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写啥呢?”
文心哭地身体颤抖不已,小脸皱到一团:“姑娘……咳咳咳,我,我在写我的遗言……”
“是么?我看下。”竹意嘴角的笑压了又压。
文心战栗着揩眼泪,将面前的文字遮遮掩掩的。
竹意一把夺过她遮掩的遗言,大声念道:
【作者有话说】
赤雨剑:你清高,剑在屋中坐,盗版天上来
南宫既明:竹丫头你晚上睡觉最好是睁一只眼放哨,小心我爬出来揍你
第37章 掉马甲了
◎不必,抱抱你就好了◎
【自那日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后,便久久不能忘怀。公子您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鹤,也是十二月里不畏严寒的雪梅。您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人,但文心身份低微卑贱,这辈子是万万不敢肖想公子的。如今身染疫毒不治之症,时日无多,但愿在文心死后,公子能知晓,这世界上仍有一颗卑微的小草曾为你痴迷。此生已以,唯愿来生,来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门当户对……――心】
竹意举着纸张大声念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妈呀,太肉麻啦!
文心羞愧至极,急得病都好了大半,原本病恹恹的,此时已经精神抖擞。
“啧啧啧。”竹意坏笑,眼睛弯成月牙儿,“哪家的公子呀,教我们文心如此牵肠挂肚。”
“姑娘…别打趣我了。”文心咬着嘴唇,眼泪直掉,声音沙哑。又羞又苦情。
“谁说我在打趣你了,我的意思是,你说哪家公子我想办法给你搞到手。”
“姑娘,事到如今你还说这话,你不用瞒着我了,文心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呜呜呜…太难了,我都还没有嫁人生孩子…”
越说越难过,她崩溃地大哭,竹意在旁边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好了文丫头,谁说你时日无多了?这不是还有我在嘛?先把药喝了,我们已经想到办法治这疫毒了。”
“无碍,姑娘不必安慰我,从跟随姑娘一道过来我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三皇子这么久以来都还没有找出解救办法,现下连他自己也已感染上疫毒,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竹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板起脸来:“呸,什么死路一条,你再不赶紧喝药我发火了。还是说需要我喂你?”
闻言,她颤抖着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准备乖乖喝药。
但竹意看她手脚无力,还是心软不忍,捧起碗来喂她。
见状,文心大惊,连忙摆手:“不可不可,姑娘怎么能亲自喂我喝药,这简直就是折煞我!”
竹意嘴巴歪了歪,耸肩:“你中午昏睡的时候我已经掐着你的脸喂过一道了,你确定还要执意自己来么?”
说时迟那时快,文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惊了一下,然后自己双手覆在竹意的双手上,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药。
喝完后,眼前人才满意地将碗放回桌上,八卦道:
“只要你乖乖喝药,肯定是会好起来的,只不过,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位像鹤一样的公子是谁了吗?”
文心脸颊滚烫,不知是高热还是羞愧,她装作没听到竹意的话,手臂撑起桌子,颤颤巍巍地往床上挪动。
“是谁呀?是谁呀”她像个挥不开的苍蝇,一直绕着她嗡嗡嗡。
“姑娘,不是文心拿你当外人,我实在是不能告诉你。”
“你说不说。”她忽然沉脸。
竹意板脸,文心背心直冒冷汗,忍不住战栗加剧。
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就是上次在太子府……”
太子府……
竹意凝眉思索了半晌也没有苗头,正待文心欲告知她答案时,她耳朵动了动,隔壁忽然响起了一声微弱。
声音非常小,但逃不过内力深厚的竹意。
对着文心抬了下手,实意她先别讲,她下次再来问她。
扶她到床上好生躺下,然后给她周整好被子。
“我得过去一下,你姑且先休息会,大概一炷香后就用晚膳了,不要想太多,你不会死的,大家都不会死。”
姑娘说的如此肯定,文心便深信不疑,她本事大,她说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
妥当安置好文心后,竹意便着急忙慌端了另一碗药来到隔壁书生房中。
“你方才叫我?”
她堪堪走到他床边,却见他面色潮红不已,眼睛里也布满血丝,此时正幽幽注视她,仿佛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难受的紧?快喝药。”
不料她方一靠拢,那人却坐起来一把抱住她的腰,他浑身滚烫的热度透过衣物传给她。
竹意腾出一只手才触碰了一下他的脸蛋,便被烫的缩了回来,她紧紧皱眉,惊呼道:
“这也太烫了,这样烧下去岂不是要命!”
她扒拉了一下他圈住她的手臂,坚硬如铁。
李晟轩此时应该是烧懵了,所作所为全凭本能,他双眼通红,固执咬着牙齿,像一直怕被丢弃的伤残困兽。
竹意无奈,抚摸他的脊背,温柔哄道:
“我不走,你乖,我知道你难受,先喝药好不好?”
腰上的禁锢松了一点,她趁势扒开他,令他靠着床檐,自己则坐到床边,用勺子喂他。
书生大手还紧紧攥着她的左手手腕,掌心的滚烫教她心慌。
他喝药很乖,没几下便喝光了,只是他视线仍然一刻不离地黏在竹意脸上。
竹意起身去桌上放碗,但他一点不放开她,又糯呼呼抱住她的腰。
她无奈叹口气,心软似水:
“你到底怎么了,乖宝,我放个碗,又不走。”
书生呼吸不匀,胸脯艰难地起伏着,沙哑道:
“日后不能说再也不理我。”
她颤了颤,原来那日的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在他有力的臂弯间转过身子面对他:“那日说笑的,不要放在心上了。忘了罢,我以后不会再说。”
“嗯。”他低低应一声,将脸埋进她怀里蹭蹭,有一些湿热透过轻薄的衣裳探了一下她的腹部。
又哭。
书生真的哭包石锤。
竹意先前认为他是个没有心事的人,他总是在笑在开心,似乎过往不好的事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现在她不这样认为。现在她明白,原来能对他造成影响的是重要的人,他并不是没有心事,他只是将心事埋葬的更深。
缺爱的小孩总是这样,迫不及待地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优秀与好处,将不好的那面深深藏起来,怕自己惹人厌烦,敏感又小心,生怕哪里不周到就让别人失去了好感。
其实或许别人的好感也并不是一件很值钱的东西。
喜欢是两个很玄幻的字。就好比,李晟轩站在这里,无论他好与恶,无论他是否优秀耀眼,竹意最终都会喜欢上他。
正如他从一开始就毫无理由地喜欢她一样,他们是为爱彼此而来,爱并不需要条件和门槛。
爱本身就是一种突破规则的即兴发挥而已。
他不让她离开,那竹意只好一直在这陪着他。
只是辛苦了听禾,送了自己的那份药还得帮竹意给那五壮汉送去。
约摸一炷香后,他们又陆续吃了粥,书生的晚膳也是竹意喂的,他不知怎么了,格外严重,喝了药也还是巨烫,她真的慌。
思来想去都没辙只好弄点物理降温的办法。
竹意到凉水中泡了半个时辰,然后才上下门牙打着架,换了干净的里衣摸到他床上去。
书生原本被烧的一直胡乱喃喃,她的气息方一靠拢,就被他一把揽到怀里去。
他将滚烫的脸蛋贴到她冰凉的额头,此时干燥的他如同得了一块透凉的冰玉,小心翼翼,却又情不自禁。
竹意翻个面,背对他,这样脊背可以紧紧贴到他胸口帮他降温,冰凉的脚心踩在他滚烫的脚背上,两人一个是火山,一个是冰雪,融到一起便成一滩不分你我的灰烬。
在她翻身之际,他俯首,将脸埋进她后颈窝,熟悉的味道教人心安,呼吸热气全数洒进她的毛孔。
他将她死死圈在怀中,踏实的凉意才教他呼吸平稳了些。
竹意被禁锢的*难受,手臂有点麻,她动了动,又想翻个身。
扭来扭去不小心蹭开了他面前的襟口,意识到后,脸颊晕染上两抹丹霞。
她尽量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面对面,想帮他将衣服理好。
可视线却在触及到他胸口时瞳孔骤缩――
他的胸口!
有一个蝴蝶掌印?
这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印记了!
她眼中盛满惊愕,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他胸口上的印记。
“姑娘,喝一杯吗。”
头顶传来低沉沙哑的磁性男声。
“???”
李晟轩醒了,他面色酡红,眼睛亮的可怕。
“你?”
“我?”
“你你你!”
“嗯?”
见她太过震惊,他低头在她朱唇上轻轻一啄,香香软软的。
“苍夜?!”
“我在。”
啊,什么东西啊。
竹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果真是苍夜?”
“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不是。”
“……”
“上次怎么你胸口没有印记!”
“上次我用内力压过去了。”
“……”
“那你这次怎么不继续瞒着我了?”
“上次也没有要故意要瞒着你的意思。”
“……”
她没忍住,咬牙对着他胸口猛锤了一拳。
“咳咳…咳咳…”李晟轩瞬间没完没了咳起来。
“坏死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差点杀了你啊!”
“咳咳…咳咳咳…”
“别装了!”
“咳咳咳…咳咳”
真没装啊?
竹意吓了一跳:“我起来给你倒水,对不住,一下子没掌控好力道。”
“不必,抱抱你就好了。”
听到她要起来,他立马不咳了,一把将她抱的更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李晟轩。”
“嗯?”
第38章 安分守凡
◎还行,爱你并不辛苦◎
“以后不要再瞒着我。”
“好。”
人有时候的直觉真的很神奇,竹意其实打第一次见苍夜就有一种浓烈的熟悉感,哪怕他蒙的严严实实的,也变了声,可是那种故人的感觉,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她心里一直怀疑他们俩就是同一人。
今日亲眼论证了,比起意外,更多的是猜想被证实的震惊。
难怪大家都染了疫毒,喝完药后只有书生不见好转,反而还越来越严重,原是因为他身上本就有伤。
想来生病已经让他无力控制自己的内力了,所以暴露是避免不了了。
“上次在益州念意轩你是不是就有伤在身?”她凝眉回想了下,彼时给他那掌其实收着力,但他当时见红了。
“嗯,二哥埋伏的,受了点轻伤。”
“轻伤?我那么轻一掌你都接不住还轻伤!”她恼火,
“这个二皇子看来是非要置你于死地,我看这次这个瘟疫,指不定也是他搞你,为了弄死你还连累这么多百姓,李樽徽真的太过分!”
“二哥此次确实做的过分,再怎么样不该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哼,他们那些深宫里长大的娇贵,百姓的命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呢?”
“现下我已搜集了不少物证认证,若是此次能活着回去……”
“能活着回去就参他一本?”
“不妥,皇后尚在,父皇最多小罚一下二哥。这些东西留着,自有更大用处的一日。”
“行,你看若是皇后太碍事的话,我就找个机会偷摸进皇宫去送她上西天。”
“哈。”李晟轩被她粗暴的说辞逗笑了,“此事风险太大,阿意不必出手。”
竹意不知道他在笑啥,不过看他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她姑且稳一手,论心机想来忍辱负重的书生应该比她略强那么一点。
她并没有说他比她强哈,只是说单个方面可能他只突出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轮综合实力,她竹意才是天下第一强,谢谢。
任由枕边的男子将自己包围在怀中,原来她坚韧的灵魂在他怀里也仅仅成为了小小一只易碎的宝藏。
“还难受吗?”
“不难受。”
她靠着他,仿佛靠着一个巨大的火炉,她知道他在撒谎。
“等后日,后日应该就能收到小凡的消息了。”
“好,阿意不担心。”
“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没了,李颢懿又该开心了。”
“好,谢谢阿意担心。”
“……”
……
后面两日,知道李晟轩格外严重的原因了,竹意每日清晨起来都用内力帮他疏通,再加上缓解疫毒的中药持续喝着,总算是将他病症缓了下来。
扶沙如画里,山晚望晴空①。
众人用过午膳,客栈的后院里摆了几排躺椅,大家纷纷到自己的老位置上躺好,准备接受一场新鲜的日光浴。
这是昨日竹意想出来的法子,大家整日里生病闷在各自屋里躺着,还不若到一起聊聊天缓解下情绪。
今日天气格外好,天蓝似水,万里无云。
只是远远地,一目浑然的蓝中,有一朵吃力的小白云在朝着竹意缓缓飘来。
没有风,但那朵小白云却很倔强,因为它载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希望海洋的海水。
抬手,胖胖的信鸽便停在她的腕上。
她将白鸽在怀里揉了揉后由它自己飞进笼中用食,手中捏着从它脚下取下的一卷小小的密函,不由自主心跳加剧。
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摊开来――
【此疫毒诞生于至东殷国,我们手中有解法,只是扶沙那边没有原材料。同辰安商议后,我们即刻带上材料出发去扶沙,马车脚程太慢,遂仅我和辰安两人先带一部分材料快马加鞭,至多七日抵达;后面另派一队马车载多的材料和物资,约莫十五日左右,你们姑且再想法子撑一撑。――微生凡】
阅完后,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王妃,如何?”听禾方才见她在拆信鸽密函便猜到应是水公子那边有了消息,于是一直在她不远处静静等待着。
竹意回头看了一眼听禾,又看了看院中太阳底下凝视她的李晟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