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三亚回来了,姐姐,我给你和小时哥哥带了礼物,你有空过来拿吗?”撒撒那头有人提了句什么,她又继续认真解释道,“是一些吃的,妈妈说不及时吃掉会坏。”
没想到撒撒会给她带礼物,姜酝看着发糕在猫碗前哼哧哼哧地吃着罐头,她想了想,说“好”。
“我现在过来拿。”
她换掉睡衣,又在家里拿了些茶叶和红酒,今天天气很好,她打算坐公交车过去。
走到半路发现又忘记戴围巾了。
姜酝又懒得再回去,只能缩着脖子往公交车站走。
路边飞驰而过一辆声音巨大的摩托车,姜酝的耳朵短暂性“聋”了一下。
还没等她在公交车站站定,那辆摩托车居然又被骑了回来。
“姜酝?”
姜酝闻声抬头,摩托车上的男生把车停在站边,摘掉了黑色头盔。
是蒋非峦。
姜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她那天之后就再没回他消息来着……
在这里遇到,姜酝多少有点心虚,却没想到蒋非峦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长腿一跨,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了姜酝身边。
“你去走亲戚吗?”他问姜酝。
姜酝远远看到要坐的公交车开过来,她点头回答,“嗯,差不多。”
“你一个人去吗?这么早你有没有……”
车已经停在站台边,姜酝不好意思地打断他的话,然后用手指了指车:“我一个人,我的车来了,不好意思先走啦。”
因为新年,公交车上一个乘客都没有,姜酝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才把红酒茶叶放到一边,前方的刷卡处传来一声“滴,学生卡”。
姜酝抬头,看到蒋非峦也上了车。
“……”
好在他今天总算没有穿那些花花绿绿的潮牌衣服,蓝色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倒也不算突兀,只见他转着手里的摩托车钥匙,坐到了姜酝的座位前。
“我陪你?一个人多没意思啊。”他笑着,把口袋里的面包递给姜酝,“我刚在24h便利店买的,你吃过早饭没有?尝尝?很好吃的。”
姜酝看了他一眼,没接面包。
“我吃过早饭了,谢谢。”姜酝谢过他。
“那你一会儿要不要去喝咖啡?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店的咖啡很好喝,春节他们也不打烊的。”
姜酝还是摇头:“不了,我咖啡因不耐受。”
“啊。”姜酝态度冷淡,蒋非峦有点尴尬,他挠了挠头,“那我请你喝奶茶?”
姜酝无奈地朝他笑了笑:“你的车是不是还在公交车站?不回去吗?”
“没关系,晚点再去,对了,我之前问过你的,港区很好玩的,你如果想去玩就可以找我,我给你当导游啊!”
好在春节期间路上车辆少,又没遇到几个红灯,公车站一路畅通无阻,姜酝被蒋非峦拉着聊了一路,终于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到了目的地。
她匆匆下车,发现蒋非峦还是跟着她。
“你快回去吧。”姜酝边走边说,“之后如果有机会去港区我会找你的。”
“行啊,那我等你消息。”蒋非峦总算听到个高兴的,他勾起嘴角,“你去呗,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请你喝奶茶啊,不是说好的。”
谁跟他说好了?什么时候说好的?
她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外,保安认识她,打算给她通行,但他身后的蒋非峦可不行。
姜酝转身朝他摆摆手:“我不去,你快回去吧蒋非峦,我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好意思啊。”
“喂!”蒋非峦见姜酝进了小区门,有些心急地喊了一声,“你等等啊姜酝,哎呦,没事没事,姜酝,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咱俩出去喝奶茶有什么!”
姜酝被他的喊声惊了一下,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这跟她有没有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姜酝想着,捏紧了手里的礼盒带。
难道蒋非峦看不出她在婉拒他吗?
姜酝觉得蒋非峦简直莫名其妙,她早在他高中转学前就拒绝过他一次,在此之后他们没有任何联系,直到除夕跨年那天才遇见。
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有边界感啊!
姜酝在心里怒吼,表面却不动声色,她走得飞快,在小区花园里弯了几道弯,才终于放缓了脚步。
她这才注意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跟着她。
姜酝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脚步猛地顿住,又继续往前走。
那脚步声跟着她一起走。
花园里没有人,周遭很安静,姜酝觉得奇怪,回过头朝身后看去。
“啊——呀——”
姜酝的耳边传来一声孩童的咿呀声,她的心跳倏然停了停,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一个老婆婆抱着孙子从旁边的鹅卵石路上走过去,那小孩挥舞着双手,咯咯笑着,笑声由远及近,又从近飘远了去。
“你……”
姜酝对上方时深深的目光,突然语塞。
她往后退了半步,便见到方时往前走了半步,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在追你吗?”
“什么?”
方时朝她逼近,他伸出手,拉住了姜酝。
“姜酝,你这两天没有回我的消息,那有没有和他在一起?”
第36章 Day36 /
姜酝明明记得现在是冬天。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热。
楼道里的空间狭窄, 巨大的压迫感覆盖下来,姜酝的耳尖一点点泛起粉红,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的背紧贴着白墙,抬眸对上方时晦暗不明的眼神。
“你……”
发什么疯。
姜酝见他目光又沉了沉, 不知怎的心尖一颤,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手里还提着红酒礼盒, 盒子阻挡在二人之间,楼道上本就黯淡的光线被方时高大的身躯彻底挡住,姜酝发现她如今进退不得。
“姜酝, 有没有?”
方时目色沉沉,眸中闪过一丝控制不住的霸道, 开口的语气里却带着轻微的颤抖,听起来更像是乞求。
姜酝微微怔愣, 这时候意识到原来他还在问刚刚那个问题——“你这两天没有回我的消息, 有没有和蒋非峦在一起?”
可是这跟他方时有什么关系。
回不回消息、回谁的消息、和谁在一起,这些都是她的自由。
“你把我逼到角落里, 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姜酝才不会因为对他心动就惯着他, 她抬了抬下巴,眼中没什么波澜,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
还没等方时说话, 她立马接上,看着方时说:“我和谁在一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方时的神色一僵,终于这话被戳痛了心窝。
他垂下眸, 沉默了片刻,姜酝感觉眼前掠过一片光影, 她看到方时往后退了半步。
被他挡住的光从他背后争先恐后地扑过来,姜酝眯起眼,还没等她适应光亮,眼前倏然又覆下黑暗。
方时稍稍俯身,再次靠近了她。
“有关系的。”他说。
姜酝捏紧了手里的礼盒带,默不作声地和他对视。
她似乎重新回到了跨年夜的某个瞬间——烟花升起烟火炸开,有些埋在心底的情感也随之浮现出来。
“姜酝。”
姜酝听到方时喊她,眼睫抖了抖。
方时定定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欲念一点一点从眸底渗出来,他抬手捏住了姜酝的手腕。
礼盒轻轻落了地,内里传来酒瓶碰撞木头的沉闷声响,姜酝呼吸猛然滞了滞,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颊,如同羽毛拂过,激起身体一阵颤栗。
方时贴近她,柔软的发丝不经意般扫过她的眼,她的手腕被压在墙面上。
好冰冷的触感,姜酝想。
“放开手。”她在安静中恍惚开口,只觉方才那阵温热鼻息点燃了她,她连嗓音都有些软下去。
“不放。”方时离姜酝好近,他压着加速的心跳,微微偏眸,手上又用了分力道。
姜酝皱起眉,“嘶”了一声。
这一声既像是安慰药,又如同兴奋剂。
方时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终于越界。
他凑到她耳边,鼻尖点在她的耳垂,这个姿势看来像是情人私语,却又多了些许其他意味。
“姜酝,你不回我消息,我难过了好几天。”
她是不是刻意疏远,疏远是什么原因?
因为不想再继续这样无意义的暧昧,还是因为出现了更让她感兴趣的人?
方时即将忍不住去找她,恰好在小区门外看到了那幕邀请画面。
某个瞬间怒火攻心,气得却是他自己。
为什么不早一点和她说清楚,为什么不再快一点。
他想重新认识,可现在还要什么重新认识?到底要做多少铺垫,难道要等她和别人在一起么?
方时抓着姜酝的手,指关节和墙面碰撞,有些疼,他回过神,注意到姜酝偏了偏头。
但她没有排斥他。
“我只是,忘记了。”
姜酝说得自己都心虚,可是话都出口了,总不能再往回收。
她整个人几乎被方时禁锢,只能动动手腕,示意他松开手。
“今天是第五天,你忘记了五天吗?”方时也不直接揭穿她,他偏要和她耗着。
“嗯,忘了。”
“之前我们每天都有联系,我五天没有找你,你都没有想过我?”
他这话问得太过直白,姜酝的脸红了,她眸光微动,想往旁边站一站,她不要和他离这么近。
方时才不松手呢,他抓着姜酝的手,又把她往回拉了一把,她的肩撞在他胸口,于是趁她愣神,另一只手环住了她。
“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在想,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方时回想到刚才那一幕,心里就忍不住酸涩,他放在姜酝腰上的手收了收。
姜酝被方时的动作惊住了,想问他干什么,她看着他。
“你发什么……”
“那你给我个能问问题的身份。”方时打断了她。
“什么?“姜酝震惊地盯着他,话出口有些结巴,“你,你要什么身份。”
方时幽深的眼神微移,眸色先是刺入她的瞳孔,再缓缓下游,停在她微张的红唇上。
“吃醋的身份。”
他说出来了,姜酝感觉有人在她脑子里安了个定时炸弹,这个炸弹从他们的暧昧期开始计时,终于在这一刻爆破了。
她张了张嘴,又听到方时补充:“姜酝。”
“干什么……”
“我喜欢你。”
定时炸弹压根没炸完,此刻才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姜酝感觉头脑空白了一瞬,连手指都麻木。
“可以吗?”方时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传来,在她耳边模糊又清晰。
姜酝下意识开口:“不是……”
“不可以吗?”他的声音里居然又带上了该死的可怜腔调。
分明是他等她回答,但答案却变成了试题卷里唯一的标准答案,写了其他都是错。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姜酝咽口水,她现在不敢看方时,哪怕知道他现在耳朵肯定也红了。
“我很冷静。”
“那我需要冷静。”姜酝咬住了唇。
方时捏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松开了些。
“我觉得你应该也很冷静。”
觉得个屁!她都红温了!
“我,第一次和女生表白,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方时认真地看着姜酝,“你会给我回答吗?”
姜酝闭了闭眼:“我觉得,我们俩……”
“你是讨厌我吗?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
姜酝垂下头,声音闷闷的:“不是啊。”
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他了!
“那喜欢吗?”
方时!!!
姜酝都要哭了,她眼角微微红起来,喉咙好像被柠檬片堵住了似的酸,可意识转弯,心头却蒙着一股浓浓的甜腻。
“不逼你了。”方时突然抱紧她,他蹭了蹭姜酝裸露的脖颈,看起来像只大型犬在撒娇。
“你考虑好了再找我,好不好?我等你。”
……
姜酝的脑子里刮着龙卷风,她冲出楼道时差点因为同手同脚把自己绊倒。
方时大概是怕她尴尬,没有跟上来,只把他的围巾解下来,绕在了姜酝的脖子上。
熟悉的雪松香气弥漫在她鼻尖,细密地覆在她脸上,每走一步,姜酝都会想起刚才的情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疯狂尖叫,脚步不敢停,抱着怀里的礼盒冲上楼层。
她偷偷想过的表白情形里,明明应该是她占主导权,可不知为什么事情变了样,那种情况下,她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