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时候,出手相助的人竟是槐雾。
“殿下,这辆车的人员身份可疑,我们正在调查。”卫兵毕恭毕敬地回话,但也只是引走了其中一名卫兵,那个站在塔上瞄准的卫兵没有半分松懈。
“可疑个屁,这是我家的商务车!我就说怎么等了半天呢,你们认不出吗?”
“呃,殿下,我们在名册内没找到这辆车的登记信息……”
“没登记信息他是怎么进来的?”
卫兵满头大汗,他确实不知道这个车是怎么进来的,但是系统上也确实没有这辆车的信息,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另一个卫兵。
被求助的卫兵显然职别要高一些,他朝槐雾敬礼,恭恭敬敬地主动解释。
“因为杜少将的命令,所有的车辆都必须要经过核实身份和内容检查后才能离开,而且我们只是想看身份卡而已,没有阻挠的意思。”
“这个宫殿现在是杜山说了算了?杜山要想查,叫人先从他老家查起,把门打开,我们都要走了。”槐雾气得要跳起来,因为情绪激动,脸都变得通红。
“殿下,我们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这天下都是我们家的,制度也是我们家制定的,我建议你识趣一点,今天的宴会可耽误不得。”槐雾露出了一个微笑,语气里满是威胁。
几名卫兵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但迫于压力,他们最终决定把门打开。
槐翎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槐雾,如果没有槐雾的帮助,恐怕这里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车辆重新启动,槐雾开着的车在后面跟着,他开车的速度不快,与商务车保持着一定距离,通过了第一道关卡之后就会顺利多了,更何况有了槐雾做担保,事情也变得简单起来。
祝译感觉到车辆再次动了起来,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能动起来就算是个好的信号,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她头发都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槐翎还没有放松下来的打算,听祝译的说法,苍恃是有准备安全屋的,但是如果他被抓起来了的话,恐怕对方只会千方百计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以槐翎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说,但难保会不会用上些特殊的手段,让他知无不言。
像C区和D区就是很好的例子,人口密度大,卫兵的爪子也伸不到那么远。
彻底离开了宫殿后,槐雾在后面打了双闪,槐翎也就把速度降了下来,槐雾没有停下来,而是保持两辆车持平的状态,他打开窗户,风呼呼地灌了进来。
“堂妹,我这次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他这话说得严肃,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
槐翎看着自己五年未见的堂哥,只觉得他苍老得厉害,眼下的泪沟和法令纹也格外明显,和后面那个不得志的祝译竟然有几分神似。
“谢了,堂哥。”她由衷地道谢。
“那个捷径,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看来你也没有忘记。”槐雾苦笑,二人都明白,槐雾刚才的举动足够让槐迩震怒,等皇帝发现了,就算是皇帝的亲儿子也不能免责,说不定这辈子都和权力没关系了。
“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槐翎没有忘记曾经和槐雾相处过的童年,那个时候她还未被仇恨所扭曲,槐雾也没有变成那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一切都是幸福的。
“我先走了,以后的路你要小心…可以的话就不要再回来了。”
槐雾挥了挥手,在前方的交叉路他驶入了另一个方向,槐翎看着那红色的尾灯越来越远,渐渐敛起了笑容。
“不,我一定会回来的。”她眼神冰冷。
第52章
杜山领着一小队来到槐翎的房间,门外是两个躺着的卫兵,房间里躺着几个被迷晕的侍女,他们看上去都没有外伤,里面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一扇打开了的窗户正在往里面灌着风,窗帘随着风摇曳。
“去找留下的痕迹。”杜山冷脸吩咐。
他还没来得及去审问苍恃,但他知道苍恃什么都不会说的,只能从客观条件上入手,这样就能知道有没有同党了。
槐翎能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他杜山得背一半的责任。
至于另一半,那就得交给苍恃了,毕竟在那项圈上的记录里,可是完完整整写了苍恃的操作记录,还有操作的时间。
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要是槐翎机灵点,恐怕已经在前往其他区的路上了。
当初杜山就说过这个解除权限只给他和皇帝两个人就够了,皇帝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苍恃这家伙的心本来就不是向着皇帝这边的。
杜山有些烦躁地四处观察房间,在卧室里的那钻石项圈倒是显得格外夺目。
他第一眼是被钻石的光芒吸引了目光,第二眼则是注意到了用口红写的字。
杜山瞳孔一缩,第一反应是把卡片收起来。
那是皇帝最在意的话语,同时也是皇帝最害怕的话语。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卡片夹在指尖,反复看了几遍上面的字。
“槐迩,偷来的皇位坐得舒服吗?”
杜山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把卡片装在袋子里,然后放进外套的内侧口袋,这张卡除了知情人谁都不能看到。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退出卧室,自己则是来到房间外的走廊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环绕在他身边,不多时联络器里传来了最新消息,就在刚才,槐雾掩护了一辆商务车离开,两个人的表现都很奇怪,可以确定槐雾就是同伙之一。
杜山思考了片刻,把这件事报给了槐迩。
烟灰掉在他的手上,他恍若未闻,就着最后一点烟丝吸了最后一口,这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些。
*
在得到槐翎的许可后,祝译才从后排坐起,她闷了一脸汗,用力抹了一把后才来到槐翎的旁边。
“这个是安全屋的地址。”她把地址说出来,槐翎看了一下,在B区和C区各有一个安全屋,而且都是普通的住宅,被调查的概率很低。
“这个地址只有你们两个知道吗?”槐翎反问。
“据我了解是的,这两套房子也不是在他名下,应该不用担心会被追查到。”
槐翎思考了一会,以护卫队的训练方式才做反侦察行动的话,确实拥有一定的可行性。
“明白了。”她马上记住了地址,这两个区的道路状况比较复杂,得好好规划路线才行。
“我们……”祝译迟疑地看了一眼槐翎,“要不要联系一下他?”
“祝译。”槐翎都要气笑了,“你这样跟自己送上门找死没什么两样。”
祝译挠了挠头,她也只是关心苍恃的安危,槐翎这样一句话关心也没有,让苍恃知道了也会失落吧。
“你坐后面去,把这个帽子带上。”
祝译不敢乱说话,只听从了槐翎的吩咐,把鸭舌帽往头上压了压。
车辆行驶在离开宫殿的高速路上,槐翎看了眼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走了一条车流量比较大的道路,A区的夜晚更热闹些,从其他区运送过来的员工都会在此时统一送回各个区,这是为了确保他们不会逗留在A区,也好一种很好清理A区的手段,在A区没有不该逗留的人。
槐翎的黑色商务车在各种大巴之间穿梭,她夹在大巴之间,尽量减少自身的存在感。A区的摄像头多,能够轻易追踪车辆的动向,宫殿内的卫兵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恐怕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再晚一点就会拦截这辆车。
在前面检查A区外人员的关卡里,所有的大巴车都一一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来乌泱泱一堆人,他们排着队接受检查,之后就可以上通往各个区的列车了。
祝译不明白槐翎为什么要跟着这个车队行动,她脸瞬间变白了,这跟自首有什么不同?
没想到槐翎却把车停了下来,然后转头看着祝译。
“你下车,带上你自己的身份卡。”
“等等…”祝译没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你不用跟我走,在这里下车就可以混进去,你可以坐列车回去,这样没有人知道你和我是一起出来的,你是B区过来的人,去B区探望朋友很合理。”槐翎耐着性子跟她解释,祝译听得一愣一愣的,生锈的大脑也在此时重新运作起来。
“你要抛下我?”她瞪大了眼睛。
“你只会拖我后腿。”槐翎这话说得毫不留情,“你甚至连枪都不敢开。”
祝译脸上一阵不自然,槐翎这话说得没错,但是这说得也太难听了。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她摇头拒绝了槐翎的要求。
“你母亲还在研究所,你是不顾她的安危了?”槐翎又问。
祝译想到自己的母亲,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可是她已经答应了苍恃,如果就这么离开,那不就是背信弃义吗?
“你辛辛苦苦得到的工作,就要这么放弃吗?”
槐翎每个字都说到了祝译的心里,她咬着唇,眼眶却渐渐红了。
“你说过我们是共犯的。”
“对,现在不是了,我要把你踢出局。”槐翎没再给祝译解释的机会,她把车门打开,一阵风灌了进来,祝译红着眼睛看向她。
“你真的很无情,槐翎,你对谁都是这样的无情,你心里真的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吗?”
“我无情?”槐翎冷笑,“我要是无情,早就一炸弹放宫殿把全部人都炸死了,我还费什么劲在这里哄你这大小姐!”
“滚下车,我不需要你在我身边。”槐翎再次指了车外,现在都快没人在车上了,再逗留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祝译吸了吸鼻子,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我不下。”她重申了一遍。
槐翎都要被祝译气死了,她自己清楚和祝译没什么交情,之前几次见面也都是不愉快的体验,这个人过去了五年怎么还是这副滥好人的样子,倒搞得好像是槐翎欠了她什么似的!
“不管你说多少次,我都不走。”祝译把泪水忍了回去,她咬紧了牙关,说话时还带着哭腔,但是眼神又是那样的坚毅,让人想起了第一次在游轮上见到的祝译。
槐翎揉了揉眉心,她也是在思考,带上祝译的好处和坏处,不带上祝译的好处和坏处,不管她怎么演算,不带上祝译都是导向更好的选项。
但是祝译不走她又有什么办法,要是这个死心眼回去脑子一热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又或者她非要去找小久,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祝译见槐翎正在思考,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产生了效果,她擦去眼眶里的泪珠,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可怜巴巴地看着槐翎说:“我不会拖后腿的。”
槐翎现在是知道为什么小久能和祝译玩一块了,这两人根本就是同类人!槐翎暗骂一句,只好把车门关上。
但是为了警告祝译,她还是重新强调了一遍。
“在这个期间,你要保持和其他人的联系,不要有什么异样,对外就说你去B区玩了,不要说具体哪里,所有的行动都必须要听我指挥。”
“明白了。”祝译点头。
槐翎看她这副模样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她叹了口气,重新启动车辆,总而言之先离开A区。
*
苍恃被关押在纯黑的房间里,他知道这是队内惯用的逼供手法,先饿上一段时间,只用水吊着命,再用这完全黑暗和寂静的房间让人心理崩溃,之后再问话就简单多了。
他靠着柔软的墙壁坐下,根据时间推算,槐翎应该离开A区了,从A区的关卡去安全屋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反复演练过几个路线,基本上都能避开摄像头。在安全屋里还有别的车辆,都是登记在别人名下的,油也加满了,足够她用一段时间。
食物也是够用的,如果她想躲起来,就算大吃大喝也能躲个两个月。
如果不是皇帝的注意力都被C区和D区的暴动转移了,他这准备还做不得那么周全,杜山也是被暴动分散了注意力,不然以杜山的敏锐,他应该也能发现些端倪。
他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平和。
幸好,他足够了解槐翎,而槐翎也足够了解他,并未等他的到来就直接离开了,不然这件事还没那么顺利。
苍恃的身体放松了不少,可惜,他没能在槐翎醒来之前看她一眼。
这真是太遗憾了,等拷问过后,皇帝就会判处他死刑,然后他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就在他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光从小缝泄了进来,苍恃眯着眼去看开门的人,看到的还是杜山那张冷漠的脸。
“你的同伙已经抓到了,他交代了不少事情。”
同伙?苍恃愣了一下,然后他马上想到了祝译那张脸,祝译难道没跟槐翎一起走吗?不然怎么会被抓到?
杜山清楚地看见苍恃的脸色在这瞬间变得难看,知道自己赌对了,对苍恃拷问没什么用,得用他身边的人做软肋才有效。
“不可能。”苍恃摇头,不过他没再说下去,他知道祝译是怎样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不过杜山或许真的用了些什么手段,像祝译这样的一般人,恐怕难以招架,在严刑之下祝译不得不说出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十分肯定,祝译只会和槐翎一起行动,他们不可能只抓到了祝译一个人,所以苍恃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杜山在诈他。
杜山仔细地观察苍恃的脸,试图读出点什么信息,但很遗憾,苍恃只有了那一瞬间的动摇,难以分辨是因为什么。
第53章
等到达安全屋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
槐翎没有选择既定的路线,而是把车放在停车场,利用建筑物的掩护辗转进入了几个室内场所,这也是防止被跟踪的手段之一。
祝译体力不好,但因为说过自己不会拖后腿,硬是咬着牙撑下来了。
相比之下槐翎倒是像在度假一般自在,连汗都没出几滴。
安全屋是一间三居室的民居,布置得不算温馨但基本家具也配齐了,槐翎先让祝译去洗个澡休息,自己倒是对门窗和外面的布局和安全性做了个调查,确保万无一失。
幸好,一切都符合槐翎的标准。
槐翎也得以坐下来休息片刻,她拿起一罐饮料就往嘴里灌,这一次的出逃和上次不同,恐怕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从槐迩为她带上那项圈就知道,还留着她的性命也不过是恶趣味罢了。
槐迩是真的动了杀心的,如果这次再被抓,槐翎也难逃一死。
祝译神清气爽地擦着头发出来了,看见一脸凝重的槐翎,她也知道这一程恐怕危机四伏。
“你也去洗澡吧。”祝译说。
等到槐翎去浴室后,祝译进房间看了一下,床品都是新的,因为洗过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她实在很难想象现在的苍恃还会做这种事情,她躺了下来,瞬间就被柔软的床铺包围,刚刚还清醒的身体马上就来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