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淇:“……”
刚才路明安告诉他,说老谢铁树开花了,他还不信,现在倒是相信了。
不就礼貌握个手,都不行。
高淇心底啧啧两声。
温景宜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高淇颔首,又看向谢津南,语气带了不解:“你做什么?”
谢津南淡漠的腔调:“婚礼都没来参加的人,不用对他太客气。”
温景宜失笑,没想到谢津南还这么记仇。紧跟着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下意识想抽出来,才刚有所动作,男人反而握的很紧了。
对面就是路明安,温景宜看出了他眼里的意味深长,面颊不由热了起来,一下挣脱出自己的手。
谢津南眉头微皱。
林知语也坐在对面的位置,自然见到了向来冷心冷情的谢津南故意似的、握着温景宜手不放,她抿了抿唇,身侧的谢尧很快注意到她的神色,关心问:“怎么了?”
林知语手指微紧,摇摇头:“没什么。”
谢尧担心她的情绪,本想追问,路明安举着酒杯起身,示意大家一起碰杯,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温景宜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林知语,还和她用眼神打了招呼。
对于林知语的出现,温景宜并不觉得有什么。林知语毕竟从小就和他们认识,就算现在和谢津南没了婚约,也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总不好每次都避着她不出现,反而更刻意。
因此在她来之前,路明安已经给她发消息,说了这次聚会都有谁在。
大家都还以为她不知道谢津南和林知语的事,路明安的这一举动,已经让她感受到了足够的诚意和尊重,也间接说明了谢津南对她的态度,不然他身边的朋友不会那么注意她的感受,即使认为她并不知道这件事,也还是和她打了声招呼。
所以,她也没什么好介怀的。
为了活跃气氛,路明安拿了一副牌过来,他坐庄,考虑到在场的几位女士不怎么会玩牌,于是先选了个简单的玩法热热身。
第一轮谢尧输了,他干脆的将杯中的酒喝尽,接受处罚。
路明安娴熟地洗着牌,目光在林知语脸上扫过一圈,慵懒闲适的模样,又对着谢尧笑道:“我看你整日为知语提心吊胆,不然就这样,你再逗知语一笑,我就放过你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谢尧喜欢林知语,路明安这算是在助攻了。
谢尧几乎都没什么犹豫,放下酒杯,笑着应道:“行啊。”
林知语勉强笑了笑。
谢尧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开口:“有个地理老师上课的时候,发现有位同学在睡觉,于是很生气地把他喊了起来,故意问他河水往哪边流。”
谢尧看了眼林知语,才继续:“那位同学迷迷糊糊起来,大声唱——大河向东流啊……”
后面那句,他还声音嘹亮地唱了起来,引得在场的女士弯了弯唇。
就连向来清冷的顾湘,也在大家的笑声中,微微扬起唇。
“学生这么一唱,老师更生气了。”谢尧接着讲,“于是老师就让他滚出去。学生继续唱起来:说走咱就走啊,风风火火闯九州……”
这下连老师都无奈了:“你有病吧?”
学生还在唱:“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谢津南:“……”
路明安:“……”
宋川:“……”
这是被夺舍了吧。
为了追姑娘,都讲了些什么冷笑话。
好在林知语终于是笑了。
宋川悄悄给谢津南发了条消息,又用眼神示意他看手机。
温景宜正笑得眉眼弯弯,没注意到身边的谢津南。
【宋川】:你是不是还没试探?
谢津南看了眼,没什么情绪地回:【不用试探。】
温景宜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还需要他试探?
【宋川】:还得我帮你。
谢津南看到这条消息,还没弄清楚他什么意思,宋川朝旁边吧台的服务员示伸手意。服务员会意,随即端着几杯斟好的酒过来。
服务员把酒放到了桌上,宋川起身,把酒依次分给酒桌上的几人。
最后递给温景宜的时候,他笑容意味深长:“这是拾庭新出的调酒,特意分着男女适合的口味。小宜你酒量不好,随便喝点就行。”
温景宜微笑:“好。”
宋川朝大家举杯,笑容淡淡:“难得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我敬大家一杯,女士随意。”
温景宜把酒杯递到唇边,谢津南想起宋川刚才说的话,伸手拦住了她:“假装喝就行,别喝进去。”
温景宜不明所以,就见谢津南仰头,已经把他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她还是听他的话,假意抿了小口。
“是不是还挺好喝?”宋川看着温景宜笑,“这是适合女孩子喝的甜酒,口味清甜,不会喝不下去。”
温景宜都没喝进去,哪里知道甜不甜。正想点头附和,旁边的谢津南皱着眉头问:“甜的?”
宋川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对。我特意给小宜要的甜酒。”
谢津南沉默地看着他,宋川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他的酒杯:“不会……被你喝了吧?”
谢津南冷笑:“一滴不剩。”
宋川:“……”
完了。
他给错人了。
这酒可是号称“一杯倒”,酒量多好的人,喝完一整杯,怎么说都得醉倒。因此他特意让温景宜少喝点,就怕她喝得不省人事。
他的计划是,只要微微醉了就好。
谁曾想,让谢津南给喝了。
给他找个醒酒汤?
眼看着谢津南俊脸上隐约泛起潮红,宋川握拳抵唇,干咳了声:“没事,你们夫妻俩,谁喝都一样。”
温景宜不清楚两人打什么哑谜,忽然察觉到身侧男人的异样,侧过头,就见谢津南难受的抚了抚额头,高大身躯倏地往后靠去,皱着眉头,一副喝多了酒难受的模样。
“……”
宋川扶额,连忙拿起手机:“我给莫晨打电话。”
…
莫晨很快就到了,见到谢津南醉成这样还有些惊讶。一路将人送回香山弯,又把人弄到卧室沙发上,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老板这是喝了多少?”
温景宜犹豫着道:“其实也就一杯女士果酒。”
莫晨难以置信:“果酒?”
一杯?
然后就醉成这样?
老板酒量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
温景宜也觉得震惊,但事实就是如此。谢津南不小心喝了她的果酒,还没几分钟,就成这样了。
难不成,他对那杯酒过敏?
姜嫂已经提前煮好了醒酒汤,莫晨走后,温景宜下去拿醒酒汤,返回卧室却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自己起身,靠在了浴室门边的墙上。
温景宜放下醒酒汤,走过去扶住他手臂:“你现在还不能洗澡。”
谢津南半眯着眸子看她,俊脸泛着潮红,高大的身躯少了往日的淡漠,没那么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就像普通男人般醉了酒迷糊起来。
温景宜想扶他坐下,他不动,皱着眉头道:“我等谢太太洗好澡。”
都开始说胡话了。
温景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没洗澡。”
他难受地眯着眼睛,大手抬起摁在额头上,企图缓轻疼痛:“现在去洗。洗好了告诉我。”
温景宜不免好笑。
所以他站在浴室门口,是在等她洗好澡吗。
“那你先把醒酒汤喝了,我再去洗澡。”
“好。”
温景宜松了口气,转身去拿醒酒汤,还顺便给任思思发了消息报平安。任思思是和她同时走的,她特地让白衡过来送任思思回酒店。
醒酒汤凉了下来,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谢津南还算配合地接过了醒酒汤,低下头,勉强喝了口,又嫌弃地挪开:“太烫。”
……嗯?
温景宜记得温度刚刚好。怀着疑惑,她低头浅浅尝了口。
不烫啊。
但醉酒的人又怎么能讲道理,她只好象征性地吹了吹,又抬起头:“好了,现在不烫了。”
视线对上男人深深的瞳眸,深邃且晦涩,像是能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她心头微动,怔了下。
他仍旧靠墙身支撑着自己,姿态散漫随意,短短的头发有些乱了,眼神稍显迷离,目光却从未远离她片刻,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眸中那点明亮晶莹的光,竟让她恍若深情。
也就是在她怔住的那么片刻,他忽地倾过身,又在她下意识往后退的时候,扣住了她手腕。
她呼吸一紧,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乱了下。
“你……做什么?”
他呼吸中带了淡淡酒的气息,很甜,又很醉人:“我可以亲你吗?”
第26章
他的话很突然, 就像突然升起的烟花,倏然在她耳边炸开。温景宜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呆滞地望着他, 完全不知道作出什么反应。
谢津南要亲她?
她没听错?
他扣着她手的力道逐渐加大,视线没什么焦距, 低哑的嗓音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嗯?”
“我要是说不可以呢?”在呆怔中回神, 她望着男人英俊的五官, 呼吸微滞, 如果不是他迷离涣散的瞳眸, 有那么片刻,她觉得他是清醒的。
“强吻?”他笑。头顶水晶吊灯下,竟莫名妖孽蛊惑。
温景宜心头一跳, 能察觉出他语气里的随意散漫,可还是认真回:“你不是这样的人。”
其实她也没有不愿意。
他们是夫妻。
拥抱,亲吻, 甚至发生关系都是理所应当。
只是现在, 她不清楚他是玩笑话,还是酒后失言。
头疼欲裂,像是要将他的脑袋炸开。谢津南轻笑着松开了手,高大身躯顺势就往墙面靠了过去。
难受地闭了闭眼, 他嗓音模糊:“我是什么样的人。”
冷静, 成熟, 还有绅士……温景宜把这几个词汇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又觉得还不够全面。
现在她所认识的谢津南, 不及真正的他千万分之一。
她无奈地看着他, 不想和醉鬼讨论这些,再度把醒酒汤递了过去:“你先把醒酒汤喝了。”
说来说去, 这碗醒酒汤还不是没喝。
明天起来,他怕是都断片了。
还问那么多。
谢津南皱了皱眉头,没回应,甚至一手抬起,盖住了双眼。
温景宜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人比小孩儿还难哄:“谢津南。”
既然难受,那就好好把醒酒汤喝了不好吗。
竟然还嫌弃。
这是她头一次当着他的面,连名带姓地唤他,显然是奏效的。
谢津南睁开眼,泛着潮红的俊脸仍旧是一副很难受的模样,抿着薄唇,伸手朝她要醒酒汤。温景宜像是生怕他后悔,赶紧递了过去。
谢津南皱着眉头,仰头就将碗里的汤全部喝尽,又把碗朝向温景宜,低低说:“喝完了。”
温景宜把碗接了过来,轻笑:“嗯,喝得很干净。”
男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潋滟,泛着细碎的光。
温景宜忽然觉得,谢津南要是扮女装,说不定比她还漂亮。
把碗放到一边,她又搀扶住男人的手臂,试图带他去沙发上:“你别站着,先去那边坐会儿,再去洗漱。”
“好。”他垂着眸,目光没离开她的脸。
温景宜把他扶到沙发上,男人碰到沙发很快就靠了过去,一手揉着太阳穴,重重呼出了口气。
温景宜轻问:“想吐吗?”
男人闭着双眼,摇了摇头。
不想吐啊。
温景宜松了口气,她可没有照顾酒鬼的本事。
以前她亲哥应酬,酩酊大醉地回来,吐得昏天暗地,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她照顾他的那一整晚都快奔溃了。
“那我先拿毛巾给你擦擦?”
谢
津南仰头看她,眯着眼睛,似乎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什么?”
温景宜只好靠近了几分,隔着沙发扶手,声音稍微大了点:“我用毛巾先给你简单擦下,一会儿你再去洗漱。”
他听清了,低声反问:“擦哪?”
“……”
温景宜噎住。
还能擦哪儿,顶多就是擦擦脸,再擦擦手臂这些。
他还想她擦哪?
谢津南像是从她眼中看出了勉强,薄唇抿了起来:“不用。”
男人眸底露出了一丝不满,隐约间是对她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