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祝大姐咧开嘴笑,一两银子能给家里增添不少进项呢。
第20章 危险
吃完羊肉汤,约好明日去祝大姐家看看就分开了。
乔景年抱着孩子跟在孟椒身后,她有些无助道:“我……我怕我交不起那钱,娘子,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孟椒扭过头看她,看着一脸胆怯害怕的乔景年,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才变成她熟悉的那个泼辣又风轻云淡的乔姐姐。
她心里有些心疼,“怕什么?有我在。”
乔景年一愣。
孟椒告诉她,“你有什么擅长的地方?吃食、制作香膏、梳头、妆扮、刺绣,又或者是其他?哪怕什么都不会,那就一样一样的试,一样一样的学,京都城这么大,总会能让你赚到钱的。”
她记得,这些都是乔姐姐前世会的。
“你看看那祝娘子,不就是一个人撑起整个家了吗?再不济还有我,若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你就写信给我,我来找你。”
乔景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吃了药,终于能睡一个安稳的觉了,她心里一软,是啊,京都城这么大,总能让她赚到钱的。
如今谁都依靠不上,娘子已经帮她至此,她不能再软弱了。
她犹豫开口,“我会梳头,以前还没出嫁时,我就爱给村子里的女孩梳头,很多姐姐出嫁都是找我给她们梳,梳头也能挣钱吗?”
“自然,京城里梳头娘子也能挣很多钱,这些我不太熟悉,到时你可以找祝娘子打听一下。”
只是孟椒有些意外,她以为乔姐姐会说自己做吃食,乔姐姐以前总说她夫君喜欢她做的糕点,说比外面买的好吃。
这样也好,可能比起做吃食,她自己更喜欢梳头。
回到客栈,孟椒让乔景年和孩子先睡,她在次间的书房里,用笔画了几个时新的女子妆发,这些妆发在市井间不流传,只有高门里伺候贵人的才会梳,或许对乔姐姐有用。
次日天不亮,孟椒就出门买炊饼和热汤,又给乔姐姐和孩子买了两身衣服,回到客栈房间里时,乔景年和孩子还没醒。
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她难得能睡个好觉。
孟椒微微一笑,放下食物和包裹,顺便将三百两银票放进她昨天穿的破衣服里。
昨晚画的几张纸连带着一张告别信,一起放在食物旁边,上面压着十两碎银子。
孟椒背起自己的包裹,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悄无生息离开了。
她再为乔姐姐做最后一次打算。
孟椒没有立马离开,她带着帷帽去了对面一家食肆,坐在窗口边看。
差不多辰时两刻左右,祝娘子就到客栈门口等着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乔景年慌慌张张跑下楼来,四处张望寻找。
祝娘子看到了她,两人站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乔景年抬起衣袖擦擦眼泪,点点头,转身回了客栈。
不一会儿,她就背着包裹、抱着孩子下来,客栈房间的钱孟椒已经结了,乔景年知道后,便紧了紧怀里的孩子,然后朝门外的祝娘子走去,两人一道离开。
孟椒远远跟在后面。
她知道,自己这些小恩小惠乔姐姐可以接受,但若是给她很多钱,她肯定不会要的。
而她也想看看,这个祝娘子是否能靠得住。
没有自己在,乔景年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孩子,凭借祝娘子的身手可以轻易抢夺她身上的碎银子和新衣服。
孟椒跟着她们到了通津门附近的一处住宅,住宅瞧着不大,但门口和路面干净。
隔着门,孟椒听到里面传来祝娘子爽朗的声音和两个女孩欢快的说话声。
孟椒等了好久,也不见乔景年被赶了出来。
心里略微放松,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敲了附近三家门户,打听祝娘子一家子的为人,知道她人善良热心,做事敞亮,家里情况也和祝娘子自己说的没有差错,这才放宽了心。
最后看了一眼那处宅子,心里既高兴又有些难过。
她的乔姐姐这次能好好地活着了。
祝家院子里,两个姐姐带着乔景年的儿子玩耍,祝娘子领着乔景年看房间,“这屋子之前是我们两口子住,老太太没了后,我们就搬去正房了,这里放杂物用。房间是不小的,就是床有点旧,这窗户破了两个洞,过两天我找人给你重新糊一下。”
“已经很好了。”
“我再带你看看厨房,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吃,不要你钱,我以前就是卖菜的,知道在哪儿买省钱。”
“还是要算的,不能占娘子便宜。”
“什么便宜不便宜,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你来了家里都跟着热闹了。孟娘子肯定有事先走了,不然也能尝尝我的手艺。”
听到这话,乔景年轻轻嗯了一声,似有所感,她突然抬头朝院子外的一个方向看去。
祝娘子疑惑问:“怎么了?”
乔景年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心里莫名怅然若失。
孟椒回到了客栈,又定下一间上房。
她安静坐在窗边,看着底下热闹的集市,回想着过去的一切,觉得应该没有遗憾了。
乔姐姐会和孩子好好生活,谢瑜没有因为自己被谢长安和田氏放弃,她们都会好好的。
唯一的不圆满恐怕就是……
孟椒想到了萧言卿,前世他也算是自己的朋友吧。
其实,前世在萧言卿病逝第二年,其子找到了她。
说他父亲临死前提到了她,让他照顾自己,书房里还有她的画像。
听他的意思似乎误解了什么,那孩子看她的眼神十分嫌弃厌恶。
萧寒说他本不想来的,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她配不上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三朝元老,是当朝太傅,陛下亲书碑额为“颂贤之碑”,追赠魏国公、太师,死后谥号“文正”。她一个废皇子的妾室怎么能玷污了他的父亲?
孟椒哭笑不得,说他误会了,她和他父亲只见过几面,根本不熟。
听到这话,那孩子似乎更生气了,丢下一袋银子扭头就走。
也多亏了他过来,观主才没敢刻薄她们,让乔姐姐多熬了一段时间。
这次离开,应该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其实这样也好,前世本就不是多熟悉的人。
次日,孟椒去码头买了明日去宿州的船票,订了一间中等的客房。
拿了船票和客栈房间的牌子,孟椒准备再买一些食物备着,从这里到宿州,坐船快的话要十一二天,慢的话可能得半个多月。
好在现在天气冷,食物能保存的住,比到时候在船上买划算。算着时间,她应该能在除夕前回到家。
孟椒在集市上逛着,京都城富庶,东西也比老家那边的好看精致,她给母亲和郭氏挑了簪子、耳环、手串、发油、胭脂、香膏……等等,给父亲弟弟买了酒、书籍、笔、墨条和宣纸。除此之外,又买了四匹细棉料子。
之前余家送的和自己买的料子她都没用完,特意留了一些带回家,到时可以给母亲和郭氏做一身好衣服。
她把田氏送她的金簪子也给当了,金簪子她拿着没有用,也不会戴出去,这等精致物件在这边才能换个好价格。
孟椒当了五十两,虽然簪子克数不重,但做工十分精巧细致,上面点缀着外邦的红宝石绿宝石。
如今她身上的钱加起来总共五百多两,孟椒已经打算好了,等回了家,她自己去县里买一座宅子,再购置一些田产赁出去,不给父母添麻烦。
这般想着,孟椒找到一个做炊饼的摊铺,问了价格。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看到她眼前一亮,热情道:“八文钱一个,带肉馅的要十文钱。”
孟椒点点头,“你每天早上什么时候出摊?”
“寅时就开张了,小娘子是要出远门吧,买的多我就给你便宜点。”
孟椒便订了二十个炊饼和二十个带肉馅的,说好明日早上过来拿。
老婆婆笑眯眯说好。
孟椒付了定金,然后又去糕点铺子里订了一些糕点。
次日天不亮,孟椒先下楼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羊肉汤饼,想着接下来十几天都要吃炊饼和糕点,决定临走前吃顿热的。
吃完,孟椒去了昨日订炊饼的老婆婆摊铺前,老婆婆认出孟椒,笑眯眯道:“小娘子过来了?就等着你呢,我刚摆上摊,炊饼在蒸着,应该好了,你随我去后面拿。”
孟椒也没有多想,跟着她去了后面屋子里,进了屋子才发现里面不小,也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
孟椒脚步慢了下来,有点不太想往里走了。
走在前面的老婆婆笑眯眯朝她招手,“厨房在这边,家里就我和我儿媳妇,有点舍不得点灯,小娘子别介意。”
孟椒听到只有她和她儿媳妇,心里一松,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里两个大蒸笼,雾气腾腾,一走进去就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孟椒心里突生警惕,正要转身出去,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巨痛。
第21章 入v
孟椒苏醒的时候, 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眼睛被人用黑布绑着,手脚也被束缚着, 嘴里塞着东西。
她似乎坐在马车里, 十分颠簸的前行, 旁边还有别人,她听到呜呜咽咽的啜泣声了。
后脑勺一阵一阵的刺痛, 手脚酸软, 不知是不是颠簸的太厉害, 她有些恶心想吐。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脑海里能回忆起来的最后一幕便是进了卖馒头摊子后面的厨房里, 这应该是遇到歹人了。
心里一片悲凉, 仿佛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明明她就要回家见到亲人了,却遇到这样的事。
好在孟椒经历的多,心性坚韧, 难过了一会儿便决定静观其变,准备寻着机会逃跑。
马车一直在颠簸中前行着, 也不知跑了多久, 应该是出了城走了很远, 明显感觉到更摇晃了,速度也慢了不少。
就在孟椒饿得身体发虚脱力时,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夫掀开帘子, 对着早就侯在这里的女人讨好笑道:“您瞧瞧, 这次的好货不少呢。”
女人伸长脖子看了两眼, 皱眉不满,“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车夫无奈, “您又不是不知道,每到过节的时候就查的严,就这几个都是冒了大风险呢。”
“行吧,将她们弄下来。”
“哎。”
车夫正准备转身将车厢里的女孩拽下来,女人就冷脸阻止了他,“不用你,弄伤了你可赔不起。”
然后示意身后的两人将人弄下来。
两人低着头上前,解了孟椒几人脚上的绳子,将她们拉下马车。
车夫搓着手看女人,女人丢给他一袋银子,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车夫吃过亏,赶紧拆开袋子数了数,然后立马跑到人前面拦住,“李管事,这有点少了吧?这次人虽然少了,但货好啊,一个能顶三个,你自己瞧瞧这个穿紫衣的,衣服料子都是好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细皮嫩肉,再看看那个红衣的,怡红楼的头牌都没这姿色,你一个算十两也太少了。”
“你要是这么干,下次我可不往你这里送了,那些暗娼也要人,每次我都是把好货往你这观里先送。”
女人顿了顿,也怕把事办砸了让观主生气,只好没好气又扔了一袋银子,“滚远点。”
车夫接住,点头哈腰“哎”了好几声,然后美滋滋朝马车走去。
孟椒听到“观里”二字,心口一跳。
京都城外只有一座白云观,再联系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孟椒突然想起前世听人说过,白云观之前做的是风月生意,后来被查封了,才成了罪犯家眷的清修之地。
女人将孟椒几人安置在一处昏暗狭小的屋子里,走之前吩咐门口看守的,“将她们身上的外衣扒了,和之前一样,这三天只给喂稀粥。”
看守的两个女子点头,“是,李管事。”
女人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道:“那个紫衣和粉衣女子的衣服,等会儿送到我房里。”
“是。”
人走后,两个看守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撇了撇嘴。
孟椒被扒得只剩一层中衣,冷得她瑟瑟发抖,与旁边几个女子挤成一团,互相取暖。
那两人扯掉她们的衣服后,也没再给她们绑住了,应该是觉得她们跑不掉,有恃无恐。
听到关门声,孟椒拽掉嘴里的粗布和眼睛上的黑布条。
一边揉手腕一边打量屋子。
屋子不大,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扇窗,窗户很高,几乎挨着房梁,根本爬不出去。
她们缩在靠近门的角落里,另一边还有三个人,只是这三个人神情十分不对劲,憔悴瘦弱,眼神呆滞麻木。
坐在孟椒旁边的女孩朝那三人小声问:“喂,这是哪里啊?”
那三人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一样。
女孩准备再问,孟椒拉住她,指了指门口那里的人影,示意她外面有人在守着。
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刚才听到观里,我怀疑是京都城外的白云观,之前听人说这里做皮肉生意。”
“白云观?”
另一边的女孩脸色一白,似乎知道什么。
被孟椒拉住的女孩一头雾水,她皱眉问:“白云观是哪里?远不远?”
然后对孟椒小声道:“我叫秦蓁,跟我哥哥来京都城玩,我养的猫跑丢了,跑出来找,那个卖馒头的老婆子说在她家里,哪知我跟着她一进去就被打晕了,醒来就被关在地窖里,关了应该有好几个时辰,然后就是上了马车。”
后面的情况孟椒也经历了。
孟椒回她,“白云观距离京都城不远,只是不好出去。”
其中一个女孩哭着摇头,“根本出不去,我们巷子那里前几年就有个女孩被拐进了白云观,后面死了扔在后山,被发现了报官,官府根本不管,听说白云观上面有大人物坐镇。”
秦蓁皱眉,“什么大人物,这么厉害?”
这下没人回她了,各自陷入悲痛中。
接下来的三天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天一顿稀粥,说是稀粥,其实就是一碗汤水里放着几粒糙米。
三天下来,几个女孩子都饿得头晕眼花,不仅饿,还冷,尤其是到了晚上,浑身冰冷刺骨。
有一个女孩熬不住晕了,中午被送饭的人发现了,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人拖了出去。
第三天晚上,稀粥变成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上面堆满了肉和菜。
秦蓁觉得不对劲,劝大家不要吃,但没人忍得住,最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吃了。
孟椒也吃了,但她只吃了白米饭,米饭味道正常,应该没有下药。