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什么嘛？”系统傻傻问道。
公羊昭眯起眼睛。
“好像......”
“有一只乌鸦。”
第11章 乌鸦振翅（2）
那鸟乌脚乌喙，羽毛油光滑亮，一双小眼炯炯有神，见她盯住它，不紧不慢地展翅，一头扎进了葳蕤生长的林中。
“乌鸦？”系统傻傻地问，“在哪呢？”
“飞走了。”公羊昭道，“学院的小树林统一种的是精灵培育出来的品种，冬天不会掉叶子......你的原著里有提到谁能变成乌鸦吗？”
系统摇头：“变成乌鸦的，没有。但我记得，公爵之子克里斯·诺顿手上有一个能驱使飞禽的哨子，好像是他从一个远古遗迹里意外获得的。”
“原著里，他前期好像最爱用的就是乌鸦......？还用它们来和艾特玩伪·公共场合Play来着，之所以能及时发现艾特出逃也是因为这个。”
说着说着，系统和公羊昭又一起陷入了沉默。
“宿主，你说克里斯·诺顿不会是为他同父同母的妹妹报仇来的吧？”系统颤颤巍巍地提出一个可能性。
“......我又没对爱丽丝做什么。”公羊昭扶额，“算了，继续赶路，先找到爱丽丝·诺顿的宿舍再说吧。”
......
乌鸦振翅飞翔。
它飞过丛丛树叶，飞过地面上的学生，飞过雕花镂空的，由精铁浇筑的，作为大门的炼金产物，站在了一扇玻璃彩窗前。
屋内，温暖的壁炉旁，金发男人突兀地顿身。
“怎么了，我们尊贵的诺顿大少爷？”他身边的银发男人戏谑地问道。
克里斯·诺顿抬起左臂，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来，稳稳地落在了上面。
“没什么。”他咳嗽道，“只不过是我那不争气的妹妹又犯蠢了罢了。”
银色长发的男人讥笑他道：“同父同母就是不一样？嗯哼？这就是亲人啊——和俺这种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索尔。”克里斯病恹恹地斜了他一眼，公爵之子全身上下最廉价的东西，是纯白衬衫上贝母磨制的纽扣。沐浴在滔天财富中成长起来金发男人久居上位，气势逼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是——老子不多嘴就是了，”索尔·吉洛说话会夹带乡下俚语，略显粗俗。他懒洋洋地靠着柔软的靠垫，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起了自己的亮银色长发。
......
公羊昭从小树林里钻出来，摘掉头发上一不留神挂住的翠叶，看向眼前的一幢幢独栋别墅们。
伊斯顿魔法公立学院对学生其实很友好，学费低廉、吃食堂不用钱、住学校自动分配的宿舍也不用钱、造价高昂的魔法杖上课会发......
只要学生本本分分地学习，成功拿到毕业证书，是一定可以美好地过完校园五年的。
但是一旦学生想追求更高水平的生活质量，他们就需要向学院缴纳高额的申请费和各项费用了。
独栋别墅，是单人宿舍中的单人宿舍，一个学年下来，住在这里的学生就要给学院贡献出几栋教学楼。
“宿主，我猜一定是这幢了。”
系统斩钉截铁道：“多么华丽、多么奢靡！就这个装修风格，爱丽丝铁定住在里边！”
公羊昭仔细打量它指的那幢房子。
在前后左右四个灰扑扑的别墅对比下，确实很突出，不如说，突出得过分了。
这个金碧辉煌程度......这位贵族娇小姐真是有钱啊。
她认可了系统的判断，正准备往那边去，余光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艾玛·克林顿？”
那个对她说，“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的女孩儿。
“这个爱丽丝的小跟班是从那栋房子里出来的！”系统兴奋道，“耶！没猜错——”
公羊昭点点头，她注意到，艾玛·克林顿正神经兮兮地护着怀里的什么，为此，女孩的上半身微微弯曲，时不时就要警惕地看一眼四周。
“......”
“......？”
系统问她，“宿主，你是不是想跟上去看看呀？”
公羊昭远远地站在艾玛无法观察到的角落，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我们去找爱丽丝。”
她快跑到那别墅的门前，门上感应到有人，缓缓旋开了一个魔法阵。
符文在魔法阵的中心勾勒出图案，系统一看，高兴坏了，“鸢尾花和盾，稳了稳了，宿主，这是诺顿家族的族徽，爱丽丝一定在这！”
“很好，”公羊昭道，“我们进去吧。”
“......欸？”系统说，“欸欸欸？”
公羊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门上的魔法阵。
应声碎裂！
......
爱丽丝·诺顿正用叉子将盘中的炖肉送进嘴中。负责这道菜的厨师忐忑不安地侯在一旁，她挑挑拣拣，哼着轻快的小歌。
今天天朗气清，她将用餐的地点选在了别墅四层的顶楼，上不见云，有弯月一道。
“喂，你说，公羊昭那家伙怎么还没找到我的宿舍。”金发少女不耐烦地抱怨道，“天都黑了——”
女仆低眉顺眼地端着盘子，站在一旁，回答道，“小姐，我不知道。”
“啧！”爱丽丝将手中的叉子搁在瓷盘上，“当”地吓得厨师满身肥肉颤了三颤。
“好啦！”她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不知道，连陪我聊天都不会！爸爸当时为什么让你过来当本小姐的管家啊？”
女仆不语。
“都退下吧！”她站起来，“本小姐警告你们，都别跟着，滚开让我自己吹会风！”
爱丽丝踩着小皮鞋，慢慢向顶楼边缘走去。
房子提供的视野很好，她扶着栏杆，远远能看见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小树林枝叶摩擦、碰撞，发出“沙沙”声。这声音在白天不显，晚上却很大。
金发少女将脚伸进铁制栏杆上下两个花纹中间的空隙，倾身企图凭借自己的眼力捕捉到公羊昭的踪迹。
什么也没有。
她碧蓝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好蠢.......”爱丽丝嘟着嘴，“怎么还找不到呢？本小姐像是会住其他规格宿舍的人吗？”
“不是。”
一道女声从下方传来。
爱丽丝条件反射般地呵斥起来：“都说让你们全部滚开——听不懂人话吗！”
“......什么的时候的事情？”
一只手搭到她腰前的栏杆上。
公羊昭和她隔着一道栏杆对视。
金发少女愣住了。
“你、你——”她全然失去贵族仪态，结结巴巴地问，“你是人是鬼？”
公羊昭歪歪头：“学姐，我是活着的哦。”
爱丽丝反应过来，尖叫道：“我都没让人去给你开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极端的惊慌下，她忘记继续用手牢牢把住栏杆，动作间，她重心失衡，向后倒去。
“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恐惧地闭眼。她爬得不高，但是离地面还是有好一段距离，真的摔下去不一定会头破血流，但一定会受伤。
不！我不想！
魔法、魔法——对了！
她快速地吟诵道：“羽毛轻轻——”
“......”
公羊昭莫名奇妙地和怀中的爱丽丝·诺顿对上视线。
“学姐，我还以为你能无法杖施展魔法呢。”黑发少女咧嘴一笑，“还是我的动作比较快。”
系统在她的脑子里乱窜，出馊主意，“好好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挟恩图报，洋娃娃小姐，你的命一定比那颗非典型金百合章鱼眼更珍贵，对不对？！”
就是在大晚上，也能看见爱丽丝的脸现在红得像个番茄，金发少女的大脑混乱一片，表情空白。
久久。
久到公羊昭忍不住问系统，“她没事吧？”
爱丽丝才终于动了。
她情绪激动地落泪，抽手甩出一巴掌。
无需系统提醒，公羊昭微微偏头，爱丽丝的小手就软绵绵地挥歪了。
“？”公羊昭不明所以。
“谁允许你抱本小姐的！”爱丽丝碧眸含泪，“谁允许的！本小姐的、呜，爸爸妈妈哥哥祖父母都没有抱过我——你凭什么！”
系统说：“宿主，我CPU有点过载，你要不拍我一巴掌，让我清醒一下呗？”
“这姐们是怎么知道她爸爸妈妈哥哥祖父母都没有抱过她的？”系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诺顿家族有什么，族规，大家都不能抱抱？不对啊，我记得西方人很开放的啊，见面啵啵小嘴都行，怎么就抱一下不行呢？”
反而是公羊昭提醒它：“你说过的，世界是本小说，有原著。”
“那也不对啊！”系统觉得更离谱了，“她哥也是个诺顿吧？人都在O棠，能接受七.匹了，也不封建保守啊？”
“呃……”系统说，“我懂了！宿主！”
公羊昭等它继续说。
“因为O棠啊！小说在O棠发表，还是个含肉量极高的黄.文，剧情都是一路XXOO嗯嗯啊啊，没什么逻辑，爱丽丝这种背景人物小虾米，行为什么的缺乏逻辑更正常好吧！”
“所以，宿主，我们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断了，”系统深沉道，“根据本系统玩galgame的经验，今晚是你攻略傲娇小小姐的大好时机——进击吧！我亲爱的宿主哟！”
“只要过了这把坦白局，将金百合章鱼眼翻篇不是简简单单？”
第12章 乌鸦振翅（完）
“......”公羊昭道，“那我该怎么做？”
系统噎住：“呃，宿主啊，那个——”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硅基生物......我不太懂耶。”系统道，“要不你亲她一口吧，我玩galgame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随便蒙一个的。”
公羊昭不懂系统嘴里的“给嗷干”是什么，但她听懂了系统让她蒙一个。
“亲”有点离谱。
所以她直接松手了。
爱丽丝讶异地看着她。
金发少女的双手拼命地向前伸去，想捉住些什么，但最终指尖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她身量很小，比公羊昭矮出一个头还多，认命一般阖上眼时脆弱得就像街边玻璃窗里陈设的陶瓷人偶。
如断线风筝，在空中飘飘忽忽，命运交给外力，风速和风力决定了她最终落在何方。
“哎。”公羊昭叹气。
黑发少女向下一捞，重新将爱丽丝·诺顿抱回了怀中。然后单手卡在洋娃娃小姐的腋下，让公爵幼女的双脚落地。
爱丽丝双腿乏力，一下软倒在地。公羊昭陪着她，靠着栏杆坐下。
别墅装修精良，顶楼地板也是铺设齐昂贵魔法瓷砖的，冬暖夏凉，公羊昭觉得在这坐着都挺舒服。
公羊昭说，“下次，你不要一上来就扇人。”
金发少女闻言，又惊又怒地瞪她，“你还敢说本小姐！”
“又来——嗯？”
爱丽丝扑到公羊昭身上，扯着她的领子，嚎啕大哭。她哭得实在太伤心，上气不接下气，颊边的金发一绺一绺，湿哒哒地黏在她的脸上。
系统怂恿她：“我和你说，宿主，这个时候，安慰洋娃娃小姐准提好感，绝对没错的！”
公羊昭问：“我该怎么做？”
系统说：“嗨，简单，拍拍她的背啊，给她递纸巾啊不，手帕啦......”
手帕不行，她用过了还没清洗。
黑发少女迟疑地伸手，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背。公爵幼女的背很薄，她怕自己再用多点力，就把爱丽丝的内脏震碎了。
“没错没错，继续呀宿主。”系统催促道，“金百合章鱼眼翻篇呀！记住我们的目标！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一二！”
公羊昭慢慢地为爱丽丝拍背，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举动，好在爱丽丝并没有觉得她做得生疏，毫不客气地就拿她的衣服来擦眼泪鼻涕了。
“.......”
“我、我，你是不是觉得本小姐很奇怪？很烦人？很讨人厌？”爱丽丝边哭边说，“你说话呀！”
公羊昭想了想下午那一顿下午茶，诚实道：“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哈，就知道你们说的都是违心话！”爱丽丝恨恨地锤了公羊昭的胸脯一拳，力气小到公羊昭没觉得自己被打了。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所有人都是！”爱丽丝崩溃地哭叫道，“我就是很讨人厌，怎么了？说出来又不会死人！”
“妈妈一生下我就要走！爸爸就想着用钱打发我，想着让我去联姻，一点也不了解我！我在他身边多待一会，他就要赶我走——”
“至于克里斯·诺顿——我讨厌他！”爱丽丝又在公羊昭的外套上抹了一把眼泪，“我讨厌他！小时候就喜欢骂我打我，他生病的时候，我去探望他，他赶我走。我亲手做汤给他吃，他居然敢转头就让人倒掉！倒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