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骄傲地同她解释,觉得自己掌握了以檀姐不知道的新词汇。
以檀无奈地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压不住:“好了,快上去吧,准备出发了。”
文心最后再回首,给以檀一个视死如归地神色,随后双腿颤颤巍巍地爬上了轿子。
待她上去后,以檀才用手帕掩了面,轻轻笑了几下。
心想,难怪听禾跟她混的熟,这小姑娘脑袋里成日里不知装着什么些有趣东西……
“起轿――”
一声令下,豪华的队伍便出发了。
……
四方漆黑石墙屋,中间一张矩形石桌,以及对放两把木凳。
“真是靠了!可恶!我他妈就知道是这样!”
眼前女子在她一再逼问下才总算将事情的实情说了出来。
竹意听了以后忍不住起身狠狠拍案,面前的石桌登时碎裂!
李晟轩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可他面上却也是一脸严肃。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夜霁王婚宴,太子赴宴。
于是李晟轩联系了在他府中的那名眼线,趁太子不在太子府中,令其按计划行事。
叶一晴身边原有两名贴身婢女,一名被竹意杀死挖眼,而另一名在叶一晴去世后则又被分配到了太子府别处做活。
李晟轩的眼线将那婢女绑了出来,并将早已准备好的此女替身送了进去,来了个大掉包。
而这名婢女则被带到了长安城念意轩的小分所,二人今日才过来审问,看她是否知道点什么。
其实在两人来之前,李晟轩的属下便已经问过一番了,奈何这婢女无论如何都不开口讲话。
竹意到了以后,一眼便识破她颤颤巍巍害怕的模样是装出来的,遂直接抽出赤雨,翻转一道架在她脖子间,声音冰冷道:
“上一个认为我不敢动手的人已经死在了苏乐卿院子的井中,她的双眼是我亲手挖出来送给你们叶侧妃作生辰礼,我相信你同那名婢女应该比我更熟。若是你胆子比她还大,你大可以再继续装装看,还有,我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说话间,她的锋利剑气已经压迫到她血管,渗出丝丝血珠。
这婢女听了她所言,尤其是当她提到挖眼珠的事情时,她这回才真的害怕起来。
她上下牙关打架,不禁偷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竹意,才结结巴巴道:
“苏苏、苏小姐死死死的那天晚上,我、我我确实在场。”
竹意一听关于乐卿的事情她就暴躁,无奈这婢女又结巴得厉害,她恼火不已,一把将赤雨贴耳插进她身后厚墙中,剑身没入一尺多!
她单手掐住那婢女脖子,眼中都是凶狠的怒火:
“我说了我没有耐心,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好好说话那你这舌头别要了!”
那婢女被她这气势吓的疯狂点头,她双手扒拉着她掐住她脖子的手,涨红了脸,眼泪汩汩往外涌。
竹意切齿瞥她一眼,这才猛然松手,将她向后摔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婢女踉跄匍匐到墙角,双手捂着脖子狂咳。
“快说!”竹意暴躁道。
“我说、我说!求求你别杀我!”她艰难地咽着口水,连忙跪在地上。
她再也不敢怠慢,其实眼前这个女子她认得,就是太子爷之前带回府中的杜姑娘,没想到这杜姑娘也是个有来头的,*比起太子爷那边,她现下得保住小命才行!
只是……看这杜姑娘对先太子妃的事情如此上心,不知她与苏乐卿之间究竟是何关系,怕只怕自己说了实话,才更是死路一条。
“奴婢叫无花,杜姑娘所提到另一位同我一起伺候叶侧妃的妹妹叫不艳,我们原都是太子爷从外特意买来伺候叶主子的。先太子妃去世的那个晚上,正好是我们小主封侧妃的晚上。彼时先太子妃听闻太子殿下要封我们主子为侧妃,她在院中哭闹不休,上吊以死要挟太子殿下晚上去见她……”
“呵。”听她说着,竹意不知为何突然鼻腔一声冷哼。
无花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色,咽了咽唾沫,仍然继续道:
“太子殿下彼时在侧妃房中行喜事,我们小主恐怕先太子妃继续闹下去惹恼了太子爷,便令不艳与我二人带了些珍贵的朱钗首饰去先太子妃的院子里安抚一二。只是先太子妃对这些东西都不屑一顾,定是要当下去见太子爷,我和不艳、还有先太子妃身边的婢女南嘉,我们三人一起拦她,岂料她却是佯装要出去找太子爷,实则待我们都未反应过来时,她却……她却决绝跳进了井中……”
她说着,蓦然哭了起来,眼泪越发汹涌。
可竹意看着她滔天的泪水,却只是静静抽出了插在墙上的赤雨,用怀中的娟帕轻轻擦拭起剑身来。
她眼睑下垂,声音没有温度:“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
无花哭着连连磕头:
“杜姑娘,无花句句属实啊杜姑娘!求求杜姑娘放了我吧!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杜姑娘你还想知道关于叶侧妃的任何事,奴婢都可以说都可以说!”
竹意坐在审问桌前,缓缓擦着剑,嘴边却诡异地笑了起来。
她抬首询问身侧带着面具的李晟轩:“轩主,您阅人无数,您猜她方才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李晟轩瞧着竹意异常平静,似乎有些精神失常的样子,心中些许担忧。
“阿意,你还好吗?不要着急,我在陪着你。”
“我让你猜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倏然提高音量,对他怒吼道。
李晟轩看着她脖子上因生气而爆出的筋,他皱眉,沉着道:“假话。”
他话音一落,地板上跪着的人身子猛然一震,开始剧烈的颤抖,因为她忽然感受到这不大的审问房中充满了令人难以喘息的压抑。
“你瞧。”竹意走到她跟前蹲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他都看出你在撒谎了。”
“奴婢没有、奴婢没、没有撒――啊!!!”
无花话没说完,屋子里便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竹意刚刚拿着赤雨的手指动了动,只见那婢女的左手便被她果断切了下来,鲜血喷流不息。
整件屋子都充满了无花的惨痛哭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鲜血狂流的手腕,哭得满脸通红,气都快喘不上来。
“阿意,你冷静点!”
见状,李晟轩连忙从背后将她搂进怀中。
而竹意却忽然像被点燃一般,狂躁挣扎:
“她在撒谎!她在撒谎!”
“我冷静什么我冷静?”
“我他妈说了多少道我没有耐心你他妈为什么还要编谎话来骗我!?啊?”
她拿剑尖激动地指着地板上那人。
【作者有话说】
暧昧情节你们只有自己细品了,我尽力了,锁的我头大,你们多大胆地想象一下。
一般被锁章若是显示的红色,就是被系统锁上的,并未作者自己锁的。
【赤雨有话说】:好好好,我主人只有在要砍人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擦擦我,她真的,我哭死。很好,又是羡慕玄冥的一天……
第90章 阿意宝贝
◎江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而无花此刻大脑已失去思考能力,她看着眼前摇晃的绯剑,害怕到极致,只敢一个劲地往后缩。
李晟轩见此情形愈渐不对,他握住竹意持剑的手腕,站到她身前,对着地上痛到神智不清的无花道:
“你讲实话,我以念意轩轩主担保留你一条性命,你若再不讲实话,我可拦不住她。”
竹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影,看着他玄色外袍肩上的紫竹刺绣,看着他手背上,自己刚刚挣扎时不小心给他划出的伤口,她骤然冷静了下来。
“给她包扎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他身后淡淡道。
闻言,李晟轩回头瞧她,他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几分,温声道:“好。”
随即他便立马令人来给她包扎了伤口。
而此时的无花,已经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下属泼了一盆冷水在她脸上,大冬天里,她被冷地一激灵。
清醒过来时,见眼前还是杜攸安这个可怕的女人,便又觉生无可恋。
竹意此刻已经冷静不少,她眼珠微转,换了种问法:
“你说苏乐卿是自己跳的井,可为什么她的婢女――南嘉,她临死前却告诉我是你将她推下去的?”
听见此话,无花乍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一个劲地摇头,口中含糊不清道:
“不!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不艳!是不艳推的!是她推的!”
果然!
竹意捏紧了剑鞘,她总算说出实话了,乐卿果然是被人推下去!
“不艳,好的很。”她双眼露出凶光,“她为什么推她?”
无意讲出了实话,无花再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全盘托出。
她先单手捂着嘴,无助害怕地哭了一道,随后才道:
“叶主子一直嫉妒苏小姐的出身和太子妃的地位,她封侧妃那晚,让我和不艳去看看先太子妃在得知此她要晋封后是何神情,令我们去嘲笑她两句,只是没想到先太子妃彼时神情很平静,无论不艳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不理会,倒是她的婢女南嘉听不过跟不艳起了争执。”
无花感觉自己的被切的那只手剧痛之感几乎令她快要昏厥。
想到自己日后的生活,便觉伤心难过不已,话说到一半便又哭了。
“继续。”
竹意铁石心肠,面对她当下的惨状她并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她只要一想到乐卿当时有多么的无助可怜,她就觉得世上所有人都亏欠乐卿。
无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冷汗,方才浇在她脑袋上的冷水将她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上身的衣物也愈加冰冷刺骨。
她忍着疼痛继续道:
“她们两人越闹越厉害,甚至还动起手来,我不敢上前,但没想到先太子妃怀着身孕竟然还出来帮忙,她想将她们两人分开,于是就在纠缠之时,不艳不小心踢到她的肚子害得先太子妃流掉了太子殿下的孩子,不艳自知闯了大祸,便干脆将她推进了她身后的井中,让我和南嘉都对外说是她想不开自己跳下去的……可这么大的事……我当时特别害怕,况且南嘉根本不愿意替不艳撒谎,南嘉去找太子殿下告状,但殿下好像不在意这件事,后面不知道怎么,她好像在府中地牢自尽了……”
“我他妈的就知道是这样!”
听完无花讲的,竹意一掌拍碎了跟前的石桌!
“乐卿是绝不可能会自杀的!”她愤怒不堪。
地上的无花缩至角落里,瑟瑟发抖。
李晟轩却还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他在竹意肆意泄愤撒气时,悄无声息地观察角落里的无花,却见她害怕至极瑟瑟发抖之际,竟还会偷瞄阿意的神色。
他觉得这事还是有些蹊跷。
“好了,带下去吧。”他微微侧头,对着隐匿在暗处的下属道。
黑暗里出来一人,是念意轩中专门负责看管重要人物的。
他将无花带下去,按轩主吩咐安顿好,并且一日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监视。
想来此女日后还有用处。
“阿意,宝贝。”
李晟轩唤她一声,不顾她反抗,上前将焦躁激动的竹意拥进怀中。
这个称呼是她教他的,她说,在她家乡那边,对心爱之人都是这样称谓的。
“我知道你很想她,也很愤怒。”他顺拍她的脊背,轻揉她的脑袋。
“你这次不是一个人,有我在,我们一步一步,将坏人绳之以法,还清白一个清白。”他坚定道,
“嗯?好不好?”
竹意紧紧揪着他的外袍,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中点头。
她深吸一口他身上的气味然后憋住,她不敢放松,不敢吐气。
因为有一股巨大的哽咽和酸涩卡在她的喉头。
她不会哭的。
哪怕她确实很想很想她。
……
自霁王府离去后的李颢懿,其实并未立即回自己府中。
今夜二月十五,轻纱笼罩玉盘。
他独自一人来了断月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霁王府的喜事,街上好多百姓都去霁王府那条街蹭喜气,看热闹。
往昔热闹非凡的断月桥,今夜看起来却只有来回几点稀疏人影。
他站在桥上,举目美梦溪中有几只缓慢漂浮的画舸,不由得回想起一些软语。
【想必太子不好做罢。】
【攸儿此生只会爱上一个人,自殿下在齐月楼握住攸儿的脚踝起,我便不小心动心了……】
这都是她说过的话。
李颢懿不禁摸上自己的心口,她也曾单指点在这个位置,信心十足地说:
【我要殿下的心。】
她是不是没看出来他很宠她?
她要什么他都给了。
何止是心?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的攸儿,我想过一万种可能,我都未曾想过,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算计我。
没有关系,江山是我的。
你,也会是我一个人的。
第四卷 珏羽
第91章 要变天了
◎八百里加急密函◎
清宁宫,皇后寝宫。
文心第一次进宫是圣上生辰宴时,彼时伺候姐姐表演,她也跟着一道来了。
那次来的时候只是白日里偶尔见着些规矩有素的公公和宫女,再就是安静森严的各个排列整齐的寝宫寝殿。
当时跟着带路的公公东绕西绕,脑子里只有一个感受。
那便是――皇宫真的太大啦!
那个时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机会进宫中来。
而且,此次,她甚至是以堂堂二皇子姬妾的身份!
她牢牢记着以檀姐姐所交代的,进皇后娘娘的寝宫后,礼数什么的都跟着慕容舒学样。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
文心瞧着霁王殿下和慕容舒两人仿佛提前排练过一般,竟如此默契整齐,她心中有些慌乱,但面上还是假装镇定着。
只好赶紧学着慕容舒地模样给皇后娘娘行礼,嘴巴一开一合,声细如蚊,小到几乎听不见。
虽然动作稍微慢了一点,但她就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躲在他们二人身后,蒙混过关。
文心咽了咽唾沫,本来方才在霁王府中,她觉得那气氛就已经够严肃了,没想到来了皇后娘娘的宫内,这才更是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