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刺客,不要怕,孤不会让你有事,你只管跟紧孤。”
他目光入鹰,脸隐约还红着,但头脑却清醒地很。
竹意连连点头,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不过十秒,竹林OO@@。
眨眼间,出来二三十来号黑衣蒙面人,手握统一样大砍刀,为首者还大喊:“狗太子,受死吧!”
李颢懿单手应战,加上饮酒过多,很是吃力。
不想拖他后退,她猛地钻出去,大声吩咐道:“子懿你带着我太吃力了,你守这方,我守那方,攸儿可以保护好自己!”
他大惊:“不可!快到孤身边来!”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打些没有内力的花拳绣腿,李颢懿心惊胆战,想重新将她拉入怀中,但不断扑来刺客丝毫不给他一丝机会。
怀揣着担忧应战,难免有不留神之际,方听得身后一声娇呼,和刀剑没入**的声音,他急忙回头,却为时已晚。
一柄长约六寸左右的匕首没于她胸口,她挡在他身后,方才分明还见她在画舸那方,怎又如此快跑来替他挨刀子?
“都叫、叫你当心点了……”
竹意调侃,嘴里溢出好些血,流了满满一下巴。
“怎么这么蠢!”他震怒,使出暗器将周围数十人精准毙命,此时,不远处带着火把的太子府禁卫姗姗来迟。
剩余刺客闻声,连忙收了武器逃跑,还不忘扛起同行人的尸体。
瞬间逃的无影无踪。
太子禁卫一批人去继续追,一批人留在他们身边,以防再有人偷袭。
“李颢懿……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倒在他怀里,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
“别讲话了!你要是敢给孤死,孤就抄了你的祖坟!抄了醉香楼,扒了文心丫头的皮!”
他难得情绪激动,脑袋上都是薄薄的汗珠。
“你这人……心是黑的罢……”
真是的,死一个她就死一个她,瞧他说的甚么话?
连她身边的丫头叫文心他都知道,他是懂威胁人的,竟还想拉这么多人给她陪葬。
将她公主抱起,纵身一跃,稳稳落回岸边。
带她翻身上马,一系列动作做的连贯无比。
竹意困意来袭,眼皮撑不住打架。
似是看到她耷拉着眼皮越来越没气,李颢懿吓坏了,一面疯狂驾马一面温柔哄道:
“不要睡,攸儿。听话,不要睡好不好?就快到了,子懿求求你,坚持一下,我的好攸儿,如何这般蠢,如何这般蠢?”
第8章 有只醋精
◎将狗的饲料钱赏给三皇子◎
可惜。
竹意最终还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这一睡,便是整整一月。
“嘶。”
方才蠕动一下,胸口便传来钻心的痛意,尝试着睁眼。
“姑娘?姑娘?”
是文心的声音。
看来回了醉香楼里,她瞬间安心了不少。
见竹意抬起手背盖住眼皮,文心机灵地站到她床前,替她遮住窗户外的强光。
感觉眼睛好受了不少,她皱着眉头,倏然睁开眼。
“文心?”
“是我是我,姑娘!姑娘你可算醒了!”文心丫头开心着,却忍不住拿出手绢揩眼泪。
可竹意醒来后,警惕地打量四周,这分明不像在醉香楼里,忍着头疼之意,回想了下晕倒之前的事情,忙扯过文心问道:
“这是哪?太子呢?”
姑娘这般紧张的样子把文心吓坏了,她赶忙仔细将姑娘扶坐起来,咽下哭腔,好生回答道:
“这是太子府,姑娘。”
闻言,竹意心中道声不妙,她晕过去后没办法隐藏内力,不知御医替她把脉时可有发现什么不对,除此之外,她时常打打杀杀,身上的旧伤也不少,也不知是谁替她换的衣服,发现她身上的伤疤会不会禀报太子,教他又起疑心。
文心见姑娘怔愣着,以为是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怠慢不得交代:
“姑娘,那日你受伤晕了过去,太子殿下当晚就传了奴婢过来伺候,还宣了好些御医,但御医都没辙,皆说你还剩口气吊着,只怕挨不过三日。太子爷大发雷霆,满京城张贴告示重金请名医,但那些大夫来瞧了,也都没法子,那时奴婢都以为天要塌了,姑娘彻底没救了,想不到第三日――三皇子背个竹篓子急匆匆冲进来竟将姑娘救活了来。”
说着,文心又没忍住一遍一遍揩摸泪水,她还小,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三皇子?”竹意惊诧道,“他医术如此了得?”
“是啊,奴婢也未曾想到三皇子竟还有这妙手回春的医术。”
不过听完文心的话,她好歹是松口气,既然当晚传了文心来伺候那必然是文丫头给换的衣物,她险些丧命,这些大夫都没辙,李颢懿发那么大的火,估计也没人在意她有无内力这事。
文心她知道,这丫头看似哭哭啼啼,实则机敏得很,做什么事都好留个心眼,在得她允许之前,断不会乱讲话。
“距离那晚,我睡了多少时日?”
“回姑娘,整好一月。太子吩咐奴婢一日三次为你服用三皇子开的药,他每日下了早朝都来瞧你,每晚睡觉之前也都要来一次。”
呃,听到这她又有点担心。
“这些昏睡的时日我可有梦呓?”
“并无,就是一副了无生气快要去了的样子。”
说完,她瞪大眼睛,急忙将嘴捂住,文心脑子跟不上嘴,话一溜就出来了,这话太不吉利了,全像是在咒姑娘似的。
这样,竹意便放心不少,没办法,杀手做久了,谨慎是惯,以往刺杀重要人物时,她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跟外面守着的丫头道一声姑娘醒来之事?”
跟外面说了自然就是跟李颢懿说。
“不急,你先到外面守会,大概一炷香的时辰后再进来,这一炷香之内尽量莫让别人进屋来。”
“是,姑娘。”文心咬咬牙,揩干净眼泪,知道姑娘有自己打算也不多问,福身后便出去门口,装作跟平常一样担忧的神色守着。
感受到周围除了门口的三个丫头外再无旁人,竹意取下帐子,盘腿调息。
虽不知那晚的刺客是谁派的,但估计多是些朝廷纷争,她那晚当然是故意替他挨这一刀的,精准算好位置的,教匕首将将好插进离心脏三寸之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丧命。
她预料到最好的结果是睡上三日,最坏的结果是睡上一月,没想到那匕首还挺长,真教她睡上了整一月,竟还是在太子府中。
也不晓得叶一晴知道了这事有没有被气死。
一炷香过去后,竹意顺利调好气息,顿觉浑身轻松舒畅不少。
文心这时候也踩着时辰点进来,竹意同她使个眼色,文心立马会意,大声惊叫道:
“姑娘!姑娘你醒啦!可把文心吓坏了!”
她哭哭啼啼地扑到她床前,眼泪就是一个哗哗地流。
声音洪亮到将竹意吓了一个激灵,她有点忍不住想笑,心想这丫头还真好玩。
门外另外两位守着的婢女也立马反应过来,一个利索地去熬药,一个急慌慌地跑去禀告太子爷。
没一会,屋里便站了个高大的黑影。
竹意发现,李颢懿的私服好多玄袍,他怎么老喜欢穿这种暗沉沉的颜色。
“如何,可有不适?”
文心丫头跪趴在她床头,他还不好上前,于是先迫切一问。
想来他最近公事很繁忙么?
眼下有淡淡的淤青,身子也像瘦了点,该不会告诉她这是担心她担心成这样子吧?
哈哈,鬼才信呢。
他这种负心汉怎么可能会有多真的感情呢。
“攸儿已无碍,殿下切勿再担忧了。”她坐在床上,礼貌福身。
他将婢女都差出去,还吩咐其中一位去宫里请三皇子来。
房间只剩他们两人后,李颢懿才急切上前一把抱住她,还不忘调侃道:
“怎么,鬼门关走一遭,见着俊俏的牛头马面了?如此生分起来。”
竹意:……
“攸儿算是明白了,原殿下最喜欢的并非甜食,实乃酸食。”
“原来你是刻意打听了孤的喜好甜食那晚才备了望珏酥和桂花糕?”
“不然呢?”
他心中渗入丝丝甜蜜。
果然,果然只有她能教他有这样上瘾的感觉,她昏睡的这一月,每日来房里看她原应娇笑红润的脸惨白不已,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心中的害怕和烦闷都不知找谁说道。
这一月可教他难熬。
“孤求求你了,好攸儿,下次别这样吓孤了好吗?”他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那可不行,若是受刀子的是殿下,那攸儿才是真没辙,干脆一同随殿下去得了……”
他指腹盖住她的唇,抱着她不愿撒手,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难以言喻。
“咚咚咚――”
“殿下,三皇子来了。”
文心在门外喊道。
“教他进来就是。”说完,他也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像是故意想让某人看见一般。
竹意这次不敢挣扎,一定得沉住气,千万不可对三皇子太过友好,否则又教李颢懿生妒忌,派人去欺辱他。
李晟轩进门,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先是微微一怔。
随后他视线落在竹意身上,见她并无反抗之意,他垂下头,只顺从上前,径自打开药箱调弄一番,顺口问道:
“杜姑娘胸口可疼的严重?”
他不问她还没注意,他一问后确实感觉胸口仍是隐隐作痛。
“嗯。”她淡淡应道,也不看他,只含情脉脉注视着李颢懿。
闻言,李颢懿立马松开她,佯装愠怒:“疼还任我胡乱抱着,快赶紧躺下。”
“殿下,攸儿哪有那么娇贵。”
他揉揉她的头,让开位置等三弟为其号脉。
李晟轩从怀中掏出个丝绸绢帕,轻轻覆在她藕白的手腕上,指尖隔着绢帕触碰于她,医术高明的他竟指尖微微颤抖。
竹意自是认得这帕子,这是她的帕子,那日在太子府递给他擦泥用的,想不到他还洗干净了随身揣着。
察觉出他的异样,竹意有意无意瞟了一眼他号脉的手,细长白皙,只是关节处长了很多薄茧。
怕李颢懿发现,她看李晟轩的眼神转瞬即逝,随即立马转移话题娇嗔道:
“子懿何时娶攸儿进府呀?”
闻言,书生的手又狠狠一抖,但很快便又稳下。
太子沉思后开口:“等等瞧罢,找个合适的机会。”
竹意对这个回答颇为不满,不知他还在顾忌什么:
“怎么了,攸儿都你挨刀子了,还不能成为殿下最重要的人吗?”
“攸儿,生在皇家,这件事并非你想的这般简单。这样罢,这月十八是父皇寿宴,届时你跟随孤进到宫中弹奏一曲,孤向父皇许你个良娣位份。”
呸,这无能太子,封个良娣还得要皇上点头。
她伤都没好全,竟还打着让她去皇帝寿宴上弹奏的主意,要不是为了住进府中惩治叶一晴,她才不可能稀罕他的什么良娣。
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好罢,怪攸儿没有显赫家世,认识殿下又晚,只能先被叶姐姐压着了。”
“又讲这种话。”他假意冷脸,“孤说了有孤在她不敢欺负你。”
二人的对话皆被李晟轩听了去,他面不改色,号完脉后拿出方才一进门调弄的瓶瓶罐罐,仔细吩咐文心丫头,哪个应当如何用,口头嘱咐完又还是不放心,便当即全数写了下来交于她。
随后又重新开了张恢复的药方子递给她,说先前那剂药不必再用,熬这副新的便好。
李颢懿看他不紧不慢交代完后,眼中忽地寒光微闪:
“想不到三弟不仅才华了得,医术更是高明。全京城都不敢救的人,三弟竟有法子医好。”
闻言,三皇子作揖:“不敢,大哥过奖了。实乃杜姑娘并非难医,只是救治有风险,想来别的大夫把握不足,又知太子宠爱杜姑娘,自是不敢乱接这差事。”
“这样说来,还是三弟外表看起来羸弱无能,关键时刻却敢担这风险了。”他将手背在背后,刻意讥讽道。
“晟轩只是近日实在贫瘠,贪图大哥给的赏钱多罢了。”
他一字一句,不晓得怎回事,总说的教竹意揪心难耐,又不好开口替他怼上李颢懿几句,只怕会置他于更难过之地。
“哈哈哈,三弟有难处早该讲来的,当大哥的自然是会协助一把。来人,将本月分给后院黄犬的饲食钱拨出点给孤的三弟。”
血脉之亲,他竟讲出这般刻薄戏弄的话。
竹意藏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死命忍住冲上去扇他巴掌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竹意:李颢懿,你对不住乐卿但并未对不住我,我替乐卿复仇,这条命这次就当作你近日待我好的报酬,无论你是否对我真心,我已将命赔给你一条,往后,无论我做出多过分的事,都请你替我逝去的乐卿好好地受住。从此往后,杜攸安,也并不再欠你甚么。
第9章 勇敢牛牛
◎三皇子抢媳妇儿喽◎
三皇子并未做出任何得罪李颢懿的事情,难道就因为她跟他有过交接,他便要当着下人的面如此羞辱人家?
何以这般小肚鸡肠?
竹意正寻思着如何合适地开口为三皇子讲两句,不料他却一点不生气的样子,一面作揖,一面开朗笑道:
“多谢皇兄。”
说完后便跟随婢女高兴兴地去领钱了。
这人……
可他越是这样,她心里怎地却越不是滋味。
“心疼他了?”李颢懿见她有些晃神,眯眼问道。
竹意不想理他,真的很烦,一日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在吃醋,他不累吗?
“怎么了?好端端的又生气,莫不是真为了孤三弟?”
“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坐板正身子后继续道,
“攸儿不喜欢殿下太刻薄的样子,无论是否对三皇子,攸儿都希望殿下可以宅心仁厚,同情他人。”
“你个小姑娘,竟还敢说教起孤来。”他坐到她床边,宠溺地给她围上绒毯,“好好好,孤改好不好,孤的杜良娣?”
……
竹意养伤的这段日子,李颢懿派护卫将她屋子牢牢围了一圈,表面上是防止再有刺客找上门,实则是在防着叶侧妃在此期间打她主意。
叶一晴扶着肚子站在远处,身边跟着一位贴身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