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不过似地捏着郁瑟的脸讲:“下次不许给我摆脸色懂不懂?”
郁瑟扶着他的手说自己明白了。
郁瑟说了很多安抚池欲的话,但事实上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到现在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宋家,宋时安和宋时安的母亲都坐在客厅,听到郁瑟来了就拉着她讲了一会话,问话除了学习之外就是问她这个暑假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不要跟着赵锦和宋时安去京城玩玩。
宋时安的母亲讲道:“好不容易放个暑假就不要一直窝在家里学习了,也好出去玩一玩,跟着你妈妈还有你宋叔叔去京城待一段时间,就当放松了,刚好你爷爷现在也在京城,你们寻常也见不到,趁着这个机会见见面也好,一直学习也不好,你看看这瘦的!”
郁瑟婉拒说自己暑假还要去进行竞赛训练,没有时间去京城,下次有时间会去的。
“爷爷说他这个暑假会回来。”
宋时安和自己的母亲对视一眼,倒是也没有再讲别的东西,宋时安说:“郁部长这段时间忙完政务应该能回来,他在京城也肯定想你了。毕竟只有你这一个孙女。 ”
上次郁瑟在宋清的车里听到了那段新闻播报,她尝试着给爷爷发了一段消息,侧面问他最近的工作还忙吗?今天暑假还回来吗?
郁林风隔了两天才回消息,只字不提最近的抑制剂风波,说最近除了例行公事之外政务上并无繁忙之处,等八月就会回一趟苏城。
他嘱咐郁瑟好好学习,听说郁瑟说自己在参加生物竞赛,又讲这是好事,参加竞赛无论最后的成绩如何也是一个锻炼自己能力,增加学识,提高自己竞争性的途径,他叮嘱郁瑟要准备地充分一些,遇到自己不懂的题目要学会提问。
郁林风明显不想让郁瑟知道最近的风波,郁瑟便没有给他增添麻烦,回复说自己知道了,会认真准备竞赛。
正聊着宋奶奶从隔间里走出来,她见到郁瑟也拉着说了几句话,宋时安知道郁瑟这次来是赵锦叫的她,过了几分钟解围说:“奶奶,赵锦还在上面等着郁瑟,等会她下来再聊,小瑟,要不然今晚就在这睡?也好陪你妈妈说会话。”
郁瑟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一会回家里还要去见一个朋友,就不留下来了,谢谢宋叔叔。”
宋时安提了这一句,听到郁瑟拒绝顺着她的意思也就揭过这个话茬了,带着郁瑟上楼:“右手边第二个房间。”
郁瑟道了谢,她独自走过去敲门,里面传来一句进来,郁瑟走过去的时候赵锦在房间里收拾衣服,她把一件衬衫叠好,问道:“我让你买的东西呢?拿给我。”
郁瑟把东西递给她,赵锦问她多少钱,说一会把钱发给她,郁瑟如实报了价格。
赵锦把东西放在一边,她坐在床边,一条腿盘在床沿,然后抬起头看着郁瑟:“我叫你过来是有事情找你,你自己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郁瑟对这一幕早有心理准备,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我和郁明离婚了就没有人管你了,你现在太放肆了,怎么学的谈恋爱,你那所公立高中早上老早就起来上学,晚上十一二点才放学,你是怎么认识他的的?”
郁瑟讲道:“陪同学去隔壁学校的时候认识的。”
“你怎么想的和他谈恋爱,你知道他是谁吗?隔壁学校的你就可以谈了,你们学校的老师难道没有管过你吗?郁瑟你怎么学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赵锦的问题太多了,郁瑟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她挑了一个听起来最像是问题的回答:“我觉得他性格很好,就想试试看。”
赵锦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控制住情绪,用往常那样的语调讲道:“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郁瑟你别撒谎,我不信我们在一起聊了这么久你一句都听不懂,你少装。是不是郁明把你带坏了,他天天谈恋爱的谈得把你忘记了,让你现在好的不学光学些坏习惯。郁明在苏城他都没发现你干出这么大的事情吗?”
赵锦尖锐的质疑冲进郁瑟的耳朵里,犹如一根根尖锐的小刺扎进耳膜里,但奇怪的痛感一瞬间出现又一瞬间地钻进骨肉里消失不见。
现在这样的局面在之前是郁瑟最担心的事情,她担心赵锦的失望,担心赵锦会抛去一开始对她的那些温柔来批评责怪她。
正如郁瑟讲的那样,赵锦在大多数时候对郁瑟都很柔和,她会像大多数妈妈那样叫她“小瑟”在商场给她选衣服,带着她出去吃饭,只要别涉及到赵锦在意的事情这一切就是一个几近完美的假象。
但现在这一幕真实地发生了,郁瑟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过,或许是她一开始就意识到幸福的家庭是一场虚伪的童话,自始至终郁瑟都在做好掀开这层假面的准备,即使是她在接受赵锦的关心时也是如此。
郁瑟问道:“他什么身份?没有和我讲过。”
赵锦蓦然欲言又止,她想到了在池欲现在还没有见过宋清,在池欲的心中自然是郁瑟这个目前的女朋友要比一个素不相识的alpha重要得多。
即使他们的匹配度很高,但谁都清楚匹配度在池欲心中没什么份量,不然池雅和宋清也不会迟迟不敢和池欲说起这件事。
现在让郁瑟知道了宋清和池欲的关系,回去郁瑟对着池欲吹吹耳边风,保不齐这件事就黄了。
而且郁瑟也不像是知道池欲身份的样子,不然她不相信郁瑟干出这么离经叛道地事情,这件事郁明也有责任,应该交给他来管。
赵锦没接着讲话,她怒气冲冲地责问着郁明:“你爸才真的是昏头了,我早说我嫁给他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这一家,他现在潇洒了,去逍遥了,孩子不是判给他了吗?现在需要他来管的时候他去哪了,攀上高枝了现在无所顾忌了是吧,自己爹不管,孩子不管,只管自己,太自私自利了。”
赵锦讲着一番话的时候既没有大吵大喊,除了一开始对着郁瑟的那几句之外她的语调很平缓,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惊。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嗯。”
赵锦的脸色稍缓“你现在还是学生,请你把心思都给我放在学习上,你成绩才是学校里的前三,还没到稳定第一的地步,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现在就谈恋爱小瑟你难道不考虑学习了吗?你能像你小叔一样考上top2的名校吗?”
其实在二中这样的学校,学生的总分排名只要进前五十top高校就能随便选了,但赵锦并不了解这些。
她说道:“等你以后就知道了你们之间并不合适,他是omega对不对,你是beta ,你不要怪妈妈讲话难听,你们并不合适,将来他易感期你怎么办,你能陪他渡过吗?而且小瑟你们之间的矛盾除了这些还有,身份,家世这些都是阻力,你要怪就怪你爸爸他没和你说清楚,不然你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现在不阻止你。过后让郁明知道了他肯定要责怪你,我这样是为了你着想小瑟,和他分手你听话,将来你上了大学,见到了更大的世界,好的对象多的是,不要现在就耽误时间了知不知道?”
赵锦这一番话倒是让郁瑟放下心了,听起来她既没有要把这件事告诉郁明的意思,也没有要把这件事告诉宋清的意思。
赵锦会劝她分手,郁瑟能预料得到,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即使今天赵锦不是为了宋清来劝的郁瑟,她要是真是一个为孩子着想的家长也仍然会棒打鸳鸯。
原因无他,无非是郁瑟和池欲这一对差别太大,样样都不合适。
可赵锦在郁瑟一进来的那几句话让她现在的真心实意听起来也有几分虚伪感,郁瑟不知道该怎么讲,她也不想讲话,就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赵锦又问她会分手吗?
郁瑟说会,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分就不归赵锦管了。
赵锦听到了这句回答很高兴,她讲了一会大概意思是让郁瑟要听话,郁瑟保持着沉默没有讲话,赵锦过了一会又想起来什么似地问道:“那天我订婚,晚上要吃饭,你那时就是要去见他才说自己要走的吗?郁瑟你不能这样.......”
“不是,”郁瑟否认。
赵锦一愣。
郁瑟说道:“那次是我不想去。”
赵锦真的相信她不知道池欲的身份吗?她早就给郁瑟假定了无数个可能,就像是她写婚礼贺词那样随意写上一段话,真的假的并不重要,重要是赵锦的想法。
赵锦费解地拧起眉头,她好像想问郁瑟为什么不想去,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郁瑟太过于平静的目光好像已经在彰示着答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郁瑟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扑到她身上叫妈妈了,她再也没有向她说过学校里的趣事,再也没有在晚上给她发过晚安,她说郁瑟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其实自己不想听想睡觉赵锦后知后觉郁瑟已经很久很久没叫过她妈妈了。
那些记忆里郁瑟很乖巧地拉着她的手的片段似乎已经是很古早的事情了。
赵锦突然后悔一开始把话说得如此严重,她张张嘴迫切地想挽回这段关系,但太长时间没有和这个女儿好好沟通过了,赵锦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缓和关系的话了。
郁瑟没有管这些,她很快就告别说再见。她往楼下走,宋时安和她聊了一会,问赵锦找她什么事情,郁瑟说没什么事,宋时安就笑笑说道:“好,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情我不多问。”
他说要送郁瑟回去,郁瑟说不用了,自己已经打车了,推脱之间宋清回来了,宋时安便让宋清送郁瑟回去。
宋清在车上也问她今天怎么来宋家了:“嫂子找你有事”
郁瑟今天上午才见过池欲,担心自己身上留有信息素会让宋清闻到,因此格外谨慎地讲:“没有什么事情,她让我送东西过去,你呢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去”
“我去外面处理市政规划的事情,商讨方案晚了一些。”
“你过几天要回京城吗?”
“我不回,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可以常来找我,我敞开门欢迎你。”
郁瑟应付地回答道有时间就去。
到了巷子口,宋清送郁瑟进去,然后独自返回车上。
车前的巷子里稀疏地亮着几盏路灯,浅黄色的灯光照着巷子,犹如给巷子披上了一层时光的滤镜。
宋清打开手机,里面有人给他发了一条链接,宋清点开,里面是最新的一场电影《回望》的路演片段。
画面里一个穿着黑色重工外套的人正在低头亲吻着面前的少女,她紧张不安,站在她的前面的人轻轻闭着眼。
电影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
画面温馨美好,这个片段已被点赞到几万赞,没往后涨是因为有人要求平台屏蔽这些博文。
宋清反复看了几遍,他保存了这段视频,上面还有对方的一条消息:“你说得对,是该让他们分手了,我过几天回苏城处理这件事。”
宋清没有先回复,他点开电影票票务系统,买了一张《回望》的电影票。
做完这些他才回过头回复消息说道:“好的。”
第91章
池欲晚上被白棠梨邀请去参加一个聚会, 说是毕业之后有些人要去别的城市上学,就再聚一聚。
池欲对分别没特殊感触,但白棠梨催得紧, 她说除了这件事还有就是王梁,他多半要出国,还是想聚聚。
白棠梨惯会在这一圈朋友里面周旋,她对谁都存着几分好意,替王梁说话:“他脑子不清楚,但人还不错,上次借钱的事情也让他家里挺不满的,这次出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反正池哥你能来就来。”
池欲想着最近也没什么事情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池欲过去,人差不多也到齐了, 见池欲来了都起身和他打招呼。
到场的基本也都是老熟人, 七月份苏城还是很热, 从外面到室内这一小段路都热得让人受不了,一进来聊了几句就要喝酒降温。
程楠要给池欲拿酒, 池欲避开说自己最近不喝酒,不用给他倒。
池欲出来什么时候不喝酒!
程楠举着酒瓶迟疑道:“池哥你这是咋了, ”他看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这酒也不错啊,你换口味了”
常瑞格外夸张地站起来说:“大少爷现在知道修身养性不喝酒了了”
他说道:“之前我和他说你少喝点酒,没用,人家照样喝,哪天不喝到酩酊大醉?现在这谈恋爱就是不一样, 别人讲话那叫一个有用, 说不让喝就不喝,滴酒不沾, 我们池大少爷选择性的听。”
白棠梨在旁边接话:“前几天一酒吧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池哥你不去人家生意都变差了,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再去玩,新请了一个调酒师,等你去。”
常瑞连忙装作打断她的样子讲道:“这可不能去,你没看我们大少爷那低三下四哄人的样子,想哄人又拂不开面子,等人家生气了就说我错了,是不是池哥”
常瑞讲的是郁瑟第一次来医院看他的时候,池欲误会郁瑟有对象在那跟她道歉,让常瑞听见了,一记记到现在,但凡是需要打趣池欲的场合他总是要模仿一遍来挤兑池欲。
池欲被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侧过头对着白棠梨道:“我去他的酒吧不是抢了你的生意?”
白棠梨哎吆两句,说道:“没事,池哥你尽管去,他要是真能请你过去算他有本事我宁愿亏钱哈,别拿我当借口。”
“对,”常瑞讲到:“少爷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就别用了,没必要。”
白棠梨随即附和,乐呵呵地讲:“池哥,京城天......”话脱口而出,所幸白棠梨反应够快,马上把这半句话咽下去,讲道:“钱要多少有多少,我们池哥这能用钱办成的事情都不叫事。”
白棠梨说的话好久都没有人提过了,王梁没听清,但从白棠梨那半句迅速咽下去的台词中也能察觉到这应该是个禁忌话题。
池欲基本上不和别人聊起过去,身边比如白棠梨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对此也忌讳莫深,鲜少提起池欲当初在京城的生活。
王梁一边好奇一边顾忌着池欲发火,想问不敢问。
所幸池欲没怎么生气,他好像知道白棠梨那咽下去的半句话,但对这个称呼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反而觉得倒胃口:“别什么都提,都什么年代了还叫这一句,我听不了。”
王梁实在好奇,刚才郁瑟那个话题他没插嘴就已经够让他心痒了,这回非要问一句:“你们讨论半天究竟什么称号?池哥,以前别人都叫你什么?”
池欲不答,王梁转过头又问白棠梨,白棠梨讲:“别池哥不说你就问我,我不知道。”
王梁抓耳挠腮说白棠梨不够意思,白棠梨和他推脱了几个回合,常瑞也加入进来,闹了一会干脆成了喝酒局。
“我敬你一杯王老板,以后出国了别忘记兄弟,王老板!”
“干一个!”
池欲注意着手机上的消息,过了一会郑姝音过来,问池欲毕业后的打算,在哪上学之类的,池欲其实没什么打算,这些事他不关心,池欲讲道:“再看,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