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原因，”公羊昭为艾特辩解了一下，“据说，是他养父母对这方面看得很重……影响了他？”
“好吧，”系统偃旗息鼓，“那——哎！宿主，你别脱啊！你的衣服艾特也穿不下吧？都到精灵的地盘上了按原计划找精灵要衣服不成吗？！”
“——不要关心则乱啊宿主！！”系统痛哭流涕，“警惕男魅魔□□人人有责啊！宿主！你清醒一点啊我的宿主！！”
黑发少女道：“你说的在理。”
她拐向自己外衫的手抹向着艾特的眼下揩了一把，咸湿的眼泪温暖地蒸发。
“体温真高啊。”
系统道，“这就是魅魔吗？”
“这就是魅魔吧？”公羊昭不确定地对系统的言论表达了肯定。
“乖，”她平静地安抚男友，“没事的，让乌尔带我们去精灵的聚居地拿衣服吧？”
“……”
以气流为手段的母树和她玩耍时，这位银发水绿眸的王站在原地，一双腿溜直地支在赤足上，与花朵的根茎非常类似。
乌尔在走神。
公羊昭得不到母树回应，询问式地第一次找上这位精灵女王时，乌尔在发呆。
她再度找上乌尔时……乌尔还是在发呆。
“精灵女王怎么了这是？怎么比我还像矽基生物呢？呆呆傻傻的，我们三十代前产品都不会出现这种BUG了……”
系统喊道：“喂，回神啦！”
小白球的发言只有公羊昭能听见，她撩撩头发，走近精灵一族的王。
突然，乌尔开口了。
“母树让吾告知你：快走。”
乌尔说：“好痛、好痛、好痛……”
精灵女王懵懂地重复着：“好痛——好痛。”
“……？”公羊昭皱眉，“什么？”
乌尔说：“好痛……好痛……要撑不住了……好痛……”
精灵的双臂向她展开，莹莹流光的银色纹路有生命一般地在双臂上蔓延，仿佛是玻璃在破碎前最后的勉为其难。
嘴里明明在诉说着痛苦，乌尔却未为这些呢喃注入半分情绪，以至于系统听不下去，“妈呀，真卡BUG啦？一个碳基生物怎么做到的，比我还矽基的啊！”
“嘘。”黑发少女逼近精灵一族的王的面前。
她的眼睛漆黑，内有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
“谁……痛？”公羊昭问。
“吾不知道，”乌尔道，“母树一直在说，一直在说，一直在说——”
“好痛。”精灵女王不解道，“可是，是谁痛呢？”
“……”
公羊昭猛地抬头。
高而粗壮的母树，那么、那么安静地扎根在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它立着，仿佛支撑着的是整片天地。
焦黑的树皮上伤疤淋漓，它太高，高得叶片尽数被藏在了云层间。
静谧的、蓝盈盈的天空，倒映在黑发少女的眸中，然后被剥夺了色彩，黑白分明。
艾特不清楚女友和精灵女王交谈的内容都涉及到了什么，又与什么有关。
公羊昭抬头，他便也跟着抬头。
然在他目光可及的范围内，一切正常，什么也没有。
精灵之森的其他树木摇曳着它们紫绿色的叶片，“刷刷”、“刷刷”。
蜜棕色皮肤的青年慢慢撤回视线。
第64章
“昭昭,您......在看什么呢？”
她的男友问道。
系统小白球也问了，但它不只问了这个问题，“乌尔说母树说痛？哎呀这好像绕口令——宿主宿主！天上有什么东西吗？你在看什么呀？”
“ ......”
是啊,天上有什么东西呢。
公羊昭眨了一下眼, 然后又一下。
她短而浓密的睫毛掩去繁杂思绪,苍白手背上,青色血管突起。公羊昭低下头，将那颗其貌不扬的母树之子摊在掌中。
按理说,所有精灵都应该是“母树之子” ,纯血精灵无一例外地由母树孕育，他们当然有资格这么称呼自己——然而他们不会。
精灵敬崇母树，不愿离开他们的出生地。所以随着种群的壮大，精灵之森出现了。
但他们不会称呼自己为“母树之子”。
公羊昭轻轻问系统：“你还记得，当时的乌尔是怎么介绍这颗种子的吗？”
“哦哦哦！”系统说，“记得,记得！“此乃母树之子，世界之根,通天立地”嘛！话说这么小颗种子到底是怎么长成母树那样的......”
黑发少女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是“母树之子”？”
“呃, ”系统被她噎住了, “因为它是, 母树生的？是这个原因吗？”
公羊昭说：“嗯, 一部分吧。”
系统迷茫道：“啊？还有啊？”
黑发少女翻手将树种收好。而后呼出一口气,再度将视线聚焦在精灵母树身上。
它的树皮焦黑，无一寸完好。细看之下, 越靠近根部，已愈合的、小精灵破出的痕迹越少。
公羊昭道：“是啊, 还有。”
“它是要继承母树的衣钵的。”公羊昭说，“在这个层面上，除了它，其他一切母树产出的，都是.......”
“副产品。”系统嘴快地接话，“宿主，你的意思是，精灵是母树在生......呃？这颗种子过程中，产出的副产品？”
“对了， O度O科里对副产品的定义是，指在同一生产过程中，使用同种原料，在生产主要产品的同时附带生产出来的非主要产品。”
“哦，不错，虽然不完全是这样，”公羊昭道，“不过也差不多了。”
她牵过艾特的手，蜜棕色皮肤的青年对女友的，沉默的回答接受良好。
公羊昭站在精灵女王乌尔的面前，也一并将她领着，往精灵的聚居地走去。
银发尖耳的女王懵懂地被她拉着前行。
“精灵母树还有一个名字——”她对系统说，“这是它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系统疑惑道，“宿主，可是，原著就只写了它是“精灵母树”啊？它怎么会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呢？”
公羊昭带着种族不同，却同样乖顺的一精灵一魅魔，稳步走着。
渐渐远离那颗，纵使是十人环抱也不足矣抱下巨树。
“你知道的，”公羊昭用出了她和系统在很久之前，就达成共识了的话，“这个世界是本小说——而小说是没有逻辑的。”
“那也不对啊？”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不对，真不对！”
“哪里不对？”
“我说不出来，”系统懊恼道，“我说不出来......该怎么表达呢？就是——哎！总之就是不对！不对！！”
“别纠结了，”公羊昭平静地打断它，““这个世界是本没有逻辑的O文小说”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吗？”
“没错啦！”系统道，“可是......可是！”
“所以，别纠结了。”
建筑物在林间若隐若现，她们走过了母树和精灵聚居地中间的大片空地，精灵们互相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已经可闻。
系统懈气，“好吧，宿主，你直接说吧，精灵母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 ......”
“是，”公羊昭道，“世界树。”
“世界树？！”
系统挠头，“等等啊，宿主，我检索一下——你是说，精灵母树是世界树？那颗北欧神话里的树？”
“北欧神话？”黑发少女摇头，“那是什么？没有这种东西。”
“世界树一直在这里......我没来前它在，我来后它依旧在。”公羊昭道。
“哦哦，好吧。”系统在纯白空间内乱飞，“世界树世界树——哎？这名儿是宿主你自己起的吗？”
“不，”公羊昭将精灵女王交付给了其他精灵，“所有世界树都叫这个名字——我来自世界之外，系统。”
乌尔被其子民拉走前，最后抬起那双水绿色的眼，与黑发少女对视，“好痛。”
那个来接自家女王的精灵吓得不轻，“咋？女王大人啊你哪里伤着啦？我就说不能放任女王大人任性不穿鞋吧？这下好了，给我们女王大人伤到了……咋整啊这下？！”
乌尔一直看着她，颇有些不得到回答不罢休的意味。
公羊昭于是朝她颔首，“我知道了。”
精灵一族的王咧嘴一笑，笑得天真烂漫，“好——”
“咋？”那个精灵更恐慌了，“咋滴啊？来人啊！来人啊！女王大人你不要吓我啊！到底哪儿伤着了，谁给我们女王大人害成这样了？本来就傻，不能更傻了啊——来人啊！”
“吾没事。”乌尔“好”完，才去安抚自己慌乱的子民，“吾真的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精灵半点不带怀疑，“贵客——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黄昏之时点火开宴。请问贵客们需要在林中过夜吗？如果要，我就吩咐他们去收拾房间。”
公羊昭点头。
“请再帮我们准备几套衣服，”她想起艾特的上半身还光着，特别提了一下，“请先送一件合他体型的上衣来，谢谢。”
那只精灵很爽快地应了。
“要裤子吗？”这个来接精灵女王的精灵招来另一个精灵，吩咐到一半，突然问出一个问题。
“不用，”公羊昭说，“他有裤子穿……算了，让他自己决定吧。”
黑发少女诚恳询问男友，“你要换条裤子穿吗？”
第65章
艾特摇摇头, 示意他并不需要多拿一条裤子。
那个被招来干活的精灵点点头，轻捷地拍动翅膀，腾身钻进了一间树屋。
树屋离他们挺近, 木门门口藤蔓叶片翠绿, 没有一片枯黄, 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打理的。
凭公羊昭的耳力, 她清楚的得知，飞进树屋的精灵门一关, 就开始大叫。
“姐！姐！！你有没有多一条......女王大人的贵客要衣服穿咧！借一件我以后缝一件新的给你！”
“你缝？真的假的？布莱恩,我可是记着了啊——”温柔女声传出，“在柜子上，你拿吧。”
噼里啪啦，哐啷啷咚。
瓶瓶罐罐撞击硬物破碎，绳索崩断。
“布莱恩，你有病吧？”温柔女声不再温柔,而是转为暴怒，“几件衣服怎么给你拿成这样的？”
“哎！姐！姐！！！”布莱恩似乎是慌不择路地撞倒了更多东西——
温柔女声咆哮道：“看在女王大人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你一命——布莱恩你给我滚蛋！滚蛋！！”
木门打开, 短发的长耳精灵布莱恩, 被另一名长发的女性精灵踹出树屋。
“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布莱恩哐哐拍着木门, “不是——姐！你生气就算了,衣服！贵客要的衣服我还没拿到啊！”
木门打开。
布莱恩还没来得及大喜过望, 五件白色衣衫兜头朝就盖了过来。
敏捷是精灵的一大优势,即便是全无准备,布莱恩依旧通过高速拍动透明尖翅，成功地将所有被抛出来的衣服抓在了手里。
“姐——对不起！我真会还你的！”布莱恩嗷嗷叫道。
暴怒女声：“滚你丫的蛋！老娘有你这么个弟弟真是倒霉透了！给我滚的远点！！”
“这就滚这就滚。”布莱恩拍动翅膀,落在了公羊昭面前，一股脑地将全部衣服堆在了艾特手上, “诺，你的上衣，你俩过夜的衣服。”
公羊昭及时伸手拦住了，一件差点滑至地面上的衣服。
居住在森林里的精灵，与自然和谐共处，不铺路，认为没有路走多了就是路了。
反正活得久。
所以，她们脚下依旧是硬中带软的肥沃黑土。
衣服掉下去了，指不定要沾上多少泥土。
公羊昭垂眸，意外在衣角处发现了零星白色碎屑。
“ ...... ？”黑发少女将碎屑顶在自己修建齐整的指甲盖上，仔细观察，“ ......”
“这不是生命之泉周围那层白色的东西吗？”系统反应很快，“我们都离生命之泉那么远了，怎么蹭上的？”
公羊昭愣住。
“怎么了宿主？”系统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它的宿主，突然将手中衣服往艾特怀中一抛，向前大步跨了两步——一直走到了精灵有修建房屋的区域内。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系统说“这个白色的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吗？宿主，宿主？”
公羊昭的鞋底踩上了一块实地。
不软，不会下陷。
她蹲下身，摁了摁，距离她所站之地仅有半臂之距的泥地。
硬中带软。
“ ......”
乌尔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蹲下。
这个精灵一族的王，覆手在公羊昭的手背，拉住她的一根指头，在泥地上勾勒出了一道分界线。
“这里，”乌尔说，“以前是生命之泉。”
“对啊对啊，”布莱恩扑棱棱地飞过来，“前不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生命之泉虽然干了点，不过女王大人说母树没事，那就肯定没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