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样接到靳越的指示之后便立刻出发,这会儿已经快到殡仪馆了,他看了眼导航:“差不多1.6公里。”
靳越问他:“之前你跑网约车的?”
陈样答:“对,怎么了老板?”
“把你的软件打开,殡仪馆门口有个女生在打车,一身黑,皮肤很白。你接下她的单,送她回市里。”
陈样反应了一下:“打车软件很多啊老板,请问她是在哪个软件打的?并且我之前是租车跑的,来咱们公司之后我都注销账号了,现在再开,需要重新注册。”
说着说着,陈样有点无语,霸总都这样吗?
还让他接她的单,系统派单怎么能这么巧,偏偏能把人家的单派到他头上……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头的靳越也没由来地挺烦,觉得自己像个脑残。
他想了想,交代几句,随后进了殡仪馆。
门口,迟逢看着手机,等朱思琳回消息。
她也动过找闫舒婷的心思,但好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最能肆无忌惮麻烦的人还是只有朱思琳。
殡仪馆来回几十公里的路程,她怕耽误了闫舒婷。
正百无聊赖看着打车软件界面,面前突然停下一辆黑色宾利。
副驾驶窗户大敞,里头一个年轻小伙子探头喊她:“美女!美女!”
迟逢左右看了几眼:“我?”
陈样急忙点头:“是,你不是打车么?走了。”
迟逢“啊?”了声,“我没打到车啊,是不是别人打的。”
她说着,觉得很奇怪,哪有人开宾利跑滴滴的……
陈样笑了下说:“不是,我刚随手接了单顺风车,结果我刚把车开到这,人家给我取消订单了,我看你一个人站着,像打不到车的样子,心想载你一程回西临,走么。”
迟逢再次瞧了眼他的车,随后打开车门坐上副驾:“走、走,谢谢你。”
陈样松了一口气,这女生还挺好骗……
陈样年纪不大,人又健谈,两人一路上聊了不少,他按照迟逢说的地址将她放下,等人走进小区,才边往回开,边打电话给自家老板。
“老板,人送到了。”
那头,靳越“嗯”了声,“你回来一趟接我,辛苦了。”
陈样刚刚在路上就猜测,老板到底为什么不跟刚刚那个小姑娘一起回西临,琢磨了一路没琢磨明白。
等靳越坐上后座时,他没忍住,问:“老板,刚刚那个女生是你朋友?”
“不是。”
陈样心里有了猜测,这是在殡仪馆见色起意了?
可老板这种层次的人,身边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他在脑子里想着刚刚那个女生的样貌。
气质挺清冷干净,说话的时候却让人觉得语气挺可爱的。
许是他琢磨的表情过于明显,靳越笑了一声,言简意赅说:“想什么呢?她是我高中同学。”
那这是……高中同学?
无法见面的旧人?
陈样想着自家老板平日里那漠然的性子,再想到刚刚那个女生的模样,居然觉得两人莫名其妙地相配。
他清了清嗓子,忙跟靳越说:“您高中同学刚刚去的是大唐盛世4单元,应该是住那,我刚问过了。”
靳越一顿,莫名笑了下:“你还挺厉害。”
陈样不好意思地笑笑:“毕竟老网约车司机了。”
他开着车,心里想着——
他这应该不算多事吧,感觉老板还挺想知道人家住哪的……
第28章 碰上你老情人了。
朱思琳做b超做到七点多才下班, 迟逢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刚洗完澡,正坐在家里看着电视吃外卖, 压根没听见静音的手机响。
等她看到消息的时候, 迟逢已经在路上了。
她把门开了个缝等迟逢, 五分钟过后, 门被推开, 迟逢垂头丧气走进来,看起来情绪很差的样子。
迟逢反手关上门, 换鞋的时候摸了下兜, 掏出个信封,这才发现原本准备好要给朱婷婷她妈妈的钱还没给出去。
朱思琳指着信封问:“忘记给了?”
迟逢点头,凑到朱思琳面前, 把她抱住,眼眶霎时红了。
“怎么了?”朱思琳声音很轻,抬手拍着迟逢的背。
迟逢声音哽着, 断断续续说:“婷婷她好可怜……以前她连纸巾都要省着用,她的书包里、校服衣兜里时常能翻出不同颜色不同尺寸的纸巾, 都是吃饭的时候攒的……有一次英语老师奖励前三名现金,给了她二十块钱, 她在门口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十块钱的小蛋糕, 藏在课桌里, 小口小口吃,就那么吃了一整天,她说她舍不得, 那是她第一次吃蛋糕。”
“你说她为什么就那么可怜,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眼看着终于独立了,到头来却被自己的家人逼死,现在连葬礼都成了笑话……”
朱思琳也听得挺难受,拍她背的手就没停,“没事了啊,有这样的家人,她活着也是受罪。”
迟逢仍旧抽噎着,没敢跟朱思琳说。
她以前也想象过很多次自己葬礼时的场景,她觉得,如果葛玉婷要请人吃饭吊唁她,估计会来的人都凑不够一桌。
朱思琳则是转移话题,突然问她:“你是不是好久没去看阿姨了?”
迟逢“嗯”了声,“她看到我容易发病……”
朱思琳偏头看着她,挺无奈:“你说你,自己都那么可怜了,替别人可怜什么呢?你这样是不行的,知不知道?”
“还好有你。”迟逢仍旧抱着朱思琳,讲得挺真诚。
朱思琳突然瑟缩了一下,“肉麻你!”
那晚,迟逢是贴着朱思琳睡的。
梦里,朱婷婷仍旧是她同桌,朱婷婷坐在座位上哭个不停,迟逢怎么劝都没用,着急得不行。
没一会儿,画面一转,朱婷婷正在捧着碗吃白米饭,迟逢像夹菜放到她碗里,但怎么也夹不起来。
转天闹钟响起的时候,迟逢觉得自己脑袋像被人打了一样,生疼。
朱思琳睡眼朦胧,但也在床头灯微弱的光下看清了她的脸。
“你这眼睛是真的哭不得,超级肿。”
迟逢根本不敢见光,眯着眼瞧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来不及冰敷了。”
朱思琳边起床边说:“管他呢,你们学校又没帅哥,我时间还早,待会儿送你上班去。”
迟逢在朱思琳的车上吃了半个三明治,等去到办公室的时候,陈之茹抱臂站在他们办公室门口,她身上的香味隔着很远就能闻见。
迟逢视线没多往她身上停留,正准备走进办公室,陈之茹却叫住了她:“迟逢。”
迟逢偏头看着她:“怎么了?”
陈之茹交代:“刚哥说了,今晚有个局,你得跟着一起去。”
迟逢拒绝:“我不会喝酒。”
陈之茹笑:“没让你喝酒,今晚没人做服务,你得来。对了,校长那边是同意了的。”
迟逢微拧眉,没瞧她也没应声,进了办公室。
陈之茹垂眼看着自己的指甲,又往办公室里扫了迟逢的背影一眼,小声嘀咕一句:“这眼睛……失恋了?”
随后转身走开。
周林溪拎着包坐下,偏头往外头瞧了一眼,“那作精跟你说什么呢?”
迟逢答:“晚上她和地球仪出去应酬,叫我做服务,跟校长说过了。”
周林溪蹙眉,接着说,“真是给她脸了。”
迟逢一笑,“没事,之前也不是没去过。”
一天的课结束后,迟逢正收拾东西,赵志刚过来迟逢办公室叫人。
迟逢跟周林溪和彭姐打招呼,“先走了。”
彭姐冲迟逢一扬眉,小声说:“就赖着,别喝,多这么干几次就不叫你了。”
迟逢笑着点头,把凳子往桌下送了送才走。
下楼梯时,赵志刚交代:“今天老板也会来,你怎么都得喝一杯。”
迟逢温温吞吞地拒绝:“赵组长,我喝不了,身体不舒服。”
“每次都是这借口,人小陈怎么不那么娇气?”
迟逢又说:“她本来就喜欢喝酒,我又不喜欢……”
赵志刚声音大了起来:“诶你!我这不是为你好?跟你说了老板在场,你就喝这一次,留个好印象。”
“真喝不了。”
赵志刚懒得跟她再说了,等他们走到停车场时,陈之茹已经发好了车。
赵志刚自觉坐上后座,迟逢绕到了副驾,不想跟他坐一块。
等车开出去,赵志刚又问:“小迟,你驾照拿到了没?”
迟逢答:“没。”
赵志刚嗤笑一声,仿佛在说:你这人怎么干啥啥不行。
迟逢没理他,就当没听见,过了会儿,又听见赵志刚接着说:“还是去拿个驾照的好,像今天这种情况,我们都喝酒,你多少能开车。”
迟逢还是没应声。
赵志刚挺不满:“你这小姑娘,别人说话你怎么不答?”
迟逢老实回答:“我不学,我讨厌开车。”
“……”赵志刚被这么不给面子的一怼,气得够呛。
迟逢从后视镜恰好能看见他的表情,她心想,我不答你非要让我说话,说了你又不高兴……
一转脸,看见陈之茹抿着唇,莫名笑了下。
车开到饭店,陈之茹在门口把赵志刚放下,准备去停车,迟逢转头瞧着她:“我跟你一起,这边停车位挤,我帮你看着点。”
赵志刚闻言,说:“你俩快点的啊 。”
等车往停车场那头开,陈之茹转头看了眼迟逢,说:“你家里有矿么,那么犟。”
迟逢小声嘀咕:“家里有矿的不是你?”
陈之茹瞥她一眼:“别管我家有什么,多嘴劝你一句,人情社会,你这种犟种才是不正常的。”
迟逢没再应声,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没什么好说的。
陈之茹利落停好车后,两人下车,一前一后往饭店走着,没再说话。
包间在三层,迟逢跟在陈之茹后面进去。
客人还没来,侍应生正和赵志刚确认上菜的细节。
见迟逢和陈之茹进来,赵志刚冲迟逢招手,“过五分钟把茶倒了,客人来了之后记得时时添酒,别光顾着吃,还有座位,你待会儿坐这儿,别把人主座抢了。”
“知道了。”迟逢瞧了眼陈之茹,她正对着小化妆镜检查妆容。
迟逢倒完茶,玩着手机等人,没一会儿,包间门被推开。
迟逢抬眼瞧,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长得有些邪性,但帅也是真帅。
迟逢心底有了猜测,莫不是那个叫“方柏林”的二老板?
赵志刚忙笑开来:“方总,都安排好了,您坐。”
方柏林之前见过陈之茹,对着迟逢看了两眼。
赵志刚介绍:“这是迟逢,教高三心理。”
方柏林瞧着迟逢笑,桃花眼形状好看,他点了点头,问迟逢:“高三生压力挺大吧?”
迟逢点了点头:“有点。”
陈之茹迎上去,笑着说:“方总,您先入座。”
没成想,方柏林却是瞧着迟逢说:“今儿有大人物要来。”
迟逢瞧着他意味不明的表情,挺懵。
多大的人物也不关她的事。
过了会儿,果真进来了好几个大肚腩,一看年纪就挺“大”的人物,这个总那个总的,听得迟逢脑袋疼,一个也没能记住。
她瞧着赵志刚脸色,过去倒酒,被一个稍微瘦点的秃总问:“小姑娘喝了吗?一桌子人就你不喝,说不过去啊。”
迟逢面不改色道:“刚胃出血出院,您多担待。”
赵志刚生怕自己带来的人得罪人,心里替她捏了一把汗,再去看迟逢的脸色,一点不正常的迹象都没有。
没想到平时看着老实,还是个撒谎厉害的。
那个秃总还想接着说什么,方柏林举起了杯子:“别冲小姑娘啊,冲我来。”
赵志刚这下更是诧异了,之前陈之茹要喝死在桌子上也没见方柏林说一句话,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吃着菜,悄悄看了迟逢一眼。
寡淡如水。
再转头看了眼陈之茹,一整个明艳大气,怎么也是陈之茹惹眼啊。
现在这些总的口味可真是拿捏不准。
方柏林喝了几杯,找了个借口出了包间,给靳越去了个电话。
响过三声,被接起。
靳越“喂”了声。
方柏林说:“碰上你老情人了。”
靳越懒洋洋说:“哦。”
“知道我说的是谁?我说的是上次在火锅鱼碰上那个。”
靳越:“所以呢?”
方柏林偏生不信他是真的那么无所谓,故意说:“她现在可在我的局上被老秃头灌酒呢啊,真不管?”
靳越:“关我什么事?”
“行,人可是刚胃出血住院的,才出院就被灌了好多杯白酒,你就是这么对你员工的?我可打听了,她教高三心理,等下她自己心理先出问题了。”
靳越又说:“忙着呢,你员工,你自己管。”
方柏林挂了电话之后,又摸不准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酒桌上都是好酒的,酒过三巡,除了迟逢,几人通通变了脸色,方柏林看了眼时间,开口结束了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