
衣服有选择的更少，八、九十年代其实正是追逐时尚风潮的人很多，什么喇叭裤、健美裤、牛仔裤，陆陆续续传入烨国，街上衣服颜色也是花花绿绿。
但这都不属于原主。
原主衣服还停留在六、七十年代常见的灰、蓝、军绿，白色都不见，或者说因时间太长那一两件已经变成微黄色。
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换上一件浅色毛衣加军绿色工装裤，外披一件军绿色棉衣，脚上是双干活方便的胶鞋。
体重摆在那里，还是臃肿，但精神状态简直焕然一新。
穿越两天半的叶小羽已经完全掌控这具身体的肌肉，绝对不会含胸驼背，仪态对于外表上的改变，也相当于一种纯天然整容，自信真的能放光芒。
早餐是简单的青菜面，外加一个水煮鸡蛋。
叶小羽不知道小孩是不是都像乐乐这样，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好吧，这可能有点凡尔赛，戳了戳他得小肚子，鸡蛋只分他吃半个，剩下半个由她一口吞掉。
上午九点左右，二姐二姐夫准时到达。
其他三人也到了，一个叫王一莱，大家都叫他阿莱，脸上有疤，看上去能唬人，另一个也姓李，叫李凯， 长得高大凶猛，还有一个章文进，长得也虎背熊腰，他们都非常符合挑选目标。
几个人都提前打过招呼，端着气场，笑容少，阿莱脸上那一道从下巴延伸至眼睛的伤疤，看起来真的很像道上混的。
遇上的几位其他家属都被吓住，被吓住的还有乐乐小朋友。
叫了几声“叔叔”，小手紧攥着叶小羽的衣服角，往妈妈身边靠了好几步。
三个大男人挠头憨笑，恐怖感一下子减轻很多。
好在乐乐对二姐二姐夫还是人生熟悉的，亲戚里，也只有二姨二姨夫一直对他最好，每次过年都给他红包给他糖吃，二姨他们家的甜妞表姐也喜欢他，就是老是把他当她的真人洋娃娃打扮梳辫子抹红脸蛋，他可是男的不是女娃娃。
叶小羽等乐乐熟悉后，才把他托付给二姐夫暂时带一下，出门时，给了乐乐好多个亲亲，汲取好运。
几个大人简直没眼看，这母子俩也未免太过黏黏糊糊了？！
叶小羽已经收拾好了傻瓜微笑和夹子音，最主要的是找回气势，然后带着阿凯和亮子，气势汹汹赶往电机厂。
只是帅不过一秒。
电机厂的安保还是比较负责的，他们被挡在外面，可能也有叶小羽形象大变，保安大爷一时没认出的缘故。
直到叶小羽证明自己是机电厂员工，又抬出能和杨立刚打擂台的人事部马副主任，请她帮了下忙，他们这才被允许进入。
其实他们厂不大，厂内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核心技术，更没有引进未来什么4s7s严控管理，进进出出比较随意，厂里不少工人家属都来食堂打过饭。
杨立刚怎么说也是一个采购部主任，他们前脚入厂没多久，后脚被人通知，急匆匆赶来，“叶小羽，你究竟要干什么？！”
来的正好，也省的叶小羽去寻人:“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两天时间。”
“你！”杨立刚气炸，他的习惯是抬起手一巴掌拍过去。
被阿莱阿凯章文进他们拦住，阿莱更是抓住胳膊让他动弹不得，阿凯站到另一边，把杨立刚夹在中间。
杨立刚那弱鸡啤酒肚身材，高大威猛的阿凯和亮子中间，一下子被衬得跟只小鸡仔似的。
这个男人本来就欺软怕硬，一下子弱势了下去，声音一听就知道在强撑:“你们要干嘛？警告你们啊，不要乱来。”
叶二梅嗤笑，他之所以把赵青留在家属楼带孩子，自己赶过来陪着，正因为她比赵泼辣青会说，她一开口就把杨立刚骂个狗血淋头，“好你个杨狗娃，当着我的面也敢打我妹，还是主任干部，谁家主任干部像你这乌龟王八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便甩……”
眼见人越来越多，说话的内容即将踩线，杨立刚没脸，催着让他们去他办公室。
可到了办公室，他又害怕阿莱阿凯他们，即便关了门，人还在刻意站在门口，搞得主客位置完全相反。
叶小羽倒不客气，寻了办公室里唯一一张真皮椅子坐下，把上次和杨立刚说的话再补一遍，末尾:“假如你不同意，今天我就去寻厂长副厂长主任，把这事聊一下。”
说罢，还从包里把几张照片拿出来，也没什么，更多杨立刚和那啥啥的亲密照而已，还花大价钱多复印了好几份。
可惜就是一起牵手或搂着进进出出，不够亲密，和未来比可能真没什么，但在这个年代，这样的照片已经足够出格了。
杨立刚看见叶小羽在陌生人面前就大大咧咧把东西显出来，又躁又气，脸上是红了青青了紫紫了黑，五彩斑斓。
偏偏叶小羽还在那儿说:“不行，不同意就把这些照片四处贴一贴，再多来几份寄给报纸，文章内容都请人写了，标题可以叫‘震惊，电机厂主任出.轨成.瘾’，如何？要不改“十八岁姑娘出轨四十岁大爷”？”
阿凯他们也是人生第一次见到女人拥有的战斗力，目瞪口呆，不过这事也不怪她，本来就是这个孬种男人的错，又丑又胆子的癞蛤蟆还糟蹋人家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