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克制——菩萨野【完结】
时间:2024-11-26 14:50:48

  得知这个消息,就连陆岱青也愣了很久。
  贺晏笑着说:“昭妹妹说得对,人生,就是这么不可预料。”
  陆岱青不置可否。
  是啊,不可预料。
  下午四点,昭明姬和朋友玩完攀岩,浑身酸痛,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咔哒。
  陆岱青房间门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他稳健有力的脚步声,男人身影从拐角处出现,他下半身围着松松垮垮的灰色浴巾,浑身水淋淋的,身材精裸,一股淡淡的肥皂味,热腾腾的。
  四目相对。
  两人同时顿了顿。
  陆岱青脚步停住。
  还以为家里没人,他出来阳台拿干毛巾的。
  沙发上,昭明姬视线却慢慢下移,看到男人的腰上多了很长一道殊死搏斗留下刀疤,很深,挺狰狞的。
  她呼吸沉了沉。
  陆岱青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下浴巾,指了下阳台:“来了正好,帮我拿毛巾。”
  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
  像有什么艳色情鬼在后面追着他。
  昭明姬“嗤”一声。
  床都上过,他那玩意她也握过几回,他矜持个什么劲。
  昭明姬起身,平静地摘下衣架挂着的黑毛巾,慢腾腾走进他房间里。
  陆岱青斜倚着浴室门等她。
  她走到跟前,却没把毛巾给他,反倒下巴朝他腰部的伤疤扬了扬,冷冷嘲笑:“你实力一般嘛,居然还被刀了这么长一条疤,我还以为你有多牛呢。”
  陆岱青扯了扯唇角。
  “说什么屁话。”轻讽完,他上半身前倾,从她手里拿过毛巾,胸膛和手臂半笼罩着她,男人气息淡淡萦绕过来,体温热热的,一瞬间,彼此呼吸猝不及防挨近,交缠。
  昭明姬不动声色屏住气。
  男人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不错,几年了,依然过得那么幸福。”
  昭明姬挑眉,语气带着些许轻狂不屑:“是。每天都想着去哪里吃香喝辣,沉迷在男人怀里过得如痴如醉。”
  陆岱青面无表情。
  他垂睫,语气淡淡地说:“恭喜你。”
  说完,两人默契地不再言语。
  他关了浴室门,她出了房间。
  一左一右,各自远去。
  ……
  时间的漫长悄无声息地渐渐挥发着作用,他和她对视越来越平静,对话越来越不冷不热……
  每到深夜,昭明姬总在想,当恨逐渐消弭,爱又还剩多少?
  说来也好笑,曾经觉得等陆岱青那八九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如今六年过去,却发现原来六年时间也不过如此。
第82章 偶遇
  至第七个年头。
  昭明姬遇见了杜淮。
  地点是在一家新开的日本寿司店。
  新店尝鲜,排队时,昭明姬突然发现头发被勾在了后面男人的大衣扣子上,回头想说句抱歉,结果一上一下对上眼后,两人同时愣住,三秒后,同时展开笑。
  “是你啊。”
  “这么巧?”
  都是独自一个人来的,遇见了,便自然而然拼桌,寒暄问好。
  灯光淡淡散在杜淮的脸上,他低头点菜,眉眼漆黑,鼻梁高挺,下颌棱角分明,昭明姬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透过他,另一个男人的五官渐渐和杜淮模模糊糊地重叠。
  交谈中得知,这七年里,杜淮交了两三个女朋友,全都分了。
  “不过,现在看来,我分手是正确的选择。”杜淮朝她笑,“这不,又遇见你了。”
  这简单淡淡的一句话,昭明姬知道代表着什么。
  她啜口茶,笑了。
  晚上回家,杜淮送她回名樾府,某个距离相近,鼻息交缠的时刻,昭明姬踮起脚尖,嘴唇贴上了他的唇,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连味道都和陆岱青这么像。
  昭明姬心里恼怒,身体却又有点发热。
  杜淮任她吻了几秒,手指捏着她下巴,推开她,似笑非笑:“想干嘛?”
  昭明姬搂着他脖子继续亲上去,啵的一下,声音很小:“你不想吗?”
  杜淮将手放在她的腰上,目光在她平静的脸上巡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低头,强硬地吻上去。
  热吻的某个瞬间,昭明姬突然皱了皱眉。
  她推开他,喘着气,将他的手掐在她的后颈,轻声说:“放这里。”
  杜淮没问为什么,只顺从她的喜好,轻笑一记:“遵命。”
  这次的亲吻后,昭明姬主动提出做床伴。
  杜淮同意了。
  成年人之间的欲望,理所应当,不必询问这么多。
  就好像,这么多年,昭明姬身上萦绕着一股更为冷淡的疏离感,她发生了什么,七年前她那一直隐藏的男朋友去哪儿了?是分手了,还是像传闻那样,是真的没有这个男人?睡觉起来,昭明姬总是侧身呆呆望着窗外的杜鹃花,眼角隐隐泛着光,是为了什么?昭明姬家里情况是什么?
  这些隐私的东西,他通通不问。
  问了,介入的事情就多了。
  这不是两人床伴关系应该有的。
  他要做的就是和她接吻,上床,缓解寂寞。
  拥抱和谈心不是他和她该有的。
  ......
  杜淮很行。
  虽然昭明姬喜欢口嗨说他一般,但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他行到昭明姬第三天腰还是酸的,但是嗓子还好好的。
  这也是杜淮最不悦的一点——
  昭明姬不喜欢叫出声,只死死地咬着嘴唇,就像在较劲,犟得很,只一点一点地从鼻腔哼出点音。但动情时,她也会微微睁着迷蒙的眼睛,手抚着他的下颌,温柔地沿着他的脸部线条摸,眼睛微微闪烁。
  有次,杜淮想尝试开灯,昭明姬说不,她就喜欢在黑暗里跟他做。
  ......
  这次是第七次回京北。
  陆岱青下了飞机,先和宋北起一众好友聚会,喝了酒,近傍晚才回到家。
  他脑子发晕,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想尽快回卧室休息,却在经过昭明姬房间时,一记男人的粗喘声猝然传入耳里。
  很沉,短促,却足够清晰。
  一瞬间,陆岱青猛然僵硬,耳膜像被锤子重重敲击了一下,鼓动鸣噪嗡嗡响,他从头到脚陷入冰凉,激汗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后背迸出。
  似乎听到有人回了家,里面很快停了下来。
  他僵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咔哒,门开了。
  陆岱青胸膛缓慢起伏,他生硬地,慢慢地,眼珠子转动,定在那人脸上。
  ……
  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
  杜淮上半身光着,脸上渗着放浪形骸的汗,流到那性感凸起的八块腹肌,他只着四角裤,直肩撑着高大身形,肌肉流畅紧致,肩膀骨骼撑出棱角。手里还抓着一件白衬衫,似乎是想穿但被赶着来开门,来不及穿。
  陆岱青只觉眼前一阵阵冒白光。
  “......”
  杜淮怔了一下,半点尴尬也没有,点头示意:“好久不见。”
  没多解释什么。
  房间里,昭明姬娇媚的声音也懒洋洋传来:“我哥回来了吗?”
  “是他。”杜淮应,朝陆岱青微笑一下,去厨房倒水喝。
  昏暗卧室,窗外透出灰蒙蒙的光线。
  昭明姬下了床。
  在陆岱青无声却强烈的目光下,她光着脚慢腾腾走近,面颊红润,纤细指尖系着吊带裙腰带,一系,一拉,慢慢在腰间收紧,勒出曼妙曲线,整个人美艳绝伦。她来到他面前,斜倚着门框,慵懒地捋了下沾着湿汗的头发,略带不耐烦地斜乜扫着他:
  “有事吗?”
  背景昏暗,凌乱床铺,肆无忌惮地告知着一分钟前两人发生的旖旎缠绵,里面传来身体皮肤的味道。
  陆岱青一动不动。
  昭明姬知道他的眼神什么意思,无非是居高临下的轻蔑嘲讽——
  看吧,我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浪,果然和杜淮有不轨之情。
  随便他怎么想。
  昭明姬极力忍住脸颊传来的刺疼,胸脯不断起伏,笑盈盈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的冰冷:“如你所见,看够了吗?”
  不知道是怕他回答,还是心里翻涌的火辣情绪。
  她手一挥。
  砰!门甩在他面前,被震得要碎了一般,紧紧闭上。
  卧室黑暗,她沉着气,安静坐在床沿边,呼吸急促,烦躁,仅一缕光线从窗帘边缘泄漏,斜斜照在她脚边凌乱躺着的蕾丝内衣上。
  至此,两人再也没有对话过。
  陆岱青也再没回过家。
  直到他要回部队的前一晚。
  深夜,昭明姬蒙在被子里睡着,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摩挲到手机一看,睡意消失殆尽。
  其实她猜到了他会打来。
  不过应该是打电话来骂她,所以她也已经准备好了一箩筐话回怼。
  昭明姬摁了接通,没出声。
  准备等他先开口。
  等啊等,等了很久,那边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
  昭明姬也没有不耐烦,安静等着。
  夜色深而寂静,仿佛能听到彼此轻不可闻而缓慢宁静的呼吸,萧疏,两人始终沉默着,相对无言,仿佛融入漆黑昏暗的空气中。
  很久,是真的很久很久,才传来陆岱青嘶哑的声音,仿佛被烟泡过十几年的沙嗓,在寂静夜里干涩残破地响起——
  他说:“昭明姬,你真的,真的没有心。”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
  一阵剧烈的痛从昭明姬的指尖蔓到心脏,弥散在后背,断了她脊梁骨般的疼,再至全身血液麻木凝结。她已经彻底地说不出话来。
  很久,电话挂了。
  她呆呆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夜无眠。
第83章 不要了
  第八年,十月份。
  阴天沉沉,一则紧急密讯乍然响起,夹杂着沙沙电流音——
  “紧急呼叫!这里是国际海事救援组织。我们在索多里海域的救援行动遭遇重大危机!被海盗挟持的万吨巨轮上,情况危急万分。海盗持有重机枪等重型武器,船员已惨遭杀害,人质生命垂危。请求A区特种兵部队火速支援!”
  “A区收到!”
  ......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广袤无垠的索多里海域,海浪汹涌翻腾,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万吨级巨轮。
  海盗们在甲板上横冲直撞,手里的镰刀枪炮不断,白刀进红刀出,鲜血在甲板上迸出,坠在地上蔓延开来,慢慢流进波涛翻滚的深海里,转眼吞噬不见踪影。
  “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海风中回荡。
  巨轮舱室内,肤色各异的海盗们围坐一起,放肆地庆祝着,粗糙的手中挥舞着酒瓶,酒水肆意泼洒,空气弥漫浓烈的酒气和喧嚣声,贪婪与得意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带头首领举起酒杯:“Ahoy(兄弟们)——”
  他们完全沉浸在快乐里。
  却没能注意到有一簇脚步声无声无息地接近他们。
  霎时间,却只听悚然的“咔嚓”一声,臂骨头被骤然折断,犀利而决绝,稳、准、狠发挥到极致,动作的人的干净利落程度,如同冷酷的刽子手。
  一瞬间所有海盗呆立当场,反应过来后,神色骤变——
  “Guai! Chi è?!(是谁)”
  话都没说干净,就被一只黑枪抵在脑门,随之压迫而来的是低沉的声音:
  “Where are the hostages?(人质在哪)”
  阴暗潮湿的巨轮地下舱内。
  空气凝固紧张,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
  人质们被粗粝的绳索紧紧捆绑着,四肢僵硬,头发都凌乱不堪,脸上沾着污垢,皮肤被地下舱的湿气侵蚀得发白,嘴唇干裂,脸上写满疲惫和痛苦。
  死亡般的寂静里,充斥着惊恐与绝望。
  终于,有人颤颤巍巍出声:“我、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女人视死如归:“死就死,大不了一条命。”
  “你说得倒简单!”
  空间狭窄。
  每个人都在等待命运的裁决,每一秒钟都是无尽的煎熬。
  又胆战心惊了十分钟,终于有男人撑不住心理折磨,嚎啕大哭:“怎么办,我不想死啊!我不想啊啊啊.......”
  旁边的电信股东青筋暴起,怒吼:“闭嘴!都他妈别吵!老子都要死了都不让老子清净——”
  还未说完,就突然被沉重铁门发出的“嘎吱”一声打断。
  所有人错愕抬头,只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七八人,整齐划一穿着笔挺军装。为首最挺拔高大的男人,英俊冷峻,语气平静:“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请保持冷静,按照我们指令,我们会安全将你们带离这里。”
  沉稳从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足以给予人无比笃定的信任。
  所有人死死绷紧的弦,终于在此刻彻底松懈。
  -
  “这场难度空前的海上救援行动,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英雄们的奋力拼搏下,取得了圆满成功。在庄严的仪式上,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宿舍,程冯拿着报纸,一字一顿地念着上面内容。
  他收起来,笑道:“这是咱新报社写的报道,写得不错嘛。”
  “多亏这次成功了,咱假期延了俩月。”郑麒麟转头,看着床上正收拾背包的男人,“你现在就走?”
  男人发出一声低淡的“嗯”。
  “明天再回呗,不差这一晚。今天天气可差了。”
  陆岱青沉默着,望向窗外。
  从宿舍里往外望,天愈发黑,黑云怒浪滚滚,沉甸甸地压在天际,风渐渐起势,仿佛预示着即将汹涌的狂风暴雨。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台风。
  “首长每年一到回家时间就走,一刻都等不急,风雨无阻。”程冯笑说。
  他又转头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劝道,“不过今年这台风确实不同往常,有点危险,咱能不回还是不回。别战场上抢回来条命,结果在休息的时候......”
  不吉利的话就此停顿。
  他们这行,最不要命,却也要最惜命。
  陆岱青依然漫不经心嗯了声,手却没有停止打包行李。
  程冯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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