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九重天——丹青手【完结】
时间:2024-11-28 14:47:21

  我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不会有如今这般造化。
  我也不可能会遇见你,或许我们会有些缘分,但也不过路遇冻死骨,得你一声叹息罢了。”
  他微微一顿,未语。
  夭枝吸了吸鼻子,“我此生每一步都是造化,都是上天眷顾,而我的上天是师父,便是背负他的一生,也在所不辞。”
  宋听檐听她所言,垂眸看来,未发一言。
  夭枝轻轻咬唇,终究还是开了口,“簿辞,是我对不住你,师父如今在南海毫无音讯,是生是死都不知晓,我不能不管。”
  宋听檐闻言未语。
  她见他这般,上前抱向他,他却并不理会于她。
  她惯来不会安慰人,并不知晓要如何才能让他消气,只能静等,却不想等了半日,他都未开口。
  她只能开口哄道,“簿辞,我就去看一眼,只一眼便回来。”
  她说着看了他一眼,见他未语,也只能忍着满心为难,垂着眼往外走去。
  离开这处,她驾云去了南海。
  南海碧海通天,水域极广,水流平静,悄无声息,偶有鸟鸣而过,时间都在这处静止。
  她跃于海上,听见龙鸣声,便往那处而去,
  那海中立着山,山中怪石林立,两道巨石如天门平开,仿佛一刀从山中切下,隔开两座如同天渊大门一般。
  她才落地便听龙啸声靠近,抬眼便见巨龙往她这处飞来,明显是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一看见她,巨大的眼眸中含着欢喜,当即往她这处飞来,盘旋于她这处。
  她往日养的此玩意儿惯来懒惰,有时候都懒得活,能在坚持做活也是不容易。
  夭枝看向它,伸手摸向它低过来的头,“师父如何了?”
  龙闻言睁着硕大的眼,却瞥向一边,似避之不敢答。
  她心中不安,正要上前,两个魔族人便出现在面前,见是她,当即跪下,“主子,你可算是来了。”
  她看向里头,“师父他如今可还好?”
  二人沉默片刻,邬叁开口,“主子放心,主上自是好好的,如今正在崖上打坐修炼。”
  她闻言这才安心下来,她往日将记忆交给他们二人便格外放心。
  她往山巅看去,极高的山,看不到边。
  她想着便飞身一跃,往上而去,寻到师父的踪迹,轻身落下。
  暨白孤身一人坐在山崖之上,打坐修炼,风卷起他的衣摆,如同仙人。
  夭枝见他醒来好好的,一时泪湿眼眶,当即上前跪下,“师父,是徒儿不孝,有事耽误,来迟了。”
  暨白闻言慢慢睁开眼,转头看向她,轻叹一声,起身往这处走来,伸手扶起她,“旁人取了心给你,自然是要先见他安危,师父这处很好,不必忧心。”
  她闻言满心的紧绷慢慢松下,自师父闭眼后,她紧绷至今,终于有了松一口气的机会。
  她想起圻隐那日所言,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师父,那圻隐当日死时说,他对不起你,是他先失了本心,害了你。”
  暨白闻言看向无边天际,为仙一场,终究寥寥。
  他视大殿下为尊长,圻隐为好友,如今尊长好友皆不在,他也全然忘却了往日修仙所期盼的愿望。
  如今回过头来,已过半载年华。
  他眉间细纹渐深,眼中静止,叹息几许,“终究是造化弄人,事与愿违。”
  夭枝闻言默然下来,她知师父有遗憾。
  可师父回不了天界了。
  修魔之人如何再回天界?
  哪怕大仇得报,他也回不到原来的他,归了魔界的神仙,天界如何会认之?
  暨白知道她究竟花了多少心血,看着她如今长大了,却因为他的事奔波劳碌不堪,叹道,“当日,你尚未清醒,我不好与你多言。
  小枝,难为你这般,此间事乃是我的命数,不曾想害你至此。”
  夭枝当即摇头,“师父,这是我心甘情愿,只是师父的寿数……”
  暨白开口阻道,“小枝,这是师父的命数,不该由你承担,你已经做了很多,不该只为师父而活。”
  他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万事摧残,早已没有年少的意气风发,话间拳拳之心,“好孩子,如今去过你自己的人生罢,师父的事,师父自己能担。”
  夭枝见他重新活来,一时间眼眶通红,再也克制不住泪流满面。
  她眼中视线模糊一片,却听身后邬叁、邬肆惊呼出声。
  眼前师父突然晕倒而去,她顾不得擦泪,连忙冲上前,“师父!”
  邬叁二人生生扶住,才没让暨白晕倒在地。
  二人连忙将人扶到草屋里,等暨白倒在床榻之上。
  夭枝见他面色苍白,心中惊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二人不知该不该开口,显然是暨白有所交代。
  她当即开口,“快说,不可瞒我!”
  邬叁神色凝重,邬肆小声开了口,“主子,主上身子亏损已久,根本无法支撑他修仙,更何况往日情急之下入了魔道,逃亡之时,本身就未有时间调理气息,如今这般便是要将体内气息净化修补好,都需要极长的时间,更妄论在此之间修成仙,是以两股力相冲,才会时常如此。”
  说到此,他们二人自也是凝重非常,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办?
  这处时辰慢又怎么样,两股力相冲,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事,如何叫人不忧心?
  夭枝不由退后了一步,险些没站稳。
  邬叁见她这般,开口道,“主子不必担心,还有时间,一切都未有定论,说不准哪一日,主上就净化了体中魔气,修成了仙呢?
  主子便听主上的,去做自己的事罢,你太累了,这处有我们守着便好。”
  若有机会修成散仙,便能争取长寿之身。
  可这又如何说得准?
  如今这般情况,她沉默片刻,“簿辞往日教过我净心修心之法,可以一试。”
  只是这一试,自不知多少时候,她在簿辞那处,恐怕是要食言了……
  她微微沉默,自无暇再想这些,当即上前施法凝咒,施净心诀。
  这般每日数次,竟还真有些许成效。
  等她回转过来,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她忙碌之余,连忙寻到自己屋中开了窗,果然见灵鸽已然飞回,蹲在窗边等她。
  她继续写下一封信,‘夫君亲启。
  夫君,近来安好?看了甚书,学了甚法?吃了甚饭?
  可要鱼儿养着玩,为妻这处好多奇形怪状的鱼儿,瞧来难养,你若喜欢,我回去时给你捞去几条?’
  她想着,笔间微顿,字写小了许多,悄悄一行,并不起眼,
  ‘夫君,为妻想你了,不知夫君想不想为妻?’
  她认真写好后,将信卷成小小一卷塞进了灵鸽爪子之中,将它捧到窗旁,放它飞去。
  他如今在那处修仙自也不好太过干扰,写信告知是最好的办法。
  可每每寄去的信都没有收到回信,若说他没收到信,可那灵鸽又是空爪飞回。
  显然是收到了,却不曾给她回只字片语。
  夭枝拿着手中的笔,许久未动。
第127章 她想金屋藏娇也不容易。
  碧天万里,院中枣树高高,偶有一阵风拂过,掀落树上胖乎枣儿,滚落在地。
  宋听檐从屋中缓步出来,站在庭院之中,看着远处天际,万里无云。
  片刻之后,远处似有什么飞跃而来,到了这处檐上天空一跃而下,径直往宋听檐这处飞来。
  灵鸽从一开始的陌生害怕,到现下已经格外亲近,一落下院中石桌,便往他面前而来。
  宋听檐伸手而去,手中是准备好的吃食。
  灵鸽当即上前快速吃起,虽说它们早已不需要吃东西,但是这个人的奖励着实好吃,且每次来都会有这些吃食奖励,所以它们每次都飞得极快,为的就是这一口奖励。
  宋听檐垂眼伸手拿过灵鸽爪上的信,打开来,信上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想念之词,并不复杂,他看得却不快。
  灵鸽有些疑惑,此人它在凡间见过,一目十行根本不在话下,且此人过目不忘,有什么内容需要看这般久?
  它有些不解,不过它们每日准时准点来,有吃食就行。
  它吃完之后便飞身跃起,重新飞回南海,毕竟夭枝话多,一天三封是必定有的。
  在这一日三顿的吃,也必定是有的。
  宋听檐看完信之后,重新折起,缓步回屋,行至案上木匣前。
  他垂眼抬手打开,将手中的信放在木匣里,木匣里已经有许多信,一一叠得齐整。
  …
  夭枝看了许久南海,灵鸽还未飞回,她垂下眼睫,双目无神坐着,海浪声迎面而来。
  屋门廊下,邬叁快步往这处而来,惊喜喊道,“主子,主上醒了!”
  夭枝闻言转头看去,思绪渐空,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她连忙起身往外跑去。
  到了师父屋里,暨白已然醒来,这是这些日子,他唯一一次醒过来的时候。
  夭枝连忙上前,见他并无不妥,开口问道,“师父,可有哪处不适?”
  暨白自觉昏沉,摇头,“师父无事。”
  夭枝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清心诀还是极有用处的。
  暨白坐起身来,邬叁端来了水,他喝过之后,脑中清明些许。
  他抬眼看向她,虽一直昏迷着,但也知晓过了不少时候,毕竟看着夭枝这般憔悴也能看出来。
  “小枝没合过眼?”
  夭枝闻言默了一瞬,明显有心事,片刻后,她转而笑起,只是有些苍白,但还是颇让人放心,“师父还未醒,总归不敢睡。”
  暨白见她这般,多少也看出来了,他叹息几许,终究没有再继续问,开口道,“山中掌门可还好?”
  夭枝闻言当即点头,“掌门他老人家一切安好,从不忧心。”
  他闻言颔首,他那日匆匆别过掌门,此身入魔,也不过过多牵扯于他老人家。
  他看着憔悴的夭枝,显然几夜未眠,他欲言又止,片刻,终究道,“去歇着罢,师父这里并无大碍。”
  夭枝闻言也不好再打扰,便站起身,“好,徒儿便不打扰师父休息了。”
  暨白闻言微微颔首。
  夭枝才安心跟着两人一道出去。
  出了屋内,海水拍岸掩盖他们的说话声,邬叁还是担忧,“主子,今次还好有你在,否则主上不知要昏迷多久。”
  夭枝闻言看向屋中,“师父今次醒了,已然比之前好上许多,若有事第一时间叫醒我。”
  邬叁二人忙点头应是。
  夭枝拖着疲惫的步伐,缓步回到屋里,已经几日未曾合眼,确实生累。
  她看着飞回来的灵鸽,空了爪子在窗边等着她,见她看去,似有些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扭过头去乖乖等着。
  夭枝看着颇有些失魂落魄,她当真很想他,哪怕有个只字片语也好。
  她在窗子旁坐下,提笔许久,认真落下,‘夫君。’
  她笔下一顿,所有话都汇成一句,‘我甚爱你。’
  写下之后,她微微出神,已不知该如何办?
  此一事终究太难,旁的事或都有解法,可生老病死又有何法?
  她心中微涩,却忽而感觉屋中格外安静,似乎有人。
  下一刻,身后有人缓步而来,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皙白修长的手从她身旁而来,抵上桌案,垂眼看向她桌上书写的信。
  她呼吸一顿,顺着玉白色衣袖往上看去,便对上了他的如玉面容。
  她思绪一瞬间空白,竟不知该说什么。
  宋听檐视线落在她面上颇有几分淡,清冷视线慢慢转移,落到桌上信纸,看见她写的信,片刻后,薄唇微启,“看不见人,写这些给我又有何用?”
  夭枝看见了他,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瞬间通红了眼眶。
  见他看着桌上信纸,又颇有些面热,他不在眼前,她自可以肆无忌惮写这些情话,这般在眼前,又对上他冷肃的神色,颇有些不敢。
  下一刻,宋听檐收回了手,她以为他要走,心中生急,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腰,“别走!”
  他被抱了个满怀,闻言停住脚步。
  夭枝连忙起身,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抱着他的窄腰,却说不出话来。
  毕竟她食言了,她答应了只是来看一眼,却没有做到。
  她唇瓣微动,轻道,“簿辞,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般难……”她喉间微涩,万般话积于心头,却说不出一点。
  他闻言并未开口说什么,眼中显然是气怒非常,却显然拿她没有办法。
  他视线落在她微红的眼眶,终是伸手而来,将她抱起放在桌上。
  低头便吻了上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唇瓣带着凉意贴上她的,温热气息渐缠,他的手用力箍着她的,越发用力地吻上来。
  她有些慌张,下意识张口却被他夺去呼吸,唇齿间皆是他的温热,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沾染满身。
  他被她拦抱得越发紧,胸腔的气息都要被夺尽,他吻着她的唇瓣,用力碾磨,慢慢吻到她的脸颊,下一刻,忽然咬了她。
  她些许吃疼,下意识轻哼一声,他才慢慢松开,似乎才解了气。
  夭枝被他锢得紧紧的,湿润的眼眸都逼出几分水泽。
  他垂眼看来,见她这般软在怀里,眉眼渐生温和。
  夭枝紧紧抓着他的前襟,对上他的视线,呼吸起伏,“你何时来的?”
  他抱着她,低声道,“不是说有奇形怪状的鱼吗?”
  夭枝早早挑好了,闻言软着身子直起身,声音都还软绵着,“我带你去看。”
  他却抱着她没放,垂眼看来,话间轻浅,“要现在去?”
  夭枝被他揽抱回来,对上他的视线,呼吸微滞。
  他低头轻轻吻上来,她被他吻得微微后仰,下意识睁开了眼,便看见他闭着眼亲吻她,极为沉迷却又克制着力道,莫名惑人,叫人越发想要靠近。
  她心口发紧,轻轻回应了他,只觉他的呼吸有些重,他的手慢慢往上,压着她的后脑勺,吻得越发重,他的呼吸越发烫人,缠磨极深,她的衣衫半解,滑落肩头。
  他呼吸渐重,低头缠磨她的唇瓣,越发用力,压着她直往后仰去,撞上了身后的笔架,只觉身后海风拂来。
  她回过神来,才想到窗子还开着,当即拽着他的衣衫,喘着道,“窗子……窗子还开着。”
  她说话间,他已然抬手施法,“砰”地一声,将窗关上。
  门窗闭上,叫她瞬间想到等一下要发生的事,一时心口发紧地厉害。
  他伸手而来,一手将她抱起,往床榻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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